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名称及其先世考》订误

《突厥名称及其先世考》订误

一、突厥的汗国土耳其作为一个游牧部落在6月中旬崛起于阿尔泰山，此后扩大到蒙古-阿古牧场和中亚。在亚洲开发国建立后，它长期处于中亚和东亚的形势，并在8世纪中期衰落。突厥汗国对整个人类的历史进程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汉语“突厥”之名始见于《周书》卷二七《宇文测传》:“[大统]八年(542年),[宇文测]加金紫光禄大夫,转行绥州事。每岁河冰合后,突厥即来寇掠……测因请置戍兵以备之。”“突厥”一词突厥碑文作Türk,为该部族的自称。汉文音译为“突厥”,是Türk之复数形式Türküt之对音。关于突厥的族源,汉文史书大致有三说:(一)《周书》卷五○《突厥传》:“突厥者,盖匈奴之别种,姓阿史那氏。”(二)《隋书》卷八四《突厥传》:“突厥之先,平凉杂胡也,姓阿史那氏。”(三)《周书》卷五○《突厥传》:“或亡突厥之先出于索国,在匈奴之北。”其后史籍或源于《周书》,或源于《隋书》,或拼缀两书之说,如《通典》卷一九七《突厥》:“突厥之先,平凉杂胡,盖匈奴之别种,姓阿史那氏。”近代关于突厥历史文化研究兴起,中外学界对于突厥族源的探讨亦展开,诸说纷纭,林恩显先生在1974年发表的《突厥名称及其先世考》一文中归纳为五种:(一)匈奴之别种,(二)平凉杂胡,(三)匈奴之后裔,(四)鲜卑之后裔,(五)源于丁零、高车、铁勒。《周书》卷五○《突厥传》记载,突厥在兴起之前,“居金山之阳”,即今天阿尔泰山以南地区。他们“为茹茹铁工”,茹茹可汗阿那瓌曾骂辱突厥主土门“尔是我锻奴”,一些学者释为突厥是柔然的部族奴隶。土门突厥之兴起很迅速。546年或稍后,“铁勒将伐茹茹,土门率所部邀击,破之,尽降其众五万余落”。这就是说突厥部落统一了铁勒各部。土门“恃其强盛,乃求婚于茹茹”。但遭辱骂,拒绝;“土门亦怒,杀其使者,遂与之绝”。土门转向西魏求婚,西魏权臣宇文泰许之,551年“以魏常乐公主妻之”:突厥与西魏建立政治—婚姻联盟。552年,土门发兵击柔然,大破之,可汗阿那瓌自杀。“土门遂自号伊利可汗”,突厥汗国创建。突厥汗国虽然没有进占中原地区,但是也对华北乃至东亚的形势发生了严重影响。利用华北地区的北周和北齐两个王朝之间的争战,564年木杆可汗率领十万骑兵与北周会合,围攻北齐之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不尅,俟斤遂纵兵大掠而还”。其后,一方面嫁女给北周武帝宇文邕为皇后,建立政治-婚姻联盟;另一方面又与北齐有政治关系(即所谓“复贰于齐”)。史称:“自俟斤以来,其国富强,有凌轹中夏志。[北周]朝廷既与和亲,岁给缯絮锦綵十万段。突厥在京师(长安)者,又待以优礼,衣锦肉食者,常以千数。齐人惧其寇掠,亦倾府藏以给之。”木杆可汗的继位者“弥复骄傲”,佗钵可汗对其部下扬言:“但使我在南两个儿孝顺,何忧无物邪。”突厥汗国的国家体制是由游牧氏族社会演进而来,基本上采用匈奴帝国的体制。关于游牧帝国体制的特点,俄国学者巴托尔德指出:“氏族制的概念从私法领域转移到国家法律领域。国家被认为是整个汗族的财产,因而把它分成许多封地;有时强大的附庸完全不承认帝国首领的统治权。”突厥汗国的官制,前人已有深入研究和丰硕成果。1940年韩儒林先生在《突厥官号考释》1.