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快乐细节

18 岁的快乐细节 18 岁，中学时代的最后的一年。很多细节萦绕在记忆深处，仿如一张张的旧相片，时至今 日却依然泛出暖黄的光泽。 那时候，因为高考的“掠夺” ，夜里很晚才能睡，一大早却要起床，披星戴月骑着自行车往 学校赶。为了能多睡一会，通常是从起床穿衣吃饭再到骑车赶至 3.5 公里外的学校。所有 步骤加起来不过二十五分钟。有一次，据说一个同学骑着自行车就睡着了。险些因交通意 外而送命那样的辛苦。似乎是用陀螺来形容最为贴切：因为还不谙世事，是家长赶着 老师催着才有了自己辛苦地转着。 所以，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快乐与娱乐无关，而是与细节有关。 那时，窗口是一个能让我们获取快乐的地方。学校临海，窗户外面是一片波光潋滟的水。 蓝的天，蓝的海，安静地荡漾。晴天的时候，几个女孩子最喜欢在课间趴在朝北的窗台上 看外面的海。海上有白色的海鸥、红舷的轮船，有像撕开的棉絮一样的云彩，还有轮廓清 晰的小岛。还可以看见旁边一所军校里的学员们喊着口令的训练。我们总是那样兴致盎然 地看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走来走去，平整的操场上有几门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炮弹。对于贴 在操场边楼上的“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这二十个大字 更是倒背如流。 而男孩子们则更喜欢朝南的窗口。也不知道是谁从批发市场上花 15 元钱买来一个望远镜。 说是初中部有个叫阎小洁的女孩子很漂亮，于是就每天准时守候在窗口，等着用望远镜仔 细地对其进行观察。终于有一天“皇天不负有心人” ，阎小洁真的出现在镜头里。顿时掀起 了一阵小小的高潮，男生们你拥我挤地抢夺望远镜，抢到的人就全神贯注瞄准楼下的人群， 没抢到的就挥着胳膊大呼小叫。 只是不久就抱怨声一声接一声： 也不漂亮啊！ 是嘛，皮肤那么黑。 是谁说这是初三年级级花的？扁他！ 而到了夏天的晚上，靠近窗口的学生更是会有短暂的心不在焉。他们往往会抱着一本政治 书深深地叹口气，然后把目光调转到窗外，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星星。看一两分钟，看的 高兴了，就晃晃脑袋继续学习。而这时候教室里会洋溢着风油精的味道，那些飘荡在空气 中的分子颗粒，温柔地碰触我们的鼻息。 还有那些晚自习的课间，属于温带海洋气候的海风味道，穿过多少寒冬酷暑，是多少男孩 女孩无法磨灭的记忆？ 操场边昏暗的灯光，跑道上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群。夏天有蟋蟀的叫声，冬天平整的雪 地上有一行行脚印。我还依稀记得高三那年的秋天，晚自习课间 15 分钟宝贵的时光。有时 会与隔壁班里熟悉的男孩子一起在操场上看着月亮聊着天一圈圈地走。草静了，花飞了， 18 岁的我们，你言我语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那时候我还是多愁善感的小女孩，环视四周，不由自主地就问他：操场上走着的这些人， 毕业后会有多少人永远都见不到？ 当时他微笑着拍拍我的头不言语。而这个答案，是他四年后的一封电子邮件里才告诉我： 妹子，你要知道，很多人拥有的并不是一场场想见就能见到的约会，而是很多年前，与朋 友在一起的时光，它们沉淀在记忆里，是任何人都拿不去，抢不走的财富。 原来如此。 终于，到了晚上几点，远处的钟声飘进窗口，在音乐之后准时敲响余韵悠长的九声。这个 时候教室里会有一点点的骚扰，因为大家知道还有十分钟就要放学了。于是有人开始收拾 书包，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则是在晃着脑袋琢磨晚上要拿哪几本书回家温习。不过如 果有老师在场，这样骚乱是一定没有的，有的，只是每个人心里涌动的期待。 而当那声玲声响起后，走廊里，甬道上，车棚中，处处都是人群。