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国金融债权的保护

论我国金融债权的保护

金融债务法的保护是一个全球问题。20世纪80年代以来,无论是世界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面临着不良资产的困扰,3/4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成员国中银行业不良资产上升,有的国家被迫对问题金融机构进行救助、重整与破产,甚至有的还诱发了金融危机。1979年以来,我国的金融业,特别是银行业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然而就现实来看,侵害债权人利益的现象不断发生,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严重危害了银行工作的实际经营效果,制约了我国银行业的国际竞争力,危及国家的经济金融安全。同时,随着金融一体化进程的加快,资本流动已经超越了国界,对加强债权人的保护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因此,保护债权投资人的利益,建立公开、公平、公正的投资环境成为我国银行业参与国际竞争的重要前提。本文运用博弈论的理论对借贷双方的交易进行分析,在对当前现状进行调查的基础上,提出了债权人保护的政策建议。同时研究认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对金融债权进行保护是必要的,但这种保护必须有一定的限度,而不能无原则的进行保护。一、公民的道德风险和政府对金融机构的信托投资是国所谓金融债权指的是具有经营贷款业务的金融机构按照合同约定贷给借款人货币而形成的权利。包括借款期满时债权人请求债务人偿付本金和利息的权利及借款人不履行义务,债权人实现权利受到阻碍时请求保护的权利。在我国金融债权人主要是商业银行,对于可能出现风险的各类债权,包括贷款、透支、应收利息,此外还应包括已经出现的或有资产业务。金融债权人是贷款合同的一方,另一方可能是企业(事业)法人、其他经济组织、个体工商户或自然人。从民法的角度来看,合同双方当事人是平等的民事主体。对于金融债权的保护在我国经历了漫长的过程,认识在不断加深。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初始阶段(1994年以前),当时国有专业银行各司其职,承担着国家财政出纳的责任,最主要的特征是“存款向上收,贷款分指标,没钱向上要”,没有金融债权的概念。第二阶段(1994年-1999年),以政策性业务从国有商业银行分离,成立三大政策性银行为标志,国有商业银行按市场规则着力经营商业性业务之后,推行资产负债管理和风险管理为,金融债权问题浮出水面。其中1998年,财政部通过发行2700亿元特别国债专项资金,用来充实提高四大国有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力图使其达到巴塞尔协议规定的8%的资本足率要求,以此来增强国有银行抵御风险的能力。而此时受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在广东信托投资公司破产中意识到不良债权问题的严重性,主要集中在如何处置存量不良债权,国家对国有专业银行的不良资产进行剥离,成立了四大资产管理公司。第三阶段(2000年以来),以股份制改革和公司治理为特征的商业银行改革主线逐渐确定,2003年12月中央痛下决心动用450亿美元外汇储备对建设银行和中国银行注资进行股份制改造,使其办成真正的商业银行,并一再强调:“金融改革不能失败”。在进行不良资产攻坚战的过程中,越来越多地感受到完善金融债权人保护制度的重要性。2004年人民银行提出建设“金融生态”的建议,把对金融债权人的保护列入主要内容。市场经济是一种竞争经济,就其内在属性而言,是排斥保护的。然而,即使在推崇市场经济的国家,在法律上对债权人和投资人实施了程度不同、方式有别的保护。在法国和日本设立了债权人依法优先受偿制度,德国和瑞士通过清算程序或普通民事清偿顺序的规定,美国通过对担保物采取公示和优先权顺位的制度保护债权人。有研究证明,如果一个国家的法律制度具有以下特征:(1)给予债权人对契约的要求权更加充分及更具有优先性;(2)契约的执行效率高;(3)能够保证充分的信息披露,其金融机构越能得到良好的发展。究其原因,根本的一点是银行业是一个典型的高风险的弱质产业。首先,金融业是一个内在脆弱的产业,需要尽可能地降低自身承受的风险。通过聚集小额的存款,银行投放大额贷款。这种转换是基于自身的信誉产生的,在现实状况下,信誉来自于国家对银行业的隐性担保和银行自身的核心资本,持续的经营活动一方面取决于存款者对银行的信心,另一方面取决于贷款人能否按时偿还贷款的承诺。在信息不对称的条件下,这两个条件并不是绝对成立的。