可汗(Qaghan)——5世纪初以后支配蒙古高原的游牧国家,其君长为可汗,其妻为可贺敦。为突厥国家最高主权者、君主,犹如匈奴之单于也。由阿史那氏一族独占担任,除大可汗外,常封小可汗以分管东西二部(或其他方位)。而管辖东部者常称“突利”号,且往往较西部小可汗为重要,惟小可汗仍受大可汗节制。2.可敦(Koh-tun,Qatun;可贺敦)——突厥可汗之妻的官称,犹如匈奴之阏氏也。3.叶护(Yabghu,Zhabghu)——东突厥时代地位与设略同。为突厥高官,常以可汗子弟及宗族为之。在西突厥是突厥专制一方的诸侯,但有谓系突厥中央政府仅次于大小可汗之高级官员。4.设(Shad,一作杀,或察、煞、失等)——在突厥领土内,大可汗直接领土领民以外,拥有封建领土、领民的诸侯之官称。以可汗子弟及宗族为之。因突厥辖境辽阔,常将领土分为三部分:中国部分为汗庭所在,是政权的首脑部政治中心,其他地区分为东西二部,每部置设一,领兵驻扎统治……设是地方长官、地方诸侯,专制一方,可在辖区内征税,其地位在叶护之下。5.特勤(Tigin,一作特勒)——突厥高官,原则上以可汗子弟及宗族为之。类似“亲王”爵位,与其他官称似有差别。6.俟利发(Iltäbär,Eltäbir,或作颉利发、颉利吐发、颉利调发、俟利弗)——比较有力的别部族(非可汗之族)首长官称,在西突厥经常可以参加政权首脑部的决策和政务处理,地位高于俟斤。7.俟斤(Irkin,Eekin)——比较弱小的别部族(非可汗之族)首长官称。地位仅低于俟利发,在西突厥统领五弩失毕。8.阎洪达——大概经常参与政权首脑部的决策和政务处理。9.吐屯(发)(Tudun)——突厥可汗派到被统治部族来监视其族长,并征收税收之官称。10.达干(Tarkan,Tarqan,一作达官)——突厥高官,意为“司令”。[突厥之]世官,散官,命令者。11.移涅(Inäl)——高官衔名,有“诚实”之意。12.梅录(Bujuluq,Buiruq)——官称,官僚们。13.啜(Chur)——官称。突厥官名。“首领”。在西突厥统领五咄陆部落之首长称啜。14.此外还有:裴罗(Bögü,Boila,Buila)、失毕(Shadaput)、将军(Sängün)、都督(Tutuq)等官称。木杆可汗的统治把突厥汗国推向鼎盛。572年木杆可汗逝世,其弟继位,称佗钵可汗。580年北周以赵王女为千金公主嫁于佗钵可汗。次年佗钵可汗卒,遗命以木杆可汗之子大逻便继位。这时,突厥汗国已过颠峰时期,对外扩展停止下来,“家产游牧国家”体制的负面作用现示出来。东面小可汗摄图(伊利可汗土门之子)反对大逻便继位可汗,拥立木杆可汗之子菴罗为可汗;但大逻便不服,菴罗让大汗位于摄图,称为“第二可汗”。一时群雄竞起,581年在突厥汗国的阿尔泰山以东地区就有四个可汗并立:(一)摄图,称伊利俱卢设莫何始波罗可汗,又号沙钵略可汗,治于都斤山;(二)菴罗,称第二可汗,驻牧独洛水;(三)大逻便,称阿波可汗,驻牧蒙古高原西部,近阿尔泰山;(四)摄图之弟处罗侯,称突利可汗,驻牧蒙古高原东部。在突厥汗国东部的可汗混战中,西面的达头可汗也参与进来,导致了突厥汗国东西二部的分裂。587年沙钵略可汗卒,遗命其弟处罗侯继位,号叶护可汗,又称莫何可汗。处罗侯,“勇而有谋,以隋所赐旗鼓西征阿波(大逻便的可汗称号——引者)。敌人以为得隋兵所助,多来降附,遂生擒阿波。”“其后处罗侯有西征,中流矢而卒。”他在位前后仅二年。“其众奉雍虞闾(沙钵略可汗之子——引者)为主,是为颉伽施多那都蓝可汗。”