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翻译的困难

一．法系(或法制)的差异不同的法系有不同的法律观念和制度，法律翻译的难易主要取决于两法系之间关系的亲疏。台湾采取大陆法系，英语国家如美国和英国采取英美法系。 大陆法系又称民法法系 (civillaw)、罗马/德意志法系、或法典法系。英美法系又称海洋法系、普通法系 (common law)、或案例法系。这两种法系各有不同的法律概念和法律术语， 往往很难找到完全相同的字汇或术语来翻译，这是中、英法律翻译最大的难题。等价术语vs.同义术语等价术语是指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之间， 表示同一概念的术语。 不同语言之间的等价术语，其内涵和外延应是完全重合的 (如中文的窃盗和英文的 theft)同义术语是指在同一语言内被用来表示同一个概念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术语 (如中文的控告和控诉，英文的 rightandpower)。在法律翻译的过程中，我们要找的是等价术语，而不找同义术语。不同法系之间的法律翻译， 由于法系不同，语义参考系统不同， 很难在用于不同法系的法律术语之间建立完全对等的语义关系。例如:1．大陆法系没有陪审团的制度， 因此碰到与陪审团的制度相关的术语如 Peremptorychallenge，字面上的意思是「不容抗拒的挑战」，在英美法里意指要求明显不合作的陪审员需要「绝对回避」，学大陆法系的人可能就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2．陪审团的制度里的Allencharge或Dynamitecharge意指在陪审团的意见僵持不下，法官给予陪审团的训谕，重新认真考量。3．有关杀人罪，台湾刑法里有故意或过失，有预备、未遂、教唆、帮助、义愤杀人、母杀子女、加工自杀等不同罪名。 在英美刑法则有 Murder(谋杀，分一级、二级)、Felonymurder(重罪谋杀)、Manslaughter(一般杀人，分故意和非故意 )。非故意(过失)杀人又分为非自愿过失杀人和轻罪杀人等等。两种法制下的刑罚不同，有时很难做很精确的翻译。4．在民法里，大陆法系的债权法包含「契约民事损害」和「非契约民事损害」 ，英美法系则将它们分开为「契约民事损害」和「侵权行为」 (torts)所造成的损害。英美法系的侵权行为在大陆法系被放在刑法里。 在大陆法系里，刑事附带民事损害赔偿是常见之事， 在英美法系里，刑事诉讼无法附带民事损害赔偿。这些不对等的法律概念会造成翻译上的困难。二．法律部门的差异法律分为不同部门，在英美法系有宪法(constitutionallaw)、刑法(criminallaw)、合同法(contractlaw)、侵权法(tort)、信托法(trust)等等。在大陆法系有宪法,行政法、民法、商法、刑法、诉讼法等等。同一法系内，不同的部门法在表达类似的法律概念时常常要选用不同的法律用语。例如:1．在英美法系中，CivilprocedureCriminalprocedurePlaintiffTheCrownSueProsecuteDefendantAccusedDefendantliableAccusedguiltyDamagesmaybeawardedAfine,imprisonmentorothersentencemaybeimposedDamagesgotoplaintiffThefinegoestotheCrown2．在台湾法律中，民事诉讼刑事诉讼原告原告人被告被告人罚款罚金三．国情差异例子:(一)机关名称美国的中央政府 (或称联邦政府)名称很多，有“Department”一般译为「部」，如StateDepartment(国务院)，DefenseDepartment(国防部)，CommerceDepartment(商业部)，JusticeDepartment(司法部)等等;有Agencies(如CentralIntelligenceAgency);有Administration(如GeneralServicesAdministration);有Bureau(如FederalBureauofInvestigation);有IndependentCommissions(如CommissiononCivilRights)，Committees(如FederalInteragencyCommitteeonEducation)，Boards(如FederalReserveBoard)。台湾中央机构的英译也很复杂，「部」称为“Ministry”，如MinistryoftheInterior(部)，MinistryofEducation(教育部)。

