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高等教育机会的地区差异研究

1、    日本高等教育机会的地区差异研究    摘要：虽然在经济发展水平、高等教育制度等方面，中日两国有着很大的不同，但与我国一样，日本也存在着高等教育机会的地区差异问题。总体而言，日本中部的高等教育升学率明显高于东西两端的偏远地区。国民收入和高等教育规模上的差别虽然是造成地区差的主要原因，但实际上正是那些大城市所在地区提供的高等教育机会左右着高等教育机会地区差的基本状况。从日本的经验来看，在学生跨地区自由流动的基础上，适当地调控高等教育发达地区的高等教育规模，是缓解高等教育机会地区差问题的有效方法之一。关键词：日本，高等教育机会，地区差近年来，高等教育机

2、会的地区差问题已经成为我国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在学历主义不断渗透到社会各领域的情况下，能否向所有达到要求的适龄人口公平地提供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不但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普通国民的社会生活，还将作用于各种社会资源的实际分布和社会价值观的形成，从而对整个国家的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因此，对于中央政府来说，如何消除高等教育机会的地区差就必然成为一个无法回避的重要课题。实际上，国内外的许多研究都清楚地表明，高等教育机会地区差只是一种表象，问题更多地在于经济、文化等各种社会资源在空间分布上的不均衡（天野郁夫等，1983；黄梅英，2000；刘精明，2007）。根据教育经济学和教育社会学的相关理论以及实证研究的

3、结果，一般认为在经济和高等教育发展水平高的地区，大学报考率和升学率相对较高。但是，除去上述客观因素的影响，有学者指出高考招生制度等相关制度往往也会对高等教育机会地区差的实际状况产生很大的影响（郑若玲，2001）。长期以来，我国政府通过高校的分地区招生制度来对各省区的高等教育升学率进行宏观调控。这一独特的高考招生制度究竟是否能够有效地控制高等教育机会的地区差呢？通过王恩儒等（2002）、李文胜（2008）、潘昆峰等（2010）学者的研究，我们对分地区招生制度中所存在的高校招生名额分配不均衡等问题有了一定的了解，但笔者认为对于这些问题我们必须更加客观地加以考察。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如果不

4、采用分地区招生制度，高等教育机会地区差将会呈现出何种状况。因此，有必要对国外不同制度环境下的高等教育机会地区差状况进行比较研究。从高等教育制度来看，与欧美国家相比，同为东亚后发国家的日本与我国具有较多的相似性，如经过规划的国立大学系统，以及国公立大学与部分私立大学所采用的全国招生统一考试，等等。但是，与我国计划色彩浓重的分地区招生制度不同，日本高校在招生时主要依据学生的考试成绩，并不预先设定各地区的招生名额，是一种较为典型的“市场导向”型招生制度。我国高等教育地区差问题是由招生名额计划性分配过程中的各种制度性矛盾直接造成的，那么在市场机制作用下的招生方式是否能够弥补这些缺陷呢？笔者将通过考察分

5、析日本高等教育机会地区差状况，探讨在不受计划束缚的情况下，地区差格局的具体特点及其影响因素。一、日本高等教育机会地区差的现状日本的高等教育机构主要分为四年制大学和二年制短期大学两种，一般将同一年度这两类学校升学人数的总和视为当年的高等教育升学人数。高等教育升学率是指升学适龄人口中实际升学者所占的比例。由于日本已完全普及义务教育，因此各年度的高等教育升学率是通过将该年度高等教育升学人数除以三年前中学毕业生人数来获得的。2005年日本全国的高等教育升学率为50.1%，按照马丁·特罗（1976）的高等教育发展阶段理论，日本已经进入了高等教育的普及化阶段。但是，如图1所示，日本国内各都道府县

6、的高等教育升学率中存在着明显的差异。高等教育升学率最高的东京都已经达到70.9%，与此相对，升学率最低的岩手县仅为34.5%，后者不到前者的一半。在日本全国的47个都道府县中，升学率超过50%的地区仅有16个，也就是说，其余的31个县尚处于大众化阶段，甚至其中有9个县的升学率低于40%。  如图2所示，根据空间位置，日本全国可大致分为7个地区，由北向南分别是：北海道东北地区、关东地区、中部地区、近畿地区、中国地区、四国地区、九州冲绳地区。从平均升学率来看，上述7个地区中高等教育升学率最高的近畿地区，达到了54.0%；其次是关东地区，升学率为52.7%；以下依次为中部地区（5

