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科技出版的新媒介近代中国第一份科普期刊《格致汇编》

近代科技出版的新媒介近代中国第一份科普期刊《格致汇编》

作为现代科学技术出版的组成部分，《格致》杂志于1876年出版了七年，并多次被重印。促进出版数量的增加、读者的增多、出版区域的扩展和出版物传播链的完善是值得探索和研究的。1《格致》编辑的社会历史条件1.1《格致汇编》传播的西方科学文化为早期探索中国社会的近代化提供了良好的科技环境封闭的中国经历两次鸦片战争后,最先“睁眼看世界”的中国人在思考必须反抗强敌入侵、维护主权和民族尊严的同时,又认识到必须正视强敌所操坚船利炮背后彰显的西方近代工业文明,继之开启中国近代化征程的“洋务运动”。最早的一份中文科技期刊《格致汇编》的出版,为中国人打开了一个了解科学的天窗,它契合中华民族追赶世界文明主潮流的心愿,是中国人“师夷长技”迈出的一步。《格致汇编》刊载的西方科学文化等新信息、新知识为早期探索国家出路的中国人学习西方科学提供了快捷通道。《格致汇编》传播的西方科学文化贴近中国实际,助推中国社会的近代化。对此,梁启超曾有评价:“《格致汇编》前后七年,中经作辍,皆言西人格致新理,洪纤并载,多有出于所翻各书之外者,读之可增益智慧。”它曾多次增订重印,是当时渴望学习西方科技的中国人心愿的写照。主编傅兰雅曾说出创刊缘由:江南制造局翻译馆译书不少,但“已译成之书大半深奥,能通晓之者少,而不明之者多。”欲办一刊,“将格致要端以简法译成,凡初学者可藉为阶进。”而且江南制造总局出版之书受发行地域局限,外地人不容易购买到,这些因素阻碍了科学的时空辐射。足见《格致汇编》创办人对时代所需和中国人所思、所想、所盼了然于胸。《格致汇编》上中外作者的文章多通俗地介绍或论述重要科技问题,并突出西方技艺的介绍。文章多附有插图,还登有解释性文字的广告,对西方新产品进行浅显、通俗性的介绍,反映出出版人贴近当时中国科技落后实情而扫科盲的现实自觉。1.2可以增强北京广学会的数据来源《格致汇编》发轫于上海充满着偶然性与必然性。《格致汇编》出版人傅兰雅的想法与当时《中西闻见录》经营的困顿看似偶然,却促成刊物的出版。1875年11月,傅兰雅在一份传单上说,出版一份中文科技月刊,为中国知识界对感兴趣的或与他们有关的科学知识问题进行提问并得到专门答复,提供一个新闻园地。这恰被北京广学会的布谢尔看到,此时,“图文并茂的《中西闻见录》(北京广学会机关刊物)共发行了36期,需求量逐渐增长。但后因稿源缺乏等原因,加之北京广学会计划开展的一些活动在京城很难行得通,北京广学会决定解散,理事会要求它的成员把他们的支持转向上海格致书院及它正在发起的新的科技刊物。”于是,获得支持的傅兰雅第二年春天在上海格致书院出版《格致汇编》,封面上注明:“是编补续《中西闻见录》”,“英国傅兰雅辑”。而近代上海开埠后的通商贸易活跃,通江达海的地理区位、社会环境与现实条件及其叠加优势,成为选址上海办刊的必然。此外,中外人员交往剧增使上海成为中西文明的交汇点,近代介绍西学的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和广学会都设在上海,这些都呼唤着信息交流,《格致汇编》出版于此得天独厚。1.3读者需求的多样化和读者群体的多元化从人文环境看,上海有着丰富的稿源基础和可观的读者群体,上海八方杂处,各种思潮、观点容易在此交汇碰撞,期刊是不可或缺的互动平台。加之上海已有些外国刊物出版,已有发行网络及庞大的读者市场。上海作为洋务运动的一个中心和基地,中外科技人员多,学徒、学生和各类知识分子需要报刊阅读,而他们又是潜在的作者和信息源,这是其他内陆城市不具备的。此外,两次鸦片战争后半殖民地化程度的加重和洋务运动从军事到民用项目转化,使得上海都市生活方式和各层次需求分化加剧,并向西方看齐,这都无形地扩展了报道的素材来源、刺激了读者市场的需求。