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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润《诗经原始》解诗思想研究
方玉润(1811-1883),清代学者,方玉润为“友石”,一个字是“轻石”,一个是“红子”,来自宝宁(今云南广南)。22岁入县学,后应试十五次均不第。咸丰五年(1855)投笔从戎。同治三年(1864)夏,以军功铨授陇州长宁驿州同,因任所毁于战乱,寄居州治,著书讲学。晚年写定《诗经原始》一书,在《诗经》学史上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对顾颉刚古史辨派以来的《诗经》学发展有巨大影响。可惜学界尚未全面论析它在学术史上的得失。我们写作这篇文章,正是有鉴于此。有清一代,东汉古文经学、西汉今文经学复兴,主要业绩是在文字、名物、音韵、训诂、校勘或搜罗逸文遗说方面。在《诗经》学领域,情形也是如此,故对三百篇内容和艺术的探讨不多。惟姚际恒、崔述、方玉润等人能够跳脱传统,着力探讨三百篇的本意,被后人称为独立思考派。《诗经原始》一书意在“求得古人作诗本意”,或说“原诗人始意”(《诗经原始·自序》),其基本体例是:先列诗题(因为“诗必有题”);题下总括诗旨立一简明的序(因为“题必有序”),意在使读者开卷瞭然;次录本诗,不标赋兴比而分章,意在使全诗联属一气,而段落清晰;诗后总论作诗大旨,大约论断于《小序》和《诗集传》之间,顺及其余诸家;末乃集释名物,标明音韵。此外,该书于本诗之上眉有评,旁有批,诗之佳处有圈点。方玉润说明圈评的目的,曰:“古经何待圈评?月峯、竟陵久已贻讥于时,然而奇文共欣赏,书生结习,固所难免,即古人精神,亦非借此不能出也。故不惜竭尽心力,悉为标出。既加眉评,复着旁批,更用圈点,以清眉目。岂饰观乎?亦用以振读者之精神,使与古人之精神合而为一焉耳。”一、《诗经》学传统的建立在方玉润以前,作者一向存在争议的《诗序》以及朱熹的《诗集传》、姚际恒的《诗经通论》,代表了《诗经》学发展的三大关节:《诗序》是汉唐《诗经》学的核心和灵魂,《毛传》、《郑笺》、《孔疏》均围绕它建立。《诗集传》尖锐批评《诗序》,确立了又一个《诗》学传统。《诗经通论》既批《诗序》,又批《诗集传》,力求独辟蹊径。而《诗经原始》则更进一步建立在对三者的批评之上,显示了《诗经》学的进展。1.关于孔子的淫诗《诗经原始》对《大序》有所肯定,尝云:“此《序》总论《诗》旨,纯驳参半。虽多袭《乐记》语,要自是说《诗》正论,可补《论语》、《虞书》所不及。若云《序》出子夏,此其庶几。至《小序》,则纯乎伪托”,《大序》中虽“有未尽合者”,但“学者分别观之可耳”(《诗经原始·诗旨》)。1方玉润又严厉批评《小序》,曰:“迨秦火既烈,而伪序始出,托名子夏,又曰孔子。唐以前尚无异议,宋以后始有疑者。欧阳氏(按指欧阳修)、郑氏(按指郑樵)驳之于前,朱晦翁辩之于后,而其学遂微。”(《诗经原始·自序》)显然,《诗经原始》之批驳《诗序》,继承了欧阳修、郑樵、朱熹等前贤的成果,尤其是朱熹的传统,然而它对朱熹《诗集传》同样有很多批评,甚至说《诗集传》之谬,比《诗序》还要严重,《诗经》遭遇《小序》和《诗集传》是它的不幸:“《小序》之谬,诚如公论(按指朱子所论)。但《诗传》之谬,又有甚乎《序》者,则何以故?……葩经不幸,遇此二家,遂成聚讼,岂偶然哉?”(《诗经原始·诗旨》)方玉润之批评《诗集传》,淫诗说为一大焦点。他认为朱熹并未跳出《诗序》的范围,只是因为误解了孔子“郑声淫”的说法,才把一系列诗作视为淫诗:“……朱虽驳《序》,朱亦未能出《序》范围也。唯误读‘郑声淫’一语,遂谓《郑诗》皆淫,而尽反之。大肆其说,以玷葩经,则其失又有甚于序之伪托附会之无当者。”(《诗经原始·自序》)在方玉润看来,朱熹所谓的淫诗,其实都是刺淫讽世、寄托男女之词,圣人孔子所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乃是“教人读《诗》之法”:“诗不能有正而无邪,《三百》虽经删正,而其间刺淫讽世与寄托男女之词,未能尽汰,故恐人误认为邪,而以为口实,特标一言以立之准,庶使学者读之有以得其性情之正云耳。