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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关于羌字来源的再探讨

屠族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大家庭。魏晋时期,它对伟大的祖国创造了贡献。隋唐以后氐人多与汉族融合,故少见于记载。由于年久日远,后世谈氐族情况多不甚清楚,而争论亦多。因此,探讨氐族的历史,有助于对丰富的祖国多民族国家历史的认识。一九六三年笔者著文阐述了氐、羌同源而异派的看法。后来,黄烈同志著《有关氐族来源和形成的一些问题》,持氐、羌不同源说。最近黄烈同志以及童超同志又著文,再度重申前说。笔者感到还有进一步商榷的必要,现仅就氐和羌、戎的关系问题,再谈一点浅见,并就正于黄、童诸同志。一、羌方部落及部落黄烈同志认为:“羌是就社会生产的特征而言,有着畜牧者的广泛意义。”又说:“如多马羌、北羌、羌方等,很难说这些部落间都有血缘关系或者族属关系,至于后来河湟地区的羌人与早期的中原羌人,更难说有多少共同之点。”这种仅以羌作为一种泛称的看法,值得商榷。为了说明羌与氐的关系,必须从殷代开始。《说文·羊部》:“羌,西戎牧羊人也。从人从羊,羊亦声。”甲骨文中的羌字正是从羊从人祖甲以后,稍作改变,形似在人颈上加一绳索表示羁縻之意。因此,说羌字并非自称,而最初乃系殷人就此神人的社会生产特征而言,是正确的。但是说羌字具有“畜牧者的广泛意义”则不当。殷之西北除羌而外尚有众多小族,如卜辞:“五日丁酉,允有来僖自西。沚告曰:土方征于我东鄙,二邑;方亦牧我西鄙田。”(菁2)据此,沚国在殷西方,土方在沚东,方又在沚西;由殷而言,则土方当殷之西北或正北,方当殷之西北。这些部落亦事畜牧,但殷人并未与羌人相混。可见不能认为“羌”字有着畜牧者的广泛意义,可以泛称西北一切从事畜牧的部落。殷代的羌方是指羌人方国而言,而北羌、马羌正是羌人的一支,他们之间有着血缘与族属的关系是勿庸置疑的。如卜辞:1.癸卯卜贞:(传)乎令(命)沚羌方。十月。(前6、60、6)2、己酋卜贞:王北羌伐。(前4、37、1)3、王乎伐马羌。(林2、15、18)按与、伐同义。殷人常征伐羌人,既命沚人伐羌方,而沚乃殷西北部落,其西与羌人相邻,知此羌方亦即羌人部落的代称,而北羌亦即羌方中居近北方者,马羌亦为羌方的一部。武乙时曾命五族等伐羌方,并祈祷多擒羌人。卜辞:4.王次,令五族伐羌方。(后下42、6)5.戍义行甲遘羌方,又(有)。(后下13、5)6.王求其羌方禽(擒)。(馀7、1)可见殷王朝征伐羌方是为了俘获羌人作奴隶,这是与前此的武丁“征羌”、“伐羌”属于同一性质。如卜辞:7.贞吴弗其羌龙。(铁105、3)8.贞吴羌龙。(拾5、5)9.征羌·七月。(库529)10.亦征羌。(库7、6)为什么武丁前只称羌而不称羌方,这只能从羌人的社会发展与殷人对羌人的认识进一步深入方面来了解。不准理解羌人既称“方国”其时至少已是部落联盟的阶段,而北羌、马羌即其中部落。殷代是奴隶社会,被俘的羌人多沦为奴隶,并为农牧业劳动、杂役、殉葬方用。关于殷代羌人之所在,黄烈同志认为:“分布于中原”,并说他们“与秦汉以后记录中的以河湟为中心的羌人是有区别的”。实则非是。考殷王朝的区域,东自济水,西至陕西,北起易州,南至桐城,在陕西中部殷与羌之间还间隔着周族。当时羌人已有一部分居于秦陇之间。《括地志》说:“岷、洮等州以西,为古羌国。”又《水经·羌水注》云:“羌水出羌中参狼谷。”注云:“《地理志》曰:出陇西。”可见前人所考羌人的方位大体可信。