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和谐社会到和谐世界和平发展的文明从和谐社会到和谐世界

从和谐社会到和谐世界和平发展的文明从和谐社会到和谐世界

在国际关系史上，现代的国际秩序经历了从维斯特亚、凡尔赛和雅尔塔到今天的“后冷战”制度的重大变化。但是,如果放宽历史的视野,我们就会发现,东方的中国,无论在两千多年漫长历史中,还是在被卷入现代世界体系的两百多年短暂历史中,都在维持着广阔的版图、巨大的内部市场和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这是一项惊人的文明成就。仅仅站在外部,仅仅依据西方的现代经验,很难理解这项巨大成就的世界史意义。(P46)近年来,在一些西方国家纷纷扰扰的“中国威胁论”和“中国崩溃论”可以说是这种由来已久的误解的当代版本。要想拨开这些迷雾,认识中国的真实面目及其在未来世界中将扮演的角色,我们就不能不理解中国文明发展的内在逻辑。和谐社会与和谐世界理念所勾勒的和平发展道路,不仅表达了中国试图建构一种一贯的国家建设与对外政策哲学的理论自觉,而且,体现了中国努力把握自身的发展逻辑,并希望将其带到一种自为状态的文化自觉。这种自觉概括起来,包含三个层面:首先,对中国国情和世界大势的理性认识;其次,对中华文明吸纳世界历史矛盾,开辟自主发展道路的使命的自觉担当;最后,对文明和谐共存的世界秩序前景的合理期待。一、努力克服世界不平衡、实现和平发展的路径选择中国对和平发展道路的选择是严肃的,它来自其对历史和现实的理性认识。中华文明悠久自足的历史塑造了中华民族和平主义的性格。儒家所追求的高贵与卓越的生活只有在摆脱低级的战争状态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而统一、强大且爱好和平的帝国的确提供了这种基本可能性。(P42-43)但这一爱好和平的民族在近代却遭受了列强持续100多年的侵扰欺凌。今天的中国,不仅继承了祖先遗留下来的巨大版图和深厚的历史文化,而且,通过现代革命和建设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奠定了牢固的政治和经济基础。从外部的视角来看,巨大的人口和经济规模,稳定的政治环境,强大的常规与核军事力量,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政治身份——所有这些都是中国具有世界大国地位的标志。但从中国自身的历史和逻辑来看,这不过表明,中国又回复到自主的轨道上罢了。这种正轨的回复,使得中国能够更加有反思性地关注自身的发展问题。中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至多只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人口多,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的世界排名很低;发展不平衡,产业结构不合理,城乡和区域差距巨大;尤其是,资源能源、环境、经济与社会协调发展等问题对中国构成了日益严峻的内在挑战。努力克服这些内在矛盾,选择和平发展的道路,创造健康的发展模式,来自政治家对国情的理性认识。中国能否走一条和平发展的道路,不仅取决于自己的愿望,而且取决于客观的国际环境。中国对这一环境的判断是,虽然传统与非传统的安全威胁依然存在,但和平与发展仍然是当今世界的主题。利用各种有利条件,争取一个较长时期的和平环境是可能的。这些有利条件包括:首先,二战后,对人类具有毁灭性威胁的核武器的出现,使得世界大战的爆发受到遏制;其次,尽管世界走向多极化的进程仍然曲折而缓慢,但大国关系中“对抗—结盟”的零和模式越来越受到“竞争—合作”的共赢模式的冲击;第三,经济的全球化不仅为中国的产业调整提供了机遇,也为中国与世界各国的合作开辟了广阔的前景。二、中国和平发展的内在前提从西方的现代历史经验来看,资本和民族国家的共谋必然导致争夺资源能源和产品倾销市场的世界竞争甚至战争,两次世界大战就是最突出的例子。