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can得而作景帝太初年》献疑

《汉书can得而作景帝太初年》献疑

汉代的名称是班固的名字，但班昭等人补充了《天文志》的八个表和记录。《后汉书》卷八十四《列女传·曹世叔妻》云:“扶风曹世叔妻者,同郡班彪之女也,名昭,字惠班,一名姬。博学高才。世叔早卒,有节行法度。兄(班)固著《汉书》,其八表及《天文志》未及竟而卒,和帝诏(班)昭就东观藏书阁踵而成之。……时《汉书》始出,多未能通者,同郡马融伏于阁下,从(班)昭受读,后又诏(马)融兄(马)续继(班)昭成之。”如此看来,我们可以根据作者的不同将《汉书》分为两个系统,即一个是班固所作的本纪、列传及除《天文志》外的九志系统,一个是班昭等补作的八表及《天文志》系统。按道理讲,前后两个系统之所载,若取材相同,所记史实当大体一致。实际上,因体例有别、取材多寡、繁简不同,特别是作者处理史料能力差异等方面的影响,两个系统之间实际上就必然存在一些记载不相一致甚至矛盾之处。就班昭等补作的八表而言,既有补充本纪、列传之处,但也有因太过简略或其它原因而导致的疏误之处。因此,运用班固所作的本纪、列传的相关资料与班昭等所作八表进行比勘,辨其异同,并究其得失之由,可为深化《汉书》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如果运用《汉书》以外的其它汉代文献对班昭等八表作进一步疏证,对进一步推动“汉书学”的发展当更具有重要意义。近年来,我一直想按照以上思路,对《汉书》卷十九《百官公卿表上》(以下简称《百官表》)奉常,秦官,掌宗庙礼仪,有丞。景帝中六年更名太常。属官有太乐、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医六令丞,又均官、都水两长丞,又诸庙寝园食官令长丞,有雍太宰、太祝令丞,五畤各一尉。……景帝中六年更名太祝为祠祀,武帝太初元年更曰庙祀,……王莽改太常曰秩宗以下,就以上引“奉常”条中有争议的几处记载做些探究。不妥之处,尚望方家予以批评。一、《汉官典职仪式》载从上引《百官表》所云“奉常,秦官……景帝中六年更名太常”看,似景帝中六年以前汉廷“掌宗庙礼仪”者一直称奉常,且这一称谓当来源于秦。不过,《太平御览》卷二百二十九《职官部》卷二十七引蔡质《汉官典职仪式选用》云:“惠帝改太常为奉常,景帝复为太常。”汉七年,长乐宫成,诸侯群臣皆朝十月。仪:先平明,谒者治礼,引以次入殿门,廷中陈车骑步卒卫宫,设兵张旗志。传言“趋”。殿下郎中侠陛,陛数百人。功臣列侯诸将军军吏以次陈西方,东乡;文官丞相以下陈东方,西乡。大行设九宾,胪传。於是皇帝辇出房,百官执职传警,引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贺。自诸侯王以下莫不振恐肃敬。至礼毕,复置法酒。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寿。觞九行,谒者言“罢酒”。御史执法举不如仪者辄引去。竟朝置酒,无敢讙哗失礼者。於是高帝曰:“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乃拜叔孙通为太常,赐金五百斤。……高帝崩,孝惠即位,乃谓叔孙生曰:“先帝园陵寝庙,群臣莫习。”徙为太常,定宗庙仪法。及稍定汉诸仪法,皆叔孙生为太常所论著也。《汉书》卷四十三《叔孙通传》的记载多与此同,惟记叔孙通在高祖、惠帝时所任官职均为奉常,而非太常。