秦、陇之间去河湟极近,可知殷代羌人与秦汉以降的西羌的分布虽不尽相同,但他们其时已西达河、湟、洮、岷一带是可信的。氐之一词早在甲骨文中即已出现,但不作族称,仅作动词用,原作“以”,文丁时写作“厶”,兼有絜带、征发、词用之义,与经传金文义训相符。卜辞每有“氐众”语,即“用众”之义;“氐羌”即征明羌人。如“辛丑卜,毕氐羌,王于门谢。”(后下9、4)及“壬子卜贞,吴氐羌,系于用丁。六月。”(甲351)等等皆是。因此,氐作为一个族体在殷代尚未形成。迄至周初,武王伐纣,会师牧野,西北大族多参与行动。《尚书·牧誓》言:“逖矣西土之人,……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此中有羌无氐,说明殷周之际氐人尚未从羌中分离形成一族。两周之时,羌人的一部由西北进入中原,与华夏人错居,逐渐“由夷变夏”,而其大部仍留居陇东及河湟洮岷间,这将在本文下节详细讨论。氐之作为族称见于周代。《诗·商颂》:“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来王。”但此中以氐羌并称,而非单称为氐。古籍中单言氐者甚其少,其最早见于记载者,大约为《山海经·海内南经》云:“氐人国,在建木西,其为人,人面而鱼身,无足。”这仅是一种神话传说,而不能视为信史。至于可信者亦多以氐羌连称。如《竹书纪年》:成汤十九年“氐羌来宾”;武丁三十四年“王师克鬼方,氐羌来宾”。《逸周书·王会篇》:“氐羌以鸾鸟。”孔晁注:“氐地羌,羌不同,故谓之氐羌,,今谓之氐矣。”《吕氏春秋·持君览》:“氐羌呼唐离水之西,……多无君。”高诱注引同书《义尝篇》云:“氐与羌二种夷民。”《荀子·大略篇》:“氐羌之虏也。”我们略引上述记载及汉晋诸家的注述,可知氐与羌的关系确乎极为密切。氏羌何以同列并称?黄烈同志认为“这不能从氐羌同源上求解释,而只能从羌号的广泛意上义上求解释”。因此,他同意孔晁的说法把氐羌看作氏人的一个统一族名。这也是值得商榷的。如所周知,“羌”之一词,尤如“东夷”、“南蛮”、“西戎”、“北狄”一样,是华夏人对四周某一或某些族体的称号,而非自称,其最初也不含有歧视的意义,故这些称谓自然有其广泛意义的一面。但是,也绝非如黄烈同志所言“羌是华夏人加之于西边诸部落的称号”那样漫无边际。应该说古代不同族系的人们,随着彼此接触的增多,他们对他族的认识也就日益清楚。即以秦汉而论,在中原人看来,西北不仅只有一个西羌,而且还有匈奴、月氏、乌孙等族。此外,我认为黄烈同志所引孔晁注《逸周书·王会,篇》那段话本身就有问题。设若按照孔晁的解释,氐羌为一专称,则参与成王之会者仅为“氐羌”一族,则未免不近情理;设若按照黄烈同志的解释,羌为泛称,则与会者除“氐羌”而外,必有其它某羌,何独于此不见?可见这一说法也可能成立。要是我们把氐羌看作对西北一些同源的民族的总称,这一问题就迎及而解了。历来注“氐羌”者甚多,多以其本为一族,如郑笺《诗·商颂》云:“氐羌,夷狄国在西方者也。”又孔颍达疏云:“氏羌之种,汉世仍存,其居在秦陇之西,故知其在西方者也。”以最初的氏羌为西北一些同源的族的总称,看来是较符合实际的。氐羌的并称互用,乃由于他们初为一族,并有同源关系所致,笔者对此已另兴文讨论在此不赘(7)。现仅就黄烈同志所提出的几个问题来谈谈。黄烈同志认为“《山海经·海内经》所说:‘先龙是生氐羌’,不能看作氐、羌两族同源的证据,而只是氐族先祖的一个传说”。这是不当的。按《山海经·海内经》原文为:“伯夷父生西岳,西岳生先龙,先龙是生氐羌。氐羌,乞姓。”这是神话拟氐羌为一人,即使二人,亦为昆弟,具有同源关系。氐羌既为伯夷之后,则应与羌姓相同,何以又称乞姓?