雍虞闾即位后继续同隋朝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向隋派出使臣,得到丰厚的回报,“赐物三千段”,从此“每岁遣使朝贡”,并与隋朝发展经贸关系:“突厥部落大人相率遣使贡马万匹,羊二万口,驼、牛各五百头。”都蓝可汗又“遣使请缘边置市,与中国贸易,诏许之。”隋朝不愿突厥汗国再度强盛,597年以宗室女为安义公主,嫁于突利可汗染干(处罗侯之子),“故特厚其礼”,挑起都蓝可汗对染干不满。598年都蓝可汗与达头可汗联合,举兵攻染干,“尽杀其兄弟子侄”。染干仅以五骑逃亡隋朝。隋朝直接出兵大败突厥军,“拜染干为意利珍豆启民可汗”,“于朔州(今山西省朔州市——引者)筑大利城以居之”。这时安义公主已死,隋文帝又以宗室女为义成公主嫁于染干。由于隋朝的大力扶植,启民可汗染干的势力迅速壮大,“部落归者甚众”。都蓝可汗向启民可汗发动进攻,并侵掠隋朝边境。隋朝集结军队,“师未出塞,而都蓝为其麾下所杀619年始毕可汗卒,弟俟利弗设继位,称处罗可汗,在位一年,卒;弟咄苾继位,号颉利可汗。颉利可汗不仅继续支持华北地方割据势力,并且直接率兵南下攻掠:622年“攻围并州(今山西省太原市——引者),又分兵入汾、潞等州(其州治分别为今山西省汾阳市、潞城市——引者),掠男女五千余口”;624年“举国入寇,道自原州(州治今宁夏自治区固原市——引者),连营南上”;625年“集兵十余万,大掠朔州(州治今山西省朔州市——引者),又袭将军张瑾于太原,瑾全军并没”,只身逃脱:626年“颉利自率十余万骑进寇武功,京师戒严”,直抵渭水,唐军统帅李世民“驰六骑”,冒险至渭水,“与颉利隔津而语”,才稳住突厥的进攻。就在这年的八月李世民登基,备尝蹂躏之苦的唐朝,积极准备对突厥汗国的战争。627年,突厥汗国境内的薛延陀、回纥、拔也古等部族相继起事;颉利可汗派突利可汗什钵苾(始毕可汗之子)率兵镇压,结果大败而归,突利可汗受到惩处,“由是怨望,内欲背之”。两可汗之间的矛盾日趋扩大,628年突利可汗向唐朝“遣使奏言与颉利有隙,奏请击之”。629年薛延陀自称可汗,向唐朝派出使臣“贡方物”。天灾与人祸并行,突厥汗国境内,“频年大雪,六畜多死,国中大馁,颉利用度不给,复重敛诸部,由是下不堪命,内外多叛之。”在这种局势下,颉利可汗才向唐朝皇帝“始称臣”,“请修婿礼”。但唐太宗全不顾其“请和”,于贞观三年(629年)八月十九日下诏征讨突厥,立即震动突厥汗国:九月就有“突厥俟斤九人帅三千来降”;“拔也古、仆骨、同罗、奚酋长并帅众来降。”伊利可汗土门创建的突厥汗国,史称“突厥第一汗国”或“突厥前汗国”。突厥汗国统治者世系复杂,列表如下:唐朝将蒙古高原纳入版图后,建置燕然都护府(后改为瀚海都护府、安北都护府),下辖突厥(驻牧漠南)和铁勒(驻牧漠北)各部羁縻府州。7世纪下半叶,吐蕃兴起,进入河西走廊及其以西地区,唐朝把主要兵力用于西北。当时驻牧于阴山一带的阿史那骨咄禄利用时机,积极聚集力量,于682年脱离唐朝,自称可汗,得到暾欲谷的辅佐,经过十年的斗争,统一了漠北。史称“突厥第二汗国”或“突厥后汗国”说明1.突厥第二汗国可汗世系复杂,史料缺乏而常有抵牾,故学者列出的世系表各不相同。本表在吸收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编成,力求平实。2.