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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陶渊明诗中的隐逸形象

在中国文学史上,陶渊明是一位影响深远的诗人。自唐代起,他就不断受到文人们的倾慕和推重。其辞官归隐、饮酒赏菊、植柳躬耕、抚琴赋诗,无论是思想、诗文还是轶事,在后代文人们心中都成为独特的审美意象——“渊明风流”。他所描绘的超逸、简淡的田园生活,他的遗世独立、任真自得的隐士形象,为历代文士所追慕。钟嵘称之为“隐逸诗人之宗”。陶渊明集的抄本和刻本一再编辑、刊行,广为流传1;谈论陶渊明的诗文、轶事成为一种风尚。这些,我们在唐以后历代文学作品中都能得到充分的印证。至元代,在特殊的时代环境中,文人们遭际坎坷,很多人从济世报国的入世到叹世、愤世,最后走向避世、玩世,“归隐”题材因此成为元散曲的一大主题。出于对隐逸高士的景慕,在表达对隐逸生活的向往时,元散曲家们与陶渊明的心境非常契合。在元散曲中,陶渊明的形象更为超逸,他的诗文、轶事更加频繁地被提及。据笔者不完全统计,《全元散曲》中共有50余位曲家(占210余位元散曲家总数的四分之一)在200余首作品(约占现存4300余首元散曲总数的二十分之一)中礼赞、吟咏、提及陶渊明。其中通篇吟咏陶渊明的曲子就有二十余首。而元散曲中明引、暗用陶渊明的诗文,如“归去来”、“三径”、“五柳”、“松”、“菊”、“桃花源”、“云无心而出岫”、“倦鸟知还”等意象;吟咏有关陶渊明的故事,如“白衣送酒”、“葛巾漉酒”、“不为五斗米折腰”以及与“白莲社”交往等轶闻;提及陶渊明的名号,如“陶潜”、“陶渊明”、“陶令”、“晋处士”、“彭泽令”、“彭泽宰”、“彭泽县”、“元亮”、“陶元亮”、“靖节先生”、“陶靖节”等称谓的作品更是不胜枚举。本文拟就陶渊明在元散曲中的形象,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与元散曲的隐逸主题,陶渊明的哲学思想与元散曲的隐逸理想,“酒”“菊”“柳”等意象与元曲家的闲适人生等几个问题谈谈个人意见。一、封建时代前贤的历史形象与社会政治文化背景不同,是塑造独特的认识基础,产生了元250家患者对历史的诉求和转陶渊明的形象在东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两宋以至元朝不尽相同。这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它特定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因素,从而形成不同的时代精神、审美趣味。因此,要探讨陶渊明在元散曲中的形象,有必要对东晋南北朝时期、隋唐五代时期、两宋时期陶渊明的形象作一简要回顾,以见陶渊明形象在各个时期的发展演变,从而也可以看出元散曲家对陶渊明认同和接受的选择性和侧重点。陶渊明在东晋南北朝是著名的隐士,而作为独具风格的诗人的陶渊明则不甚为人关注。直到钟嵘的《诗品》称陶渊明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才第一次确立了他在诗歌史上的地位。隋唐五代时期,诗人们推重陶渊明孤高情怀和他的好饮。从盛唐开始,陶渊明的田园诗对山水田园诗人的创作产生深刻影响。两宋时期,陶渊明的人品和诗文都被逐渐推到典范地位上,成为理想人格和理想诗美相统一的作家之一。宋人在推许陶渊明潇洒飘逸、诗酒风雅一面的同时,格外看重他不仕二朝、固穷守节的人格美——“渊明风流”。所以,直到两宋,陶渊明形象和陶诗风格才被统一了起来,从而奠定其在中国诗歌史上独特的地位。元世祖忽必烈统一中国后,实行了民族等级制度。由于异族统治,文人们传统的“学而优则仕”、“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观念受到了空前的挑战;更由于科举的废除,使企望由科举而入仕的儒士们沉沦下僚;即使身居高官显位,也因官场的尔虞我诈而战战兢兢。