此外,《汉书》卷二十二《礼乐志》也云“(叔孙)通为奉常”,《汉书》卷一百下《叙传》迳云“叔孙奉常”。齐召南《前汉书考证》卷四十三“拜通为奉常”条云:按此文订《史记》称“太常”之失也。下文“徙通为奉常”亦然。汉初因秦官曰奉常,至景帝中六年始更名太常。齐氏虽曾赞同《唐六典》的说法,但此处更倾向于《汉书》卷四十三《叔孙通传》的记载。那么,对蔡质《汉官典职仪式选用》所言“惠帝改太常为奉常”该如何看呢?蔡质,字子文,陈留人,蔡邕之叔父。汉灵帝时任卫尉,以罪下狱死。曾撰《汉官典职仪式选用》若干篇,杂记汉代官制及上书、谒见等仪式。《汉官典职仪式选用》后亡佚。不过,《艺文类聚》、《太平御览》均有辑佚。我认为,“惠帝改太常为奉常”一说应系蔡质根据《史记·叔孙通传》“(高祖)拜叔孙通为太常”与《史记·孝景本纪》“(景帝)中六年四月更命奉常为太常”所作的推测之词。当然,也不排除他还受了《汉书·叔孙通传》“(惠帝)徙通为奉常”的影响。实际上,《史记·叔孙通传》既记“(高祖)拜叔孙通为太常”,又载惠帝即位后“徙(叔孙通)为太常”;《汉书·叔孙通传》则记叔孙通于高祖、惠帝时两度所任均为奉常。可见,叔孙通在高祖、惠帝时所任要么称太常,要么称奉常。要之,无论依据《史记》还是《汉书》,汉景帝中六年之前未发生过奉常改太常或太常改奉常之事。再从《史记》卷十一《景帝本纪》所载“(景帝)中六年四月更命奉常为太常”看,《汉书》叔孙通在高祖、惠帝时均任奉常的记载当更可信。又《汉书》卷四十九《爰盎传》有“上拜盎为泰常”,“袁盎以泰常使呉”,“乃拜盎为泰常”等记载《汉书》卷四十九《晁错传》又云:“晁错,颍川人也。学申商刑名于轵张恢生所,与雒阳宋孟及刘带同师。以文学为太常掌故。错为人峭直刻深。孝文时,天下亡治《尚书》者,独闻齐有伏生,故秦博士,治《尚书》,年九十余,老不可征。乃诏太常,使人受之。太常遣错受《尚书》伏生所,还,因上书称说。诏以为太子舍人,门大夫。”文中三次提到的“太常”,实际上也应是“奉常”,只是班固未将《史记》卷一百一《袁盎传》中的“太常”改正为“奉常”罢了。不过,传世《史记》、《汉书》均非即时文献综上所考,《百官表》“奉常,秦官……景帝中六年更名太常”的记载无疑是可信的。二、景帝中六年而立祠祀据上引《百官表》,奉常(后改为太常)属官有太祝,且“景帝中六年更名太祝为祠祀,武帝太初元年更曰庙祀”。《百官表》又云:詹事,秦官,掌皇后、太子家。……又中长秋、私府、永巷、仓、厩、祠祀、食官令长丞,诸宦官皆属焉。成帝鸿嘉三年省詹事官,并属大长秋。据此可见,詹事属官有祠祀。大祝,古官名,掌宗庙祭祀祷告治赞词和宗教礼仪。《周礼·春官·宗伯》云:“大祝,下大夫二人。”郑玄注谓:“大祝,祝官之长。”《说文·示部》云:“祝,祭主赞词者。”《周礼·春官·宗伯》又云:“大祝掌六祝之辞,以事鬼神,祈福祥,求永贞。一曰顺祝,二曰年祝,三曰吉祝,四曰化祝,五曰瑞祝,六曰策祝。”大祝即太祝。太祝所负责起草的文辞有多种,使用范围颇广,并不仅限于祭祀。《周礼·春官·大祝》云:“作六辞,以通上下亲疏远近,一曰祠,二曰命,三曰诰,四曰会,五曰祷,六曰诔。”据《周礼》所载,大祝下有小祝、丧祝、甸祝、诅祝等。董说《七国考》引《集仙传》注云:“萧史为秦大祝。”祠祀,亦为官名。相家巷出土有秦封泥“祠祀”。从以上所引传世文献和封泥的记载看,秦已设太祝和祠祀,汉初沿置。汉初太祝和祠祀并置的情况,还可由出土简牍资料得到证明。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秩律》云:大祝……长信詹事丞、家马、长信祠祀……长信尚浴、长信谒者、祠祀……秩各六百石,有丞、尉者半之。