顾颉刚先生说:“谓之‘乞’姓者,‘乞’疑是‘允’之伪文。《左传》记戎争,谓姜戎与陆浑之同出瓜州,而陆浑为允姓,则姜戎为羌,陆浑其殆氐乎?”这是很有见地的,同样说明了氐、羌的同源关系。又晋郭璞于《山海经》此段注云:“伯夷父颛顼师,今氐羌其苗裔矣。”按颛顼为华夏人传说先祖黄帝之孙,而传说中的氐羌始祖伯夷父为颛顼之师,则夏羌之间关系密切,但二者却未必同族。关于颛顼之所在,《史记·五帝本纪》云:“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取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生二子:其一曰玄嚣,是为青阳,青阳降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昌意聚蜀山氏女曰昌仆,生高阳,……是为帝颛顼。”轩辕之丘即黄帝族系的初居地。《山海经·海外西经》云:“轩辕之国,在此穷山之际,……穷山在其此,不敢西射,畏轩辕之丘。”郭璞注云:“其国在山南边也。”又《大荒经》言:“岷山之南。……言敬畏黄帝威灵,故不敢向西而射也。”据此,则轩辕氏所居在岷山之南,即岷江上游地,今汶川以上至松潘草地一带。传说中西陵之女,即西陵氏女。《史记正义》谓:“西陵国名也。”其旧地据朱希祖先生考证,即汉蚕陵县地,在今茂汶县叠溪,亦岷江上游地。知黄帝族系最早亦曾活动至岷江上游。黄帝族系与氐羌族系关系密切,传说中的氐羌先人伯夷父即为黄帝族系中颛顼之师,则二族必为近邻。岷江上游自古即是氐羌活动的一个中心,现今亦为羌族所居。又氏羌周祖源于伯夷父,知氐羌乃是同源的和最初不分的。传说中的颛顼葬地,据《山海经·海内东经》云:“汉水出鲋鱼之山,帝颛顼葬于阳,九嫔葬于阴。”郭璞注:“《书》曰:嶓冢导漾,东流为汉。按《水经》,汉水出武都沮县东狼谷。”考汉水出自甘肃武都西北嶓冢山麓,其地为岷山山脉北部,言颛顼葬于此,则其族系亦当在这一带活动。该地亦为氐羌族系的传统活动区域,传说颛顼以伯夷父为师,即是两族亲近这一历史事实的反映。《山海经》一书,固然常被人指责为“怪诞不经”,但其所记却不完全是子虚乌有的,它通过神话传说的面貌,反映和保存了我国各族先民,尤其是在西北和西南的许多族的真实情况,这是极为可贵的。羌族见于传说最早的首领当推炎帝。《国语·晋语》:“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又《左传》哀公九年:“炎帝为火师,姜姓其后也。”按羌即姜,此早有章太炎先生为之说明。又《山海经·大荒西经》有一条资料:“有互人之国,人面,鱼身。炎帝之称,名曰灵恝。灵恝生互人,是能上下于天。”郝懿行《山海经笺疏》说:“互人即《海内南经》‘氐人国’也。‘氏’、‘互’二字盖以形近而,以俗‘氐’正作‘互’字也。”此诚为卓见。按以“氐”作“互”这确曾在魏晋、隋唐间极为通行。同时,这条记载还与前引《海内南经》言氐人“人面、鱼身”相一致。可知互人实即氐人。我们除开此说的神话部分,知氐人亦自认出于炎帝。氐、羌皆自认同源于炎帝,不能认为是一种巧合,实系氐、羌同源这一客观历史事实的反映。黄烈同志不同意“有些同志把氐族范围推大为两汉时期的全部西南夷”,而认为“可以肯定,秦汉以来氐族的范围只能从冉东北与白马相邻近的一些地区去探求,而不能把它的范围过分扩大”。这种看法也有商榷的必要。到底《史记·西南夷列传》最后那句“皆氐类也”的话,是总结全文泛称西南夷皆为“氏”,还是仅指冉、以东北的白马而言呢?确乎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对此历来即有不同解释。