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由纪夫的文学成就

浅谈由纪夫的文学成就

在这个岛屿上，吉夫是日本战后文学的大师之一，曾两次被提名为勋勋奖。他的许多作品被翻译为英语和其他语言，在西方世界引起了巨大的关注，也被称为“日本威海”。虽然三岛因其深具军国主义糟粕的政治取向而饱受诟病,但其作品所呈现出的独特美学品位仍具有研究探讨的价值。三岛一生创作了21部长篇小说,80余个短篇,33个剧本,以及大量散文。三岛在1945年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夏天的观念将我引向两种极端相反的观念,一是生、活力和健康,一是死、颓废和腐败。这两种观念奇妙地交织在一起,腐败带有灿烂的意向,活力留下满是鲜血的伤的印象。”此处的深刻剖析也揭示了三岛作品中交织着的截然对立的两种指导思想。以后者为主流表现的是以《金阁寺》为代表的作品体现出“死与颓废之美”。而以前者为主线的创作则体现在《春雪》与《潮骚》中,反映三岛对生、活力,健康,真爱的难以抑止的向往和追求。《潮骚》创作于1954年,获得了第一届新潮文学奖,描写的是贫苦渔民久保新治和财力雄厚的船主独生女宫田初江的爱情故事。故事发生在战后一个偏远的渔村,男女主人公在冲破内外因的各种阻挠后,坚贞不渝,终成眷属。《春雪》发表于1966年,曾被视作是三岛问鼎诺贝尔文学奖最具竞争力而又呼声最高的作品,刻画了大正时代的一对贵族恋人一一侯爵嫡子松枝清显与伯爵千金绫仓聪子的爱情悲剧。较之于三岛其他作品体现出的毁灭,颓败等刺激性字眼和近似于变态般的爱恋,这两部作品可以算得上是例外。因为这两部作品描写的内容较为健康,刻画的爱情纯净而又浪漫,与之前的创作风格迥异。叙事学作为研究叙述文本的理论,注重对叙事情节,叙事结构和叙事语言等进行技术分析。它对文学作品,尤其是小说的分析研究具有重大的指导作用。现从叙事学视角对以上两篇作品进行欣赏剖析。在叙事情节上,小说《潮骚》借鉴了古希腊晚期作家朗戈斯的田园诗式的爱情小说《达夫尼斯和赫洛亚》。该故事讲的是在列斯博斯岛上生活的达夫尼斯和赫洛亚根据梦的预兆一同牧羊,爱上了对方,克服种种困难,最终获得了幸福。三岛以《达夫尼斯和赫洛亚》为蓝本,特意也把故事安排在伊势海边的一个与文明隔绝的,人情味浓郁的小岛上,为了烘托爱情的伟大与无私,设置的角色新治和初江性格迥异(新治内向而又寡言少语,初江外向而又热情大方),家庭环境也有很大差异,(新治是贫苦渔民,初江是富有的船主的独生女),两人先是克服了内因的制约,然后又冲破了种种外在因素(灯塔长夫妇女儿的谣言,初江父亲照吉的考验,世俗的偏见等等)的藩篱,品尝到了爱情的甜蜜。《春雪》被川端康成誉为现代版的《源氏物语》,是三岛绚丽才华的升华。三岛十分擅长刻画日本严酷的武士理想,因而他自己也渴望进行新的摸索,从而创作了《春雪》。在以平安文学审美情趣为导向之下,这部小说将三岛浪漫唯美的抒情天赋喷涌得淋漓尽致。《春雪》里的清显与聪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看上去是天生一对。但是清显矜持敏感,面对聪子的热情直率总是模棱两可。在两人的多次无声对抗后,聪子觉得很失望,决定答应洞院宫治典王的婚事。在即将失去的时刻,清显才意识到聪子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以公布情信威胁聪子,与她频频幽会,致使其怀孕。由于亵渎了皇家的尊严,事情败露后,清显忧郁而死,而聪子则削发出家。整个构思完全切合日本平安王朝时期贵族文学的模式,贵族男女相爱却不被认同,最终生离死别之类的悲惨结局。在叙事结构上,《潮骚》叙述了新治在岸边初识初江——因初江迷路得到新治帮助,二人敞开心扉——二人甜蜜相恋——流言蜚语阻挠,父亲照吉的反对,恋情受阻——新治通过考验,二人终结良缘。该作品从多视角出发(小说里细致描写了新治,初江,照吉,灯塔长夫妇等等人的心理活动及相应行为),按照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开展叙述,起承转合自然流畅,毫无矫揉造作之感,虽然事件发展过程中出现了曲折,但最终是喜剧结尾,让人感到安心舒畅。这种叙事结构和质朴的文风与男女主人公朴实真诚的爱情观十分契合,实现了叙事结构和叙事内容的完美统一。《春雪》基于作者最初的构思(三岛试图虚构一个贵族女子的爱情失足事件,而去尼姑庵采风,从女主持的诧异神情得知确有此类事件的存在,而激发了他的创作热情),在叙事结构上明显地增加了很多精妙设计,其情节的跌宕起伏更为明显。首先是清显内心的独白及家族身世的介绍,然后依次谈到清显与朋友本多,二人与聪子的相遇(穿插清显的回忆)清显与暹罗国王子的交往,清显与聪子一起赏雪,松枝侯爵家的赏樱活动(洞院宫等人加入故事之中),得知聪子同意洞院宫治典王婚事后,两人感情却更进一步,但事情败露,清显在要求同聪子见面被拒绝后黯然病逝,而聪子也遁入空门出家为尼。