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分开口看汉语语音的发展规律

从分开口看汉语语音的发展规律

《云镜》和《七音略》是现存最古老的两种押韵图像，反映了《切韵》系统的语音系统，通过表格形式直观地反映了《中世纪唐朝》至《宋朝》的语音。此系韵图对汉语各韵的发音状况已作了严格区分,其标准即韵图所示的开合对立和韵分四等。开合即开口与合口,它们是反映汉语韵部发音情况的一组对称体系,是汉语语音性质重要的区别性特征。开合的对立是一种动态的对立,对立的双方会随着语音的发展而发生变化,所以探讨开合口的变化历程有助于揭示语音的演变规律。一、《七音略》与《内在开注”张麟之刊行的《韵镜》和郑樵撰作的《通志·七音略》,都根据“开合不同则分图”的原则,将韵图按开合口分为43图,且两者相对应的各图所列例字也十分接近。但因编制者的不同,流传渠道的不同,后人对其增删修改的不同等,它们在开合口的区分上在大体相同的情况下还有一些差异。一是《韵镜》有四图(内转第二,外转第三,内转第四,内转第十二)一图之内开合兼标,《七音略》则轻重分明,互不兼标;二是《韵镜》有四图(外转第二十六,内转第二十七,内转第三十八,外转第四十)为合,与《七音略》相应四图所标重中重、重中轻相反。此外,《韵镜》有两图(内转第一、内转第十一)虽然开合标注与《七音略》所示轻重相一致,但学界长期以来对其属开属合多有争议。对此,我们首先要解决这些分歧和争议,才能进一步对中古时期唇音字的开合口进行正确的界定。我们的研究,以永禄本《韵镜》和至治本《通志·七音略》为蓝本,进行相互比较,并综合参考分析历代音韵学家、音韵学著作与此相关意见,来逐一厘清中古时期每一个唇音字的开合口。经过逐字逐韵比较分析可知,在中古时期的206韵中,唇音字的开合口归属情况分别如下:开口韵(30个):江、支、脂、齐、祭、泰、咍、真、寒、山、先、爻、豪、麻、阳、唐、庚、耕、清、青、蒸、登、尤、侯、幽、侵、谈、盐、添、衔合口韵(16个):东、冬、钟、微、虞、模、夬、灰、废、文、元、魂、桓、删、戈、凡开合兼有韵(3个):佳、皆、仙二、《横图》与《直图》的相对关系语音从中古发展到明清,声母的演变、韵部的分合、声调的变化导致一、二等韵不分,三、四等韵相混,韵母分为两大类,一类带[i]介音,一类不带[i]介音。对于与这两类韵母相拼的声母,有的韵图将它定为粗音与细音的不同,粗、细音再与原来开口呼、合口呼相配,就有了四种音。这种分类法,逐步发展为后来的开、齐、合、撮四呼。最早提出开、齐、合、撮四呼并作出描述的当属无名氏的《韵法直图》(下称《直图》),其次是明人李嘉绍所作的《韵法横图》(下称《横图》)。梅膺祚将此两图一起收录在《字汇》之中。《直图》将韵类归纳为44韵,并将44韵分成不同的呼,除了开口、齐齿、合口、撮口四呼外,还有混呼、齐口、闭口、上去混呼、平入开口、齐齿卷舌、咬齿、舌向上等各种呼。这些呼的分类标准并不统一,有的从韵头着眼,有的以韵腹为据,有的凭韵尾相别。标准不一,所分的类别放在同一层面来区分也就不甚合理。因而,在语音发展的历史长河中,能够系统地体现汉语语音特征的开、齐、合、撮四呼被保存下来,而其他不甚合理的呼法逐渐被淘汰而舍弃不用。《横图》原名《切韵射标》,它将韵类分为非入声韵42类,入声韵16类。它所用韵目与《直图》基本一致,都反映了明清时期读书音的语音系统。因而,梅膺祚将之附于《字汇》时,改其名为《横图》,与《直图》之名相配,一横一直,相互映衬。《横图》将42类非入声韵和16类入声韵分为开、齐、合、撮、混五呼,与《直图》相比,其呼法有了大幅的简化。