清陈奂《诗毛氏传疏》主前说。他于《殷武篇》云:“《西南夷传》:夜郎、滇、邛都、笮都、冉、白马,皆氐类也。”范晔《后汉书·西南夷列传》主后说。所谓:“自冉东北有白马国,氐种是也。”后世类书亦多从此说。舍其余西南徼外诸氐,而独言武都一带为氐人,这样的解释,既不符历史本来面目,故很难使人信服。按氐人分布范围甚为广泛,姑不论西南夷皆泛称为氐,即以《汉书·地理志》所记:陇西郡有氐道,广汉郡有甸氐道和刚氐道,蜀郡有湔氐道,张掖郡有氐池,武都郡有氐道水,敦煌郡有氏置水,知以上诸地皆有氐人。又《史记·匈奴列传》云:匈奴“右方王将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月氏、氐羌。”知氏羌一部尚分布于匈奴之西。即《汉书·西南夷传》亦言:冉、境内“有六夷、七羌、九氐”。《汉书·西夜传》又云:“其种类氐羌行国,随畜逐水草往来。”徐松补注云:“盖氐与羌为一。”何承天《篡文》亦言:“氐亦羊称。”可见氐与羌原为同源,且最初皆从事畜牧,其分布甚广,故有“氐羌行国”之称。可知《史记》所言”氐类”绝不是仅指白马而言,而系以此泛指西南夷的。这一情况还表现在史籍称西南的僰人亦为氐或羌。僰人居今宜宾一带,《史记》、《汉书》多作羌僰°史记·司马相如传》集解引徐广曰:“羌之别种也。”可见其为羌之一支。但《盐铁论·备胡篇》又说:“氐僰人、冉、、唐、昆明之属,扰陇西、巴蜀。”《后汉书·杜笃传》亦言:“捶驱氐僰。”则又以僰为氐人的一支。由此亦可知,西南夷因多属氐羌系统,故皆可以氐羌或分别以氐和羌称之。此外,在两汊时氐与羌仍然是并称或混用的。仅以白马而言,《史记》称为“氐类”,《后汉书·西羌传》言:“或为白马种,广汉羌是也。”其后汉朝于此置道,却又名甸氐和刚氐。即以黄烈同志所说“白马从水得名,白马氐即指散布氏白马水一带的氐人”而言,情况也不是那样简单。按武都一带有两条较大的江,即大白水与小白水。大白水又名羌水,即今白龙江。《水经·漾水注》云:“白水西北出于临洮县西南西倾山,水色白浊,东南流与黑水合。水出羌中。”可知此水上游为羌人所居。小白水,简称白水,即今白水江,居于这一带的也有羌人。《北史·邓至传》即称:“邓至者,白水羌也。世为羌豪,因地名号,自称邓至。”可见不能认为这一带仅有氐人。同时,还要看到,即使魏晋之时氐、羌已分为两族,当时人在记载前代史实时,以氐、羌并称或混用的情况仍然是常见的。这除了认为氐、羌同源而外,别无其它解释。当然我们还要看到,由于历史的发展,氐羌逐渐分化为两族,因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氐羌的概念也就有所不同。这一发展线索在史籍中是很清楚的。如《史记·西南夷列传》言:西南夷“皆氐羌也”。《汉书·西南夷传》承认此说,并照样于以叙录。这是因为司马迁马班固都是汊代人,当时氐羌尚未完全分离,所以用氐或羌皆可概括氐羌系种人。但是,到了《后汉书》则专以白马为氐了。称白马为氐固然无误,但却未免舍本求末。产生这种情况,正由于魏晋之时氐人逐渐自羌中分出,另成一族,范晔乃刘宋时人,遂以当时“氐”的含义去衡量前代的西南夷,故误以氐专指白马而言了。后世治史者接受范说,且知魏晋氐羌分化后氐人确居于武都一带,遂以为只此处有氐,而忽视了魏晋以前“氐”可作为氐芜系统的一种泛称的意义。黄文引徐中舒先生说:“西南夷总称之为氐类,是一个很难解答的问题。”但是,他忘了徐先生正是主张《史记》、《汉书》所言的“氐”,是可以作为氐羌系统泛称的。正如徐先生所说:“汉代的越雋、益州、犍为就是古代的南中。东汉时代这里还存在这样广大的无人地带。