中国作为国际体系的后来加入者,正是从西方学习到了把资本和民族国家两股力量从社会中释放出来的方法。今天中国在发展中所遭遇的人与自然和人与人的矛盾问题也不仅是中国独有的,而是现代世界体系固有矛盾的一种具体表现。中国能否在发展中克服这些矛盾呢?中国会不会走上一条崛起的大国以战争的方式争夺“生存空间”的老路呢?要解答这个疑问,就需要回答下面两个问题:首先,世界是否愿意并且能够和中国分享那些解决上述普遍矛盾所必需的资源、技术或其他社会成果?其次,主要依靠中国自己的力量,能否创造性地吸纳这些矛盾?对于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并不仅仅取决于中国,而且取决于世界。对此,中国能够做到的就是:首先,要继续推动国际关系的民主化;其次,要拥有保护资源能源配额的足够自卫能力;最后,继续扩大改革开放,努力吸收世界文明的优秀成果。在与世界的合作与交流方面,中国无疑仍然要坚持和深化改革开放政策。但同时,值得中国反思的是,处于世界分工体系的低端位置,核心技术和知识原创的外部依赖,粗放式的经济增长模式,这一切不仅会给中国的发展带来日益严峻的挑战,而且会使世界对中国的国家战略产生越来越深的疑虑。所以,回答第二个问题才是释惑的关键:中国能否主要依靠自己的改革和创新转变发展模式,解决这些不可回避的矛盾呢?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必须理解中国文明内在的发展逻辑。中国文明有着悠久自足的历史,近代为了回应西方的挑战,建立了民族国家和市场框架,但资本和民族国家不足以穷尽其全部内涵。中国不仅历史上是,而且今天仍然是一个超越“民族—国家”的“文明—国家”。与哈布斯堡、奥斯曼土耳其这样的多民族政治体被民族国家所肢解不同,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伟大传统在现代不仅得到了延续,而且得到了空前巩固。现代中国不仅在质料上,而且在精神上曲折地延续了中国文明的命脉。社会主义革命在中国的强大动员力量很大程度上源于儒教文明对资本军国主义的外来侵略和权贵资本主义的内部压迫困境的超越渴望。独立和较完备的国民经济体系的构建、超越民族的“人民”概念的成功塑造以及核威慑力量的建立,不仅为现代统一多民族国家奠定了初步的经济基础,而且也奠立了基本的政治和战略安全基础。1978年以来的改革则使社会受到过度束缚的自发经济活力得到了空前释放。儒教文明的积淀不仅使中国的革命道路不同于苏联,而且,有成熟政治传统的中国,一直在探索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改革开放,使中国的经济获得了高速的增长,与此同时,现代世界体系的固有矛盾也逐渐深入到中国社会内部。30多年来,中国在经济体制、社会结构和思想观念方面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当今中国面临着在更加分化的利益格局的基底上,如何认识基本矛盾,如何解决基本矛盾,如何建构持久的政治和社会团结,如何开辟中国文明的未来的巨大挑战。“和谐社会”政治纲领的提出表达了中国政治家的积极应战意识。和谐社会的基本思想是以人为本,坚持科学发展观,把握经济社会发展趋势和规律,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的基本目标和基本政策构成的基本纲领,从战略全局的高度贯彻全面协调发展的方针,以转变发展方式,激发社会活力,共建小康社会。中国的政治家意识到,能否解决好人与人、人与社会的矛盾,以唤发人的创造力是能否解决人与自然矛盾的基础,也是中国和平发展战略能否得到顺利推进的内在前提。具体地说,共同富裕的目标要由政治方案来保障;更具体地说,在中国的发展过程中,住房、医疗、教育和重要的社会保障——这些涉及国民生存和发展基底条件的民生问题能否通过和谐社会的政治方案得到成功解决是中国能否继续健康稳定发展的关键。