因此,他们或揭露现实的黑暗,抒发壮志难酬的慷慨不平之气;或抨击官场的凶险,阐明远祸全身的激流勇退之情。故在元散曲中,文人们把嬉笑怒骂的情怀挥洒得淋漓尽致,从而形成了元散曲叹世和归隐两大主题的现实和思想基础。特定的社会政治文化背景,促使元代散曲家对理想追求和人生价值作深刻的思考。他们将眼光转向历史,重新审视历代前贤的功绩和命运。这些历史人物中既有成就了一番功业的英雄豪杰如范蠡、李斯、项羽、张良、韩信、严光、曹操、诸葛亮等,也有诗人如司马相如、陶渊明、李白、苏轼等。散曲家们从对历史的思考和对现实的认识中,产生了封建时代文人在仕途失意、人生遭挫折后最易萌发的思想——避世思想,反映在散曲作品中便是否定历史上的功名利禄,指出王侯将相的虚幻无常,说明英雄末路、风波失所为古今皆然。他们赞美那些急流勇退、远祸全身的前贤,叹惋那些功业有成却横遭杀身之祸的历史英雄。因此,陶渊明与范蠡、邵平、张良、严光、陈抟等成为元散曲家们歌颂和嘉许的前贤,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辞官归隐成为元散曲家最为认同的明智之举,陶渊明诗文中所描绘的田园生活成为元散曲家向往和敬慕的精神家园。尤其陶渊明也曾怀有建功立业、大济苍生的壮志,然而在晋末政治动荡的时期,他知道世事已不可为,才毅然归隐。故其虽然生性恬淡,却同样经历了封建时代知识分子共同的幻想、彷徨和苦闷。而在这一点上陶渊明和元散曲家的心理历程是非常相似的,这也是他受到追慕的主要原因。元人创作的散曲从多个侧面为我们塑造了飘逸拔俗、散诞逍遥的陶渊明形象。首先,元散曲家们歌颂陶渊明厌恶官场、鄙夷功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孤高品格,塑造出一个不恋功名、品格高洁的“智者”陶渊明形象:“休官彭泽居闲久,纵清苦爱吾子能守”(王恽[正宫·黑漆弩]);“辞功名则待是非远,守田园是我有见识。闲悠悠无半点为官意,一任驷马高车聘不起”(李致远[中吕·粉蝶儿]《拟渊明》[尾声]);“难开眼,懒折腰,白云不应蒲轮召”(张可久[双调·庆东原]《次马致远先辈韵九篇》);“赋归来竹篱茅舍,今古陶潜是一绝,为五斗腰肢倦折”(汪元亨[双调·沉醉东风]《归田》)。这与元曲家通过对黑暗的现实认识与揭露、对历史上英雄豪杰命运的思索得出的“功成身退”的历史教训相映衬,因此,愤激之声格外响亮。陶渊明自不合时。采菊东篱,为赋新诗。独对南山,泛秋香有酒盈卮。一个小颗颗彭泽县儿,五斗米懒折腰肢。乐以琴诗,畅会寻思。万古流传,赋归去来辞。——盍志学[双调·蟾宫曲]晋时陶元亮,自负经济才,耻为彭泽一县宰。栽,绕篱黄菊开。传千载,赋一篇归去来。——吴弘道[南吕·金字经]无论是“懒折腰肢”,还是“耻为彭泽一县宰”,都饱含着元散曲家浓厚的愤世之情;而“万古流传,赋归去来辞”、“传千载,赋一篇归去来”是对陶渊明辞官归去的明智之举的由衷赞叹。这和元散曲家常常感叹的文种、韩信、李斯等历史上不能远祸全身的英雄豪杰成鲜明对照。其次,礼赞陶渊明安居田园、超逸简淡的隐者生活,将其描绘成一位徜徉在青山绿水幽美环境中的“隐者”:“满目黄花衰草,一川红叶飘飘。赏菊陶潜,散诞逍遥”(刘秉忠[双调·蟾宫曲]);“草堂空,柴门闭。放闲柳枝,伴老山妻”(张可久[中吕·普天乐]《次韵归去来》);“莺花新伴等,鹅鸭旧比邻,怕称呼陶令尹”(张可久[中吕·朱履曲]《归兴》)。这些曲子充分表达了元代散曲家对社会现实不满、对沉郁下僚无法实现大济苍生的政治理想和抱负时,萌发出的强烈的避世思想和对田园生活的美好憧憬:羡柴桑处士高哉!绿柳新栽,黄菊初开。稚子牵衣,山妻举案,喜动蒿莱。审容膝清幽故宅,信怡颜潇洒书斋。隔断尘埃,五斗微官,一笑归来。——鲜于必仁[双调·折桂令]《晋处士》绿柳倚门栽,金菊映篱开。爱的是流水清如玉,那里想侯门深似海。幽哉,袖拂白云外;彭泽,清闲归去来。——无名氏[双调·雁儿落过得胜令]曲子塑造的是在超越清幽的环境中,过着宁静淡泊生活的“隐者”陶渊明形象。