在秦灭蜀前后,百濮百越部族以及编发随畜移徙的雋昆明等族,就沿着岷江和大渡河发源地的横断山脉南下,居于河谷两岸。两汊时代的称这一地区的人为氐类,又可什么不可呢?”徐先生以氐羌系的人是沿横断山脉南下而达南中这一事实,道破了称西南夷“皆氐类也”的真实原因。西南夷的大部分泛称氐固然可以,称其为羌亦无不可,《后汉书·西羌传》即以一些氐人为“越嶲羌”、“广汉羌”、“武都羌”,而《集韵》亦说:“氐,……,音低,羌也”。黄烈同志说:“在战国以后,中原人对氐羌有了比较明确地判断为两个族的概念”。又说“这时羌的概念专指河湟地区为中心的诸部落,羌族的逐步形成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爰剑的出现是羌族开始形成的标志。”我认为这点也可探讨。氐人开始从羌中分化虽始于春秋战国之际,但只能认为这仅仅是个开端,而不能说氐族业已形成了。因为当时氐羌的概念仍是混淆的,而在具体运用上也是氐羌不分和并称互用的。即使到了较后时期,《汉书》、《后汉书》、《华阳国志》诸书在记载武都一带居民时,仍是时而呼羌,时而称氐,对两族的概念并不是划分得那样清楚。这只能认为是氐族尚未完全从羌中分出的一种反映。至于说到羌的概念那仍是十分广泛的,并非仅指河湟一带,即以《后汊书·西羌传》所记诸羌就有远达蜀川和南中的。因此说“战国以后陇地区原有氐羌诸部落乃专称氐,河湟地区诸部落乃专称羌”,不是事实,而那种“在《史记》中,氐始终作为独立的一族归入西南夷系统,不再直接与羌联系”的认识则更不妥当。黄烈同志不仅不了解这个“氐”可作为氐羌系的泛称,更不明了为什么《史记》中根本没有专门记载羌人的列传,那么怎能叫氐与羌在这里发生“联系”呢?氐人从羌人中分化出来虽自春秋战国始,但是氐族形成为单一的族体则要晚得多,当在魏晋之时。这因为,此时对氐人才有了较明确的概念,而他们也有了固定的地域、独立的语言、特定的经济生活和固有的习俗等等,而有别于汉、羌诸族。鱼豢《魏略·西戎传》所记的氐人与黄文所据的氐人特征,皆主要指这一时期的情况。氐族虽自羌中分离,但由于他们有同源的关系,因而在其特点上还有许多与羌族一致的地方。比如《魏略》所说“其缘饰之制有似羌”,“其嫁娶有似羌”,以及在宗教上信仰天师道,在神的观念上崇祀一个“纵目”的猎神,在葬式上采取火葬,等等皆是。因此,《后汉书·西羌传》赞云:“金行气刚,播生西羌,氐豪分种,遂用殷疆。”氐人从羌中分离后,由于受汊族影响较深,遂自视较羌人先进,而魏晋统治者也采取分别封赐其豪酋的办法加以统治。西晋时“五胡”中的氐、羌各自有别,其统治者在汉化基础上并分别将自己的祖先伪托于华夏传说中的先人。如氐人苻洪说:“其先盖有扈氐之苗裔,世为西戎酋长”。羌人姚弋仲说:其先有虞氏之苗裔,禹封少子于西戎,此为羌酋”。这除了说明民族之间的相互影响和民族融合的历史趋势外,别无其它解释。正因如此,氐人与进入中原的一部分羌人一样,在魏晋以后因受汉族先进经济、文化的影响,而逐渐与汉族相融合。在此,我愿重申曾说过的一段话:“必须从历史发展中全面地探讨氏和羌的联系与区别,而不能简单地把他们当成完全相同的一个族,但也不能那样简单地说他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族,忽视了这个问题的任何一面,都将导致错误的结论”(22)。二、由周人至戎狄的来源黄烈同志说:“同样作为泛称的戎也加之于南边诸部落,鬼方与西羌混种的先零戎,也称之为先零羌。同样,氐与羌都泛称为西戎。”他又以东周的街、冀、傆原戎所居之地即后世氐人居地,进而肯定这些戎便是氏人的先民。他说:“诸戎的族属比较复杂,有些与氐可能无关,但可能指出其中如傆戎等是氐人的先代。”