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工程优先受偿权行使期限起算日的确定

建设工程优先受偿权行使期限起算日的确定

优先审价权（以下简称优先权）是指以某种特定物质为特征的，即未列入施工图纸的建设项目，即设计价格的不适当占使用寿命的特定债权人的权利，即设计成本的实现。该权利属于法定担保物权,但源自于债权。因此,这项权利的行使应当受到时间上的限制。由于《合同法》对此没有作出规定,给人民法院审理与执行相关案件带来适用法律上的困难。为此,最高人民法院遵循立法本意,参照《海商法》、《民用航空法》关于船舶优先权和民用航空器优先权分别为1年和3个月的规定,在法释16号《关于建设工程优先受偿权问题的批复》中规定:“建设工程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的期限为6个月”。这一期限完全可以满足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的需要,对发包人而言也具有合理性。该批复还规定,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的期限,“自建设工程竣工之日或者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竣工之日起计算”。笔者认为,该《批复》关于优先受偿权行使期限起算日的规定值得推敲。一、从建设单位的申请工承包人对建设工程享有的优先受偿权,在条件成就之前,仅是一项期待权,只有条件成就之后,才能成为既得权。根据《合同法》建设工程承包合同一章中的有关规定,一般说来,承包人实际取得优先受偿权,应当满足四个事实条件。一是承建的工程已经竣工验收合格。竣工验收是建设工程全部建成以后,为检查工程质量而进行的一项工程程序。建设工程只有在竣工验收合格的情况下,总造价才能最终确定。二是发包人与承包人办理了竣工决算。建设工程价款债权的数额,即建设工程的总造价及其与发包人已经拨付的工程款之间的差额已经确定,双方不存在争议。三是发包人未按建设工程合同的约定支付工程价款。四是建设工程按其性质不属于国家重点工程、涉及国防利益的工程、具有特定用途的工程等不宜折价或者拍卖的工程。上述四个条件成就,优先受偿权发生法律效力,承包人即依法取得了这项权利。二、承包人发告发包人支付工程报价的合理期限应当以确定如同承揽人依法取得了对工作成果的留置权,但不能立即行使一样,承包人虽然依法取得了优先受偿权,也还不能立即行使这项权利。依照《合同法》第286条的规定,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应当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承包人应向发包人发出催告通知,给予发包人一个支付工程价款的合理期限;二是经过这个合理期限,发包人仍未支付工程价款。同时具备了这两个条件,承包人才可以依法行使优先受偿权,其工程价款债权可以就权利标的物折价或者拍卖的价款优先受偿。在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的条件问题上,还应正确理解两个相关问题:一是承包人催告发包人支付工程价款的“合理期限”的确定问题;二是发包人逾期不支付的“逾期”的含义问题。关于承包人催告发包人支付工程价款的“合理期限”,虽然《合同法》未予明确规定,但笔者认为,这个“合理期限”有可以参照的法律规定。《担保法》第87条规定,承揽人取得工作成果的留置权以后,行使该项权利,需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应当给予定作人支付报酬或者价款的宽限期;二是定作人逾期仍不履行的。此时,承揽人(债权人)可以与定作人(债务人)协议以留置物折价,也可以依法拍卖、变卖留置物,以实现其留置权。这里所说的宽限期,包括约定宽限期与确定宽限期。约定宽限期,是指承揽人与定作人承揽合同中约定,承揽人留得留置物以后,定作人应当在不少于2个月的期限内履行支付报酬或者价款的义务。确定宽限期,是指承揽人与定作人在承揽合同中未作约定,承揽人取得留置权以后,应当确定2个月以上的期限,通知定作人在该期限内履行支付报酬或者价款的义务。建设工程承包合同,就其本质而言,仍然是一种承揽关系,它与承揽合同并没有质的差别。更何况,优先受偿权与留置权都属于法定担保物权。因此,关于承包人催告发包人支付工程价款的“合理期限”,完全可以参照《担保法》关于承揽人行使留置权中的确定宽限期的规定,确定为2个月以上的期限。有观点认为,这个“合理期限”,可以参考国家建设部、工商行政管理局联合颁布的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示范文本中有关工程款给付时间的规定,确定为1个月左右为宜。笔者认为,该观点有不妥之处,因为相对于承揽合同中定作人拖欠的报酬或者价款,建设工程合同中的发包人拖欠的工程价款,一般说来,数额比较大。如果确定的“合理期限”过短,发包人难以将拖欠的工程款筹措到位,当然也就起不到维护承包人利益的作用。另外,参考《担保法》关于留置权行使中的确定宽限期的规定来确定承包人的催告期,在法理上更具说服力。关于发包人逾期不支付的“逾期”的含义,有人认为,将这里的“逾期”理解为超过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期限更加合理,因为发包人按照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期限支付价款是其应尽的义务。笔者认为,从《合同法》第286条上、下文的连贯表述来看,承包人催告发包人支付工程价款的前提,是发包人未按建设工程合同的约定支付工程价款,经过催告后,“发包人逾期不支付的”,这里的“逾期”,显然应当理解为超过承包人催告所给予的合理期限。如果将这里的“逾期”仍然理解为超过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发包人应当支付工程价款的期限,不仅否定了承包人行使优先受权应当具备经过催告期这一条件,而且还会使人从中得出立法机关对该条文的表述文意不清、缺乏内在逻辑性的不当结论。