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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Good is good, but better carries it.精益求精,善益求善。三星堆三星堆文明巴蜀文化研究动态-三星堆文明巴蜀文化研究动态20075(总第12期)2007年11月10日目录最新成果论繁蜀巢与西周早期的南方经营李学勤(1)南方丝绸之路滇越交通探讨李绍明(3)巴蜀文化研究的发韧段渝(6)三星堆博物馆肖先进馆长访谈录刘道军(14)学术交流韩国翰林大学教授金秉骏到中心学术访问(17)王和教授精彩讲演“史学理论现状与发展”(18)“龙门山与古蜀文明研讨会”即将召开(19)南方丝绸之路课题研究动态(20)基地建设段渝、庾光蓉参加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工作会议(22)论
2、繁蜀巢与西周早期的南方经营李学勤现藏于首都博物馆的著名青铜器班簋,曾著录在清乾隆时的西清古鑑,后自宫中流出,到1972年重新发现,已经残破,幸好内底铭文没有损坏1。簋的时代是周穆王,其铭文开首说:惟八月初吉,在宗周,甲戌,王命毛伯更(赓)虢城(成)公服,(屏)王位,作四方极,秉繁蜀巢命,锡勒。这里毛伯受王命接续已故虢成公的职位,辅佐天子,为四方即周朝四土的中枢,地位高贵,所以铭文下面就改称他为毛公。“秉繁蜀巢命”一句较难解释,多数学者同意“繁、蜀、巢”是三个地名。我以前说明过,“秉命”犹如论语季氏的“执命”,意思是掌管其政事2。管理繁、蜀、巢的有关事务,是毛公的特殊职权。由铭文在四方以外特举繁
3、、蜀、巢看,三者应该都是王朝辖属地域外面的蛮夷之邦。需要注意的是,在西周早期的古文字材料中,繁、蜀、巢都有被周人征伐的记录,伐蜀还见于传世文献。按尚书牧誓,周武王在牧野誓师,有“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是蜀人本随周伐纣,但逸周书世俘云在克商之后,“新荒命伐蜀”。这件事,可能与追擒商朝的霍侯等人有关3。“伐蜀”也见于1977年陕西岐山凤雏出土的西周早期卜甲H11:684;同出卜甲H11:97还有“克蜀”5,两者的“蜀”字写法和班簋是一样的。卜辞的“伐蜀”,“克蜀”,有可能同世俘所记武王伐纣后命新荒伐蜀是同一件事情。揣想纣死之后,商臣霍侯等逃亡入蜀,武王遣军追击,将霍侯等擒获5。蜀国对
4、周人叛服的关系,是比较复杂的。凤雏卜甲H11:110有“征巢”7。殷周金文集成2457陕西长安张家坡所出西周早期鼎铭云:“侯获巢,俘厥金胄,”有可能就是征巢之事。巢国本来也是服属于周的,尚书序载:“巢伯来朝,芮伯作旅巢命”,排在金縢之前,也是武王克商后不久的情况。张家坡鼎不能早到武王,可见巢国对周也是时叛时服。对繁的征伐則见于2003年12月陕西岐山周公庙遗址祝家巷发现的周初背甲C10:2。该甲“惟王月(哉)死霸壬午”一辞,“繁”字上面一字不很清楚,现据董珊博士摹本及考释8,知道应隶定为“”,当依刘釗博士意见读为“翦伐”的“翦”9,“翦繁”亦即伐繁。由上述可知,繁、蜀、巢在西周早期均曾为周人征
5、讨,到周穆王即班簋的时候,則已归属于周。左传昭公九年记周景王称,武王克商之后,“巴、濮、楚、邓,吾南土也”。在今成都盆地的蜀,位于巴国之西;今安徽巢县的巢,位于楚国之东,刚好夹居周朝南土的两侧外作者简介李学勤,四川师范大学巴蜀文化研究中心学术顾问、清华大学教授,北京100000。翼。现在问题是繁在什么地方。以前讨论班簋的学者,都以为是在今河南新蔡北的繁阳,不过该地名左传襄公四年作“繁阳”,定公六年作“繁扬”,青铜器晋姜鼎作“繁汤”,繁阳之金剑作“繁杨”,鄂君启节作“繁昜”,从没有去掉后一字单作“繁”的。况且繁阳在周朝南土之东,宜于与巢连称,同蜀连称并不合适。最近,北京大学的学者发表了山西曲沃北
6、赵晋侯墓地M114出土的一件甗10,铭文是:惟十又(有)二月王命南宫伐虎古之年,惟正月既死霸庚申,王在宗周,王命吏(使)于繁,錫貝五朋,扬对王休,用作彝,子子孙永我已写了一篇小文详细讨论11。小文将这件甗同过去著录的周昭王南巡时诸器联系起来,知道甗銘“十有二月”是周昭王十八年十二月,“正月”是十九年正月。周正建子,晋国沿用夏正則建寅,因而在器主晋人看来,周正十二月和正月属于同一年。昭王命南宫伐虎方,也見于北宋时在今湖北孝感出土的中方鼎,虎方从有关銘文推断,乃是崇拜白虎的巴人。我以为繁的地理位置可由汉代的繁县推断。汉书地理志蜀郡繁县,据清王先谦汉书补注,在今四川彭县西北,原新繁县北20里。繁县命
7、名,后汉书臧宫传注云来自繁江,所以有古远的依据,繁江当即湔水。这样,我们便不难明白,周朝出军讨伐巴人,为什么要遣使到繁。这是因为繁居蜀国之北,或许是蜀的北部,故而征巴有必要安抚繁以及蜀。班簋之所以连称繁、蜀,也容易理解了。华阳国志讲巴、蜀同囿,彼此关系密切,伐巴自然有必要派使臣安蜀。至于那时繁、蜀是否两个诸侯国,尚有待更多发现证明,我个人仍觉得繁只是蜀国的一部分。大家了解,被称作繁的这一带多有商周遗存,过去报道的如新繁水观音、彭县竹瓦街,都已脍炙人口。其间规模最大、历史最久,有可能是繁的都邑的,无疑便是广汉三星堆城址了。这当然属于猜想,留待读者考虑批评。参考文献1郭沫若:班簋的再发现,文物19
8、72年第9期。2李学勤:青铜器与古代史,第304页,联经出版公司,2005年。3前人一般认为世俘所说是另一蜀地,有关问题另文详论。4曹玮:周原甲骨文,第52页,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2年。5同4,第71页。6黄怀信等:逸周书汇校集注(修订本),第430431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7同4,第77页。8周原考古队:2003年陕西岐山周公庙遗址调查报告,古代文明第5卷,第179页,图二五;董珊:试论周公庙龟甲卜辞及其相关问题,同上,第245页。9刘钊:古文字考释丛稿,第140148页,岳麓书社,2005年。10孙庆伟:从新出甗看昭王南征与晋侯燮父,文物2007年第1期。11李学勤:论甗铭