对于存款者来讲,他们深知国家对存贷款提供隐性担保,必然会提供援助资金保持银行资金的流动性,确保客户资金的安全。对于贷款人来讲信息占有优势,无论银行怎样监督都仍然面临着贷款无法偿还的风险。所以对银行来讲,存款是硬约束,而贷款,在经济转轨国家大量赖帐不还,弱化了债权的破产效应,这种现象被称为债权的软约束。政府的担保造成了公众的道德风险,而公众的道德风险则助长了国有银行的道德风险,加剧了国有银行的脆弱性和政府对其解救的可能性,引发了国有银行系统严重的软预算约束而产生大量的不良资产。其次,银行又是一个充满外在性的产业。金融债权的外在性指存在交易一方不履行合同或在履行合同的过程中,追逐私人目标带来的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之间的差异。当私人成本低于社会成本时,私人收益大于社会收益,产生负外在性。反之,当私人成本高于社会成本时,私人收益小于社会收益,就形成正外在性。金融正外在性的存在削弱金融机构提高金融服务效率、进行金融业务创新、增加信贷量的积极性,减少金融服务的供给。金融负外在性意味着金融行为的私人成本向社会的溢出,造成公共财富和社会福利的损失。最后,金融机构尤其是商业银行把信贷业务作为主要内容,承担着比其他行业更多的市场风险。信贷这种行为的特征是以收回为条件的付出,或以归还为义务的取得。金融机构向贷款人放款,涉及到两个交易:(1)买入一个不能违约的债务凭证。(2)卖出一个看跌期权。银行的债权是否能够收回,取决于企业资产的稳定性。当债务人是一家上市公司时,其资产价值将与市场交易挂钩,企业的资产波动性与股票的波动性和资本杠杆产生相关性。对于非上市公司,实物性期权更为复杂。从上可见,银行的产业特性决定了它在金融债权人保护上处于的劣势。这种劣势,在计划经济时代被掩盖,再加上对存量的不良资产采取剥离、注资等多种措施进行,许多矛盾没有尖锐的表现出来。在市场经济中,关注并解决这些问题是必要的。从上面的研究可以看到,金融债权保护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而且处于动态发展中,单纯依靠一方面的保护难以奏效。在我国市场经济的初期,转轨时期的特点表明,债权人和债务人之间更像一个个博弈的整体,把债权人和债务人作为双方运用博弈的理论从微观上进行研究,将可能提供建立适合我国发展的制度体系和方法。二、银行和债务人之间的博弈模型一般认为,金融债权保护制度的实施是在银行和债务人之间进行的交易制度,为了更清晰地观察银行和债务人之间交易成本的影响,建立了如下的博弈模型。(一)根据企业已履行组织职责的情况,可把企业支付贷款作为企业贷款的前置条件,在法院起诉假设博弈中有银行和债务人两个参与人。在贷款后,企业和银行具有序列博弈的特点,具体讲,企业和银行包括以下四种行动顺序:第一种情况银行不追索,企业守信或违约。第二种情况一旦企业决定不还款,银行决定是否对企业进行直接追索,不追索即放弃权力,企业决定接受还是拒绝银行的要求;第三种情况如果企业拒绝还款,银行决定是否到法院起诉,如果案子到了法庭,银行获胜,企业偿还贷款。第四种情况企业在法院判决后仍不还款。因此,债务人的主要策略包括{还款,不还款},银行的策略包括{直接追索,不追索,法院追索,放弃法院追索}。(二)模型分析1.银行追索及诉讼的成本c第一种情况,银行不追索。设银行贷款本金为A,贷款利率为r。当企业守信,银行无须采取措施即可获得银行利息收益,假定银行收益为ϕ1=0,此时企业获得收益为θ1=θ0。如企业不还款,银行不追索,银行将损失本金和利息,即收益函数为ϕ2=-A(1+r)。此时,企业获得收益为θ2=A(1+r)+θ。第二种情况下,银行追索的情况。一旦债务人决定不还款,银行将首先对企业采取自我追索的策略,假定直接追索的成本为C0(C0>0),银行要求企业支付本息A(1+r),如果企业还款,此时银行的收益为ϕ3=-C,企业的收益为θ1=θ0;否则,银行收益为ϕ4=-A(1+r)-C0=ϕ2-C0,企业的收益等于θ2=A(1+r)+θ0。第三种情况下,银行将被迫决定到法院起诉。如果案子到了法庭,银行以γ的概率胜诉且执行成功,银行收益为银行的起诉成本为C1,执行成本为C2,回收率为β(0<β≤1),此时银行的收益为ϕ5=(β-1)A(1+r)-C0-C1-C2。企业将付出辩护成本D0,当企业被迫还款后,此时企业的收益为θ3=θ0+(1-β)A(1+r)-D0。第四种情况下,如果企业始终未还款,此时银行的收益为ϕ6=-A(1+r)-C0-C1-C2。此时企业的收益为θ4=A(1+r)+θ0-D0。2.子博弈过程分析在银行追索的策略下,对债权保护的模型进行分析解释如下:(1)银行采取自我追索策略迫使企业还款,对企业而言需要满足后者收益低于前者收益,从而得到β＞1-D0A(1+r)β＞1−D0A(1+r)。可以看到,较高的回收率将有利于企业资源偿还贷款,而只需银行自我追索即可达到均衡。(2)对于企业不还款,银行采取自我追索策略后放弃到法院诉讼,对银行而言需要满足到法院诉讼的收益低于放弃后的收益,即ϕ5<ϕ4,从而得到β＜C1+C2A(1+r)β＜C1+C2A(1+r)。