他的“一笑归来”,来的潇洒,笑的开怀。再次,歌颂陶渊明的诗酒风流,塑造出一个以酒释怀、适意逍遥的“饮者”陶渊明形象:“恁觑见三径边,渊明醉倒”(马致远[双调·拨不断]《无题》);“渊明赏菊在东篱下,终日饮流霞”(贯云石[仙吕·村里迓鼓]《隐逸》);“谁,似他能见机。醺醺醉,免人谈是非”(张可久[南吕·金字经]《乐闲》);“若论到机深祸亦深,却不是渊明好饮”(曹德[双调·沉醉东风]《村居》)。这同样揭示元散曲家面对现实的黑暗、传统入仕道路断裂的无奈。他们在酒中忘忧,进而获得自得自足的“意足神全”的境界:渊明篱下饮菊杯,全不想彭泽。每日醺醺沉醉,无是非快活了便宜。——无名氏[双调·一锭银]以酒忘忧、借酒释怀,在醉乡中求得内心的宁静和愉悦,这本是元散曲家们所期盼的。然而我们从这些散曲中感受到的,却很少陶渊明式的淡泊和宁静,更多的是愤激和无奈。虽然,在吟咏、礼赞、提及陶渊明的散曲中,由于作家个人经历、风格的差异,其笔下的陶渊明形象也呈现出不同的风采:有的侧重在诗酒风流:“渊明赏菊花在东篱下,终日饮流霞”(贯云石[仙吕·村里迓鼓]),“葛巾漉酒是吾愿,富贵由天,与渊明和一篇,君休羡”(景元启[双调·殿前欢]《自乐》);有的侧重在感慨富贵功名虚幻:“官品极,到底成何济。归,学取他渊明醉”(关汉卿[双调·碧玉箫]);有的重在歌颂田园生活的惬意自得:“怎如俺五柳庄逍遥散诞”(张养浩[双调·沽美酒带太平令]),“秋色南山独相对,傲西风菊绽东篱”(滕斌[中吕·普天乐])。总体看来,大致是集智者、隐者、饮者于一身的旷达散诞形象。而我们知道,陶渊明的一生并不是只有简约淡远的田园生活,他也曾几次出仕,也曾有“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和“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的雄心大志(陶渊明《杂诗十二首》、《读山海经十三首》),但是在元散曲中我们却看不到他那金刚怒目式的一面,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陶渊明是一位明智、旷达、率真、淡泊的智者和隐士,是位潇洒、适意、率性、悠然的饮者和诗人。尽管元散曲家在作品中凸现的生活意象不同,却从各个层面反映了元代散曲家对官场的憎恶,对回归田园的憧憬,而这些无一不浸透着元代散曲家对现实的认识和对人生的思索,也为我们塑造了一系列意象相近而又各具风采的陶渊明形象。二、对充分表现仕、隐的态度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叙写的是诗人辞官归田的心情和乐趣。陶渊明从二十九岁初仕到这次归田,十三年间断断续续做了一些小官。这次归田后他再也没有涉足官场。因此,也有人把他的这篇《归去来兮辞》称作他终生不仕的“宣言”。陶渊明出仕及归隐的原因,沈约在《宋书·隐逸传》中认为其归隐意在反对刘裕篡晋,为典午王朝之忠臣,因为他的曾祖父是“晋世宰辅”陶侃。颜延之说是“母老子幼,就养勤匮”(《陶征士谏》)。陶渊明自己的解释则是,他任彭泽县令后,“及少日,眷然有归欤之情。何则?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饥冻虽切,违己交病。尝从人事,皆口腹自役。于是怅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犹望一稔,当敛裳宵逝。寻程氏妹丧于武昌,情在骏奔,自免去职。仲秋至冬,在官八十余日。”萧统《陶渊明传》载:“岁终,会郡遣都邮至县,吏请曰:‘应束带见之。’渊明叹曰:‘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即日解绶去职,赋《归去来》。”隐士陶渊明,无论在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还是两宋,都得到了文人们的大力褒扬,但对陶渊明“归去来”这一行为不遗余力的给予礼赞和认同,元散曲作家们堪称为最。