9、文及周昭王南征,待刊。南方丝绸之路滇越交通探讨李绍明南方丝绸之路是一条从今成都出发,经川南进入云南,然后通往缅甸、越南诸国,再转至东南亚、南亚,乃至西亚一些地方的古代交通要道。以往对由蜀往滇的东西两道探讨较多,情况较明。但由滇至缅或越的两道则研究不够充分,尤其是对滇越一道存疑之处较多,有待进一步深入探讨。今略述拙见以求教于方家。法国学者伯希和曾言:“唐以前中国人开拓云南与东京(按今河内)交通之事,今尚无跡可寻,六世纪之水经注似未言及此。”1实则滇越间早在西汉时已有交通记载。严耕望先生于唐代交通图考书中曾言:“中国史料所见,滇越间早有通道。西汉时代牂牁郡进桑县为郡南部都尉治,置关,几出入进桑约在
10、今河江县(E105、N2250)境。是即滇越有通道之明征。故东汉初年,马援在交趾,上言欲自交趾出进桑至贲古(约今弥勒E103、N2430地区),击益州(今昆明)也。就水经注所记,此道行程,北由贲古县东南行,沿叶榆水(今盘龙江)而下,经西随县(约今开化、文山县,E10415、N2125地区),达交趾郡(今河内地区)。此道至东汉末年仍见通行。如刘巴由交趾经牂牁至益州,即此道;而交趾太守士燮与益州时通音信,许靖由交趾西北至益州,殆亦由此一道耳。”又云:“三国末年,魏灭蜀,吴国交趾人吕兴杀太守,遣使诣进乘县,因南中护军霍戈上表于魏。进乘即进桑,南中沿今曲靖县,是仍与汉道不异。当时此道行旅盖颇盛,故晋初
11、陶璜谓宁州(南中更名)兴古(今罗平地区)接据上流,去交趾郡千六百里,水陆并通,互为维衛也。惟此道沿途实崇山接险,绝非坦途,南中八志有鸟道之名。”2关于汉晋之时滇越之间这一通道严先生考证颇详,为了说明问题可暂称之为“进桑道”。关于进桑道,方国瑜先生亦有考证,认为此道确为汉晋间滇越通途,但却将进桑的方位定于今云南的河口、马关二县间,系在红河流域,而与严先生将进桑定位于今盘龙江流域之越南河江县是完全不同之处3。于是,这便有了汉晋以及此后的唐代滇越间主要通道究竟是一条或两条的问题。有关唐代滇越间的交通,新唐书地理志附录有贾耽安南通天竺道条以及樊绰蛮书之界内途程条,皆有述安南西北至拓东(今昆明)、安宁(
12、今县)的路程甚详。但学者对此路途的走向则有不同解释。诚如严耕望先生言:“此道详程虽明,然究取何条路线,则有问题。有人论者,皆以为取今红河路,所谓水行,即浮红河(富良江)也。但实考之,仍即汉晋以来之叶榆水道,即今盘龙江道,非红河道也。”4但是,严先生亦未完全否定当时已有一条自云南之步头通往越南北部的道路。故他言:“至于步头,则在今红河(富良江)沿岸,似蔓耗(E10322、N2255)地,或在其西北,建水直南之红河岸,或在其北,蒙自南之南溪河岸,未可知也。步头一下亦水道通安南。此已开元明清水道之渐;但在唐世,似仍不若汉晋以来沿盘龙江旧道之重要也。”5有关唐代滇越之间的“步头道”,据方国瑜先生考证,
13、此道系沿红河南下而达于河内者。方先生谓:“南诏德化碑说:赞普钟十四年(永泰元年,公元七六五年)春,命长男凤迦异于昆川置拓东城居贰诏,佐镇抚。于是威慑步头,恩收曲靖,颁诰所及,翕然俯从。又说:东爨悉归,步头已成内境。步头为一地区之称,且当冲要之地,是可想而知的。樊绰云南志卷四“两爨”条说:章仇兼琼开步头路,方于安宁筑城。亦载新唐书南蛮作者简介李绍明,四川师范大学巴蜀文化研究中心学术委员,四川省民族研究所研究员,四川成都610000。传“两爨”条。这是南诏德化碑所说:置府东爨,路通安南。是时开步头路,正由于步头地区有优越的地理和社会条件可以凭借,并非偶然。”6有关步头的位置,方先生谓:“从地理情况
14、及历史实际,当考订步头在今之元江。”7而步头之南有一要地名贾涌步(古勇步)者,方先生以为应在今云南的河口8。由此,方先生将步头道确定在红河之元江经河口以至河内一线,这无疑是正确的。但将汉晋之进桑定于河口则所据不足。有如上述,余以为自汉晋以降,以迄唐代,滇越之间除原已存在的进桑道外,尚有另一通途即步头道。此二道中进桑道系沿盘龙江而下,而步头道系沿红河而下,二者走向是不相同的,不可仅视为一途以概之。余以前在滇进行民族历史考察时曾走过上述两道,近来又赴越南北部中越沿边一带考察,经过实地踏勘与调研,进一步证实了滇越通道自古即有此二途之存在。前已言及,汉晋之时进桑道为由滇至越之要道,盖由于当时之历史地理
15、条件所决定。其时中央王朝经营南中,其主要趋势是由北而南和由东而西,西汉之设置越嶲、益州、牂牁三郡及犍为南都都尉,以及西晋之设置越嶲、云南、永昌、建宁、兴古、牂牁、朱提七郡莫不如此向前推进。进桑一道偏于东部,较易于受中央王朝控制,故而成为当时通越之主要道路,即官道之所在。但我们不可能就此完全否定偏于西部的唐代之步头道于汉晋时已有民间道路的存在,只不过此道并非官道而已。但是,到了唐代形势有了较大变化。南诏政权由于种种原因在云南逐渐坐大,南诏的中心最初在今滇西大理一带,中央王朝为制约南诏不得不着手于经营偏西之步头道,以便实施由安南对南诏的大包抄,由此步头道之身势大增,遂逐渐取代了进桑道的主导地位,而
16、成为滇越之间的主要通道。此乃唐代这两条道路重要地位互易的主要原因。除此,若就传说而言,滇越间之通道尚可追溯至战国时代。此即史籍中所言蜀王子泮王越之事。此事见于史记卷一一三南越传之索隐以及水经叶榆水注引交州外域记诸书。余在越南考察时,知越人至今对蜀王子即安阳王仍十分崇敬,不仅将安阳王所建的瓯雒国视为其历史上第一个王朝,而且还建有安阳王祠庙多处以兹纪念,且至今河内新开的一条大道仍以安阳王大道命名9,足见此说应有所据。不过安阳王究竟经过何途入越,由于资料的不足,现仅能作出一些推论。滇越之间古代之进桑、步头两道以今地位度之,前者系沿盘龙江而下,后者则沿红河而下者。进桑道所经系由滇中经今日之弥勒、开远,