三、以催告期材料不得超过2.基于上述认识和理解,笔者认为,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期限的起算点,不宜确定为建设工程竣工之日或者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竣工之日。原因在于,建设工程通过竣工验收合格,符合设计要求和质量标准;发包人与承包人办理了竣工决算,建设工程价款债权的数额已经确定;发包人未按约定支付工程价款,是承包人实际取得优先受偿权的三个事实条件。建设工程竣工以后,组织竣工验收、办理竣工决算,尚需一定的时日。此时,建设工程的质量还没有判明,工程价款债权的数额也还没有确定。更何况,发包人与承包人在建设工程合同中一般都约定于办理竣工决算以后的若干个工作日内付清工程价款。至于建设工程的实际竣工日期,无论是在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竣工之日以前还是以后,上述三个问题同样都会存在。所以,在一般情形下,建设工程竣工之日或者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竣工之日,承包人的优先受偿权尚未实际取得,也就谈不上该项权利的行使,当然也就涉及不到该项权利行使期限的起算点问题。因此,将建设工程竣工之日或者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竣工之日作为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期限的起算点,既不符合《合同法》的有关规定,也不符合建设工程的实际运作情况。法释16号批复之所以将建设工程竣工之日或者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竣工之日作为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期限的起算点,理由是:任何建设工程都有竣工之日,未竣工的工程存在约定的竣工之日,这是一个确定的日期,以此作为行使优先受偿权期限的起算点,不会产生争议。而且,如果发包人拖延验收工程,也不会影响承包人对其优先受偿权的行使。诚然,在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下列情形:承包人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已向发包人提供了完整的竣工资料和竣工验收报告,并按约定的日期和份数向发包人提交了竣工图,但发包人迟迟不组织验收;或者在竣工验收以后的合理期限内,既不批准承包人的验收报告,也不提出整改意见;或者虽然批准了承包人的验收报告,但对承包人已按国家有关规定或者合同约定的日期、方式提出的竣工决算报告,迟迟不办理决算手续。这些情形,都会影响承包人优先受偿权的取得与行使。出现这些情形,承包人只能通过诉讼程序或依建设工程合同中的仲裁条款通过仲裁程序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因此,认为建设工程竣工之日或者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竣工之日是一个确定的日期,将之确定为优先受偿权行使期限的起算点,不仅不能避免争议的产生,而且还会在发包人与承包人之间引发优先受偿权是否取得、能否行使的争议。有人主张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的期限,应当从该项权利的产生之日,即承包人实际取得该项权利之日起算。笔者认为,这种主张实际上将优先受偿权的取得等同于优先受偿权的行使,即承包人实际取得了优先受偿权,就可以立即行使该项权利,忽略了优先受偿权的行使应当具备的条件。因此,这种主张也不符合《合同法》的有关规定,更不符合建筑行业的交易习惯。笔者认为,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的期限,应当从该项权利可以行使之日起计算,即发包人经过催告期仍不支付工程价款的,从催告的合理期限届满的次日起计算。这样确定起算点,既符合《合同法》第286条的规定,也符合建筑行业的交易习惯。法释16号批复之所以未将催告期届满的次日作为优先受偿权行使期限的起算点,理由是:《合同法》对承包人的催告的期限没有作出规定,因此这个期限是一个不确定的期限。如果以催告期届满的次日作为行使优先受偿权期限的起算点,在实践中容易产生争议。其实,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合同法》虽然未对催告的期限作出规定,但上文已经述及,优先受偿权与留置权十分类似,承包人完全可以参照承揽人行使留置权中关于确定宽限期为2个月以上的期限的规定来确定催告的期限。催告,实际上是承包人催促发包人在合理期限内支付工程价款的通知。只要承包人采取了书面催告的形式,并且在催告通知中确定了合理期限,那么,这个合理期限的起(催告通知到达发包人之日)、迄时间应当是明确的,承包人完全可以用证据来锁定这一法律事实。因此,将催告期届满的次日作为优先受偿权行使期限的起算点,争议并不会那么容易发生,即就是发生了争议,排除也不困难。优先受偿权行使期限起算点的确定,也有例外情形。一是承包人取得优先受偿权以后,发包人确因无力支付工程价款,同意以建设工程折价来清偿工程价款债务的,则承包人的优先受偿权得到了实现,该项权利的行使期限及其起算点不复存在。二是发包人因严重缺乏建设资金,致使建设工程中途停建,形成“烂尾”工程或称为“半截子”工程的。如果发包人对应当支付而未支付且又确无能力支付的工程价款予以确认的,承包人的优先受偿权视为已经取得。由于“烂尾”工程形成的时间实际上大都超过建设工程合同约定的竣工日期,因此,应当认为承包人行使优先受偿权的条件已经具备,承包人可以与发包人协议将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