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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意向感受与非意向感受现象学伦理学的基础意向性感受

胡塞尔说:“逻辑研究是一门创新的著作,其结尾不是终点,而是终结。”。”AⅧ/BⅧ不仅是胡塞尔自身的意识现象学通过《逻辑研究》得到了首次地展示,而且海德格尔的作为“存在论”的现象学与舍勒的现象学的“质料的价值伦理学”都可以在《逻辑研究》中找到自身的源起。本文的目的首先在于:从胡塞尔在《逻辑研究》中做出的意向感受与非意向感受的区分出发,通过将胡塞尔与舍勒的视域融合,进而展现意向感受行为对一门现象学伦理学的可能性展开所具有的重要意义。我们将试图表明,意向感受行为现象学不仅是舍勒的现象学伦理学的基础,而且至少也是胡塞尔的第一个方向上的现象学伦理学的建构基础。一、胡塞尔对“意向性”的认知胡塞尔在《逻辑研究》第五研究第15节提出的意向感受与非意向感受的问题,在整部《逻辑研究》中未必占有什么突出的地位,但这个问题在胡塞尔自身的伦理学探讨中以及在舍勒的现象学伦理学研究中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正如倪梁康先生曾恰当地指出的那样,“我们甚至可以说,舍勒的伦理学就是一种价值感受的现象学。”1481我们后面还会看到,胡塞尔的第一个方向上的现象学伦理学的建构也同样必须以对意向性感受行为的分析为基础。在《逻辑研究》中,胡塞尔明确地区分了非意向感受(nicht-intentionaleGefühle)和意向感受(intentionaleGefühle)。非意向感受主要指的是“感受感觉”(Gefühlsempfindungen)或“感性感受”(sinnlichenGefühle),比如感性的疼痛或某些感性快乐,它们与其他类型的感觉具有同形性,因而在胡塞尔的静态、描述现象学中被视为感觉材料(Stoff)或原素(hyle),或者说是立义内容(Auffassungsinhalt)。所以,非意向感受本身不是行为,仅仅是立义行为的一个因素或实项的(reell)内容,是非意向的。相反,意向感受本身就是一种意识行为,它必定具有意向性的特征。于是胡塞尔便开始怀疑,这两种感受是否属于同一个属,因为毕竟前者仅是行为的一个因素,而后者则是行为本身。当然,这还不是我们这里所关注问题的关键所在。关键的还在于:对意向感受行为本身所具有的意向性特征的讨论和分析。倪梁康先生曾对胡塞尔的“意向性”概念做了清晰的两分:较窄意义上的“意向性”总是意味着意识在“构造”对象,因而是客体化行为的特征;宽泛意义上的“意向性”则被定义为意识总在“指向”或“含有”对象,因而成为包括非客体化行为在内的所有意识行为的特征151-152。因此我们可以说,胡塞尔在《逻辑研究》中实际上进行了两个层次的两分。首先是意向体验与非意向体验的两分,在这个划分中,“意向”主要是在宽泛意义上说的,只要能成为一个体验行为,那它就是“意向的”,就“含有对象”;此处的“非意向”主要标识的是一个行为之因素或内容(感性材料)的特征,而所谓的“非意向感受”就应当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其次,在意向体验中,我们又可以根据对“意向性”的宽、窄两个意义的界定,而相应的区分:较窄意义上的意向体验(客体化行为)和宽泛意义上的意向体验(包括非客体化行为在内的所有意识行为)。这里所说的“意向感受”则属于宽泛意义上的意向体验中的非客体化行为(胡塞尔更多的时候将之归在情感行为和意愿行为的名下)。并且,在这两个不同质性属的行为之间存在着奠基关系:“任何一个意向体验或者是一个客体化行为,或者以这样一个行为为‘基础’,就是说,它在后一种情况中自身必然具有一个客体化行为作为它的组成部分。”A458/B1493-494问题似乎很清楚了,在《逻辑研究》中,意向感受行为被胡塞尔归在非客体化行为的类别之下,它所具有的意向性特征主要在于“指向”或“含有”对象,而并不“构造”对象,因此它必须奠基在能够构造对象的行为,即客体化行为之上。