17、而达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之文山、麻栗坡等地,再由此进入越南的河江省境。迄今麻栗坡县盘龙江(南温河)畔之天保口岸仍是中国通向越南之重要关口。而步头道所经,系由滇中经今日之元江,而进入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之红河、元阳、个旧、河口等地,然后再进入越南的老街省境。迄今河口县红河畔之河口口岸仍是中越边境之重要关口。以上两道,现皆有陆路之公路(沿红河尚有滇越铁路)以及水路相通。但在古代,由于条件有限,两道有些段落仅有陆路,而有些地方,尤其是此两江的下游则可通舟楫。若从历史地理学角度审视,沿红河的步头一途,元江以下即可行舟,交通条件较为优越。我们若从古代蜀人入滇后所居地域而论。史记三代世表载汉禇少孙言:“蜀王
18、,黄帝后世也,至今在汉西南五千里,常来朝降,输献于汉。”于此,唐张守节正义引文云:“蚕丛国破,子孙居姚、嶲等处。”由此可知汉时蜀人后裔尚有居于南中之姚(州)、嶲(州)一带。此中所谓嶲州,大体相当于今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范围,而姚州之中心则在今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北部一带。而红河(亦名礼社江、七河底江)发源于云南祥云,经弥渡流入楚雄彝族自治州之南华,楚雄、双柏等地,然后经新平而至元江,元江以下则流入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境内,以至在该州之河口流入越南北境。由此可知,红河一途即古步头道当是古代蜀人由滇进入越南最为便捷之最佳路径。我们再从古蜀人的民族属性而论。此前笔者曾对古蜀人的族属进行过分忻,认为“
19、蜀国境内居于统治地位的蜀族应属现今藏缅语族的先民氐羌系的民族,其体质具有北蒙古利亚小种族的特征;蜀国境内与蜀族结盟的民族抑或被统治的民族,既有属于氐羌系的民族,也有属于现今壮侗语族的先民濮越系的民族,而后者的体质则具有南蒙古利亚小种族的特征。”10前已言及,红河流域主要聚居之民族为古氐羌人后裔之藏缅语族的民族,而现今仍主要为彝族和哈尼族所居之地。但盘龙江流域主要聚居之民族为古濮越人后裔之壮侗语族的民族,而现今仍主要为壮族及其支系所居。古蜀人的统治者及其主流既为氐羌系之民族,则他们之迁徙路线以在本族系范围之内较为便利,而少受阻碍,故亦以走红河一道南下为宜。有如上述,笔者推论古蜀人由滇迁越之路线应
20、为沿红河流域南下,并即步头道一线。总之,南方丝绸之路滇越间的交通为时甚早,先秦之时即有传闻,汉晋之间已有记载,其最重要者莫过进桑与步头两道。此不过大略言之,实则滇越之间尚有一些较次要之通道存在,至今尤然。直至近代滇越间陆路始有滇越铁路及一些公路开通,由此这些古道之地位始被逐渐代替。不过这些铁路与公路之许多段落仍循原古道线路而行,可见古已有之的南方丝绸之路上滇越交通一直处于盛而不衰地位。参考文献1伯希和:交广印度两道考之上卷陆道考,冯承钧译,商务印书馆“史地丛书”本。2皆见严耕望:唐代交通图考第四卷山剑滇黔区篇三五汉晋时代滇越道,中研院史语所专刊之八十三,1986年,台北版。3方国瑜:中国西南历
21、史地理考释上册第四篇唐代后期云南安抚司地理考释之交通沿线地名南诏通安南道,中华书局,1987年版。45严耕望:唐代交通图考第四卷山剑滇黔区篇三六唐代滇越道。67方国瑜:步头之方位,载方氏著:滇史论丛第一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8方国瑜:古涌步之位置,载方氏著滇史论丛第一辑。9李绍明:越南访古札记,三星堆文明巴蜀文化研究动态2007年第2期,四川师范大学巴蜀文化研究中心主办。10李绍明:古蜀人的来源与族属问题,三星堆与巴蜀文化,巴蜀书社,1993年版。巴蜀文化研究的发韧段渝摘要“巴蜀文化”作为一个科学命题,是在抗日战争期间正式提出来的。抗战全面爆发后,随着大批高等院校和科学研究机构的内迁
22、,国内许多知名教授和专家学者进入四川,在极为艰难的条件下,坚持科研。其中一些大学者,鉴于四川上古史的复杂性,开始潜心研究有关史料和当时极为有限的考古资料,于是提出“巴蜀文化”的命题,引起国内学术界的热烈讨论和争辩,巴蜀文化研究竟一时蔚然成风,终至成为一个科学命题而为国内外学术界所承认。关键词抗战时期;巴蜀文化;学术史作者简介段渝,四川师范大学巴蜀文化研究中心教授,四川成都610068。一、巴蜀文化命题的提出巴蜀文化命题的提出,基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四川的考古调查与发掘:一是广汉真武宫玉石器坑的发现与发掘,二是成都白马寺坛君庙青铜器的发现与研究,由这两条主要线索,揭开了三星堆与巴蜀文化研究的序幕
23、。1929年(一说1931年)春,四川广汉县(今广汉市)城西18里太平场附近真武宫南侧燕氏宅旁发现大批玉石器,其中不少种类在形制上与传世和其他地区出土的同类器型不同,引起有关方面注意。1930年,英籍牧师董宜笃(A.H.Donnithone)函约成都华西大学教授戴谦和(D.S.Dye)同往调查,获得一批玉器。戴氏据此撰四川古代石器(SomeAncientCircles,Squares,AnglesandCurvesinEarthandinStoneinSzechwan),备记其事,并对器物用途等略加探讨,发表于华西大学华西边疆研究学会主办的英文杂志华西边疆研究学会会志(Journalofthe