突厥第二汗国的汗位争夺激烈而频繁,有的可汗在位不逾月即遭杀,如默啜可汗卒,子匐俱继位,当月即被阙特勤击杀,另立骨咄禄可汗之子默棘连,号毗伽可汗;又如登利可汗被杀后,两子先后继立,被骨咄叶护杀死,骨咄自立为可汗,次月即遭杀。为简明实用计,这类可汗未列入本世系表,而阙特勤虽未称汗,但在突厥汗国中起过重大作用,张广达先生(《中国大百科全书》民族卷“突厥”词条)和林恩显先生(《突厥研究》,第14页)的突厥汗国世系表都将他列入,笔者遵从前贤,亦将阙特勤列入,以明其世系。二、突厥可汗和模拟对象的确定西突厥汗国的出现,是突厥汗国体制——“家产游牧国家”体制的必然产物。西突厥汗国何时从突厥汗国独立出来,学者说法不一。西突厥统治者的世系,比突厥汗国的世系更为复杂,不仅史料欠缺,而且记载相互矛盾,兹根据汉文史籍与前人研究成果,列表如下突厥汗国创建之后,分封宗室,伊利可汗土门之弟室点密受封为西面可汗。木杆可汗东迁汗庭于都斤山后,室点密建牙鹰娑川(或三弥山,一为水名,一为山名,均在现今天山中部开都河上游巴音布鲁克一带),统辖汗国西部,即“乌孙故地”。木杆可汗向中亚扩展时,他的叔父室点密“从单于统领十大首领,有兵十万众,往平西域诸胡国”早在6世纪50年代突厥和口厌哒就在中亚北部发生了冲突。口厌哒统治者显然没有料到,他会遇到如此强大的敌人,意欲主动进攻。但是顾问卡图尔夫阻止住了他,说在自已领域内口厌哒人将比在别国的土地上更有力量。正处于上升时期的突厥汗国展开了对口厌哒长时间的征战。波斯萨珊王朝忽思老一世(KhusrauⅠ,531～579年在位)与突厥可汗互派使臣,以求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口厌哒。突厥可汗使臣必须通过粟特,但该地为口厌哒占据着。口厌哒不许突厥可汗和波斯皇帝之间结成友好同盟,下令杀死使臣。他们之中有一人逃脱,突厥可汗得悉后,征集了一支大军,越过锡尔河向南推进。口厌哒也集结军队迎战,于是一场决战在布哈拉附近展开。会战八天,口厌哒人战败,南逃;突厥人乘胜追赶。口厌哒国内因战败而发生政变,忽思老一世乘机率军进入口厌哒境内,新国王表示臣服。突厥可汗就瓜分口厌哒同波斯国王进行谈判。塔巴里在《先知与国王之史》中作了简要的叙述:“辛吉布(Sinjibu)可汗是突厥人中最强有力的、勇敢的、有势力的人;他有一支非常庞大的军队;他和口厌哒国王开始战斗,一点也不害怕口厌哒的人多势强,杀死了他们的国王和他的全军,夺取了他们的财富和统治了他们的国家,除去早被忽思老一世侵占去的那部分。”然而,突厥可汗并不甘心他用战争取得来的胜利让波斯人坐享其成,不久便征集军队向阿姆河以南的原口厌哒人的领地进军。沙畹认为,突厥粉碎口厌哒应在563年至567年之间的某一时期;曼德尔施坦认为,近于这一期间之初,可能是563年;莫拉费奇克认为,定为“约560年”比较好。萨珊王朝的统治者曾多次出兵归并中亚地区。5世纪中期他们失去对中亚地区的监督权后,这些地区便落在游牧部落的统治下;后来呼罗珊的东部(今南土库曼地区)又再归附萨珊王朝。在口厌哒国家粉碎之后在过去的两个盟国——突厥汗国和波斯萨珊王朝之间便直接发生了冲突。这种冲突的日趋加强,并不只是由于敌对双方的政治骄慢,更主要的是由于经济上的利害关系。突厥人在灭亡口厌哒国家之后,要波斯把它曾向口厌哒交纳的贡赋交纳给他们;而波斯人则出兵河中地区。早在公元之前联系着中国和罗马的商道——“丝绸之路”就经过中亚,给沿途各国带来巨大的经济-政治利益。