不料朱子竟以为邪正兼收,复为之说曰,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夫《诗》之足以感发人心固已,而其所以能惩创逸志者,不赖有刺淫讽世诸作乎哉?若谓淫奔者而亦收之,是直诲淫而已,安见其惩创人之逸志为也?夫子本惧后人误读《郑》、《卫》为淫诗,而后儒偏指《郑》、《卫》为夫子所收之淫诗,教人以读之,虽宣圣其如之何哉?”(《诗经原始·诗旨》)他强调:“《溱洧》乃刺淫之作,《桑中》实无题之诗。凡皆所以讽世云耳,非淫奔者比也。盖郑、卫之风……虽淫,而所收之诗则皆刺淫作,非淫奔词,不可以不辩也。”(《诗经原始·诗旨》)他还认为:朱熹曾说,“大率古人作诗,与今人作诗一般,其间亦自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几时尽是讥刺他人?只缘序者立例,篇篇要做美刺说,将诗人意思穿凿坏了”,可朱子自己的做法实有同样的弊害:“诗本吟咏性情,不尽讥刺他人,是公所知。然诗多寄托男女,不尽描写己事,又非公之所识。以故《郑风》篇篇指为淫词,不更将诗人意思尽情说坏耶?”(《诗经原始·诗旨》)除了《小序》和《诗集传》,方玉润对《诗经通论》也多有批评。他认为,《诗经通论》一书,“亦既繁征远引,辩论于《序》《传》二者之间,颇有领悟,十得二三矣。而剖抉未精,立论未允,识微力浅,义少辩多,亦不足以针肓而起废。”(《诗经原始·自序》)又称:“读书贵有特识,说《诗》务持正论,然非荟萃诸家,辨其得失,不足以折衷一是。自来说《诗》,唐以前悉遵古《序》,宋以后独宗朱《传》,近日又将反而趋《序》,均两失道也。故姚氏起而论之,其排《传》也,尤甚于排《序》,而其所论,又未能尽与古合。”(《诗经原始·凡例》)对于姚际恒解诗时力图独抒己见,方玉润持肯定态度,但他同时斥责姚际恒“胸中智慧有余而义理不足”,不能真正发明诗人本义:“自来说《诗》诸儒,攻《序》者必宗朱,攻朱者必从《序》,非不知其两有所失也,盖不能独抒己见,即不得不借人以为依归耳。姚氏起而两排之,可谓胆识俱优。独惜其所见未真,往往发其端不能竟其委;迨思意穷尽,无可说时,则又故为高论以欺世,而文其短。是其于诗人本义,固未有所发明,亦由于胸中智慧有余而义理不足故也。然在当时,则固豪杰士矣。”(《诗经原始·诗旨》)方玉润对三百篇的具体解说,往往贯穿着对《诗序》、《诗集传》以及《诗经通论》的批评。2.文学思想的进路方玉润指出:“《集传》固失,古《序》亦未尝不失。欲直此而曲彼,不若两平视之,舍却《序》、《传》,直探古人作诗本旨,庶有以得其真耳。”(《诗经原始·诗旨》)这透露了他解《诗》的宗旨。而这种宗旨,决定了他进一步把“循文按义”、“涵泳全文”、“反覆涵泳”、“一以经文为据”等,确立为解《诗》的根本方法,将其提升到前人的说解之上。方玉润称自己的做法是:“……不揣固陋,反覆涵泳,参论其间,务求得古人作诗本意而止,不顾《序》,不顾《传》,亦不顾《论》,唯其是者从而非者正,名之曰《原始》,盖欲原诗人之始意也。虽不知其于诗人本意何如,而循文按义,则古人作诗大旨要亦不外乎是。”(《诗经原始·自序》)他又指出:“读《诗》当涵泳全文,得其通章大意,乃可上窥古人义旨所在,未有篇法不明而能得其要领者。……学者……先览全篇局势,次观笔阵开阖变化,后乃细求字句研炼之法,因而精探古人作诗大旨,则读者之心思与作者之心思自能默会贯通,不烦言而自解耳。”(《诗经原始·凡例》)以文本为依据,又意味着当文本透露的信息不足时,需要持守审慎的态度,宁可阙疑。比如他在解说《秦风·晨风》时,说:“右《晨风》三章,章六句。《序》谓康公‘弃其贤臣’。伪《传》谓‘秦君遇贤,始勤终怠’。二说未甚相远。惟《集传》则以为妇人念其君子之词……与古《序》大相反。今观诗词,以为‘刺康公’者固无据,以为妇人思夫者亦未足凭。总之,男女情与君臣义原本相通,诗既不露其旨,人固难以臆测。与其妄逞臆说,不如阙疑存参。”2在涵泳文本之时,要“从容”,要“优游”,而不可“以迫狭心神索之”,不可“以道理格局拘之”。方玉润引章潢之言曰:“《诗》,声教也。言之不足,故长言之。性情心术之微,悉寓于声歌咏叹之表。言若有限,意则无穷也。