“它们[非客体化行为]的意向关系都要‘归功于’(verdanken)某些作为其基础的表象。”A368/B1390而非意向感受则仅仅是行为的一个因素。前者属于行为的属,后者则属于“感觉材料”的属。比如,在对“对一段声音的喜欢”这个感受行为的结构分析中,我们需要区分三个层次:首先是声音感觉或感受声音(Gefühlston),这被看作“非意向感受”或“感觉材料”;其次是对“声音感觉”的“听见”或“想像”这个表象行为;第三是对这段声音的“喜欢”这个意向感受行为。这并不是一种时间次序上的分析,好像先要有“听见”或“想像”,而后才有“喜欢”,毋宁说这是一种结构上的分析。并非意味着,如果没有“听见”或“想像”这个表象行为提供构造出来的对象,“喜欢”就没有可以指向的对象,而没有这种指向,“喜欢”就根本不能存在,因而“喜欢”必须奠基在“听见”或“想像”之上。然而在这中间却隐含了一个极为困难的问题,似乎“听见”或“想像”这个客体化行为本身并不直接“指向”客体,因为它仅是借助于“声音感觉”才构造出“一段声音”这个客体;相反,“喜欢”这个非客体化行为却是直接指向“一段声音”这个客体的。胡塞尔自己在1908/09年的伦理学讲座中,就已经意识到这里的问题,甚至认为这可能会危及现象学的“行为”概念和“意向性”概念的统一性。正是对此问题的反思,可以带给我们对“意向感受行为”的不同理解,那将成为通向胡塞尔的第一个方向上的现象学伦理学的入口。借助于舍勒的思考或许有助于我们进一步深入这里的问题。对“感受”的区分是舍勒现象学研究中的关键性主题。舍勒首先在意向的“对某物的感受活动(Fühlen)”与单纯的感受状态(Gefühlszustaenden)或“感受内容”(Gefühl)之间进行了区分,后者仅属于内容和显现,而前者则属于接受它们的功能2622。比如说,对同一个“疼痛”的感受内容(状态),我可以“忍受”之、“承受”之、“遭受”之,甚至“享受”之,等等。这些感受的行为方式或功能可以以变幻无穷的方式建立在感受的纯粹状态上,这些语词意味着不同的感受活动的种类37。这里的区分基本上类似于胡塞尔对“意向感受”和“非意向感受”的区分,前者是行为、功能,后者则是内容、行为的因素。更进一步说,舍勒又对意向的感受活动本身进行了区分:对“状态意义上的感受内容”的感受活动和对“价值”的感受活动。比如前者对疼痛的感受(其感受样式有“忍受”、“承受”或“享受”等等),后者对真、美、善的感受。因此我们可以看出,在舍勒这里同样存在着两个层次的区分。首先是意向的感受活动和单纯的感受内容的区分,而这个区分本身并不涉及这样一个问题,即意向感受活动在何种程度上是对价值进行把握的官能;其次是对意向感受活动本身(胡塞尔意义上的非客体化行为)的划分:对感受内容的感受活动和对价值的感受活动。后者可以说是舍勒整个现象学伦理学的基础,因为感受行为只有在后者那里“才获得了除它的意向本性之外的还具有的一种认知功能”2633。这种价值感受活动与它的价值相关项的关系恰恰就等同于“表象”与它的“对象”的关系。价值感受活动并不需要通过表象、判断等客体化行为的中介才与对象领域发生联结,毋宁说,它原初地就指向一种特有的对象——价值,因而这种行为本身才能够“被充实”或“不被充实”。回到前面提及的对“对一段声音的喜欢”这个行为的结构分析上,我们发现问题变得更为复杂,这并不是一个单独的行为,而是一个行为的复合体,需要得到区分的至少有:“声音感觉”这个“表象内容”、对“一段声音”的表象(听见或想像)行为、“一段声音”这个客体、“喜欢”这种感受状态或感受内容、某种价值以及“喜欢”这一感受行为本身,等等。舍勒会说,“喜欢”已经可以构成一个单独的感受行为,它原初地指向它自己的对象——某种价值。这个感受行为与对“一段声音”的表象行为可以说是相互独立的两个行为。同时,“喜欢”这种感受内容并不必然要借助于“声音感觉”这个“表象内容”而与“一段声音”这个客体相联结,而且,一旦这种联结发生,那它必定始终是间接的。因此“对一段声音的喜欢”所标示的实际上是几个行为的复合,即把“喜欢”这个感受行为与对“一段声音”的表象行为相联结,仿佛是“这段声音”引发了我的“喜欢”,这种联结是后补的或者非本质必然的关系行为。