这也值得商榷。的确戎是一个很广泛的概念,要弄清氐族的来源,必须研究与氐羌有关的戎人的情况。戎,《说文》篆文以为“从戈从甲”,但在金文中皆作戈形与盾形,而不从甲,想其最初指一种崇尚武力的人。殷商时戎名未兴,西周时称北方猃狁和鬼方为蛮。但戎字亦用以称猃狁,或称东方一些少数族。可见戎、蛮皆不是族称,而是中原人对四周非华夏人的一种泛称。春秋战国时,对四周的少数民族统称曰夷。此时戎与狄亦可互称。如古本《竹书纪年》:“周王季伐西落鬼戎,俘十二翟(狄)王。”既称“伐戎”,又谓“狄王”,可知二者互用。又如《左传》庄公二十八年,称重耳之母为“大戎狐姬”,但僖公五年,又谓重耳奔其母之国为“奔狄”。可见,戎、狄、蛮、夷皆泛称。戎狄与华夏的差别,究竟属于族属的差异,或是文化的不同?这从来就有争论。我以为这个问题要从两方面来看:一方面,最初的华夏与戎狄在族属上是有差异的。大体说来,夏人自西而东,商人自东而西,周人复自西而东,他们互相交错,彼此融合并以此为主同化了周围一些小族,在千余年间形成一个整体,自称“诸夏”、“华”或“华夏”。这一自称至少在前770年间周室东迁前即已存在。另一方面,我国自古以来即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各民族互相影响,彼此融合时有发生。因此,华夏与戎狄并非两个固定不变的集团,其向并没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华夏当中容纳了很大一部分戎狄,戎狄中亦有华夏的成分,这就是“诸夏用夷礼则夷之,夷狄用诸夏礼则诸夏之”之所指。就此而言,戎狄与诸夏的界艰,在后来,多半是由于文化的高低来区别其差异。比如春秋初期除姬的鲁、蔡、曹、卫、晋、郑、燕,子姓的宋,姒姓的杞人和妫姓的陈等国而外,属于羌人一支的姜姓齐、吕、申、许诸国,由于进入中原较早并华夏化的结果,其时皆称华夏,并未视为戎狄。相反,西方的泰国原本来自中原,但由于与戎狄杂厕而居,习俗戎化,文化落后,故亦视为戎狄之邦。如《春秋·公羊传》即谓:“秦者夷也,匿嫡之名也”。又如《商君书》记商君言:“始,秦戎狄之教,父分无别,同室而居,今我为其男女之别”。正好说明这种情况。戎狄与华夏之别,在后来既主要是就文化高低而言,则戎狄本非一族,或同源诸族是显然的。《史记·周本纪》言:“申侯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史记·秦本纪》亦谓:“西戎、犬戎与申侯伐周,杀幽王。”此中将西戎、犬戎、西夷平列,知攻周者非一族,且西戎亦与犬戎有别。春秋战国之际,称戎狄者至多,多与华夏人杂处。其大者如冀州有山戎、赤狄与众狄,雍州有白狄及大荔,由西北来自中原的有姜戎、阴戎等等。由于华戎杂居、互婚和经济文化的密切接触,及至秦并六国时,戎狄几乎皆与华夏人相融合。戎人的分布极广,种属复杂,现但就其中与氐羌有关的部分来谈。春秋时有不少姜姓之国,据清顾栋高《春秋大事表五》所考有:齐侯(今山东临淄)、许男(今河南许昌)、申侯(今河南申城)、吕侯(今河南南阳)、纪侯(今山东寿光)、州公(今山东安丘)、莱子(今山东黄县)、向(今安徽凤阳)、鄣(今山东东平)、厉(今湖北汉阳)以及姜戎氏(子国,最初在今陕西宝鸡)和逢(殷商时国,后为齐地,在今山东)。此姜姓诸国或在诸夏或在戎狄,但他们皆有一个关于其起源的共同传说。《国语·周语》记太子晋之言:“昔共工欲壅防百川,堕高堙庳,皇天弗福,共工用灭。……其后伯禹念前之非度,厘改制量,共之从孙四嶽佐之,高高、下下,疏川、导滞。……皇天嘉之,祚以天下;祚四嶽国,命以侯伯,赐姓曰姜,氏曰有吕。