开、齐、合、撮四呼基本明确,只是混呼,还存有各类呼法混杂一起的情况,基本上是把《直图》的两个呼法不同的韵母并列一起。这里,我们根据语音发展的规律,参考李新魁《直图》、《横图》274的韵部拟音,以《直图》韵目为例,按四呼顺序,逐韵对《直图》、《横图》唇音字的开、齐、合、撮四呼情况进行对比研究,并与《韵镜》、《七音略》中唇音字的开合情况进行比较。(1)庚、根韵:《直图》开口庚韵唇音字包括中古梗摄二等开口庚、耕韵的帮组字,江摄江韵开口二等帮组“蚌”字;开口根韵没有唇音字。《横图》庚、根韵所列例字与《直图》大体相同。在呼法上,两图一致,庚、根两韵都为开口呼,其所含唇音字与中古相比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2)冈、江、光韵:《直图》开口冈韵与合口光韵唇音字都包括宕摄开口一等唐韵帮组字,齐齿江韵唇音字包括江摄开口江韵二等帮组字。《直图》的冈、江、光三韵包含了《横图》的冈、姜、光、四韵。《直图》、《横图》冈、江、光()韵都呈现出一个共同的特征,即宕江两摄各韵相“混”。此种情况《横图》最为严重,故其设有“混呼”一名。这几韵都来自于宕江两摄,其间各韵混杂,早在两宋《四声等子》时期,宕江就已混于一体。邵荣芬认为这几韵“由于语音演变互混,到了《等子》遂有‘内外混等’、‘江阳借形’一类说法。《横图》‘混呼’之名大概是受《等子》影响而来。”其中,开口冈韵与合口光韵唇音字都包括宕摄开口一等唐韵帮组“帮旁榜滂莽谤傍芒”等字,是这几韵“混呼”的一个重要表现,这是不合理的,是韵图制作者的混误。根据此组例字中古为开口、今音还是开口的实际情况,我们应将其校正为明清时期也属开口。(3)赀、基韵:《直图》开口赀韵没有唇音字。齐齿基韵唇音字包括止摄开口三等支、脂、之、微韵帮组重四等字;止摄合口三等微韵非组字;蟹摄开口四等齐韵帮组字,合口三等废韵帮组“吠”字。《横图》将《直图》的赀、基韵合并为基韵。《横图》基韵不含《直图》基韵非组字,而将其归于合口规韵,此系字如“非肥微匪陫尾费未”等今音就是部分为开口,部分为合口。也许明清时期这些字正处于演变过程中,开合区分较为模糊,导致在两图中的归类不一。不过,根据其今音都为洪音的情况来看,应归于规韵更为合理。(4)该韵:《直图》开口该韵唇音字包括蟹摄开口一等咍、泰韵帮组字。《横图》该韵与《直图》基本相同,只是增加了蟹摄合口一等灰韵帮组“俖偝”两字,此两字在《直图》中属合口规韵,也许此时它们也出现了由合口向开口演变的端倪,但因两图有分歧,我们还将其按《直图》归合口。(5)拏、嘉韵:《直图》开口拏韵唇音字包括假摄开口二等麻韵帮组字。齐齿嘉韵没有唇音字。《横图》加韵包括《直图》的拏、嘉韵。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6)干、甘韵:《直图》开口干韵唇音字只有山摄开口二等山韵帮母“斒”字;开口甘韵唇音字包括咸摄开口一等覃、谈韵帮组字,咸摄合口三等凡韵非组字。《横图》干韵无二等“斒”字,见于监韵;甘韵也没有凡韵非组字,此系字见于《横图》兼韵。从语音演变潮流来看,《直图》凡韵非组字的处理是比较合理的,这些字今音就是开口字。(7)高韵:开口高韵所含韵类在两种韵图中都很单纯,都是效摄开口一等豪韵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8)簪、京、巾、金韵:《直图》开口簪韵没有唇音字。齐齿京韵唇音字包括梗摄开口三、四等庚、清、青韵帮、非组字;曾摄开口三等蒸韵帮组字。齐齿巾韵唇音字包括臻摄开口三等真、欣韵帮、非组字。齐齿金韵包括深摄开口三等侵韵帮、非组字。