结合上面的分析,这种策略在β＜min(C1+C2A(1+r)‚1-D0A(1+r))β＜min(C1+C2A(1+r)‚1−D0A(1+r))下实现。另外,如果对银行而言回收率过低或者企业知道如果拒绝还款,银行将放弃,企业的最优选择是拒绝还款;知道企业将拒绝还款,由于ϕ1<ϕ2,银行的最优选择是不追索。因此,子博弈精炼纳什均衡是:银行选择{不追索,要求还款,放弃},企业选择{拒绝},均衡结果为:{银行不追索,企业不还款}。(3)对于任何企业不还款的策略,银行选择起诉,必须使回收比率高或者回收成本较低,企业付出高昂的辩护成本,才能迫使企业偿还贷款。反过来讲,企业预料到银行将起诉,并且成功的话,企业偿还贷款的策略包括:在银行能够要求下偿还贷款或在法院判决后偿还贷款。当企业在银行要求下还款时,存在γθ4+(1+γ)θ3>θ1,即γβ＞1-D0A(1+r),由此得到γ＞√1-D0A(1+r)。当执行成功率和回收率同时满足以下两个条件,即{β＞C1+C2A(1+r)γ＞√1-D0A(1+r)(4)对于银行不追索的情况,债务人偿还贷款,需要保证债务人偿还贷款的收益大于不偿还贷款的收益,即θ1≥θ2,在一次贷款中往往无法解释,需要考虑无穷次重复博弈的策略。无穷次重复博弈一般认为存在三个条件:(1)这个博弈将进行无穷次;(2)双方从合作开始,即银行给予贷款,企业偿还贷款,银行对企业的不还款采取坚决惩罚的策略,因此引发了保持一致的不合作;(3)存在贴现因子δ=11+r足够大。即合作对企业和银行都比较有价值。对企业来讲,假若企业不再合作,银行可以采取不追索接受损失、追索和法院上诉等手段,根据上面分析,子博弈精炼纳什均衡结果为:银行不追索。当银行不追索,企业获得收益为θ2=A(1+r)+θ0。假定企业不违约在以后总能获得贷款,每次收益为θ1=θ0,分析方便简单认为是等比数列的现金流,θ=θ0+δθ0+δ2θ0+⋯=θ0(1+δ+δ2+⋯)=θ01-δ‚(0＜δ＜1)显然,企业将选择自愿偿还贷款的条件,需要满足θ01-δ＞A(1+r)+θ0,化简得到δ＞A(1+r)A(1+r)+θ0。三、研究与证明为了揭示当前金融债权保护的状况,我们对金融债权保护状况进行了调查,并进行讨论。1.诉讼成本的测算以一笔100万元一年期银行贷款为例,假定资金来源于其资本金,现行贷款利率水平为6.12%,存款利率为2.52%,回收率(回收金额/胜诉金额)为16.38%。在这种状况,成本需要满足C=C1+C2=(1+0.0612)×0.1638=0.174。人民银行曾对此进行调查,以法律诉讼的成本为例发现,国家规定的诉讼费标准是按起诉金额的2%收取,但一些地方法院的收费普遍高于国家规定,法院对每起案件都要收取立案费、起诉费、执行费等,加上执行过程中资产转移会有土地、房产、物价等多部门收费,总体收费在诉讼标的额的15%至20%之间。在考虑客户调查、贷款评审,对客户的监督走访,一旦企业不偿还贷款,银行又要在采取自我追索之外,即使银行拥有充足的资本金进行贷款,在债权得不到保护的情况下,仍有可能遭受损失。2.金融债权保护的均衡一般情况下,银行需要利用存款来进行筹资,需要进一步考虑备付金率、存款利率和筹资成本。在本文中引入成本收入比,根据2002年建设银行年报,成本收入比为53.16%,2004年为39.17%。银监会认为在国际上比较好的水准在35%-45%之间。虽然可能存在着非利息支出等因素,但是由于估计一笔贷款的平均成本非常难,而对于国内银行以贷款为主的现实,成本收入比能够最大程度的接近银行的实际成本。以0.45为例,得到C1+C2A(1+r)=100×0.45100×(1+0.0612)=0.424＞β=0.1638以建设银行为例,2004年成本收入比为39.17%则C1+C2A(1+r)=100×0.3917100×(1+0.0612)=0.369＞β=0.1638上式计算发现,我国金融债权保护恰恰在(追索,不还款)的状态达到均衡。而在实际工作中,银行却不断的把案件上诉到法院,形成银行选择{追索,要求还款,法律起诉},企业选择{不还款},均衡结果为:{银行追索,企业不还款}。3.企业贷款成本如果在银行起诉,企业因此而还款,国家规定的诉讼费标准是按起诉金额的2%收取。根据谢平和陆磊的研究:在贷款申请过程中,对华东地区而言,企业每100万达到1.5%,个体工商户申请费用达到2.5%。贷款后期的企业费用达到5%,个体工商户达到3%。进一步分析,在华东地区,企业贷款所有成本将达到6.5%,个体工商户达到5.5%,在考虑到贷款利息因素,企业和个人一年期贷款的成本达到13%左右。企业还款一方面需要满足β>0.424,同时胜诉率为γ＞√1-D0A(1+r)=√1-0.131+0.0612=0.9374.a1+ra,1.0.3.根据山东省提供的企业的资产税后利润收益水平,选取θ0=0.08。如果促使企业自主还款,需要δ＞A(1+r)A(1+r)+θ0=100×(1+0.0612)100×(1+0.612)+100×0.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