24、WestChinaBorderResearchSociety)第4卷(1934)。1932年秋,成都金石名家龚熙台称从燕氏购得玉器4件,撰古玉考一文,发表于成都东方美术专科学校校刊创刊号(1935),文中认为燕宅旁发现的玉器坑为蜀望帝葬所。1933年(一说1934年),华西大学博物馆葛维汉(DCGraham)教授及该馆助理馆员林名均应广汉县政府之邀,在燕宅旁开展正式田野考古发掘,颇有收获,由此揭开了日后三星堆文化发掘与研究的序幕。1934年7月9日,时旅居日本并潜心研究甲骨文的郭沫若在给林名均的回信中,表达了他对广汉发掘所取成果的兴奋心情,并认为广汉出土玉器与华北、华中的发现相似,证明古代西蜀
25、曾与华中、华北有过文化接触。他还进一步从商代甲骨文中的蜀,以及蜀曾参与周人克商等史料出发,认为广汉遗址的时代大约在西周初期。1936年,葛维汉将广汉发掘及初步研究成果撰成汉州发掘初步报告(APreliminaryReportoftheHanchouExcavation),发表于华西边疆研究学会会志第6卷(1936)。林名均亦撰成广汉古代遗物之发现及其发掘一文,发表于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1942)。两文均认为出土玉石器的土坑为墓葬。至于年代,葛维汉认为其最晚年代为西周初年,约当公元前1100年;林名均则将广汉文化分为两期,认为文化遗址的年代为新石器时代末期,在殷周以前,坑中所出玉石器则为周代遗
26、物。1946年7月,华西大学博物馆出版了郑德坤教授的四川古代文化史,作为该馆专刊之一。在这部著作里,郑德坤把“广汉文化”作为一个专章加以讨论研究,从调查经过、土坑遗物、文化层遗物、购买所得遗物、广汉文化时代之推测等五个方面详加分析,不同意葛维汉、林名均提出的墓葬之说,认为广汉出土玉石器的土坑应为晚周祭山埋玉遗址,其年代约为公元前700前500年;广汉文化层为四川新石器时代末期遗址,在土坑时代之前,其年代约在公元前1200前700年之间。广汉发掘尤其“广汉文化”的提出,表明当时的学者对广汉遗物与中原文化有异有同的现象开始寄予了关注。不过,由于种种原因,广汉文化在当时并没有引起更多学者的特别重视。
27、1941年,在海内外学术界享有盛誉的说文月刊第3卷第4期在上海出版,本期题名为“巴蜀文化专号”。在本期中发表了卫聚贤题为巴蜀文化的文章,该文洋洋洒洒数万字,并附有大量在四川出土的各类器物的摹绘图。该期还同时发表了郭沫若、常任霞、张希鲁等文史名家的论文。金祖同在该期的冠词中写道:溯自抗战军兴,国都西徙,衣冠人物,群集渝蓉,巴蜀一隅,遂成为复兴我国之策源圣地,政治、经济、人文学囿,蔚为中心,粲然大盛,日下风流,俨然见汉家旧典,中华崭然新文化,当亦将于此处孕育胚胎,植其始基,继吾辈研究巴蜀古文化而发扬滋长。奋起有人,使巴蜀新文化衍而为中华新文化,其光华灿烂与国运日新不已。1941年12月,说文月刊出
28、至第3卷第6期时,因上海沦陷而停刊,该刊编辑部随之南迁四川重庆,于1942年7月在重庆复刊,此为第3卷第7期。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为该刊“渝版第1号”,与第3卷第4期一样,题为“巴蜀文化专号”。在本期中,卫聚贤的论文经过大量补充,仍以巴蜀文化为题发表。该期还发表了自抗战以来云集四川的一些著名学者研究巴蜀文化的论文,如于右任、张继、吴敬恒、王献唐、商承祚、郑德坤、林名均、董作宾、朱希祖、缪凤林、徐中舒、傅振伦、郭沫若等。作为该期篇首,于右任在巴蜀文化之研究一文中写道:四川古为巴蜀之国,战国末年被秦所侵,期人民退居四面深山中,因其历史为曾传世,考古者亦多不注意于此。而其古代文化,遂不闻于世。其实古
29、巴蜀自有巴蜀文化也。历代出土铜器,有一种花纹文字与周异,而与殷亦不同,金石家将其年代向前推求,目为夏代物。今其出土地在四川,则知其物非夏代,而为巴蜀人固有之文化也。如能作一次科学之发掘,得事实之证明,则对于学术上之贡献,可胜言哉!“巴蜀文化”的命题提出后,在学术界引起了十分热烈的争论,直接导致了巴蜀文化作为一个科学命题的最终确立。二、抗战时期的巴蜀文化研究在热烈的争辩中,学者们主要从巴、蜀的地域、族属、时代、青铜器、经济、城市、文字以及与中原文化的关系等方面进行讨论,从而丰富了巴蜀文化这一学术命题的内涵和外延。(一)关于“巴蜀文化”卫聚贤在1941年出版的说文月刊3卷4期上发表的巴蜀文化论文中
30、,开篇即说:四川在秦以前有两个大国巴、蜀。巴国的都城在重庆,蜀国的都城则在成都。巴国的古史则有山海经、华阳国志的巴志所载,惟其国靠近楚秦,故左传上尚有段片的记载。蜀国的古史,则有尚书、蜀王本纪(杨雄作,已亡,他著有引),本蜀论(来敏作,水经注引),及华阳国志的蜀志。不过这些古史既不详细且多神话,因而目巴蜀在古代没有文化可言。去年四月余在重庆江北培善桥附近发现汉墓多座,曾加发掘,得有明器若干,由其墓的建造,砖上的花纹及文字,其他的俑钱剑等物看来,文化已是很高。不过,这是汉代的汉人文化,与先秦的巴人无干。再就重庆各地的蛮洞子崖墓而论,固是蛮人的遗物,但是在汉代的汉人在四川也曾以崖墓为葬地。是以巴人
31、的文化,除书本子外,无。去年八月余到汶川访石纽,闻有石器发现,路过成都参观华西大学博物馆,见有石器甚多,皆川、康境内出土,其形状除一种扇面形外,多与黄河流域同。故知其蜀人文化之古,而不知其蜀人文化之异。陶器在川北,找到彩陶一二片,但块甚小,花纹也看不清。在广汉太平场则有黑陶,但亦多系碎片,惟有一玉刀,形状特别,并有二尺以上的大石璧,其时代则在石铜之交,已引起我的好奇心,但无他物为证而罢。今年四月余到成都,在忠烈祠街古董商店中购到兵器一二,其花纹为手与心,但只有一二件,亦未引起余注意。六月余第二次到成都,又购到数件,始注意到这种特异的形状与花纹,在罗希成处见到十三件,唐少波处见到三件,殷静僧处两