迎合社会发展机遇与读者需求成为出版《格致汇编》的推动力。《格致汇编》有明确的读者群体—以对西方科学一无所知或知之甚少的人为主,侧重科普知识的普及和介绍,发刊辞中呼吁:“中华得此奇书,格致之学必可盛行,……急宜先从浅近者起手,渐积而至见闻广远,自能融会贯通矣。”可见出版人对市场的调研认识和目标定位的精准。它的出版既顺应时代需要,又合读者胃口。反映了伴随国人民族意识逐步觉醒,徐寿等编辑人对近代化科技的追求目标逐步明晰—师夷长技从扫“科”盲做起的思想。1.4从内容运营的角度谋划“框架”《格致汇编》能顺利出版,还在于傅兰雅有《上海新报》的编辑履历,在主编报刊的过程中,他看到了中国人学习西方科学知识的热情。编辑业务的历练也使他相信,杂志在出版周期上比书籍快,传播面会广,在科普中的影响超过书籍,于是他呼吁“在中国人中销售和传阅这个杂志”。为了将《中西闻见录》的编者、作者和读者争取过来,傅兰雅富有策略地在后来出版的《格致汇编》封面显著位置写上了“是编补续中西闻见录”的字样。中国第一份科学期刊《格致汇编》经过了筹谋,方与世人见面。中国科学家徐寿负责《格致汇编》的具体编辑工作。刊物创刊之初每期印3000册,至1890年复刊后,增印至40001册。经过主编和徐寿编辑的辛勤操持(尤其对零售环节的开拓,以50文的促销价位,于国内外广布代销者),刊物行销至新加坡和日本神户、横滨,国内发行由沿海、沿江各省市或商埠向内地辐射,其主要销售地有北京、上海、天津、南京、台北淡水和香港等;而到了1880年底,近40个销售地又扩大到70处之多。《格致汇编》的编辑独具匠心地设计栏目,使得出版物牢牢吸引着读者,读者数量稳中递增。刊物践行办刊宗旨,开设“论说”、“格致略论”、“格致杂说”、“通讯”、“人物小传”、“算学奇题”、“广告”等栏目。其中“论说”和“格致略论”为常设栏目,如第一期上即有论恒星、行星、彗星与日食、月食的天体知识等;刊摘外国科技信息的简短新闻则放入“格物杂说”;“通讯”栏目颇具独创性,是读者与编者的互动平台,对于自然科学的种种疑问在续卷中作答点评。在《格致汇编》出版时期,来自各省重要城市的读者来信多达322封,问题集中在有关西方科学技术的知识和应用以及读者因好奇而提出的各种问题。这是出版人获得读者诉求的一条路子,可以使刊载内容针对性更强,也推动着出版者严谨办刊,这是由读者反馈而生的办刊原动力。在“互相答问”栏目里可以看到,许多读者对杂志极为关注,提出了不少问题和建议,同编辑和著者进行商讨或征求解答。《格致汇编》的出版受到普遍欢迎,出现竞相购阅、多次再版的局面。2“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积极作用《格致汇编》的出版人通过易被大众接纳的杂志形式,将科学知识在更宽阔的社会层面上传播开来,对实现“师夷长技以制夷”产生了积极作用。它为传播科学进行的启蒙作用对之后中国的戊戌变法、辛亥革命和新文化运动爆发都起着奠基作用,对现代中文科技期刊求新、实用的发展具有借鉴意义。2.1注重内容的质量《格致汇编》的实用价值是持续受读者欢迎的根本原因。《格致汇编》“将西方格致之学广行于中华”的办刊方针符合“师夷”探索改变国家命运的逻辑与诉求,尤其是对工业技术与生活化知识的传播贴近读者,通过与读者交流而提供科学指导,引导近代文明的行为方式,符合中国社会发展要求,有用而受读者欢迎。它出版十多年后,维新派领袖还曾用《格致汇编》介绍的西学知识培植维新人才。康有为在万木草堂向梁启超、陈千秋等讲学时,称赞《格致汇编》为西学“最佳”之书,“农桑百学皆有”。《格致汇编》追求知识性、时尚性。在内容编排上,每期有一篇或几篇篇幅较长的译著或连载译著,其后有几篇短篇译文或来稿文章。