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彭宇案看良法的产生

从彭宇案看良法的产生

2006年11月20日，徐守兰在南京市水西门广场1号公交车站和其他83辆公交车上行驶。其间,徐寿兰被撞倒摔成了骨折,鉴定后构成8级伤残。徐寿兰指认撞人者是刚下车的年轻人彭宇。彭宇表示无辜。认为,当时3辆公交车同时靠站,老太要去赶第3辆车,而自己从第2辆车的后门下来。“一下车,我就看到一位老太跌倒在地,赶忙去扶她了,不一会儿,另一位中年男子也看到了,也主动过来扶老太。老太不停地说谢谢,后来大家一起将她送到医院。”从而否认自己是肇事者。以致酿成诉讼。2007年9月4日,南京市鼓楼区法院一审宣判。法院认为本次事故双方均无过错。按照公平的原则,当事人对受害人的损失应当给予适当补偿。因此,判决彭宇给付受害人损失的40%,共45876.6元。2008年3月,南京彭宇案双方当事人在二审期间达成了和解协议,并且申请撤回上诉,最后案件以和解撤诉结案,且双方当事人对案件处理结果都表示满意。彭宇案发生已有数年时间,但它留给我们的反思却已然深远。从这个看似偶然的案件出发,我们能够深切地感受到一个普通民事案件的司法裁判,对于整个社会的重大影响,特别是在社会道德层面上的影响。因此我们有必要通过这一个案,来透视法律与社会道德之间的密切联系,进一步提高个案裁判对于社会整体道德水平的推进多用。关于法与道德、法与文明、法律的作用等基础性问题,美国社会学法学的创始人罗科斯.庞德认为:“法律是和一定空间、时间的文明相联系的。就过去来说,法律是文明的产物;就目前来说,法律是维护文明的手段;就将来来说,法律是促进文明的手段。”庞德从文明的高度,深刻阐述了法源于文明,维护文明,发展文明的本质特性。同时,进一步指出法对于文明的维护,主要是通过社会控制的手段--通过法的实现,对每一个社会成员形成一种压力,进而通过这种合理的压力促进人们从事符合当前社会文明标准所要求的行为,摒弃和抵制反文明、反社会秩序的行为。其精髓在于,阐明了法作为社会控制的手段之一(社会控制的主要手段有三种:道德、宗教和法律),其主要作用应当是,通过这一社会控制的手段来引导人们维护社会的秩序,维护社会的文明价值。一、各领域、方法的区别讲道德的法律化,旨在阐明和揭示“良法”的产生过程。富勒认为:法律不能基于法律而建立,创制法律的权威必须获得道德态度的支持,正是这种道德态度赋予了法律所宣称的能力。道德与法律虽然同属上层建筑,但二者在存在和发生作用的领域、途径、调整方法等方面存在着显著的区别,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但社会发展进程中不断积累而形成的基本道德准则(或可称为最低道德准则)却与法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是法律得以构建的基本材料。法律的制定如果放弃甚至背离这些基本的道德准则,那么,法律的权威性必然大打折扣,甚至成为“恶法”。道德的法律化,就是要在立法过程中,最大程度地还原和体现基本的社会道德要求,使制定法在最大范围内与民众朴素的道德观相契合,从而确保法律能够在最大范围内得到社会的认可,这是法律得到更好执行的前提条件。将基本道德准则上升为法律。并不断加以完善和深化才是“良法”,因为其在最大范围内体现了社会文明发展的成果,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内得到社会公众的支持。二、彭宇案引发社会“道德危机”制定良好的法律,只有通过实施才能体现其价值,才能够达到社会控制的目标。因此,法律的道德化就是要在法律实施过程中,实现个案裁判或处理结果与社会道德的契合,或者通过法的实施,达到引导和教育社会公众自觉实现某些道德要求的效果,进而不断促进社会文明的发展。彭宇案虽然属于个案,但其引发极大社会关注的根源在于当前社会中,类似“碰瓷”事件多次发生,善良民众在“碰瓷”事件中深受其害。类似案件由于具有极强隐蔽性,导致取证困难,案件发生后往往只有当事人口供,而缺乏其他直接证据,导致案件事实难以认定。而司法机关或其他职能部门,在处理该类案件时也由于很难还原事实真相,从而导致案件处理结果无法达到理想状态,甚至导致施惠者被动承担一定法律责任,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挫伤了公众的情感,甚至形成社会的“道德危机”。这也在一个侧面反映出当前司法裁判获案件处理与社会道德相互脱节的问题。三、法与道德的共同作用梁治平认为”对于整个社会来说,有效的社会控制意味着法律、道德、宗教诸领域的基本一致,换句话说,有效的法律控制,必定有宗教、道德和教育的充分支持。”