32、件,连余自己收集到十余件,均为照,拓,描,就其花纹,而草成蜀国文化一文。八月余第三次到成都,又收集到四五件,在赵献集处见到兵器三件,残猎壶一。林名钧先生并指出华西学报第五期(二十六年二月出版)有錞于图,其花纹类此,购而读之,知万县、什邡(四川)慈利(湖北)长杨(湖北)峡亦有此特异的花纹兵器等出土,包括古巴国在内,故又改此文为巴蜀文化。卫文刊布后,在学术界掀起轩然大波。一些知名学者力驳卫说,认为卫文所举青铜器,不是中原兵器,便是伪器。如像甲骨金石学家商承祚、考古学家郑德坤等,都不同意卫聚贤的看法。在当时四川地区尚未大力开展科学的考古发掘的情况下,人们大多从古人言,认为巴蜀蛮荒、落后,这固然可以理
33、解,然而由此怀疑巴蜀文化的存在,全盘否定巴蜀青铜器,却显然是“中原中心论”长期占据学术统治地位的结果。郑德坤在他的四川古代文化史第四章“广汉文化”中写道:“四川广汉文化遗址位于县西北十八里之太平场。去场二里许有小庙曰真武宫,位于土坡之上,土坡高出周围平原约四五十尺,即古代文化之遗址也。”“广汉文化遗物,据林氏(指林名均,作者注)报告,可分为三部分;一为溪底遗物,包括燕氏所获及整理发掘所得,即土坑之出品也;一为溪岸坑中遗物,系发掘所得,即文化层之遗物也;一为购买遗物,相传出于广汉文化遗址者。”“广汉文化层遗物可分为石器陶器二类,此外有所谓玉质残璧一件,应归入石器。”“诸遗物中绝无石镞及铜器之发现
34、,一方面可以证明其有四川史前文化之特质,一方面亦可证明其年代应在铜器盛行之前。然则假定广汉文化层为四川史前文化新石器时代末期之遗址,正在土坑时代之前,当无不可,其年代约在公元前一二00至七00年以前。”郑德坤:四川古代文化史,华西大学博物馆1946年印行。郑氏率先提出了“广汉文化”,许多学者从多角度对广汉文化进行了初步研究。但在今天看来,由于当时广汉遗址的发掘十分有限,没能为研究提供必要而充足的材料,严重制约了研究成果的丰富性和准确性。(二)巴蜀的地理位置关于巴蜀文化的主体地域,学者们认为:巴蜀文化是巴文化与蜀文化的统称,而巴文化与蜀文化存在于不同的地域,巴文化存在于巴国,蜀文化存在于蜀国。学
35、者们主要靠分析研究古籍中的有关记载,推论巴国、蜀国的疆域。但关于巴国、蜀国疆域的古代文物、文献资料确实太少,理解、推理往往大相径庭,学术争论实在难以避免。然而,有趣的是,尽管关于巴国、蜀国的文字资料都很少,但学术界对巴国疆域的认定大体趋向一致,但对蜀国疆域的认定却争论非常激烈。甲骨学家董作宾著殷代的羌与蜀一文,发表在说文月刊3卷7期“巴蜀文化专号”上。他仔细搜求当时所见甲骨文,确认有“蜀”,并根据甲骨文中蜀与羌每在同一片上甚至同一辞中的情况,断言蜀国在陕南一带,并不在传统上所认为的成都。在董作宾之前,甲骨学家唐兰也曾考释了甲骨文中的“巴方”和“蜀”,认为在今四川唐兰:天壤阁甲骨文存考释,北平辅
36、江大学出版。甲骨学家陈梦家也承认甲骨文中有“蜀”,指为西南之国陈梦家:商代地理小记,禹贡半月刊1937年第6、7期合刊。甲骨学家郭沫若亦从此论,但认为甲骨文中的蜀“乃殷西北之敌”郭沫若:卜辞通纂。甲骨学家胡厚宣承认甲骨文中有蜀,不过他认为此蜀并不是四川的蜀国,而是山东的蜀,“自今之泰安南到汶上,皆蜀之疆”胡厚宣:卜辞中所见之殷代农业,甲骨学商史论丛第二辑。上古史专家童书业则认为巴蜀原本都是汉水上游之国,春秋战国时才南迁入川童书业:古巴国辨,文史杂志1943年第2期。先秦史学家、古文字学家徐中舒在其享有盛誉的论文殷周之际史迹之检讨中,认为巴、蜀均南土之国,殷末周文王经营南国,巴蜀从此归附。“旧说
37、谓巴必以汉巴郡之江州当之。此秦时之巴,春秋以前,巴之疆域疑不限于巴郡,如巴口、巴山、巴东诸地,今皆在湖北境内。”认为巴地应为今重庆、湖北一带徐中舒:殷周之际史迹之检讨,徐中舒历史论文选辑,中华书局1998年版。这一观点具有相当的代表性。顾颉刚清理了古代文献中有关蜀与中原关系的记载,本着“没有彻底的破坏,何来合理的建设”的精神,逐条分析与批判前人的论点,认为:有甲骨文里的蜀,其地在商王畿内。有逸周书里的蜀,大约和甲骨文的蜀是同一块地方。有春秋经里的蜀,是鲁国的都邑,在今山东泰安县附近。这三个蜀全在东方,和四川的蜀国无涉。有牧誓的蜀,固然和蜀国有关,但秦岭之南即是蜀境,依然是汉水流域的蜀人而不是岷
38、江流域的蜀人,何况牧誓这篇的著作时代还有问题。粱州固然指的是四川的大部,陕西、湖北的一部,但这是秦灭巴蜀的前后所作的顾颉刚:论巴蜀与中原的关系,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蜀国的地理位置究竟在哪里,当时未能得出一致性结论。从古代文献及考古成果,可以推测先秦时期四川地区拥有古代文明,但这是春秋战国时期南迁的中原人带去的吗?是秦灭巴蜀后中原器物大量流传至西南造成的古代文明假象吗?还是土生土长、有别于中原文化的蜀文化呢?问题的矛头直指中华文明起源。(三)巴蜀的族属什么人创造了巴文化?什么人创造了蜀文化?民族的成长与迁徙线路,是寻找文化根源的重要途径。卫聚贤认为巴人为苗人的一支,善于歌舞卫聚贤:巴蜀文
39、化,说文月刊第3卷第4期,1941年。徐中舒根据左传等文献认为:巴亦姬姓。左传昭十三年云:“楚共王与巴姬埋璧。”明巴为姬姓徐中舒:殷周之际史迹之检讨,徐中舒历史论文选辑,中华书局1998年版。这是比较传统的观点。还有学者认为巴国和蜀国原本都是汉水上游的方国,在春秋战国时期才向南迁徙,蜀国居西,约在今四川境内;巴国是蜀国的东邻童书业:古巴国辨,文史杂志1943年第2期。至于蜀族的问题,这一时期没有什么新的见解,仍然是岷江流域一支羌人南迁和山东蜀族西南迁徙两种观点胡厚宣:卜辞中所见之殷代农业,甲骨学商史论丛第二辑。这一时期,对于西南地区其他族属的研究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没有超越史记的记载。在没有比
