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想：网络文学“短内容”的时代正在到来

“倍速观剧”与长剧集的疲软网络文学已经成为影视剧的重要内容来源。近年热度最高的网剧中，网络文学改编的比例已经接近一半。上世纪80、90年代，精英文学特别是中短篇小说作为主要内容源头，不断为影视输送优质文本，大批高质量的电影作品开花结果，享誉海内外。网络文学诞生之后，尤其是随着行业资本化程度的不断加深，互联网巨头开始抢占网络文学IP，掀起了“文学影视改编下的第二次浪潮”。这一时期网文改编的主要类型是在网、台两个渠道播出的长剧集，少则四五十集、多则七八十集。因为对于制作方而言，在“按集购剧”的传统商业模式下，集数越长，卖出总价越高。对于播出平台而言，长剧集播出时长更长，更能吸引广告商，市场表现更好。但是，由于网文本身粗糙注水、异想天开非常普遍，加上“流量明星”的概念被炒热，影视公司首先选用流量明星出演，他们的天价片酬压缩了项目其他方面的制作经费，这些长剧集作品大多制作水平低下，“五毛特效”、扎眼的服化道、对口型式表演处处可见。很多作品只以某个流量明星为中心，观众变成了粉丝，质量让位于流量，一大批遭人诟病的“注水剧”霸占荧屏。在多一集广告多一集利润的诱惑下，一些长剧集逐渐变成了“又臭又长剧集”。据统计，开篇的无聊、剧情的散漫、节奏的拖沓，导致四成观众会在前三集弃剧，留下来的观众拖曳、倍速观剧的比例非常高，用1.5倍速、2倍速观剧，已经成为年轻人观剧的固定姿势。这是长剧集的尴尬，也是传统长篇连续剧“制作—购片—播放”模式疲软的表征。类型网文的成熟与短剧集的崛起“长内容”不再一统天下，“短内容”迅速崛起。2018年下半年，随着明星偷漏税事件爆出，税务整顿和明星天价片酬引发多起舆论风波，行业进入整治阶段，疯狂涌入行业的热钱纷纷撤退。2019年底，影视行业又遭遇疫情冲击，超过九成的影视公司股价呈断崖式下跌。整个市场的冷却，相关部门对行业风气的整治，倒逼影视行业转变发展道路。集数少、制作精良、剧情紧凑、创作自由、不以流量明星为中心的网络短剧集，逐渐开始发力。行业对于短剧集的信心，始于2017年《无证之罪》的成功。2020年是短剧集爆发之年，据广电总局备案的电视剧数据显示，2020年上半年短剧数量的占比直线上升，30集以上的中长剧及40集以上的长剧比例首次下跌到了44%。爱奇艺“迷雾剧场”、优酷“悬疑剧场”批量推出的短剧集不仅市场表现惊艳，口碑也相当可观。从《我是余欢水》《龙岭迷窟》《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在一起》《开端》等精品短剧的表现来看，短剧集已经有压过长剧集，成为主流类型的倾向。《无证之罪》短剧集的内容来源，同样主要是网络文学。紫金陈的悬疑探案小说是其中代表。在该类型中，紫金陈的小说逻辑清晰、结构严密、情节紧凑、立意正大、成熟度高，在提供一个扎实、精彩的剧本框架的同时，留给影视制作的发挥空间又很大。目前，由他的三部小说《无证之罪》《坏小孩》《长夜难明》改编的短剧集叫好又叫座。剧集的开端尤为抢眼，严格遵循“生死7分钟，黄金前3集”的影视制作规则，并且能够做到从头至尾保持较高水准。导演、摄影、表演、美术、服化道、音乐等无不精益求精，与院线精品电影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大。可以说，类型网文的成熟，正在加速优质短剧集的孵化。随着短剧集的火热，影视公司对于网文IP的选取标准也在发生变化，仅仅关注原著的流量成绩已经远远不够，网文本身的完成度、艺术水平，以及从网文到影视的适配性等因素，对网文IP开发前景的影响正在变大。免费网文IP的开发与另起炉灶的微短剧免费阅读的兴起是近年来影响网文行业整体格局的重要现象。如今，前期的“流量争夺战”已经告一段落，番茄、七猫、米读、飞读等平台成为免费版图上的各方诸侯。各家都意识到，仅仅依靠“免费+广告”的模式开拓数字阅读市场是不够的，更大的蛋糕在IP开发上面。当前，付费阅读推出的顶流网文IP，已经不愁前路无知己。对于免费平台而言，这些质量逊色的免费网文能否成为IP、怎样释放IP潜力，才是当务之急。短视频的兴起和风靡，为免费网文铺开了一条新赛道，让免费网文的IP化成为可能。过去网文IP面向的赛道主要是影视、游戏、动漫这些传统行业，这是一种“整体开发”模式，也就是一部网文要作为一个整体进行开发。值得注意的是，免费网文的IP化，走的是另起炉灶的“片段开发”模式，将本是“长内容”的网文分割为若干的“短内容”，摘取精彩片段进行影视创作、拍摄和演绎，这就是短视频平台上的微短剧。微短剧通常使用竖屏拍摄，单集只有几分钟。微短剧是一种“视频段子”，限于短时长，要求剧本的爽感机制简单明了、快速起效。采用网络小说特别是“小白文”当中的“爽点”段落做剧本，再合适不过。这些“爽点”段落多采用“扮猪吃虎”的套路，让主人公从“受辱”走向“雪耻”，从“愤怒”走向“泄愤”。这个简单有效的“抑—扬”结构，充分调动起了“压抑—释放”的快感满足机制，是很多微短剧获得惊人点击量的法宝。《河神的新娘》“免费网文IP+微短剧”正在成为网文行业新的IP开发模式。快手和网络文学产品米读达成合作，双方已出品包括《闪婚萌妻》《河神的新娘》在内的22部精品短剧，全网粉丝量突破1000万，累计播放量超15亿。快手平台上的《权宠刁妃》第一季全网总播放量突破了4亿。网文与短视频联手的模式，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网文IP孵化成功率低、试错成本高、渠道门槛高的问题。微短剧的火热，还可以反哺网文，将流量导回数字阅读领域，带来双赢的效果。此外，这种新兴的文娱产品，还与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