读《诗》者先自和夷其性情,于以仰窥其志,从容吟哦,优游讽咏,玩而味之,久当自得之也。盖其中间,有言近而指远者,亦有言隐而指近者。总不可以迫狭心神索之,不可以道理格局拘之也。”之后,他评论说:“读《诗》不可以迫狭心神索之,是诸儒之所知;读《诗》不可以道理格局拘之,非诸儒所能识。而宋儒则尤甚动辄以道理论《诗》旨,乌能有合诗人意旨乎?”(《诗经原始·诗旨》)方玉润解说《周南·芣苢》云:“右《芣苢》三章,章四句。《小序》谓‘后妃之美’,《大序》云‘和平则夫人乐有子矣’。皆因泥读《芣苢》之过。按《毛传》云:‘芣苢,车前,宜怀妊焉。’车前,通利药,谓治难产或有之,谓其‘乐有子’,则大谬。姚氏际恒驳之,谓‘车前非宜男草’,其说是矣。然又无辞以解此诗,岂以其无所指实?殊知此诗之妙,正在其无所指实而愈佳也。夫佳诗不必尽皆证实,自鸣天籁,一片好音,尤足令人低回无限。若实而按之,兴会索然矣。”他在《唐风·绸缪》总论中说:“……此诗无甚深义,只描摹男女初遇,神情逼真,自是绝作,不可废也。若必篇篇有为而作,恐自然天籁反难索已”。在《王风·君子于役》总论中说:“诗到真极,羌无故实,亦可自传。”这种比较通脱的说诗态度,正是不以迫狭心解诗、不以道理格局拘诗的表现,跟汉儒、宋儒相比是一大进步。3.求诗人之言外意方玉润明确区分了“说《诗》”和“解《诗》”之异。宋范浚有云:“‘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夫子曰:‘《诗》之好仁如此。’‘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夫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凡夫子为《诗》之说,率不过以明大义,故当时从夫子学如卜商、如端木赐,其于为诗,皆能因告往而知来,亦务通乎大义,后世无及者。呜呼!深求曲取、穿凿迁就之论兴,而诗之义始不明矣。”(《香溪集·诗论》)方玉润批评此说,云:“《诗》多言外意,有会心者即此悟彼,无不可以贯通。然唯观《诗》、学《诗》、引《诗》乃可,若执此以释《诗》,则又误矣。盖观《诗》、学《诗》、引《诗》,皆断章以取义,而释《诗》则务求诗人意旨也,岂可一概论哉?”(《诗经原始·诗旨》)又明确指出:“说《诗》当触处旁通,不可泥于句下;解《诗》必循文会意,乃可得其环中。此自两道,非可例言。”(《诗经原始·诗旨》)朱熹在批判《诗序》时说:“大率古人作诗,与今人作诗一般,其间亦自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方玉润显然发展了这一重视性情的解诗传统。他说:“六经中唯《诗》易读,亦唯《诗》难说。固因其无题无序,亦由于词旨隐约,每多言外意,不比他书明白显易也。又况说《诗》诸儒,非考据即讲学两家。而两家性情,与《诗》绝不相近。故往往穿凿附会,胶柱鼓瑟,不失之固,即失之妄,又安能望其能得诗人言外意哉?”(《诗经原始·凡例》)方玉润意识到,解诗如果一定要“求其人以实之”、“求确解”,则会泯灭了诗的情趣,所以他在《卫风·竹竿》总论中说:“《载驰》、《泉水》与此篇,虽皆思卫之作,而一则遭乱以思归,一则无端而念旧,词意迥乎不同。此不惟非许夫人作,亦无所谓‘不见答’意。盖其局度雍容,音节圆畅,而造语之工,风致嫣然,自足以擅美一时,不必定求其人以实之也。诗固有以无心求工而自工者,迨其工时,自不能磨,此类是已。俗儒说《诗》,务求确解,则三百诗词,不过一本记事珠,欲求一陶情寄兴之作,岂可得哉?”立足于文本,求索诗人本旨于“陶情寄兴”之中,求索诗人的言外之意,这就是方玉润所界定的《诗》学立场。正因为方玉润坚持这一立场,所以他对诗作的评点往往细致深入,能发掘作品的种种妙处。比如他评《王风·君子于役》云:“傍晚怀人,真情真景,描写如画。晋、唐人田家诸诗,恐无此真实自然。”因为重视诗歌的意趣,方玉润有时甚至不愿刻意拔高诗作的政教伦理意旨。他在《郑风·风雨》总论中驳斥《小序》以风雨喻乱世之说,曰:“夫风雨晦冥,独处无聊,此时最易怀人。况故友良朋,一朝聚会,则尤可以促膝谈心。虽有无限愁怀,郁结莫解,亦皆化尽,如险初夷,如病初瘳,何乐如之!