40、较充分的文献资料、考古资料的条件下,研究巴蜀的族属问题,成果自然很少,争论必然很多。要超越前人,必须拥有更多的史料和考古发现。(四)时代巴蜀文化存在于什么样的时空之下,这既关系到巴蜀文化是否有相对独立发展的时空条件,也关系到中华文明起源问题。从文献资料推测蜀文化和巴文化存在的时代,收获不大。如卫聚贤等根据华阳国志、山海经等文献,“传说在夏代时已有巴人”卫聚贤:巴蜀文化,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1942年。,而且无法明确夏代的巴文化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从考古资料分析蜀文化和巴文化存在的时代,却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首次正式发掘广汉三星堆遗址的葛维汉在广汉发掘初步报告中,认为广汉文化遗址及土坑同属一个时
41、代,最晚年代为周初,约公元前1100年。但其助手林名均却不同意这一时代推论,林名均认为广汉遗址中有二期文化遗存,其一是石器陶器;其二是玉器。以石器陶器的形制推论,其时代应为新石器时代末期,殷周之前;以玉器推论,应为周代林名均:广汉古代遗物之发现及其发掘,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1942年。郑德坤比较全面地总结了学术界对四川地区史前文化的调查研究成果,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四川史前文化在东亚诸史前文化中之地位甚明,其石器工业之演进正可反映全东亚史前文化进展之程序。以东亚各区遗址之年代考订之,四川之史前文化前后约经五千年之发展,其最早年代约当公元前五六千年之间,距今约七八千年,正当东亚新石器时代之前期
42、。广汉史前遗迹之发掘(后详),石器陶片之中杂有西周玉器多种,故四川之接受中原文化而进入历史时代或起于西周之际,约在公元前七00年以前也。是四川各地发现之石器及陶器,其所代表之时代或可分别如下:1.中石器时代(公元前五000三000)以打制工业为代表。2.新石器时代前期(公元前三000二000)以打磨工业为代表。3.新石器时代后期(公元前二000一二00)此期或可分为早晚两段:早者以琢磨工业及陶器工业之一部为代表;晚者以磨制石器之一部及陶业之一部为代表。4.石器铜器过渡期(公元前一二00七00)以磨制石器之一部,陶业之大部及广汉文化层为代表郑德坤:四川古代文化史,华西大学博物馆,1946年印行。
43、卫聚贤研究了成都白马寺出土的青铜兵器,认为:白马寺出土的兵器余疑有商末周初,以至西周春秋战国时均有。因白马寺坛君庙后为蜀国的社稷坛,则有兵器祭器存于其中卫聚贤:巴蜀文化,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1942年。根据卫聚贤的研究,可以推论巴蜀地区在商末已出现青铜器。这些研究表明,巴蜀文化源远流长,在先秦时期已经历了漫长的石器时代,并进入青铜时代即文明时代。这是巴蜀文化研究史上的一个重大突破。现在看来,当时有的结论偏差较大,但这显然是受制于当时的考古发现及科研条件。(五)巴蜀青铜器当20世纪40年代学术界首次提出“巴蜀文化”的时候,还仅仅是把它作为一种与中原文化有别的青铜器文化来看待的。其背景是20世纪
44、20年代成都西门北面白马寺坛君庙时有青铜器出土,以兵器为多,形制花纹与中原青铜器有异,流布各地以至海外,被人误为“夏器”。抗战爆发后,学者云集四川,遂对这些异形青铜器产生兴趣。卫聚贤搜集这批资料,写成考释论文,即分别发表在说文月刊3卷4期(1941)和3卷7期“巴蜀文化专号”(1942)上的巴蜀文化。他在文中将这批兵器分为直刺、横刺、勾击三类,并摹写出器体上的各种纹饰。他在文中提出,蜀国青铜器的年代为商末至战国。卫文指出:此种特异花纹的铜器,出于成都城外西北角白马寺附近坛君庙后李洪治等数家地中。白马寺坛君庙后窑工掘土,于民国十年左右,即掘有铜器,以兵器为最多,以其上钳金银花纹者为贵,有花纹者次
45、之,素的最下,在当时上等的一二十元,次等的十元左右,下等的一二元而已,故各收藏家多有此物,(闻英国人搜集去的四五百件,四川博物馆有四五十件)但因空袭疏散于乡间,又以兵器不为重要古物,而且不大,都东一件西一件,夹杂在别的古物中,余到各处去借,都一时找不到,兹就其已找到的,加以推论。四川在秦以前,小国甚多,均有文化,以出土的铜器而论,有成都广汉什邡万县,其下有峡东,慈利,长杨,其记载出土的地名或有不确,而成都白马寺坛君庙后出土此兵器,确系事实,则系蜀国的器物无疑。此文发表系借知巴蜀古有文化在与卫聚贤第二篇巴蜀文化论文同期的说文月刊上,还刊登了商承祚的论文成都白马寺出土铜器辩。商承祚针锋相对地说道:
46、“聚贤治学同作文章,都不求甚解,写了就罢,说完就算,信不信由你,对不对在他。”文章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成都白马寺是否有铜器出土尤其是兵器”:成都白马寺有古物出土,诚然;但不是铜,而是陶砖瓦当,早几年俯拾即是,我的游友时常捡回断瓦残当留作纪念,证之市面上所卖的陶砖瓦当谓出白马寺的花纹制作完全一样,而于铜器则实未见未闻。自聚贤扰攘白马寺出铜器后,甚嚣尘上,不能不令人生疑,况且兵器极多,用器特少,比例在三四十分之一,相差太悬殊,再由其制度花纹斑锈来检讨,无一合乎四川出土器物的条件。然而白马寺不出铜器,尤其是兵器可以确实决定的了。文章从成都白马寺是否有铜器出土尤其是兵器、兵器制度及年代的诠释、花纹文字的