歌颂隐逸生活是元散曲的一大主题,也是元散曲的突出特色。元代散曲家面对着出仕与退隐,内心也充满着痛苦的抉择;一方面是“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的传统观念,另一方面是残酷的社会现实。凡此种种,使元散曲家不满现实,恐惧厌倦官场,憧憬隐逸生活。他们在仕与隐的抉择中苦苦挣扎时,往往以古贤陶渊明作为同调和精神支柱,把陶渊明的回归自然所塑造的田园生活作为他们的精神家园。元散曲中,吟咏陶渊明辞官归隐故事、以“归去来”作为曲子的主旨可以说是歌颂归隐散曲的最强音。只曲小令不计,仅用联章小令就有无名氏的[双调·庆宣和]十一首、李伯瞻的[双调·殿前欢]三首、马致远的[南吕·四块玉]四首、滕斌的[中吕·普天乐]十一首、赵显宏的[双调·殿前欢]四首,而汪元亨的百首归田小令中更是多处吟咏陶渊明。在以隐逸为主题的诗文中,陶渊明和他的《归去来兮辞》是对元散曲家影响最大的人和作品。元散曲家赞颂陶渊明的辞官归隐:“从此便休官,已落渊明后”(薛昂夫[双调·庆东原]《自笑》);“怕人嫌,休官归去效陶潜”(张可久[双调·殿前欢]《归山》);“愿学陶渊明,卸印归三径”(无名氏[中吕·齐天乐过红衫儿]《幽居》)。其实,陶渊明对官场的感受及其归隐的生活与元曲家是有一定的差异的。在陶渊明笔下,多的是对官场的厌倦和对政局的失望。他五次出仕,深深感受到仕宦生涯对人的拘束和牵制,所以陶渊明的归隐首先是摆脱功名的羁绊和仕宦的拘牵,返归一个自然的我。他说“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归园田居》)。而元曲家对官场的认识和感受已经不是拘束和牵制,不是失望和无奈,而是对其黑暗的憎恶与对其凶险的恐惧。他们把官场看成是非之地、险恶之所,“黄金带缠着忧患,紫罗褴裹着祸端”(张养浩[双调·雁儿落兼得胜令])、“如今凌烟阁一层一个鬼门关,长安道一步一个连云栈”(查德清[仙吕·寄生草])。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对仕途还是企望甚至热衷的,但是元代前期的废除科举,使知识分子失去了唐宋时代寒士一朝及第而平步青云的机会,只能沉郁下僚,成为卑微、不振的潦倒文人。对他们来讲,求功名是十分艰难的,张可久在[双调·殿前欢]中说:“望长安,前途渺渺鬓斑斑,南来北往随征雁,行路艰难”;薛昂夫更有“大江东去,长安西去,为功名走遍天涯路”([中吕·山坡羊])的感慨;陈草庵则在他的[中吕·山坡羊]中说:“晨鸡初叫,昏鸦争噪,那个不去红尘闹。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元散曲家笔下追逐名利者又是丑恶的,马致远在套曲[双调·夜行船]《秋思》中描绘着:“争名利何年是彻?看密匝匝蚁排兵,乱纷纷蜂酿蜜,急攘攘蝇争血。”元代散曲作家对官场的描写最突出的莫过于官场的凶险了。实际上,官场的尔虞我诈、权势的互相倾轧在历朝历代都是一样,不唯元代如此。但是,任何朝代的文学作品对官场的险恶的描写都没有元散曲这般数量众多,这般直露,这般淋漓尽致,也没有元散曲中有如此多的作家都参与了倾诉。究其原因,其一,是由于元代社会各种矛盾都比较尖锐,元散曲家置身于社会底层,对此感受尤为深切。其二,元代官吏没有俸禄,官员们只好靠搜刮下属和百姓来维持开销与享乐。这就使得元代官场更加黑暗,官吏更加昏庸、贪婪。其三,由于元代统治者较前后各朝疏于思想钳制,未见有文字祸,曲家敢于直斥当时官场和社会黑暗。其四,散曲这种雅俗共赏的形式,更适合曲家一泻无余的嬉笑怒骂的感情抒发。因此,曾于宦海沉浮的元散曲家,将他们对官场的切身感受告诫人们:“险也啊拜将台”(乔吉[南吕·玉交枝]);“竞功名有如车下坡,惊险谁参破。昨日玉堂臣,今日遭残祸”(贯云石[双调·清江引]);“官极将相位双兼,险,险,险”(曾瑞[中吕·醉东风])。