《春雪》的构思不同于传统小说模式,并没有按部就班地以时间为轴进行叙事,而是以清显的视角为主线,根据需要对情节进行拼贴和重组,为了让读者更好地了解故事,而进行了插叙,倒叙的补充。这样一来,读者也跟着主人公的思路而同喜同悲,更能打动人心,实现读者与作品的共鸣。在叙事话语上《潮骚》与《春雪》也别具特色。《潮骚》讲述在与文明相对隔绝的小岛上,渔民纯朴的爱情故事,三岛通过富家子弟与贫苦人家孩子性格的鲜明对比,运用朴实的语言娓娓道来,刻画世俗偏见这种常见的冲突,美丑褒贬自然展现。既没有长篇累牍地叙述主人公的心理,同时又摒弃了传统叙事中常常采用的故事外的叙事者来叙事,而采取了不断转换叙事视角的方式讲述故事,不同的角度和感受整合出一种明快清爽的感觉。这种简洁朴素的叙事语言,充分展现了岛村渔民们的精神和灵魂,思想和生活,歌颂了自强不息的朴实之美。以下段落就充分体现了这些特点。新治的四周是宽广的海,他却不曾向往不着边际的雄飞海外的梦。对于打鱼人来说,海就像农民在观念上之执着于自己所拥有的土地。海,是打鱼人的生活场所,它的不定形的白色波涛,就像田间的麦穗和麦子在容易感受到绿油油的软土上不断地摇曳着。新治猛然回过头来。少女笑了。“怎么啦?”“我黑,可你也够黑的。”“怎么啦”“晒得够黑的!”——选自《潮骚》《春雪》则立足于传统日本式的故事情节,开头略有平铺直叙之嫌,但愈往后愈可以发现作者的独具匠心。后面的情节里无论是“赏雪”“赏樱”还是“幽会”“诀别”都凄婉动人,浪漫唯美。以下是《春雪》的相关文字。充满灰色微光的车篷缝隙忽开忽闭,雪花乘势不停地飞扑进来,落在绿色的护膝小毛毯上融成水珠;雪片敲击车篷的声音,犹如雨打芭蕉,格外响亮,清显的眼睛和耳朵完全被这景象吸引。——赏雪黑色粗犷的树枝上,缀满鲜艳的樱花,如同礁石上密密麻麻地沾满白色的贝壳。晚风吹动得布幕鼓胀起来,先是下面的树枝在风中摇动,樱花颤颤巍巍如悄悄絮语,宽敞伸展的所有枝头连同花朵都落落大方地颤动。——赏樱天又阴下来,雪花渐密。他把皮手套脱下来,伸开手掌接雪。雪花落在灼热的手掌上,即刻融化。这美丽的手掌白白净净,连一个水泡也没有。他心想自己这一生都一直保护着这双优美的手掌,绝不受泥土,汗水,鲜血的污脏。这是一双只用来表达感情的手。——诀别这些叙事语言完美展现了日本的古典美学的特点“感物兴叹”,同时还加入了各种乍看略显突兀,实则很日本式的对话,比喻等等,穿插主人公大段的心理独白,以及如同剧本般的长篇对话,实现了以日本传统美学精神为内核,以西方文学表现技巧为外壳的有机结合。三岛本人也曾说:“《春雪》是王朝式的恋爱小说,既写所谓的‘柔弱纤细’或‘和魂’。”如同题名《春雪》一样,清新美丽而又短暂易逝,因为是描写贵族青年的恋爱,行文时贯穿始终的是日式古典抒情气质,遣词造句极具上流社会的含蓄,优雅。美学定位上,《潮骚》追求的是积极健康向上的人生态度,展示出的是青春的豪迈与激情,体现的风土人情也是朴实无华。三岛曾说到对小说背景的原型神岛的印象——神岛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小岛。人情朴素而刚愎,自考感相当强,轻蔑都市,这些地方使我感到很惬意。至关重要的是风景确实很美,不过,谁敢保证它果真像神岛人自认为的是日本第一的绝景呢?正因为那里的风景无名,更令人觉得它是无与伦比的美。不论哪种景物都笼罩着无名的朴实的美,因为它没有被任何人所玷污。作品中的诸多细节都体现了如大海般时而激越时而冷峻的情节走向,时而昂扬时而细腻的文字语言,编织了一个拥有精炼情节和强烈冲突,并不乏浪漫色彩的故事,塑造了诸多粗犷而又充满个性的渔民形象,展现了渔村独特的生活气息,轻松活泼,贯穿着令人沉溺的深情与优美。《潮骚》的魅力就在于提供了包含矛盾冲突,又充满浪漫情调的生活场景,运用生动形象的语言,在轻快的笔触中让读者同主人公一起经历并试图解决各种冲突矛盾,既有传统的美学意识,又有现代的文学技法。《春雪》里刻意烘托出的温馨平和意境里,凸显了青年男女对爱的彷徨与无助,面对爱人的骄矜与自尊,失去爱情时的苦闷与挣扎,在飘扬的雪花里,原本纯美的爱情有了一种无奈的苍凉。《春雪》多维地刻画展现了美,情境冷寂的美,男女主人公清新的美,爱情伟大的美,心灵娇贵的美,却又毫不留情地毁掉了这一切的美,这一三岛惯用的文学创作手法,因为美的极致,毁灭的彻底而让人格外神伤。细细品来,在通过作者对清显和聪子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悲剧的描写,跌宕起伏的情节的设计,在男主人公时而百无聊赖,时而欣喜异常,时而苦恼郁结,时而痛彻心扉的心境的构建里切实地品位到了三岛的“正因为不可能,才让你着迷不已。”“所谓优雅就是触犯禁忌,而且是触犯至高禁忌。”的美学观上的倾斜,三岛本人渴望“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