47、燃犀、从锈色定地域、据铜质的优劣,知非出于一处等五个方面,逐一分析,得出对于成都白马寺出土的兵器,不是从中原带入四川,就是仿造的伪器的结论。像商承祚一样怀疑、否认成都白马寺真正出土了铜器的学者较多,如徐中舒就认为其大部分为伪器。也就是在同期的说文月刊上,卫聚贤反驳道:造伪的人有其目的金钱,白马寺出土的兵器,如认为成都人的伪作,其形状其花纹其文字,均应仿照中原出土已见的,或者稍加改动一点,使人见之异而不为惊奇,可以售大价。而使自出心材,别为创作,使之惊奇,可以售善价,但初土出时,完整嵌金银花纹而有文纹者,每件不过二三十元。其次有花纹文字而无嵌金银花纹者,每件一二十元。再其次则在十元左右。残破者不
48、过一二元,是无善价可售。作伪者既无利可图,何为作伪?而且白马寺出土者近约千件,作伪者何愿赔此大钱?又其出土地除成都白马寺外,则有广汉太平场及万县,而且与长沙出土的楚漆器铜器上有些花纹相同,作伪者何其如此之多?并且不谋而同?由于没有正式发掘成都白马寺遗址,所见兵器等都是从民间搜集到的,因此,这场争论未有明确的结果,就像卫聚贤说的那样“白马寺不发掘,这些问题是很难解决”的。但是,白马寺所见的铜器,已引起当时学术界的高度重视。1954年,四川巴县冬笋坝和昭化宝轮院发现大批战国秦汉时期的巴人船棺葬,经科学发掘,墓葬内出土了大量青铜器四川省博物馆:四川船棺葬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1960年版。,其中不少与
49、白马寺青铜器雷同,由此最终证实了先秦巴蜀青铜器的存在。(六)巴蜀经济人人都知巴蜀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物产丰富,经济繁荣。但在巴蜀文化研究发韧之时,先秦巴蜀经济研究不是学术热点,学术界少有对巴蜀经济多加研究者,即使是巴蜀文化研究的急先锋卫聚贤、撰写了四川古代史的郑德坤等,在涉及巴蜀经济时,也只是录用先人的文献如史记、汉书、华阳国志等,重复先人“沃野千里”、“水旱从人”、“不知饥馑”,产盐、铁、银等话语。但仍有学者关注巴蜀经济,并取得了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如徐中舒就对蜀锦进行了专门的考证和研究,重点在蜀锦的原产、兴盛传播方面:蜀锦之盛,当在蜀汉之世。三国志蜀志张飞传载刘主取益州后,赐诸葛亮法正张飞
50、关羽金各五百斤,钱五千万,锦千匹。此锦必为蜀锦,是知蜀之有锦,比在蜀汉以前,故刘氏因其盛设锦官焉锦以织采为文,较之纱罗绫绢等仅具单色者,尤为繁复,故尤为贵重,比之于金蜀锦非锦,乃是似锦之缎。缎为蜀中原产,六朝时由蜀输入江南。蜀锦宜为蜀中原产,而不必由于外方之输入。其名应称曰段。今日蜀中之锦被面,及江浙盛产之花缎皆其遗制。关于此,则汉魏以来蜀中工业之盛,较之中原各地,实有过之,无不及也徐中舒:蜀锦,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1942年。虽然只是一篇短文,但得出蜀锦原产地在蜀地,对于先秦巴蜀地区经济的发达、巴蜀文化的繁荣,无疑具有很重要的意义。郑德坤在四川古代文化史中,专辟一章论述巴蜀的交通与实业。综
51、合了华阳国志、史记等文献的有关资料,总结巴蜀东西南北、水陆交通,乃至对外交通线,认为巴蜀内外交通发达,舟船便利,栈道、桥梁最为著名。郑氏根据古籍整理的先秦巴蜀对外交通线路,在资料上、论证上并未超越前人,但将多部古籍资料整理、汇总,对于今后深入研究巴蜀交通史,以及论证巴蜀文化的开放性、先秦巴蜀经济的发达等,无疑是很有意义的。(七)巴蜀文字巴蜀人有文字否?卫聚贤对此作了详细考证,他公开表示,巴蜀有自己的文字,他一一描绘了从戈、钺、矛、印、斤等器物上面搜集到的文字,并进行了形义上的推测卫聚贤:巴蜀文化,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1942年。就如同否认成都白马寺出土铜兵器一样,商承祚坚决反对兵器上有巴蜀文
52、字的说法。他指出兵器上的字是后来刻上去的,还以兵器上花纹所在地不合位置、其字“其父永用”简直不通等为据,驳斥巴蜀有文字的观点商承祚:成都白马寺出土铜器辩,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1942年。而卫聚贤也撰文说明:文字方面,罗希成所藏的“左豸”“其父永用”,多视为伪,但当日仓促看过,原拓寄沪作版,今既不能再看原器,照片又索不到,故不能决定。惟余藏之器,其中小胡戈有鸟形花纹在内上,靠近装柲处,大胡嵌金银花纹的,其字在内装柄处,胡小石先生马叔平先生均以文字地位不宜,装柲后字看不见,疑字为后刻。惟董彦堂王献堂先生认为不伪,并且用放大镜看过,字画之无新迹卫聚贤:巴蜀文化,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1942年。由
53、于出土器物上有文字或符号的数量极少,而且那些出土器物的真伪还未辨明,研究巴蜀文字的时机显然不成熟,争论也难有明确的结果。但毕竟,这已经拉开了研究巴蜀文字的序幕。(八)巴蜀与中原的关系巴蜀文化与中原文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关系呢?是相对独立的,还是巴蜀原本无文化,直到中原文化传入巴蜀地区,才形成巴蜀地区的中原亚文化圈?这关系到巴蜀文化是否是独立的文化,中华文明起源的问题。按照文献资料的说法,先秦巴蜀为蛮荒之地,“蜀无礼乐,无文字”。秦灭巴蜀后,中原文化传入巴蜀地区,巴蜀才得到开发。这一观点为当时多数学者所认同。1941年,古史辨大师顾颉刚在四川发表重要论文古代巴蜀与中原的关系说及其批判顾颉刚:论巴蜀