……此一王、四伯岂繄多庞,皆亡王之后也。申、吕虽衰,齐、许犹在。”韦昭解:“王,谓禹,四伯即四岳也。禹,鲧之子;四岳,共工从孙,言鲧与共工,皆无道而亡,明禹、岳之兴非因之也。”又《国语·周语》记富辰之语说:“齐、许、申、吕由太姜。”按太姜乃周太王妃,王季之母,姬与姜互为婚姻,此言周得天下,封姜姓外戚为四国。在戎狄中的一支羌人姜戎氏也有来自四嶽的传说。《左传》襄公十四年,谓晋“执戎子驹支。范宣子亲数之朝,曰:‘来,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瓜州,乃祖吾离被苫盖,蒙荆棘,以来归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与女剖分而食之’。对曰:‘惠公蠲其大德,谓我诸戎是四嶽之裔胄也,毋是翦弃,赐我南鄙之田’。”姜戎亦自称四嶽之后,这是与齐、许、申、吕诸姜姓国的传说一致的,可知他们系同族。此四姜姓国之所以未被称之为戎者,由于他们进入中原较久,深受华夏影响;姜戎氏之称为戎者,则由于进入中原较迟,其社会发展尚处于较低阶段之故。未进入中原的姜姓国,尚有北齐之国,《山海经·大荒北经》云:“有北齐之国,姜姓,使虎豹熊熙。”还有西申,《周书·王会》有此国名,列于氐羌前,亦应是姜姓留在戎狄之间者。姜姓为羌人中的一支,其来源《国语·郑语》说:“姜,伯夷之后也。”前已言及,在《山海经·海内经》中亦有氏羌乃伯夷父之后的传说。如此,氐羌有了两种传说,一谓出自四嶽,自四嶽可上溯至共工,自共工又可上溯至炎帝,则此二说岂非矛盾?个人认为二者并不矛盾,氐羌皆谓出自伯夷父,这是氐羌系统诸族一个共同的传说,而所谓出自四嶽并由此上溯至炎帝者,则是氐羌中的一支姜姓诸种的传说。考四嶽又称太嶽。《左传》隐公十一年谓:“夫许,太岳之胤也。”又《左传》庄公二十二年说:“姜,太狱之后也,山狱则配天。”则四狱乃一山之名,这一部分羌人原先居于此山的四周,故以山神为其祖先,或以其祖先为山神,而自称“四狱之裔胃”,并由此山神可联系到传说中的共工,乃至炎帝。按原始时代的人,崇拜山川河流等自然现象乃是常事。此四狱之山极为雄伟。据顾颉刚先生考证,湃今汗山,又名吴狱,在今陕西陇县西四十里,此即《水经·渭水注》所谓:“汧水又东会一水,水发南山西侧,俗以此山为吴狱,三峰霞举,叠秀云天,崩峦倾返,山顶相捍,望之恒有落势。”此山如此雄伟磅礴,而这支姜姓的羌人最初又居于此山之四周,遂对其加以崇祀,并谓出自于斯,是不难理解的。这种类似的传说有的至今还保存在我国的一些兄弟民族中。比如青海果洛的藏民,因居于积石山(阿尼玛卿山)四周,遂自认为是阿尼玛卿山神之后,但同时他们还保留着其远祖来向西藏的传说。这可以作为解决我国历史上一些传说问题的借鉴。前已言及,姜戎出自瓜州,自言系四岳之后,则居瓜州之戎亦当与氏羌系统有关。关于瓜州所在,历来皆从杜林说,以敦煌为古瓜州。但其地距中原甚遥,秦穆公于此逐戎,迫其东奔,未必可能,故此说不可信。经近人考证,以为瓜州即九州,九州乃姜戎所居,姜戎原居四岳周围,故四岳所在即瓜州或九州之所在。春秋时,除姜戎外,尚有阴戎亦出自瓜州。《左传》昭公九年:晋以阴戎伐颍,王使詹桓伯辞晋言曰:“允姓之奸(戎),居于瓜州,惠公归自秦乃诱以来。使偪我诸姬,入我郊甸,则戎焉取之。”按姜戎本与阴戎杂处于瓜州,及至秦人逐戎,晋人诱其东迁,姜戎乃徙居晋之南鄙,而阴戎则居于近周之郊甸,此皆晋惠公所为。何以称为阴戎?因其所居在黄河之南,秦岭以北阴地之故。又姜戎与阴戎皆名陆浑戎。《左传》僖公二十二年:“秋,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杜预注云:“允姓之戎居陆浑,在秦晋西北,二国诱而徙之伊川,至今为陆浑县也。”