元代散曲家,像其他朝代的文人一样,都是以入世为起点的,而面对着现实的黑暗、贤愚的颠倒、竞功名的艰难、居官的危险,他们唱出的是愤世嫉俗的悲歌,采取的对策又大都是避世与玩世。从入世到愤世、避世、玩世,这一心理历程饱含了元曲家对人生的深入思索和痛苦的抉择。虽然元散曲家们与陶渊明对官场的认识不尽相同,得出的结论却是相同的:归隐田园。三、表达不同的田园生活陶渊明是风格独特的诗人,是品性高洁的隐士,还是睿智通达的哲人。他对人生真谛的思索,以及与之相联系表现在其诗文中的对功名、生死、自然等态度,对后世文人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陈寅恪在《陶渊明之思想与清谈之关系》一文中说:“渊明之思想为承袭魏、晋清谈演变之结果及依据其家世信仰道教之自然说而创改之新自然说。惟其为主自然说者,故非名教说并以自然与名教不相同。……推其造诣所极,殆与千年后之道教采取禅宗学说以改进其教义者,颇有近似之处。然则就其旧义革新,‘孤明先发’而论,实为吾国中古时代之大思想家,岂仅文学品节居古今之第一流,为世所共知者而已哉!”诚如陈寅恪所称,陶渊明不仅文学、品节卓越,而且为中古时代之大思想家。他的思想都体现在他的诗文里。这些诗文看似信手拈来,平淡自然,却处处透露出他对人生独特的思考。在他的诗文里蕴涵的哲理有对自然的诠解、生死的态度;也有对品格的追求、生活的感受。元曲家对他的认同、赞誉,渗透着元曲家对社会的认识和对人生的感悟。陶渊明的思想对元散曲家的影响,充分体现在对自然、田园的回归,其反映在元散曲中,即是对陶渊明回归田园的推许,对隐逸志向的抒写,对隐逸生活的闲在自由、隐居环境的清幽自然的描绘。陶渊明的回归自然是回归山林田园,回到远离城市、远离世俗、远离官场的农村,去过躬耕自给的生活。因此他“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归园田居》)、“晨出肆微勤,日入负耒还”(《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以一种超然悠然的心境,甘愿去过一种安贫守贱的生活,一种物质上虽然贫困但精神上却非常富有的隐士生活。陶渊明诗文中呈现的田园生活的内容,如“三径”、“松菊”、“酒”、“孤云”、“知还倦鸟”、“琴书”等等,都成为了元散曲家们笔下田园隐居生活的表征。一方面,元散曲家们抒写摆脱了功名束缚后任情适意的生活,写这种生活里身心的放松和自由:“石帆山下吾庐,秋水纶竿,落日巾车。长啸归欤,梅惊花谢,柳笑眉舒”(张可久[双调·折桂令]《幽居次韵》),“喜归休,中年后。放怀诗酒,到处追游”(张养浩[中吕·普天乐]《秋日》);另一方面,元散曲家们尽情地描绘隐居生活内容和隐居环境:小径幽,茅檐僻。秋色南山独相对,傲西风菊绽东篱。疏林鸟栖,残霞散绮,归去来兮。——滕斌[中吕·普天乐]去来兮,桃花流水鳜鱼肥。山蔬野菜偏滋味,旋泼新醅。——赵显宏[双调·殿前欢]《闲居》幽美清新的生活环境,自由舒适的心境,使散曲作家们沉迷于对自然的赞颂之中。这些隐逸主题的作品对山水田园的大量描绘,塑造了一个与官场、世俗、城市形成鲜明对比的令人神往的隐居地,形成了继唐代之后赞颂山水田园的山水田园诗的高峰。元散曲家们步陶渊明的后尘,唱着“归去来”,在抒发回归田园志向时找到了和陶渊明精神上的契合。这使他们对山水田园、田园生活因充满憧憬而不遗余力的吟咏、歌唱。但是,元散曲家对隐居生活的理解与陶渊明是很有差异的。陶渊明的回归田园是主动的,是要摆脱官场对其身心的束缚,是对一种简单朴素而又直率任情的生活方式的真诚追求。陶渊明一直把儒家的固穷守节、安贫乐道奉作一生的道德信条,并曾在诗文中反复吟咏1。而元散曲家尚未达到陶渊明的简约淡远的层面。首先,他们大多数人高唱隐居的动因是仕进无门,是经世济民抱负不得施展、仕途偃蹇沉郁下僚处境下的无奈;其次,元散曲家们虽然歌颂隐居生活,但其描绘的隐居生活内容不是陶渊明式的清贫躬耕,而只是作为优游闲适的田园隐居生活的欣赏者。