《横图》京、巾韵唇音字与《直图》大体相同,金韵包括《直图》的簪韵和金韵。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9)皆韵:《直图》与《横图》齐齿皆韵唇音字都包括蟹摄开口二等皆、佳、夬韵帮、非组字,《直图》另有开口一等咍韵滂母“啡”字,合口二等佳韵明母“卖”字,《横图》没有此两字,但增加了“派Á”两个帮组合口字。可见,两图皆韵唇音字都有开合同列的现象。(10)坚、兼、艰、监韵:《直图》齐齿坚韵唇音字包括山摄开口三、四等仙、先韵帮、非组字,齐齿兼韵唇音字包括咸摄开口三、四等盐、添韵帮、非组字,齐齿艰韵唇音字包括山摄开口二等删韵帮、非组字和合口二等删韵明母“慢”字,齐齿监韵唇音字包括咸摄开口二等咸、衔韵帮、非组字。《横图》坚韵唇音字与《直图》基本相同;兼韵唇音字比《直图》多出咸摄合口三等凡韵非组字,《直图》将之列于开口甘韵(前文已有论述,《直图》更为合理);间韵唇音字与《直图》艰韵基本相同,只是多了一个合口二等删韵帮母“版”字;监韵唇音字与《直图》相同。(11)交、骄韵:《直图》齐齿交韵唇音字包括效摄开口二等肴韵帮、非组字,齐齿骄韵唇音字包括效摄开口三、四等宵、萧韵帮、非组字。《横图》平声分骄、交两韵,上去声则两韵混合,交韵(二等肴韵)与骄韵(三、四等宵萧韵)混同,但两韵所含唇音字与《直图》基本相同。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12)鸠韵:《直图》、《横图》齐齿鸠韵唇音字相同,都包括流摄开口三等尤、幽韵帮、非组字。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13)公韵:《直图》合口公韵唇音字包括通摄合口一等东、冬韵帮、非组字,三等东、锺韵非组字。《横图》公韵唇音字则全为一等东、冬韵帮、非组字,其余三等东、锺韵字见于撮口巩韵。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14)觥、裩、扃、钧韵:《直图》合口觥韵唇音字包括曾摄开口一等登韵帮组字,梗摄开口二等庚、耕韵帮组字。合口裩韵唇音字包括臻摄合口一等魂韵帮、非组字,合口三等谆、文韵非组字。撮口扃韵唇音字包括梗摄开口三、四等庚、清、青韵帮组字,此组字重见于齐齿京韵,《直图》扃韵中撮口呼与齐齿呼相混,故标“混呼”。撮口钧韵唇音字包括臻摄合口三等谆、文韵帮、非组字。《横图》将《直图》觥、扃韵合并为混呼肱絅韵,同置一组,即将撮口呼与合口呼混并。《直图》觥韵的开口登韵和庚、耕韵帮组字在《横图》中列于开口庚韵。与《直图》相比,《横图》裩韵全为合口一等魂韵字,合口三等谆、文韵非组字属撮口君韵。《直图》钧韵加上合口三等谆、文韵非组字,则为《横图》君韵。《直图》、《横图》撮口扃(絅)韵都有开口三、四等庚、清、青韵帮组字,且都重见于齐齿京(经)韵,这是韵图编制者对唇音字开合把握不定的结果。从语音发展潮流及与今音比较来分析,这些字还是保持着开口属性的。《直图》合口裩韵所含三等谆、文韵非组字在《横图》中属撮口君(钧)韵。今音中,这些字已经变为洪音,可见,它们由细变洪的演变应该是从明清开始的,《直图》比较准确地反映了时音,而《横图》比较保守,还是将中古来源相同的各韵字归在一起。(15)姑韵:《直图》合口姑韵唇音字包括遇摄合口一等模韵帮、非组字,三等虞韵非组字;流摄开口一等侯韵明母“母”字。《横图》合口孤韵与《直图》姑韵相比,所收遇摄字全为一等模韵字,没有“母”小韵。今音“母”为合口,可见从明清开始,该小韵即已从开口变为了合口。