按僖公二十二年正当晋惠公归自秦后的九年,知自瓜州迁往阴地之戎,即陆浑戎,此戎包括允姓及姜姓两部。阴戎与姜戎皆出于瓜州,即四岳周围,可知他们是同族,皆属氏羌系统。因此《山海经》所谓“氐羌,乞姓”乃“允姓”之误是极可能的。《左传》僖公二十二年,还记载这样一件事:“初,平王之东迁也,辛有适伊川,见被发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辛有所见之戎可能是早期到达伊川的氐羌系统的人,因其被发与羌人习俗是相同的。《后汉书·西羌传》记羌人被发习俗云:“羌无弋爰剑者,为秦所枸执,后得亡归,与劓女遇于野,遂为夫妻……女耻其状,被发覆面,羌人因以为俗。”羌人被发之日不一定从爰剑开始,根据上述记载想必古亦如此。因此可知,阴戎(允姓之戎)与羌戎皆为陆浑戎,属氐羌系统。此外,西戎亦应属氐羌系统。关于西戎,《后汊书·西羌传》追述说:“及平王之末,周遂陵迟,戎逼诸夏,自陇山以东及乎伊、洛,往往有戎,于是渭首有狄、傆、邽、之戎,泾北有义渠之戎,洛川有大荔之戎。……当春秋时间在中国,与诸夏盟会。”秦人开拓疆土首先是针对西戎的。秦武公十年(前688年)“伐邽、冀戎,初县之。”从而,占领渭水上沅,打开向西挺进的大门。迄至秦穆公,晋势已衰,遂“东平晋乱,西霸戎翟,广地千里(37)”。《史记·匈奴列传》亦追述其事说:“自陇以西,有绵诸、绲戎、翟、邽之戎;歧、梁山、泾、添之北,有义渠、大荔、乌氏、昫衍之戎。……各分散居溪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余戎,然莫就相一。”又云:“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国合于秦。”按以上八国主要在秦以西故称西戎,西戎共百余种落,此言八国乃择其要者而言之。现考八戎之国所在:绵诸在甘肃天水县,绲戎在今陕西凤翔县,翟在今甘肃临洮县,傆在今甘肃陇西县,义渠甚广,其都城在今甘肃宁县,大荔在今陕西大荔县,乌氏在今甘肃平凉县,衍在今宁夏宁武县。可知以上诸戎,除大荔在秦以东外,其余皆在秦之西北,所谓在“陇以西”者。这一带西戎的详情不可详考,但可看出他们与姜戎、允姓戎的原居地是联成一片,彼此的密切关系是显而易见的。西戎与姜戎和允姓戎旧地的大部分,在秦置为陇西郡,汉武帝时置为天水郡,王莽时改名为填戎,明帝改为汉阳郡,属县之一名成纪。魏、晋以后置秦州,统陇西、南安、天水、洛阳、武都、阴平六郡,其时主要为氐、羌所居。比如羌人姚氏即南安赤亭人,羌人莫折氏即秦州城人,羌人穽井氏即天水郡穽井人;氐人苻氏,即洛阳临渭人,氐人杨氏即武都仇池人,氐人吕氏即略阳人,等等皆是。晋惠帝时巴氐李特父子所率入蜀的六郡流人,亦正是此六郡以氐、羌为主的一些人。由此不难看出,这些氐羌人便是周代西戎的后裔。这一情况尚可从西戎的一些习俗中得到证实。《墨子·节葬篇》云:“秦之西有义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熏上谓之登遐,然后成为孝子。”(《列子·汤问篇》文略同此)按义渠是西戎中一大支流,据有今甘、陕、宁之间广大区域。其葬俗乃火葬,是与氐羌的习惯一致的。义渠如此,其它西戎可知,可见,周代居住在这一带的西戎应属于氐羌系统。黄烈同志说:“鱼豢所说的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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