内政部

)，MinistryofForeignAffairs(外交「会」有称 Commission的，如VeteranAffairsCommission(退除役官兵辅导会 )，有称之为Council的，如CouncilofAgriculture(农委会)。「署」有称 Agency的，如EnvironmentProtectionAgency(环保署)，有称Administration的，如NationalPoliceAdministration(警政署)，CoastGuardAdministration(海巡署)，也有称Department的，如DepartmentofHealth(卫生署)。「局」有称的Administration，如CentralPersonnelAdministration(人事行政局)，也有称Office的，如GovernmentInformationOffice(新闻局)(二)国会美国Congress:HouseofRepresentatives(众议院),Senate(参议院))英国Parliament:HouseofCommons(平民院),HouseofLords(贵族院)加拿大Parliament:HouseofCommons(平民院),Senate(参议院)日本Diet:HouseofRepresentatives(众议院),HouseofCouncillors(参议院)德国Diet:Bundestag(FederalDiet),Bundesrat(FederalCouncil)以色列Knesset印度Sansad:LokSahba(HouseofthePeople),RajyaSahba(CouncilofStates)台湾立法院(LegislativeYuan)波兰、匈牙利、北欧国家也称国会为 Diet。(三)军警阶级美国的Captain:陆军上尉、海军上校、空军上校、高阶警官台湾的Captain:陆、海、空军均为上尉。在警察体系约等于「警正」(警察阶级分为警员、警监、警正、警佐、警监官)。(四)法律的称呼美国:Act指一般具体的法律Code指比较大的法律Statute指「制定法」

(如TheTaiwanRelationsAct或TheReferendumAct)(如民法CivilCode，刑法CriminalCode，诉讼法 ProceduralCode(有别于「判例法 )，少补用为正式的法律名称。

等等)Law法律(法则)抽象的通称Bill机常指未通过立法程序的法案或议案 (有时可指颁布的成文法，如

BillofRights)Legislation指具有立法权的机关或人所制定的法律。Regulation指一般法律规章。台湾:依照「中央法规标准法」 ，法律得定名为法、律、条例、或通则。在译成英文法产生一些困扰。行政院研考会「营造英语生活环境」有「全国法规英译规范」，但各政府机关的网页并没有遵照这些规范。过去称一般具体的法律为 Law，最近才改为 Act，但政府网路上的英译还是常见到 Law(如陆海空军刑法 CriminalLawoftheArmedForces，户籍法 HouseholdRegistrationLaw，公司法CompanyLaw，保险法

InsuranceLaw，证券交易法

SecuritiesandExchangeLaw，国家赔偿法StateCompensationLaw，国家公园法

NationalParkLaw);或Statute(如贪污治罪条例

Anti-CorruptionStatute

，护照条例

PassportStatute);或

Regulation(如土地登记法 LandRegistrationRegulation)。法律之下，尚有「法规命令」 (regulations,即行政机关依照法律授权而订定的规章，名称上有规程、规则、细则、办法、纲要、标准、准则等等 )，也有「行政规则」 (directions,即行政机关所订定的内部程序规则，名称上有作业要点、注意事项等等 )(五)其他大医院里的「检察官室」民政局译法 OfficeofProsecutors苏正隆译法 Coroner'sOffice(验尸官室)李宪荣译法 OfficeofProsecutors/Coroners各级法院里的「检察行政官」法务部译法 AdministrativeProsecutor苏正隆译法 InvestigatorforProsecutor李宪荣译法 ProsecutorialAdministrator四．法律文体的特征(一)法律术语的单义性一个法律术语在某个法系或法律部门中只表示一个法律概念，而这一个法律概念又只能用这个法律术语来表示。在非法律的日常用语中，同义词或近义词的使用非常广泛，在文学语言中甚至鼓励使用同义词或近义词，以便使文学作品显得更多文彩和韵味。但法律语言中，为使语义精密、明确、固定，应避免使用同义词或近义词。例如:1．Considerationneednotbeadequatebutsufficient.(有对价即可，不必是足够的对价)在日常用语中，adequate和sufficient是同义词，但两词一旦被用作法律术语，就不再是同义词，而是分别用来表示两个单独的法律概念。在法律用语中，Adequate一词被用来表示consideration(「代价」)的合理性(fairness)，而sufficient则被用来指代价必须具有某种经济价值。在英美法里，假如「代价」有经济价值，法院就不必调查是否Adequate，因为合约是当事人可自由订定的，法院不追究其合理性。一旦「代价」有经济价值，它就是sufficient的代价。2．在日常用语中，assign,transfer,convey被视为同义词或近义词(转让)。但用作法律术语中，各有不同用法:将无形的产权(如法律的追诉权)转让叫assign，将股份等类似产权转让叫transfer，将不动产转让叫convey。3．在日常用语中，中文的「住所」和「居所」被认为没有多少区别，都是某人住的地方。但用在法律术语时，「住所」是指长期居住的场所，只能有一个，而「居所」是当前或暂住的地方，可能有好几个。在决定诉讼管辖权或某些法律权益时，两者的区别就很重要。(二)法律术语的专门性例如:1．英文Party(当事人