(16)规韵:《直图》与《横图》合口规韵唇音字都包括蟹摄合口一等灰、泰韵和三等祭、废韵帮、非组字,止摄合口三等支、脂、微韵帮、非组字;也都有中古唇音字开合并列现象,如《直图》有蟹摄开口并母“倍”字与止摄开口明母“美”字,《横图》也有“倍”小韵。(17)乖韵:《直图》合口乖韵唇音字包括蟹摄合口一等灰、泰韵和二等佳、皆、夬韵帮、非组字。《横图》此韵与《直图》基本相同。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18)瓜韵:《直图》合口瓜韵唇音字包括假摄合口二等麻韵帮、非组字。《横图》此韵与《直图》基本相同。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19)戈韵:《直图》合口戈韵唇音字包括果摄合口一等戈韵帮、非组字。《横图》此韵与《直图》基本相同。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20)官、关韵:《直图》与《横图》合口官韵唇音字都包括山摄合口一等桓韵帮、非组字,合口关韵唇音字都包括山摄合口二等删韵帮、非组字。但《直图》关韵还有合口三等元韵非组字及开口二等删韵帮组“扮盼”两字。《横图》合口三等元韵非组字列于撮口涓韵。今音中,细音三等元韵非组字已变为洪音,两图中,一列之于撮口涓韵,一列之于合口关韵,说明此系字正处于由细转洪过程。《直图》更真实地反映了语音实际。(21)弓韵:《直图》撮口弓韵唇音字包括通摄合口三等东、钟韵唇音字。《横图》撮口巩韵唇音字都为通摄合口三等东、钟唇音字,包括《直图》列于公韵的三等非组字。从今音来看,通摄三等东、钟韵字绝大部分读成洪音。明清时期,应该有很多三等东、钟韵字已经由细音变为了洪音,不然《直图》就不可能有三等东、钟韵字两分于公、弓(恭)韵的现象。尤其是《直图》,还在弓韵之后加注:“本图首句四声惟‘穷’字合韵,余及‘纵从’等字若照汉音当属公韵,今依《洪武》等韵收在本韵,则读弓字似扃字之音。”明确点出,韵图是遵照《洪武正韵》来安排弓韵字的,如果按实际语音,“弓”等许多弓韵字当与公韵同音。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22)居韵:《直图》撮口居韵没有唇音字。《横图》撮口居韵唇音字包括遇摄合口三等虞韵非组字,此组字《直图》在姑韵。从今音来看,合口三等虞韵非组字读为洪音。可见,该非组字由细变洪的演变在明清时应已完成,故《直图》会作如此安排。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23)涓韵:《直图》撮口涓韵唇音字包括山摄合口三、四等仙、元、先韵帮组字。《横图》涓韵唇音字与《直图》基本相同,但增加了三等非组字。与中古相比,唇音字没有发生开合口的变化。此外,《直图》、《横图》开口歌钩韵、齐齿迦韵、撮口韵都没有唇音字。三、嘴唇音能的开口扩展根据以上分析,《韵镜》一系韵图代表的中古语音发展到明清《直图》一系韵图时,部分唇音字的开合口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具体归纳如下:1.组合开口改为开口皆韵明母二等:卖(去)[佳]艰韵明母二等:慢(去)[删]2.唇音的开口与合口的对立体系规韵明母三等:美(上)[脂];并母一等:倍(上)[咍]姑韵明母一等:母(上)[侯]关韵帮母二等:扮(去)[山];滂母二等:盼(去)[山]对唇音字开合口的界定,学界历来存有较多争议,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