又《秩律》提到“詹事祠祀长”,且与“长信詹事和<私>官长”、“詹事厩长”等并列。再则,从《汉书》卷二十五《郊祀志》景帝中六年后记事用“太祝”一词达5处之多的记载看,也很难说在景帝中六年太祝更名为祠祀。《郊祀志》云:“天子(武帝)令太祝立其祠长安东南郊,常奉祠如忌方。其后,人上书言‘古者天子三年一用太牢祠三一:天一、地一、泰一。’天子许之,令太祝领祠之于忌泰一坛上,如其方。”又云:“太史令谈、祠官宽舒等曰:‘……令太祝领秋及腊间祠。’”再云:“凡六祠,皆大祝领之。”《汉书·郊祀志》除开头一段序论与昭帝以后部分外,全袭用《史记·封禅书》文,且文字也基本与《史记·封禅书》相同。又《汉书·霍光传》云:“臣请有司御史大夫臣谊、宗正臣昌与太祝以一太牢具,告祠高庙。”不难看出,《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汉书·霍光传》有关“太祝”的记载,不仅与《百官表》所载“景帝中六年更名太祝为祠祀”有矛盾,而且也与其所载“武帝太初元年更曰庙祀”有冲突。又据《续汉书·百官志二》“太常”条下本注的说法,太祝令“凡国祭祀,掌读祝,及迎送神”,而“少府”条下本注说祠祀令“典中小诸祠祀”。可见,太祝令与祠祀令的职责,前者在国家祭祀中担任“读祝”和“迎送神”,后者主持中小型祠祀,职责不同。既然太祝令与祠祀令的职责如此不同,太祝于“景帝中六年更名为祝祀”的可能性就很小。从以上分析看,《百官表》“景帝中六年更名太祝为祠祀”的记载与诸多史实相冲突,理应受到质疑。三、《汉书景帝纪》载《百官表》云:“武帝太初元年……初置太卜。”当代学者多信此说首先,我们从传世文献来看。《周礼·春官·宗伯·太卜》云:太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礼记·曲礼》云: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据张亚初、刘雨先生研究,上引材料似乎比较接近西周时的实际情况。《史记》卷八十七《李斯传》云:(二世时,)赵高献鹿谓之马。二世问左右,皆曰马也。二世自以为惑,乃召太卜令卦之。太卜曰:“陛下奉祀宗庙鬼神,斋戒不明,故至于此。”这条材料说明,秦时仍设太卜一职。至高祖时,因秦太卜官。天下始定,兵革未息。及孝惠享国日少,吕后女主,孝文、孝景因袭掌故,未遑讲试,虽父子畴官,世世相传,其精微深妙,多所遗失。至今上即位,博开艺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学,通一伎之士咸得自效,绝伦超奇者为右,无所阿私,数年之间,太卜大集。《史记》卷一百二十七《日者列传》云:自古受命而王,王者之兴何尝不以卜筮决於天命哉!其於周尤甚,及秦可见。代王之入,任於卜者。太卜之起,由汉兴而有。(司马贞《史记索隐》按:“《周礼》有太卜之官。此云由汉兴者,谓汉自文帝卜大横之后,其卜官更兴盛焉。”)从以上传世文献的记载可见,汉初继秦之后,仍设太卜一职。汉初置太卜的情况也可得到汉简文献的证明。张家山汉墓竹简《二年律令·史律》云:史、卜子年十七岁学。史、卜、祝学童学三岁,学佴将诣太史、太卜、太祝,郡史学童诣其守,皆会八月朔日试之。四七四另外,张家山汉墓竹简《二年律令·秩律》也记载有太卜从上引传世汉代文献和汉简文献看,《汉书·百官公卿表上》所载“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