)Interestedperson(利害关系人

)Doublejeopardy(

一罪两罚

)Discovery(审判前之准备会议 )Incamera(在法官密室讨论程序不公开Consideration(约因、对价)

)Prejudice(损害)AffirmativeAction(平权措施即保障少数族群的行动或措施 )Thevetopower(否决权)Separationofpowers(三权分立)Checksandbalances(监督与制衡)The5thAmendment(美宪增修条文第五条，可据以主张不自证其罪和正当法律程序Chapter11(美国破产法第 11章规定对申请破产的保障 )

)2．中文假扣押(provisionalseizureorprovisionalattachment)假处分(Provisionalinjunctionorprovisionaldisposition)地役权(Easement)留置权(Lien)诉愿(Petition)/诉讼(litigation)覆议(Reconsideration)/复议(reconsideration)/再议(reconsideration)再审(Retrial)/更审(reassignment)/重审(retrial)和解(Conciliation)/调解(mediation)/仲裁(arbitration)主刑(Principalpenalty)/从刑(accessorypenalty)/本刑(basepenalty)公诉(publicprosecution)/自诉(privateprosecution)/起诉(indictment)/追诉(prosecution)/控诉(accusation)判决(Judgment)/裁定(ruling)上诉(Appeal)/抗告(interlocutoryappeal)终审判决(Judgmentoflastresort，不是Finaljudgment)3．外来语(法语、拉丁语 )Adessein(F)故意Coupd'etat(F)政变Charged'affaires(F)公使Forcemajeure(L)不可抗力Resjudicata(L)一事不再理Rationepersonae(L)属人主义Rationeloci(L)属地主义Flagrantedelicto(L)现行犯Ratiodecidendi(L)判决理由Staredecisis(L)依循先例Voidabinitio(L)自始无效Locusstandi(L)对抗权(三)法律文章冗长复杂根据研究，英文法律文件的句子平均长度100个单字以上，而科技文件只有不到30个单字。从属子句结构复杂，句子结构更为严谨。这种长句除主谓结构外，还有许多修饰成分，如从属子句、片语等，其主从关系有各种连接词贯通以表示逻辑关系，往往是从属子句套从属子句，一个从属子句里面还包含了若干个从属子句，中间还不乏插入语。法律文体冗长的原因有几:(1)动词的名词化特征;(2)类义词的并列性特征;(3)名词的多重修饰特征;(4)副词的条件限定特征。(1)动词的名词化特征是指将动词化为名词并用该名词(而不是用现存的动词)来表达一项行为或一个动作的语言特征。例如:TheMortgagorshallpaytotheMortgageeortoitsorderondemandallcostsandexpenseswhatever(including,withoutlimitation,legalcosts,registrationfees,VATandstampduties)incurredbytheMorgageeinconnectionwiththenegotiation,preparation,completion,registration,andperfectionofthisMortgageandthemaintenance,protection,andenforcementofthesecuritycreatedbyorintendedtobecreatedbyorpursuanttothisMortgageoranyoftheMortgagee'srightswhateverunderthisMortgage.译文:抵押人应付，或在被要求时应付，被抵押人因抵押权之设定含协商、准备、完成、登记、修正而产生的任何费用(包括但不限于法律费用、登记费用、增值税、和印花税)，以及为维护、保护、和执行本抵押权，或因本抵押权之设定所预期为维护、保护、和执行本抵押权或被抵押人的权利，所产生之费用。划底线的词均为由动词转变而成的名词，其目的是为使法律规则更加确切、清晰、和全面，提高法律语言的语域，由动词转化而来的名词比该动词更有正式性。结果是所表达的概念更加抽象，句子也更加冗长和难以翻译，因为在中文中很难找到对应的名词，也很难用一个简单的句式将这些名词组合在一起。(2)类义词的并列特征类义词是指词类相同且语义上有着某种联系一组词，这些词常用或等连接词组合在一起，并常出现在句子的同一位置，用来表达类似但不同的含义(即非同义词、亦非近义词)。例1．TheDonorherebyirrevocablyappointsandnominatesthepurchasertobetheDonor'strueandlawfulattorneyandintheDonor'snameorinthenameofthePurchaserandontheDonor'sbehalftoexercise,enforce,perfect,secure,preserve,acquire,andtakeupthetitle,estate,rights,interests,powers,authorities,privileges,discretions,andbenefitsoftheDonorofandinthePropertyandarisingfromthePrincipalAgreement(collectivelythe“Donor'sRightsand译文:捐赠人兹任命购买人为其法律代理人，以捐赠人或购买人之名义，代理捐赠人执行和完成捐赠人所有或由其财产或主契约所产生的一切权益。句中的第一组词 exercise,enforce,perfect,secure,preserve,acquire,andtakeup全是动词，出现在句子的同一位置且在语义上有某种联系，以「执行和完成」来概况。句中的第二组词title,estate,rights,interests,powers,authorities,privileges,discretions,andbenefits