所以,对价值感受行为本身的意向性分析必须与对感受的原因或动机分析相区分。比如,即便是在莫名的悲哀中我也感受到某种价值。这样看来,胡塞尔所面临的困难似乎就不存在了,表象行为和感受行为各自意向地指向自己的对象,感受行为并不原初地指向表象行为构造出来的那个客体,因此“行为”概念和“意向性”概念的统一性得到了保证。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舍勒明确宣称“(价值)感受活动自身原本就是一个‘客体化行为’,它不需要以任何表象为中介”265,因此胡塞尔在表象行为(客体化行为)与感受行为(非客体化行为)之间的根本性区分实际上已经被舍勒勾销了。而这种勾销究竟能否具有其自身的合法性呢?二、感受行为的质料、质性与价值意识客体化行为与非客体化行为是胡塞尔对意识行为的总体划分,而这种对心理行为或意识行为的划分古已有之。在布伦塔诺看来,对心理行为的三重区分可以追溯到柏拉图那里,但更具影响力的区分则是由亚里士多德做出的“思维”与“欲求”的两分。而笛卡尔在“第三沉思”中首次完整而准确地将cogito(我思)或心理现象三分为“观念”、“判断”和“意愿或情感”。到了康德那里,被笛卡尔二分为“观念”与“判断”的“思维”行为再度合二为一,即“认识”;而“欲求”或“意愿或情感”行为则被清楚地界分为“情感”和“意愿或欲求”,这样康德就对心理行为做了与笛卡尔不一样的三分。布伦塔诺自己基本上与笛卡尔保持一致,将心理现象三分为“表象”、“判断”和“情感(包括爱与恨、兴趣、意愿等)”行为。胡塞尔对意识行为的划分更接近亚里士多德,“表象”和“判断”行为共同构成了“客体化行为”的质性属,而“情感(包括爱与恨、兴趣、意愿、欲求等)”行为则被归为“非客体化行为”的质性属。胡塞尔在《逻辑研究》中不仅对意识行为进行了这种总体的两分,同时还着重对客体化行为进行了更为细致的多重划分,并且描述出各个层次的奠基关系。我们首先需要关注的是胡塞尔的这种总体的两分以及它们之间的奠基关系。简单说来,客体化行为是构造客体或对象的行为,非客体化行为则不具有这种构造客体或对象的能力。因此,我们可以主要在客体化行为的内部来谈论一个行为的意向本质——质料(Materie)与质性(Qualitaet)。“质料必须被我们看作是那个在行为中赋予行为以与对象之物的关系的东西”A390/B1415,质性则主要是指一个行为是否带有“设定”(Setzung,在《逻辑研究》中主要指“存在信仰”),即对一个行为是否执态。每一个客体化行为都拥有自己的质料与质性,而非客体化行为却没有自己的质料,因此它就不具有与一个对象的直接关系。但是,任何的意识行为只要它成为行为,它便具有意向性的特征,它总是关于某物的意识,所以非客体化行为必须借助于客体化行为获得质料,获得与一个对象之物的关系,从而成为一个意识行为。这就是客体化行为为非客体化行为奠基的关键所在。原则上,“对一段声音的喜欢”这个感受行为(非客体化行为)必须奠基在“对一段声音的听见或想像”这个表象行为(客体化行为)上。胡塞尔对意识行为的总体两分并没有被舍勒接受,舍勒将感受行为(胡塞尔意义上的非客体化行为)同样看作是一种客体化行为,因为在舍勒那里,感受行为原初地具有与其自身所特有的对象——价值——的直接关系,因此它满足于胡塞尔对客体化行为之特征的界定。可以说,胡塞尔与舍勒在对意向感受行为的理解(或对客体化行为与非客体化行为的划分)上的分歧主要是在价值的理解上。胡塞尔在《逻辑研究》中所做的“意向感受”和“非意向感受”的区分被他自己反复提及,在他的手稿中这对区分还被表述为“对象感受(喜欢)”和“感觉感受(感受声音)”的区分。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胡塞尔在《观念Ⅱ》中将“喜欢”这种“对象感受”行为以及如此的情感行为(或非客体化行为)称为“价值化行为”(wertendeAkte),因而“价值”便被引入到对意识行为的讨论之中。与舍勒那里一样,在胡塞尔这里,现象学的伦理学也总是与价值论紧紧相关联的。