54、与中原的关系,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清理了古代文献中有关巴蜀的多数材料,列举了多条古代文献及时人论文中有关中原与巴蜀关系的记载,计有:人皇、钜灵氏、蜀山氏、伏羲和女娲、神农、黄帝、颛顼、帝喾、禹、桀、商代、周武王、春秋时的巴国、春秋时的蜀国等条,并逐条分析、论证、批判,以说明先秦巴蜀与中原的关系,彻底否定几千年来人们信奉不二的“巴蜀出于黄帝说”,首次提出“巴蜀文化独立发展说”,认为巴蜀融合中原文化是战国以来的事。顾氏的看法,在当时产生了很大影响,可以说是建国以前巴蜀文化与历史研究领域内最具灼见、考论最精的一篇奠基之作。其实质在于,他实际上已洞见并提出了中国文明多元起源的问题和巴蜀文化区
55、系的问题,而此类问题正式提上研究日程并为学术界所接受,却是40多年以后的事情,足见其大师风范。与顾颉刚从文献资料入手研究巴蜀文化与中原文化关系不同的,有以文物资料进行研究的卫聚贤。在顾颉刚之前,卫氏从成都白马寺出土的铜器,尤其是铜兵器的形制、花纹、字等方面入手,直接宣称先秦有巴蜀文化的存在卫聚贤:巴蜀文化,说文月刊第3卷第4期,1941年;巴蜀文化,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1942年。参与首次发掘广汉三星堆遗址的林名均也认为前人的记载有误,出土文物表明四川确有发达的文化,这正是发掘广汉遗址的重要意义之所在林名均:广汉古代遗物之发现及其发掘,说文月刊第3卷第7期,1942年。抗日战争时期学术界提出
56、并确立巴蜀文化这一科学研究命题,在中国学术史上产生了重要影响,将永远彪炳史册。综观巴蜀文化研究发韧阶段,具有以下特点:第一,大多数是对古代文献材料的搜集、整理和辨伪,初步开展了考古调查和局部的发掘,并加以排列分类,这仍然主要是材料的搜集整理工作。但以考古材料包括殷墟甲骨文来印证、补充或纠正文献材料,却在研究方法上突破了传统考据学的框架,开创了以近代方法论研究巴蜀文化的新风,为后来研究工作奠定了基石。第二,提出了巴蜀文化和历史研究的一些基本课题,包括巴蜀的地理位置,巴蜀与中原的关系,考古学上巴蜀遗物的真伪,以及巴蜀史料的纠谬释疑等等。从这些内容很容易看出,尽管在研究过程中运用了新方法,也提出了一
57、些很有见地、很有水平的新观点,但就整个课题设计及方向上看,未能提出超越传统史学体系的新鲜内容。并且,论者往往仅从微观角度立论,缺乏把握全局的宏观眼光,因此常常是浅尝辄止,不能深入而广泛地进行研究。第三,这一时期最重要的成果是提出了巴蜀文化的命题,从青铜器的角度同中原文化进行了初步比较,并提出了巴蜀有文字的初步看法。同时,从文献研究的角度透视了巴蜀古史,第一次把巴蜀作为无论其历史还是文化都是独立发展起来的古国来加以看待。这些成果,虽然由于资料的限制无法深入,但却涉及了当代巴蜀文化研究的几个基本层面,而这几个层面正是今天学术界关于文化与文明史研究的基础所在。在当时能够提出这些问题,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58、。三星堆博物馆肖先进馆长访谈录刘道军摘要闻名中外的三星堆博物馆是其首任馆长肖先进多方奔走,贷款兴建的,其中的曲折与辛酸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尤其是博物馆建成以后,更是一波三折。多年来为了博物馆,肖馆长也放弃了多次的升迁的机会。三星堆博物馆在筹建资金、馆园结合的建馆模式以及博物馆与旅游互补的管理方式在我们国家都是首例,也都凝聚了肖先进馆长的心血。本文是根据采访录音整理而成。关键词三星堆博物馆;肖先进;建馆过程;管理体制;成功经验1.刘:肖馆长,您好!我是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段渝老师的学生,受段老师与中华文化论坛编辑部的委托,到广汉三星堆博物馆采访肖馆长您,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三星堆博物馆现在
59、蜚声中外、名扬四海。您作为馆长,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听说三星堆博物馆是您当年多方奔走、一力促成的。您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您当时是怎么想的?您能谈谈当时的情况吗?肖:您好!欢迎您来三星堆博物馆作客!三星堆博物馆是1992年8月28日开始奠基,1997年10月26日开馆,历时五年时间。市里原计划是在广汉城郊建立三星堆博物馆。我向市委建议:博物馆要建立在遗址上,而不要建在城郊。如果集中在一个地方,不利于广汉的旅游架构,博物馆和遗址是鱼和水的关系。但是当时并不被接受。当时我还建议城市的发展应该沿鸭子河成带状发展,以现在的老城为中心,向三星堆和飞行学院发展。城市有条河,城市也活了。后来市委组织了宣传部和文
60、化局的一批人组成了考察团,到河姆渡、南京、上海等地博物馆参观考察,得出了与我相反的结论。他们认为河姆渡博物馆就是最好的例子,到现在还门可罗雀,就是因为它远离城市,交通不便,他们都只能靠财政养起来。因此,三星堆博物馆只能建在交通发达的市区或城郊。好在当时的市委书记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并没有坚持。2.三星堆博物馆是怎样建立起来的?有没有先例?肖:没有先例。依靠贷款建博物馆,尚属全国首例。我当时向四川省投资协会贷款200万元作为启动资金,但是这200万元只够买100亩土地的。至于建材等费用,只能让基建队先垫资。但是我们做到“三高”:“高起点、高品位、高投入”。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社会是进步的,物质与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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