因此,虽则大多数的元散曲家都有歌颂田园隐居生活的作品,但真正效仿陶渊明辞官隐居的并不多。陶渊明的田园生活物质上虽然贫困,但精神上却是富有的,心态是悠然超然的;而元散曲作家的心境却不那么轻松,他们还不能摆脱官场、世俗社会的精神负担,唱隐遁山林不过是不得已的愤激和无奈,他们的归隐散曲中带着抹不掉的愤世嫉俗情绪。元散曲家仰慕历史上能够激流勇退、远祸全身的前贤。他们赞颂陶渊明,也赞颂其他古代隐者、贤人。范蠡、邵平、张良、严光、陈抟等都是常常出现在元曲家笔下令他们敬慕的隐者。他们有的功成身退、远祸全身;有的笑傲江湖、无心仕宦。元散曲家对范蠡的归湖与致富、邵平的挂冠与种瓜、张良的辞汉与学仙、严光的拒仕与垂钓、陈抟的善卜与嗜睡也是尽情歌颂的。但是,他们都还不能算是元散曲家心目中的理想隐士。他们的隐逸生活与元代文人的隐逸志向、理想尚有一定的距离。元代散曲家们心中理想的隐士应是道家思想和儒家气节的统一者。元散曲家们理想的隐逸生活是既保持着孤高的节操,又充满了清雅内涵的文人雅士的生活。而从范蠡、邵平、张良、严光、陈抟等前贤的隐居生活内涵来看,与风流雅士的生活距离颇远。因为从严格意义上说,他们都不是文人;他们虽都品性高洁,潇洒出尘,却少了些文人风采;他们的隐居生活也缺乏文人雅士的气韵。陶渊明则与范蠡、邵平、张良、严光、陈抟等不同,他不仅仅是隐者,还是诗人;他的隐逸生活带着浓厚的文人气息。他不仅在辞官归田时表现出高尚的气节;还在作文赋诗中显示出卓越的才华;更加上他饮酒、赏菊、种柳、抚琴等闲情逸趣;他还有稚子山妻为伴,与亲友农人作邻……陶渊明的隐逸生活自然而温馨、淡泊又超逸,其中包含着深厚的思想文化底蕴。因此,陶渊明适意丰富的田园隐居才是元代文人理想的隐逸生活。四、以饮酒为景,忘忧,忘积极,乐定心情在元代散曲中,对陶渊明的赞颂总是伴随着“酒”、“菊”、“柳”。它们成了隐者陶渊明田园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与陶渊明诗文、陶渊明轶事组成内涵一致的审美意象。在元散曲家吟咏、赞颂陶渊明的作品中,“酒”是隐者旷放的媒介,“菊”是隐者孤高的象征,“柳”是隐者闲逸的环境。在隐者陶渊明的田园中,“酒”、“菊”、“柳”不可或缺。“酒”——隐者旷放的媒介萧统在《陶渊明集序》中曾揭示陶渊明饮酒的精神内涵,以为“有疑陶渊明诗篇篇有酒。吾观其意不在酒,亦寄酒为迹者也。”说陶诗篇篇有酒,依据当然是陶渊明在他的诗文中多次写到他的饮酒。陶渊明现存的作品中,明确标明饮酒的诗就有《饮酒》诗二十首,此外还有《述酒》、《止酒》、《连雨独饮》等诗。至于题目无酒,而内容涉及饮酒的则比比皆是。陶渊明爱酒,他在《饮酒》组诗序中说:“余闲居寡欢,兼比夜已长,偶有名酒,无夕不饮,顾影独尽,忽焉复醉。既醉之后,辄题数句自娱,纸墨遂多。辞无诠次,聊命故人书之,以为欢笑尔。”所以,他的轶事中就有“白衣送酒”、“葛巾漉酒”等为后世文人所称道的典故。江州刺史王弘与陶渊明的相交,酒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1。颜延之也是陶渊明的酒知己。《宋书·陶渊明传》说宋少帝景平二年(424年),被贬为始安郡太守的颜延之经过浔阳时,“日日造潜,每往必酣饮致醉。临去,留二万钱与潜,潜悉送酒家,稍就取酒”。在一向被人认为是陶渊明自况的《五柳先生传》中,陶渊明说:“五柳先生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观其诗文,陶渊明的饮酒目的不外两个:一是忘忧。他说:“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饮酒》二十首之七);“中觞纵遥情,忘彼千载忧”(《游斜川》)。再一是浑然自适的意足,因为“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饮酒》二十首之十三)。元代散曲家们一方面继承了陶渊明饮酒销愁、从饮酒中获得自得自足的传统,另一方面在吟咏陶渊明时和酒紧紧地联系起来。