这与庞德关于社会控制的手段的论述,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从根本上说明了法律与道德共同作用的结果,将是社会控制的最有效方式,也是推进社会文明的最有效途径。首先,道德对于构建良法的意义,理论上有过长篇累牍的介绍,我们在这里也并不过多赘述,道德的法律化不是将道德标准简单的通过法律来表现,而是要在法律的构建中充分考虑道德的因素,使法律与道德在社会控制的过程中不至于产生抵触。其次,法律对于社会整体道德水平的推进作用,换言之,法律对于社会文明的推进作用,主要是通过法的实施和案件的裁判或处理来不断强化和培养公众普遍接受的、合理的、能够推动社会文明建设的道德观念,进一步从根本上彰显社会道德,促进社会文明。再次,在社会控制过程中,法律与道德应当是互为补充,互相促进,相得益彰的。只有在这样的社会中,社会文明的程度才能够得到极大地提升。庞德认为“将法律与道德彻底分开的做法(像分析法学家所追求的那样),以及将法律与道德完全等同的做法(像自然法学家所追求的那样),都是错误的。”因此,在社会控制或者是在社会管理过程中,我们应当充分发挥法律与道德的共同作用。对于立法过程而言,就是要充分尊重道德力量对于社会的规范作用,而对于司法过程而言,就是要注重司法裁判对于道德标准的肯定和强化作用,从而使得法与道德在社会管理中相得益彰,通过法与道德的共同作用,达到社会控制的最佳状态。从彭宇案的处理过程和社会评价来看,司法机关的处理结果在个案裁判的道德指引作用和司法裁判对于社会公众的教育作用等方面的价值还有所欠缺。虽然我们无法评价案件处理结果的公正与否,也不能对司法活动中的法律适用、程序合理、依法裁判等方面提出任何的非议,但从社会公众对于案件结果的普遍的失望态度中,我们不难看出,该案件在处理过程中,并未达到尽善尽美。其根源就在于,司法机关或主审法官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法律所应当承担的道德指引和社会教育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分离了法律与道德,从而导致案件处理结果的机械化、孤立化。“许霆案”、“梁丽案”等等社会热点案件频频曝光,这一方面对于推动司法公开,促进司法公正,不断提高司法水平和效率具有积极的作用,但同时也应当看到,此类案件的裁判,对于社会整体价值观乃至整体道德要求将是一次次严厉的考验。在当前社会中,社会公众一方面通过关注社会热点案件,可以深入学习法律知识,不断提高自身法律水平,一方面也可以通过此类热点案件的司法裁判,来审视和反观自身行为,不断提高自身道德水准。由此,具有典型性的这类社会热点案件就承担了在最大范围内教育社会公众、普及法律知识、强化价值观念、提高道德水平的职能。这就给我们的司法机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此类案件裁判过程中,司法机关切不可就事论事,一判了之。社会文明,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不仅包括经济文明、物质文明,更多地还包括了思想意识层面的文明,也就是社会整体道德水平的不断提升。法治文明更应当是社会文明的题中应有之义。而且,法治文明还应当是现代社会推动社会文明建设的最根本和最有效方法。这就要求我们在实现社会控制的过程中,不断通过法治的形式,促进社会文明。通过法治的形式来促进社会文明的进路可以表述为:通过立法肯定和进一步确立社会道德标准→通过守法来肯定和遵守社会道德准则→通过法的实施来矫正和教育社会公众→从而在最大程度上彰显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巩固和提高整体社会道德水平进而促进社会文明。司法裁判,特别是对于典型案件的司法裁判,在这一进路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以彭宇案为例,通过网络、平面媒体等的报道和渲染,社会公众对于案件的关注度不能说不高,可以说案件处理结果对于相当部分的社会公众而言,能够产生极其有效和深刻的教育作用,当然换个角度来说,其负面作用也不容小视。这也就给司法机关造成了巨大的舆论压力。在这种环境下,我们的司法机关更应当抓住机遇,通过高质量的案件裁判,更好地教育社会公众,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社会道德水平的提升。当然,个案裁判对于社会整体道德水平的影响程度以及对于社会文明的推动作用到底有多大,我们还应当客观分析,全面看待。正如南京某法院一位干部所说“如果彭宇胜诉了,是不是全国人民都做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