以后中亚有了自己的养蚕业和丝绸业,但在西方国家还没有丝绸的生产,因此拜占廷帝国也像罗马帝国一样,依靠从中国和中亚进口丝绸;波斯起着商业中介作用,获取巨额利润,极力阻止拜占廷同丝绸供应者直接发生联系,并且时常抬高物价。拜占廷政府虽规定了丝绸价格,但并未奏效。6世纪中期,拜占廷引进了蚕种,但是真正发展起来自己的养蚕业和丝织业在封建社会里还需一个很长的过程。粟特人尽管已开始生产丝绸,但是他们更大的兴趣还是在丝绸贸易上:钱来得更多更容易。最适宜的一条商道是通过波斯的丝路。因此,波斯商人和粟特商人的利益发生冲突。突厥在同波斯关系还正常时,根据粟特人的建议,决定派出使团去波斯商谈丝绸过境到拜占廷问题,或者卖给波斯人也可。突厥使团由粟特人马尼阿赫率领;突厥可汗允许粟特人同时“派出自己的使团”。加富罗夫认为,这证明突厥不是把粟特作为一个国家来消灭,而只是使它归服自己。事实上突厥贵族对展开国际贸易,特别是丝绸贸易将会带给他们的好处的理解已经“成熟”。正因如此,粟特人的倡议才得到突厥可汗的赏识、采纳。突厥汗国谋求同拜占廷建立政治关系,以共同对付波斯;同时这也可能解决丝绸的销路问题。568年突厥可汗派粟特人马尼亚赫又率领使团去拜占廷。使团带着可汗的信件和许多“珍贵的丝绸”礼品,沿里海北岸,经过高加索,到达拜占庭,拜见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二世(JustinⅡ),顺利地签订了针对波斯的条约。当年,使团返回;拜占廷也派出以蔡马库斯为首的使团随同他们回访,一起到达突厥可汗牙帐的所在地白山(Ektag),588年沙贝(Sabe,或作shaba)率领突厥军队入侵萨珊国家,遇到波斯军抵抗。突厥军强渡阿姆河后,占领了整个吐火罗斯坦,直到哈烈(Heart,今阿富汗之赫拉特)。616～617年,波斯对吐火罗斯坦进行过两次征伐。这里是口厌哒人的居地,属于巴里黑统治者,并在突厥最高权力的治下。波斯虽然取得胜利并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但是突厥很快就把萨珊王朝的军队从这里赶出。西突厥在室点密之后,其子达头可汗统治期间(576～603年)除在中亚进行扩展外,并积极参与整个汗国的内争。583年达头可汗出兵支持阿波可汗,进攻汗国可汗沙钵略。达头可汗很快控制了整个漠北;沙钵略可汗585年向隋朝告急,请求退入漠南。隋文帝准其请求,并派晋王杨广率兵支援,打败阿波可汗。588年,沙钵略可汗的继位者莫何可汗生擒阿波可汗;西突厥达头可汗暂时退出汗国东部。597年突厥汗国内乱又起,达头可汗率军进入汗国东部;隋朝也派出大军直接干预。“师未出塞,而都蓝[可汗]为麾下所杀,达头[可汗]自立为步迦可汗,其国大乱。”统叶护可汗统治时期(619～628年)西突厥汗国达到鼎盛。《旧唐书》卷一九四下《突厥传》载:统叶护可汗,勇而有谋,善攻战。遂北并铁勒,西拒波斯,南接罽宾,悉归之,控弦数十万,霸有西域,据旧乌孙之地。又移庭于石国北之千泉。其西域诸国王悉受颉利发,并遣吐屯一人监统之,督其征赋。西戎之胜,未之有也。对于这段史料,学者们做了详尽的研究、阐释和补充,兹分述如下:西突厥可汗的牙帐起初设在领地东部的鹰娑川,其近为三弥山。统叶护可汗时国力强盛,为了加强对西部的有效管理,将汗庭西迁千泉。薛宗正先生指出,“千泉并非具体城名”突厥第一汗国木杆可汗时期(553～572年)汗国的西部领域与波斯萨珊王朝的东部领域,大致以阿姆河为界。