胡塞尔宣称:“这个对我存在的世界不只是单纯实事世界,而且也以同样的直接性是价值世界、善业世界和实践的世界。我直接发现在我面前的事物,既具备实事状态,同样也具备价值特性,如美与丑,令人愉快和令人不快,适意和不适意等等。”50可以说,表象行为朝向“单纯的实事”,而价值化行为则朝向“有价值的实事”,或者说,价值才是价值化行为完全的(voll)意向相关物。因此,在类似价值化的那类行为中,我们在双重意义上拥有“意向对象”,即单纯实事和完全的意向对象,相应的便具有一种双重的意向和二重的被指向性66-67。于此,我们可以看出胡塞尔与舍勒的明显差异。舍勒将价值看作一个行为所原初地、独立地具有的对象,因此价值感受行为也是独立的行为。而胡塞尔则总是将价值与实事相联结(舍勒将这种联结看作是后补的、非本质的),在价值化行为或感受行为中我们总指向一实事,尽管是有价值的实事,而且我们对该实事的指向就是对它的把握(Erfassen),但我们对价值的“指向”却不是以把握的方式进行的。虽然,不仅实事表象(Sachvorstellen),而且实事价值化(Sachwerten)都具有现时性的样式,但实事价值化总是必然将实事表象包含在自身之中。也就是说,在此价值并未作为被把握的对象而拥有,因此,类似于价值化的这一类行为始终只能是非客体化行为,始终要奠基在客体化行为之上72。但胡塞尔马上提醒我们要注意可能引起的混乱。对美的喜欢(价值化行为)与对美进行判断(价值判断行为)是不一样的。在后者当中,价值本身成了判断认识的对象,因而被客体化了,也就是说,价值判断行为是一个客体化行为。同时,“只有基于对美或善的价值化的情感行为才有可能建立起一个判断行为”72,60,这是否就意味着,价值判断行为这个客体化行为必须要奠基在价值化行为这样的非客体化行为之上?这是一个在胡塞尔的静态、描述现象学视域内颇为棘手的问题。实际上,胡塞尔自己也多次意识到尽管他在客体化行为的描述方面获得了许多令人信服的结论,但一旦扩展到非客体化行为的领域,一切就变得异常复杂和困难。当然,从舍勒的视角来看,这个问题就显得比较简单,而且完全可以不背离胡塞尔本人在客体化行为分析方面所取得的成果。“对美的喜欢”这样的价值化行为本身就是客体化行为,而且类似于智性行为领域内的表象行为(或称谓性的客体化行为),而价值判断行为也是客体化行为,但却类似于论题性的客体化行为。称谓性的和论题性的客体化行为之间的奠基关系在胡塞尔的意向分析中已得到揭示。相类似的,价值化行为与价值判断行为之间也就存在着一种奠基关系。但这种解释势必要以勾销客体化行为与非客体化行为的区分为代价。尽管按笔者目前的阅读经验,还未读到胡塞尔本人比较明确的表态,但还是可以把捉到这种区分的模糊迹象,至少是将感受行为或价值化行为类同于客体化行为的倾向。在《观念Ⅰ》中,胡塞尔就一再地将“立义”、“客体化的”这样的专用于描述客体化行为特征的语词打上引号用来刻画情感、意愿等非客体化行为240,244。在胡塞尔的手稿中,还一再地出现了“价值统觉”(Wertapperzeption)这个概念,比如在他的有关交互主体性现象学的手稿以及手稿中。胡塞尔似乎也想对价值统觉这样的行为进行意向结构的分析。“就像我们在朝向感觉素材方面的主观体验的自然态度中,不会在声音感觉和声音素材本身之间做出区分一样,我们也不会区分感受和声音素材的被感受到的价值。我们根本不谈价值,我们只有这个词,即声音的感性快乐特征。就像感性素材是感知体验的材料(Material)一样,感性感受内容是我们的价值统觉的材料,是这样一个体验的材料,在这个体验中,我们价值化地把握到(wertenderfassen)并在一个综合的感受的统一中享受一段乐曲、交响曲或一篇诗歌等等。”326我们仿佛可以类比于感知体验的结构分析而将价值统觉行为的结构区分为材料——感性感受内容,行为质料——价值,行为质性——价值化或价值设定。当然这既不完全是胡塞尔的结论,也不完全是舍勒的结论,因为舍勒并没有过多关注价值感受行为的结构分析,而在胡塞尔那里,尽管价值统觉行为可以拥有自己的材料、质料、质性东西,但它却又总是处在“一个综合的感受的统一”中,价值统觉行为与表象行为的联结是否一定是本质必然的?这仍然是个问题。