全是名词，出现在句子的同一位置且在语义上有某种联系，以「一切权益」来概况。至于可不译，译了反而觉得累赘，或许可译「郑重」 ;appointsandnominates

irrevocably合译为「任命」即可，trueandlawfulattorney 合译为「法律代理人」即可。例2．ConfidentialinformationmustbekeptbythereceivingPartyinasecureplacewithaccesslimitedtoonlysuchParty'semployees,contractors,oragentswhoneedtoknowsuchinformationforthepurposesofthisAgreementandwhohavesimilarlyagreedtokeepsuchinformationconfidentialpursuanttoawrittenconfidentialityagreementwhichreflectsthetermshereof.译文:机密资讯必须由收受一方置于安全地方，仅允许其雇用人员、包商、或因执行本契约之目的有必要知悉这些资讯之代理人取得，此代理人必须以书面同意遵守本契约所订之保密条款。句中的两个由 who所引导的关系代名词子句在修饰同一主词，表达类似但不同的内容。(3)名词的多重修饰特征在法律主体或客体的人或事通常须受多项条件限制，表现在句型结构上则为名词的多重修饰特征。例如:Anypersonwho,whennotathisplaceofabode,haswithhimanyarticleforuseinthecourseoforinconnectionwithanyburglary,theftorcheatshallbeguiltyofanoffenseandshallbeliableonconvictionuponindictmenttoimprisonmentfor3years.译文:任何人在其居所外取得因入屋窃盗、偷窃、或诈骗所得或与此类行为相关所得之物品将构成犯罪，罪证明确者应处有期徒刑三年本长句的主子句是 Anyperson, shallandshall.划底线的字句都是修饰主词 person。(4)副词的条件限制特征法律规则均有假定条件、 行为模式、和法律后果三部分构成。 所谓假定条件就是指有关适用该规则的条件和情况，往往是以副词、副词短语、 状语从句的形式出现，而由表示条件的连接词或介词短语引导，如 if,ifandonlyif,unless,unlessanduntil,where,wherever,when,whenever,providedthat,insofaras,totheextentthat,incaseof,intheeventof,subjectto ,等等。其他例子:1．Nopersonshallbeheldtoanswerforacapital,orotherwiseinfamouscrime,unlessonapresentmentorindictmentofaGrandJury,exceptincasesarisinginthelandornavalforces,orintheMilitia,wheninactualserviceintimeofwarorpublicdanger.(USConstitutionalAmendmentIV)译文:非经大陪审团提起公诉，人民不受死罪或其他不名誉罪之审判，惟发生于战时或暴动时服役中的陆海军或国民兵之案件，不在此限。 (美国宪法增修条文第 4条)2．If,atthetimefixedforthebeginningofthetermofthePresident,thePresident-Electshallhavedied,theVicePresident-ElectshallbecomePresident.IfaPresidentshallnothavebeenchosenbeforethetimefixedforthebeginningofhisterm,orifthePresident-Electshallhavefailedtoqualify,thentheVicePresident-ElectshallactasPresidentuntilaPresidentshallhavequalified;andtheC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