以后西突厥国力下衰,已不能控制整个河中地区。射匮可汗中兴,恢复疆域,并进兵阿姆河以南。统叶护可汗继位后继续向外扩展,西突厥汗国版图东至阿尔泰山,与突厥第一汗国相接;北至巴尔喀什湖一线,其再北,严酷的自然条件和当时人们征服自然的能力,已极少有人居住;西至“西海”,一般应是今天的里海;突厥汗国初建,其部属主要为游牧部族,除阿史那汗族外,还有“没有君长的蓝突厥”(突厥文阙特勤碑铭东面第3行)、铁勒诸部等。西面可汗统领的也主要是游牧部族,“其人杂有都陆及弩失毕、歌逻禄、处月、处密、伊吾等诸种。风俗大抵与突厥同,唯言语微差。”室点密曾“从单于统领十大首领”,平西域,“号十姓部落,世统其众”。游牧部族是西突厥汗国的根本,即使在征服河中地区与呼罗珊、犍陀罗之后,天山山脉及其以北牧地仍是汗国的重心、本部。其建制:“国分为十部,每部令一人统之,号为十设。每设赐以一箭,故称十箭焉。又分十箭为左右厢,一厢各置五箭。其左厢号五咄六西突厥汗国的另一构成部分是天山山脉以南的“城郭诸国”628年,西突厥汗国汗族内争加剧,统叶护可汗被杀,从此内战不息,至汗国亡不到30年间可汗就换了7个;境内的游牧部族和绿洲城国纷纷独立。657年,唐朝军队俘沙钵略可汗贺鲁,西突厥汗国灭亡。三、土耳其文化突厥文化是构建在草原游牧经济的基础之上,这种经济的特点是:“种类资给,惟藉水草”(一)从“两帐”结构及置石突厥人的生活习俗,大致与其前的匈奴人、其后的蒙古人相同。突厥人饮食,主要吃牧养的牲畜肉,多为羊、马,还有牛、骆驼等,毗伽可汗碑铭说:“突厥人处于饥饿之中,我取牲畜养育(他们)”(东面第38行)。突厥人的服饰,汉文史籍都说是“被发左衽”突厥人的居处为“穹庐毡帐”,即毡做的圆顶帐篷。上至可汗下到牧民,均住帐篷,但大小质地不同。《周书》卷五○《突厥传》说:“可汗恒处于都斤山,牙帐东开,盖敬日之所出也。”拜占廷使臣蔡马库斯报聘西突厥时见到可汗的大帐,饰以金银丝织品,极其华丽。突厥人如同当时的汉人一样,将婚丧作为大事,故《周书》记载特详:“死者,停尸于帐,子孙及诸亲属男女,各杀羊马,陈于帐前,祭之。绕帐走马七匝,一诣帐门,以刀剺面,且哭,血泪俱流,如此者七度,乃止。择日,取亡者所乘之马及经服用之物,并尸俱焚之,收其余灰,待时而葬。春夏死者,候草木黄落,秋冬死者,候华叶荣茂,然始坎而瘞之。葬之日,亲属设祭,及走马剺面,如初死之仪。葬讫,于葬所立石建标。其石多少,依平生杀人数。又以祭之羊马头,尽悬挂于标上。是日也,男女咸盛服饰,会于葬所。男有悦爱于女者,归即遣人娉问,其父母多不违也。父兄伯叔死者,子弟及侄等妻其后母及嫂,唯尊者不得下淫。”(二)关于突厥人的信仰。《隋书》认为突厥人由氏族社会跨入阶级社会不久,还保留着大量昔日的习规。这不只表现在国家体制和政治制度方面,更大量地表现在社会生活方面。《周书》卷五○《突厥传》记载,突厥人“贱老贵壮”。这是社会生产力低下所决定,不能以当时汉人社会习规来评判为“寡廉耻,无礼仪”。《隋书》卷八四《突厥传》记载:突厥人“重兵死而耻病终”,正是反映了当时突厥社会的价值观。其实突厥社会生活还是有规可循的,《周书·突厥传》载,“其刑法:反叛、杀人、及奸人之妇、盗马绊者,皆死;奸人女者,重责财物,即以其女妻之;斗伤人者,随轻重输物;盗马及杂物者,各十余倍征之。”《隋书·突厥传》也有大致相同的记载:“谋反叛杀人者皆死,淫者割势而腰斩之。斗伤人目者偿之以女,无女则输妇财,折支体者输马,盗者则偿赃十倍。”