陶渊明有“舂秫作美酒,酒熟吾自斟”(《和郭主簿》),“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杂诗》之一)诗句,元散曲家就有“不如常醉酒垆边,是非潜,终日乐尧年”(马致远[中吕·喜春来]),“邀邻翁为伴,使家童过盏,直吃的老瓦盆干”(关汉卿[南吕·四块玉]《闲适》)。元散曲家对陶渊明的“饮酒”与“醉酒”都给予认同,是与他们对现实黑暗的抨击、对历史人生的思考而萌发的避世思想分不开的。羞将宝剑看,醉把瑶琴枕,没三杯著甚消任。若论到机深祸亦深,却不是渊明好饮。——曹德[双调·沉醉东风]《村居》长醉后方何碍,不醒时有甚思。糟腌两个功名字,醅淹千古兴亡事,曲埋万丈虹霓志。不达时皆笑屈原非,但知音尽说陶潜是。——白朴[仙吕·寄生草]《饮》元散曲中,对陶渊明饮酒、醉酒的吟咏与赞颂,是对他能抛弃功名、不事王侯、过任真自得生活并得以善终人生选择的肯定。在古代,酒被称作“忘忧物”、“销忧药”、“钓诗钩”、“扫愁帚”、“祛愁使者”、“养生主”等等。因此,酒是隐居生活中不能缺少的东西,是忘却官场、世俗社会、城市生活的最好的媒介,是山水田园清幽、闲适、自在生活的最佳的伴侣。“菊”——隐者孤高的象征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是陶渊明《饮酒》诗二十首之五,是对后代影响巨大的名篇。陶渊明爱菊,菊花亦因陶渊明而被赋予隐士精神,菊的品格衬托出陶渊明崇尚自然、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陶渊明和菊,已经融为一体,菊是陶渊明的化身,陶渊明是菊的灵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陶渊明“尝九月九日无酒,出宅边菊丛中坐久,值弘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后归”的典故,已经深入人心。自唐代开始,诗人们每吟咏秋天的景色,尤其是九月九日重阳佳节赏菊,都会引用陶渊明的典故。元代散曲作家们更是倾注了全身心的才情赞颂陶渊明、赞颂菊。马致远在他的套曲[双调·夜行船]《秋思》中说:“爱秋来时那些: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而下面的曲子则更具体地绘出陶渊明带给后代文人秋令时节的感怀:梧桐一叶初凋,菊绽东篱,佳节登高。金风飒飒,寒雁呀呀,促织叨叨。满目黄花衰草,一川红叶飘飘。赏菊陶潜,散诞逍遥。——刘秉忠[双调·蟾宫曲]一种花成为一个诗人的象征,成为其品格的标志,这是非常了不起的。陶渊明与菊的佳话,也成为后代诗人赞美的对象和追慕的楷模。“柳”——隐者闲逸的环境陶渊明的诗文中,对元散曲家影响至深的,除了《归去来兮辞》和饮酒诗外,就是他的《五柳先生传》了。文中塑造了一位安贫乐道、抱朴守真、“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性格率真的五柳先生形象。萧统《陶渊明传》说陶渊明尝著《五柳先生传》以自况。五柳先生因宅边有五株柳树而得号,陶渊明则是“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归园田居》五首之一)。如果说陶渊明诗文中的菊和松启迪人坚韧的情操话,那柳留给人的是惬意的绿荫。所以,在后代文人的心中,五柳先生即是任情自得的高士;“五柳庄”便是清幽闲适的安乐窝。在这样清新自然的环境里,即使是“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也会“宴如也”。而这种忘怀得失的心态,正是陶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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