对这些问题,如果缺乏合理的社会共担机制,仍然通过把企业、事业或国民个人完全推给市场的方式来解决,就会使他们都变成负担沉重的经济动物。本质上,中国的核心技术与知识原创的外部依赖现象,政治和社会腐败现象,政治动员能力下降问题,社会信任危机问题,无不与单一经济法则的支配和夷平机制有关。把单位和国民都化约为经济人,不仅败坏了社会职业伦理,而且会进一步腐化政治人的公义精神。把所有的创造力都束缚在经济的单一链条之中,不仅会使超经济的国家安全战略和社会建设战略受到忽视,而且会使科学发展与自主创新的长远发展战略所依赖的个人创造力的自然成长受到遏制。“和谐社会”建国方略的提出,是对“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思想的发展和完善,它表达了中国以自己的创造性方式吸纳世界历史矛盾,开辟和平发展道路的战略自觉。三、中国是一个开放大国中国面对外部世界的逻辑,是其内政逻辑的自然延伸。中国政治家清醒地意识到,解决好中国这样一个大国的问题,本身就是对世界的巨大贡献。而且,一个社会制度良善的繁荣大国必然会在世界上扮演更加负责任的国际角色。从1949年到20世纪70年代早期,中国的内政和外交充满了超越现代世界体系的理想主义冲动。但从70年代后期开始,中国政治家不仅在思想上对现代世界体系以及自己能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有了更加辩证的认识,而且在实践上也有了更加审慎务实的融入政策。特别是1979年以来,“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国方略的确立,开辟了中国内政与外交的新时代。中国逐渐成长为现代世界秩序的积极参与者和负责任的大国。经济方面,中国与世界建立起了高度相互依赖关系。安全方面,中国在继续推进军队和国防现代化,保证自己拥有遏制战争、反对侵略的能力,特别是有效制止分离主义,维护国家统一能力的同时,主张不以意识形态划线,积极开展大国间的战略对话,以增强战略互信。面对恐怖主义、金融风险和自然灾害这些非传统安全问题,中国积极参与和建设集体安全机制,共同承担安全责任。中国和平外交的努力在周边尤其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中国以“睦邻”、“惠邻”、“安邻”和“善邻”为指导思想,积极通过和平谈判来解决与邻国的争议,领土和领海争议已不再是中国与周边国家开展互利合作,构筑地区共同安全的障碍。现代中国的建国方略不仅把市场、民族国家、社会主义这些世界文明成果吸纳了进来,而且把它们与中华文明的伟大精神整合了起来。中国人强调,中国的崛起的内涵不仅仅是物质力量的繁荣,而且是中华文明的伟大复兴。中国文明的高贵精神使其拥有自我节制的内敛性格,衰微之时能贫贱不移,强盛之时能富贵不淫。儒教文明的政治精神是:人的卓越天性应该统帅其庸常的天性;温饱和安全作为生活的底线基础得到维持之后,卓越的人就应该领导人民构建美善的更高生活。儒家思想在两千多年的中国历史中深入人心,决非偶然。儒家不赞成把法家的军国现实主义当作立国之本,而认为真正的“王道”是通过“仁政”使天下人自愿归往。任何一个足以独立的国家都应该把对内“合齐百姓”,而不是对外“攻城略地”当作自己的主要政治任务。在这个意义上,中国文明对待外部世界和其他文明的政治哲学就是“和而不同”:一方面,它承认每个文化或文明单元的德行卓越之士都有“齐民化俗”的责任,在发挥人的自然天性,在使人的卓越天性和庸常天性之间建立起高贵而和谐的秩序方面,文明的精神是相和相通的;另一方面,它又强调,面对不同的习俗,不同的传统,不同的历史时机,人们因地制宜地创造出天性与习俗的混合的方式必然是不同的。不同的国家、文化和文明之间当然可以相互学习和借鉴,但不应盲目照搬和复制。不同国家、不同文明,为了实现人类良善的生活而展开的不同思想和政治实践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在此逻辑的基础上,中华文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