“长篇译著是编辑的重点,自第三年起,编者将连载译著单排页码,以便读者拆订成书,同时还发行了一些连载译著和其他一些长篇译著的单行本。“互相问答”专栏更能体现知识性、时尚性的特点,栏目缕析、烘托内容,满足各类读者口味,赢得读者欢迎。此外,《格致汇编》作者群体逐步壮大,其稿源也由国外向国内转换(起初外国译者居多,而后悄然向中国学人投稿为主转化),刊载内容具有持续鲜活性,这也是杂志实用性的助推之果。2.2编辑制作“商品”刊物宗旨的确立、办刊方针的恪守,栏目的艺术性和刊载内容的知识性,刊物的思想性与观赏性,均有赖于编辑的把关与创意。《格致汇编》的主编傅兰雅自编、自营的创意与其责任担当,对刊物的发展起着核心作用。中国学者徐寿、华蘅芳、栾学谦虽曾襄助傅兰雅,但绝大部分文章都是傅兰雅亲自选择、编译,“故不惮劳悴,每于灯前摘译数页,累日积多”。徐寿亦说:“(傅兰雅)乃检泰西书籍,并近事新闻,有与格致之学相关者,以暮夜之功,不辞劳悴,择要摘译,汇集成编,便人传观。……”对于主编傅兰雅而言,能准确定位刊物旨趣,在于他认识中国国情、了解中国读者。他认为,要使刊载内容感染受众,最好的途径是“先从浅近者起手”并贴近生活实际。据此,他有针对性地筹划栏目,将各类读者所需的内容分放在特定的区域内,借助这些栏目锁定了相应读者。因此,《格致汇编》的栏目基本固定为几块,也曾有几期用“博物新闻”、“披阅新书”栏目,但时间较短,期数也少。现代传播学理论认为,传播者与受众都没有直接的反馈,而刊物开设“互相问答”专栏却弥补了这一缺陷,“反馈的量越大,传播的作用越好”。编辑严谨认真地回答有代表性的问题,某些疑问之答则另列一目译述。如第二年卷十上,有数处“华友”寄信询问“西国进口之钮”一事,遂列《西国造钮法》,特备图说,详述其制法。有时甚至连载答问,这样《格致汇编》的可读性就更强。当时许多中文杂志的宗旨多为鼓吹“神理”、上帝全能论等,麻醉人之理性的天命观,宣传人的命运要按照神的意志来摆布等非科学观点。而《格致汇编》的编辑却不遗余力地公开倡导科学思维、崇尚科学生活方式,使刊物通过科学性增强可读性,彰显出版人执著于办刊宗旨,使民众能够读上“格致”之书,脱离宗教宣传,逐步实现将“西方格致之学广行于中华”的夙愿。《格致汇编》图文并茂的编辑模式,为当代出版刊物提供了榜样。《格致汇编》留给今人的就是编辑手下的“工艺品”,读者所看到的《格致汇编》印刷精美、图文并茂。这也是现代中国新型期刊办刊模式与规则所需的,当年的设计风格、装帧效果都对后世办刊有深远影响。《汇编》采用了西法铅印,其中大量的插图是用“铜板镂镌精细”,这在当时的出版物中还是不多见的,给读者以耳目一新的感觉,引领其他刊物竞相效仿。不论是工艺技术,还是高深的科学理论知识,均用浅显的文字娓娓道来,以便人人皆易翻阅。还列图凡数千余幅,“显之以图”、“系之以说”,阅者“观其图明其理,不必凭虚想象”。2.3传播内容丰富,受到关注《格致汇编》出版之初,借助其他媒体的报道造势是其成功经验。要让人理解,必先让人了解;要让人了解,必先让人关注。有人常抱怨读者没有理解自己刊物的价值,其实是因为受众还不真正了解刊物的性质,而不了解的原因则是他们对刊物关注得不够。《格致汇编》出版后有媒介跟踪报道、宣传,这是启示后人办刊的一个做法。它多次再版,对此外国刊物《天朝》等有及时评论,而中国当年的《申报》连月对《格致汇编》各卷内容的介绍、评论文章曾达7篇之多。1876年正月初十日出版的《申报》称:“其价甚廉,其书甚美,其中所言皆属有益于人生之事,中西讲求格致之人所可取法者也。”以后,《格致汇编》每出版一期,《申报》都有简介宣传。其他媒体广告的造势扩大了《格致汇编》的影响,促进更多人了解它、关注它,从而带来销量的增长。1875年12月1日的《万国公报》上登载《格致汇编将及出售》的出版讯息,“嗣后月出一卷,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