此诗人善于言情,又善于即景以抒怀,故为千秋绝调也。若必以风雨喻乱世,则必待乱世而始思君子,不遇乱世则不足以见君子,义旨非不正大,意趣反觉索然。故此诗不必定指为忽、突世作,凡属怀友,皆可以咏,则意味无穷矣。”怀友说或可进一步商榷,但他对该诗妙处的把握还是相当准确的。方玉润总论《芣苢》曰:“读者试平心静气,涵泳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田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唐人《竹枝》、《柳枝》、《棹歌》等词,类多以方言入韵语,自觉其愈俗愈雅,愈无故实而愈可以咏歌。即汉乐府《江南曲》一首‘鱼戏莲叶’数语,初读之亦毫无意义,然不害其为千古绝唱,情真景真故也。知乎此,则可与论是诗之旨矣”;又评论道:“一片元音,羌无故实。通篇只六字变换,而妇女拾菜情形如画如话”。这一论析相当经典,富有启发意义,历来为文学史家、《诗经》学家推崇。方玉润虽然常常批评《诗集传》和《诗经通论》,但在追求诗人之意、把文本作为最高依据、重视诗的特有情性等方面,他实际上承继了以朱熹《诗经》学为代表的解诗传统。他曾明言自己制《作诗时世图》,往往符同朱子之说:“案作《诗》之时世,经秦火之后,难以全考,故自汉唐诸儒,训诂互异。然古《序》与经并出,毛、郑、孔羽翼其说,传流最古。至朱子一以经文为据,其余不见诸经者,都为未定之辞,此据理之论也。……今辑古序及毛、郑、孔氏旧义,而大指仍以朱子为归,余说则存而不论也。”(《诗经原始》附《作诗时世图》)在注重文本和诗人的性情方面,《诗经原始》只是又取得了一些进步而已。二、宣公的妇关系从某些方面看,方玉润并未取得进步,反倒是有所退步,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他对朱熹淫诗说的批评。对于朱熹的淫诗说,我们可以从两个层面上来把握:第一个层面是,朱熹认定相关诗歌抒写的是男女之情。第二个层面是,朱熹认定相关诗歌所写的男女之情背离了儒家政教伦理规范,所以给出了否定性的政教伦理判断,即“淫”。从前一个层面上看,朱熹对有关爱情诗歌的把握,比汉唐《诗经》学家前进了一大步。我们肯定朱熹淫诗说在《诗经》学史上的重要意义,不是认同他对这些诗篇的政教伦理评判,而是强调:他对相关诗作内涵的把握已接近或符合历史的实际。方玉润不加具体分析地反对朱熹的淫诗说,坚持认为相关诗歌是刺淫讽世的寄托男女之词。这说明他在这个问题上走的是回头路。看上去,方玉润批评《小序》甚重,但在解释朱熹所谓的淫诗时,他却大有回护《小序》的嫌疑。3比如《邶风·静女》,《小序》说是“刺时”、刺“卫君无道,夫人无德”,《诗集传》说是淫奔期会之诗,《诗经原始》说是刺卫宣公纳伋之妻,穷形尽相描摹宣公“好色无礼、逆理乱伦”的丑态;《鄘风·桑中》,《小序》说是刺奔,《诗集传》说是淫乱者自言,方玉润则说是刺淫乱;《王风·大车》,《小序》谓:“刺周大夫也。礼义陵迟,男女淫奔。故陈古以刺今大夫不能听男女之讼焉”,《诗集传》谓之淫奔者相命之词,《诗经原始》释之为征夫之叹,实际上是说此诗有刺时之意,所谓:“周衰世乱,征伐不一,周人从军,迄无宁岁。恐此生永无团聚之期,故念其室家而与之诀绝如此”;《郑风·将仲子》,《小序》谓:“刺庄公也。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谏而公弗听,小不忍以致大乱焉”,《诗集传》引莆田郑氏说,谓之为淫奔者之词,《诗经原始》谓:“讽世以礼自持也”。其他如《郑风·遵大路》,朱熹谓诗意是淫妇人为人所弃,而望其不离不弃,方玉润谓“此诗当从《序》言为正”;《山有扶苏》,朱熹说是淫女戏其所私之词,方玉润虽驳斥《小序》刺郑忽之说,却发挥其中“所美非美然”一语,称诗意是“刺世美非所美也”;《萚兮》,朱熹说是淫女之词,方玉润发挥《小序》“刺忽”之说,而批评其中“君弱臣强,不倡而和”之语,谓诗意是“讽朝臣共抚危”。此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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