突厥社会重男轻女,林恩显先生指出,“视女如财”突厥人的信仰,基本是敬物敬祖的原始信仰。《周书·突厥传》记载:“可汗恒处于都斤山,牙帐东开,盖敬日神也。每岁率诸贵人,祭其先窟。又以五月中旬,集他人水,拜祭天神。于都斤西五百里,有高山迥出,上无草树,谓其为勃登凝黎,夏言地神也。”《新唐书》卷二一五《突厥传》上记载,处罗可汗谋取并州,占卜;阿史那思摩“性开敏,善占对”。拜占廷使臣蔡马库斯途经粟特,突厥人来言,“能驱逐魔鬼,预阻不祥”,于是作法:“围绕蔡马库斯及从人,取其行李置众人之中,摇铃击鼓于其上。又有手持香者,火势熊熊,来往绕走,状似疯狂,指天画地,几若魔鬼诚被驱逐者。咒既读毕,乃请蔡马庫斯经过两火间,其人亦自皆陆续走过两火间。谓如是,则妖魔悉可洗净也。”看来,这就是后人称之的萨满教。突厥人敬天、敬地、敬太阳、敬大自然万物的威力,敬祖先,祈祷免灾降福,保佑平安;而巫觋是人与神鬼交往的中介。所以,《隋书·突厥传》概括突厥人的信仰为“敬鬼神,信巫觋”。随着历史的前进,社会的发展,佛教、拜火教、摩尼教、基督教也传入突厥汗国,为某些人士接受。佛教由印度直接传入突厥汗国,或经过中原地区。《续高僧传》卷三记载:中天竺人波罗颇迦罗蜜多罗,以弘法为己任,“乃与道俗十人展转北行,达西面可汗叶护衙所,以法训勖,曾未浃旬,特为戎主深所信伏,日给二十人料,旦夕祗奉。同侣道俗咸北珍遇。生福增敬,日信于前。”唐玄奘、慧超、悟空等其后去印度取经,途经西突厥汗国时见到或听到可汗及一些附属国的突厥王信奉佛教。(三)有关西伯利亚地区的古文字碑铭《周书》卷五○《突厥传》说,“其书字类胡”。可是后人不清楚突厥字到底是什么样子,又用它写下了些什么,直至近代突厥碑铭的发现。西诺说:“他们不仅是第一个留下本身历史文献的阿尔泰系民族,而且是第一个留下用阿尔泰语,即突厥语书写的文献的阿尔泰系民族——这是阿尔泰语的最早的文献证据。与这两点相联系的是,突厥是第一个所用语言可以绝对确定的、以今天的蒙古为中心建立游牧大帝国的民族。”1692年荷兰人魏津(N.Widzen)所著的《北部和东部鞑靼利亚》出版,首次披露了在西伯利亚有一种古文字的碑铭。1696～1697年俄人列梅佐夫(SememRemezov)的《西伯利亚图册》出版,提到七河地区也有这种古文字的碑铭。1730年瑞典人斯特拉林别尔格(F.J.Stralenberg)出版的《欧洲和亚洲的北部和东部》刊布了一批这种古文字碑铭的图片。其后关于这种古文字的报道和探讨增多,1822年法国东方学家雷缪札(A.Remusat)著文指出对这种古文字研究的意义:“如能解读这些碑文,这将对解决[该地区的]重要历史文化问题起巨大作用。”1884年芬兰人阿斯培林(J.R.Aspelin)在研究了这种古文字碑铭的所有符号后,“虽正确地提出这种文字大约由38～40个符号组成,文字的书写是从右到左,但仍无法确定符号的音值。”1893年12月15日丹麦学者汤姆森(V.Thomsen)在自己国家的科学院上报告了自己对这种古文字的解读结果,题为《鄂尔浑和叶尼塞碑文的解读——初步成果》,1894年在哥本哈根出版。汤姆森揭示了这种古文字既不属于匈奴人,更不属于所谓古代芬兰人,而是属于建立了强大汗国的突厥人,并为之命名“突厥卢尼文”鲁尼突厥文,现通称为突厥文。关于这种文字的起源有多种说法,耿世民先生认为“汤姆森的理论最为有力”,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