那是一群脸上有疲惫， 更有神采的孩子，他们大声叫嚷着，呼朋唤友，像潮水一样涌向学校门口。前后只是十分 钟的时间，人潮很快散去，留下的又是不变寂静，只是一盏盏路灯在安静的校园里伫立。 那时候，我们按部就班地过着这样的生活，所有人都没有怨言。或许是因为早已知道这是 我们每个人必经的一条路。我们在这个校园里迎新送往，看自己从一个高一新生到一个高 二的老生。 直到有一天，当我们在细雨中走出高考考场，那样的麻木。却在一瞬间侵至骨骼深处！ 是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麻木：这，就毕业了？ 没有预期的欢喜与雀跃。之前种种的诺言都像风一样散去；没有人真的把课本撕成碎片， 也没有人真的要睡上三天三夜。 而是，在 7 月 10 日的那个晚上，我们悄悄走过曾经的教室；还是那面似乎永远都擦不干净 的黑板，墙角里乱七八糟横躺着几把笤帚，桌椅有点乱。 消失了的，是课桌上那些本来堆得看不见彼此脑袋的课本。 所有人都在问自己：传说中那个让所有中学生闻之色变的“高考” 。就这样过去了？ 那些睡着了还梦见在背课文的日子里，那些课间十分钟都能打盹的时光过去，那些拼命挣 扎啊不能睡觉去因为还要继续温习的夜晚，为的就是今天？、 没有答案. 我们只是一个个找到自己曾经的座位，很仔细擦干净。我记得，我第一次很不爱护公物的 在课桌侧面蓝色的圆珠笔写下“*1999”的字样。在我的名字上方，还清晰地留存着 “*1998” 原来，这里这是铁打的营盘的兵。 这个时候有人从前面传来了几张照片，阳光灿烂的笑脸，似乎还感觉得到拍照时紧握着彼 此手掌的温度。照片下面印有“1999.7.4”的日期，是永远都在提醒看照片的我们，不要忘 记那天下午，是我们高三（6）班最后的一节活动课。 于是又想起，高三的这一年，班主任时常在活动课的时候带我们去海边。我们赤脚在沙滩 上走来走去，有女孩子在捡贝壳垒沙堡，男孩子们在踢沙滩足球。旁边有老爷爷卖造型简 单的风筝，我们花三元钱买一只，每一次活动课都拿出来放。 只是最后的这一次，有心的同学拿来了照相机，三三两两定格蓝天碧海间 18 岁的青春。那 个单眼皮，穿白 T 恤的女孩子，是傻乎乎的我。 而这一场毕业晚会，最终是以唱歌的方式结束。我们唱祝福 、 祈祷 、 朋友 、 同一 首歌 、 明天会更好 中间有一点小小的花絮，是团支部书记说要举办烛光晚会。于是我们一路擎着买水果剩下 的班费去买蜡烛，结果学校周围所有的小店都没生日蜡烛也就更不可能有浮蜡。 那就买红蜡烛好了。支书退一步说。 红蜡烛也没有，只有白蜡烛。店主边说边莫名其妙地看我们：你们这些孩子，买这么多蜡 烛干什么？ 支书瞪大眼睛：你弄那么多白蜡烛干什么，死 话没说完，被我们几个女孩子拽着拖出门。 后来大伙笑说起来，支书埋怨我们不帮他，我们才说那时候最怕他把一个“死人”说出口， 触了老板的晦气以至被卸掉几个“零件” 。 而那一天，我们终究还是用了白色的蜡烛。支书伶俐，对同学们解释说，红蜡烛是洞房花 烛夜，而白蜡烛是为了缅怀我们的高三 是了，那个高三，有梦想有失落的高三，从此成为我们人生路上的一道辙痕。可是，有很 多习惯，却从再也无法改变。 因为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海，也喜欢在沙滩上放风筝和在月光下散步。 我还固执地认为所有的烛光都 是温暖的手，它一点点拂去岁月的沙尘，让我们这一张张的 旧相片始终未曾蒙上尘埃。 任是白驹过隙，青鸟飞去又飞回，那些快乐的片段，都依然在记忆的留声机上咿咿呀呀地 唱着好听的老歌。 “回学校看看吧。 ”朋友说。 我看着她的脸，她微笑着，海风吹动她的裙裾，而她握紧我的手。 于是，我也微笑了。我们穿过曾经走过许多次的巷，我们手拉手，就像四年前我们一起去 海边上完活动课后的归途那样，我们看蓝的天、绿的草。我们以为，我们依然是 18 岁。 尽管，在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她将要做一个秋天里的新娘。 可是，从来没有哪种力量，能让我们忘记中学的时候，我们吃过的苦，和我们细心收集起 来的那一半属于阳光的往事。 四年了，忘不掉；十四年，也不会忘掉；而四十年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