三、胡塞尔的价值-感受语言学事实上,胡塞尔与舍勒的差异绝不仅仅体现在感受行为的意向性分析上,更为关键的还在于对意向感受行为自身的地位问题及其与表象行为的关系问题的认识,这关乎到一门现象学伦理学的本己地位。胡塞尔对感受行为这样的非客体化行为与表象行为这样的客体化行为的区分,明显带有区分理论理性与实践理性的意图。客体化行为更多处在认识论的视域之中,而非客体化行为则关联于伦理学领域。同时,感受行为因为没有自己的质料,所以始终要奠基在表象行为之上。因而,伦理学问题虽然引起了胡塞尔极大的兴趣,但在他刚开始的建构中却始终只具有第二性的地位。尽管在德·布尔看来,无论胡塞尔的思想经历了如何的变化,但一种伦理动机在他的全部哲学中是始终如一的,“哲学之所以要成为一门严格的科学,只是因为我们必须过一种伦理意义上的严肃生活”。我们可以看到,胡塞尔基本上是通过对布伦塔诺的发展、改造来展开自己的第一个方向的伦理学思考的。通过将价值-实践理性与理论理性相类比,胡塞尔试图发展一门形式价值论(作为价值化行为的原则性学说)和形式实践学(作为意愿行为的原则性学说),为一门科学伦理学奠定基础。因此,实际上同舍勒一样,胡塞尔也有区分哲学伦理学(或纯粹伦理学)与实践伦理学的意图,并且认为后者始终要以前者为基础。尽管胡塞尔为了克服伦理学上的主观主义和相对主义,在这个方向的伦理学建构中最终跟随布伦塔诺强调“做能达到的至善”这一绝对命令,但正如他早在1900年就强调的那样,“每一个规范命题都以某种价值认定(认可、估量)为前提,通过这种价值认定,在一定意义上的、相对于某种客体而言的‘好’(价值)或‘坏’(无价值)的概念便得以形成”A43/B43。因此,对意向感受行为(价值化行为、价值认定行为359-3604)的分析至少可以构成胡塞尔这第一个方向上的伦理学思考的基础或入口。舍勒一定会同意胡塞尔这样的看法:人们几乎不能谈论“善”和“恶”,如果人们将它们从感受中抽象出来的话;客体通过它们的价值调动起我们的情感或欲求,而价值则源始地是以感受-价值的方式给予我们的394f。概括地说,在胡塞尔那里,“纯粹伦理学作为价值论是一门准-理论科学,在实践中它才变成规范”,而这个纯粹伦理学又必须以价值-感受现象学为其基础,至此为止舍勒基本上不会反对,因为他明确表示,“一切应然都必须奠基于价值之中”100。但问题在于,胡塞尔的这种价值-感受现象学又必须以表象现象学为基础,准-理论科学(纯粹伦理学)始终还要以理论科学为基础,这是舍勒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的。因为,如果感受行为本身就有自己的特殊的与对象的关系,本身就可以是独立的行为,那么在感受行为与表象行为之间的质料奠基关系就是不成立的。所以舍勒不仅完全拒斥了“表象行为为感受行为进行质料奠基”这一关系,甚至将其完全颠转,“任何一种对某一对象的智性的如在(Sosein)把握,都以有关此对象的情感的价值体验为前提。……‘价之认定’(Wertnehmung)始终先于‘真之认定’(亦即感知:Wahrnehmung)”。实际上,这里展示出来的奠基关系已经不是静态、描述现象学意义上的有效性奠基了,而更多的类似于一种两类不同行为或两类不同的行为质性之间的发生性奠基,并且这也被胡塞尔后来的发生现象学研究所解释。胡塞尔在《观念Ⅰ》以及1914年的“伦理学讲座”中就已经指出,在情感行为或价值化行为中存在着一种类似于“存在信仰”(“认之为真”这种存在设定)的设定或执态,比如“认之为美”、“认之为有价”等等。或许我们也可以将之称为价值统觉行为的质性。在这里以及直至最后的《经验与判断》,胡塞尔都表露出这样一种想法,感知行为始终要以“感受”或“兴趣”为开端,行为的进行总要依赖于“行为的引发”,而且这种“感受”或“兴趣”是主动的感受,在其中超越论的自我不仅是认识的自我,也是感受的自我,在其中出现了一种并非是通常意义上的注意力,而是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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