7、1.0%）、四国地区（47.4%）、中国地区（46.8%）、九州冲绳地区（39.9%）、北海道东北地区（38.9%）。其中，近畿、关东、中部3个地区的升学率高于全国平均值，均已进入普及化阶段。总体上看，与日本列岛的东北和西南两端各地区相比，中间部分各地区的高等教育升学率明显较高。从图2中我们能够发现，升学率超过50%的16个县大都集中在几个特定的区域。其中，以东京为中心的关东地区3个，以大阪、京都为中心的近畿地区5个，以名古屋为中心的中部地区5个，占上述3个地区全部23个县中的56.5%。与此相对，位于日本列岛东北和西南部的北海道、东北、中国、四国、九州、冲绳等地区的24个县中，仅有3个的高等

8、教育升学率超过50%，占上述地区的12.5%。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升学率最低的13个县均位于上述地区。由此可见，日本高等教育机会的地区分布呈现出一种明显的不均衡状态，东京、大阪、京都、名古屋等大城市所在地以及邻近地区获得了更多的高等教育机会，而地理位置相对偏远的地区显然处于不利地位。二、高等教育升学率的决定因素影响高等教育升学率的因素很多，经济发展水平和教育发展水平是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因素。一般而言，经济发达地区的高等教育升学率高于落后地区；同样，基础教育水平高、高等教育规模大的地区也必然拥有更高的高等教育升学率。由于日本普及义务教育较早，各地基础教育水平差距不大，因此笔者将上述指标简化为人均国民

9、收入和高等教育接纳能力两项。本节将从上述两个角度对影响日本高等教育机会地区差的主要因素进行探讨。1.经济发展水平与高等教育升学率长期以来日本作为世界发达国家，社会经济取得了相对较为平衡的发展，各都道府县人均收入的基尼系数仅为0.08，处于较低的水平。但是，各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仍存在着一定的差距，2006年全国人均年收入为306.9万日元，最高的东京都达到482.0万日元，而最低的冲绳县仅为208.9万日元，前者是后者的2.3倍。如图3所示，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也反映在各地区高等教育升学率的差异。各行政区高等教育升学率与人均国民收入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后者对前者的决定系数达到0.623。也

10、就是说，人均收入高的相对富裕地区的升学率总体上高于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地区。 但是，另一方面，我们也应看到，处于同一经济发展水平的地区之间，在升学率上也有不小的差距。例如，京都府的人均收入为297.6万日元，三重县为319.3万日元，但京都的升学率达到65.0%，反而比三重高出16.4个百分点；山梨县与福岛县的人均收入几乎相当，但前者的升学率比后者高21个百分点。相反，升学率近似的府县之间却有可能在经济发展水平上存在较大的差距。例如，山口县和高知县的升学率基本相同，但后者的人均收入比前者低四分之一；奈良县的升学率略高于爱知县，但爱知的人均收入却是奈良的1.3倍。观察图3，我们能够发现，

11、东北地区和九州冲绳地区许多县的升学率低于与其经济发展水平相同的其它地区。如果进一步将各行政区按其在图3中的分布位置大致划分成两个集团的话，我们能够清楚地看到，两个集团之间虽然在经济发展水平和高等教育升学率上存在着明显的差距，但在集团内部前者与后者的关联却是非常模糊的。同时，分布在两集团内的各行政区也存在着一定的地域性特征。“集团i”中的各行政区主要集中在中国地区、九州冲绳地区、东北、北海道地区，而“集团”中的各行政区大都集中在关东地区、中部地区、近畿地区。由此可见，经济因素虽然总体上对日本各地区之间高等教育升学率差距有着较大的影响力，但各地区的升学率显然同时还受到其他非经济因素的影响。2.高等

12、教育规模与高等教育升学率除经济因素外，高等教育体系的特征，特别是各地区的高等教育规模也会影响当地的高等教育升学率。一般来说，由于受到升学成本以及文化氛围等因素的影响，高等教育规模较大的地区，其升学率往往也能够达到相对较高的水平。如图4所示，日本各都道府县的高等教育升学率与容纳率之间存在着一定的正相关关系，后者对前者的决定系数者的决定系数达到0.579。但是，如果不考虑东京都和京都府这两个高等教育规模和升学率均遥遥领先的地区的话，其余各县的升学率和容纳率之间的关联明显减弱，决定系数降至0.384。由此可见，虽然从总体上看，高等教育规模大的地区往往拥有相对较高的高等教育升学机会，但两者之间的相关性

13、并不强，后者对前者具有较高的独立性。例如，福冈县的高等教育升学率与和歌山县相差无几，但福冈的高等教育容纳率却是和歌山的3.8倍；同样，奈良县的容纳率比宫城县低3.9个百分点，但其升学率却比宫城县高14.7个百分点。特别需要注意的是，位于图4左侧的福井、和歌山、岩手、熊本等29个县，在两坐标轴之间的分布几乎毫无规律可言，这说明在许多地区，升学率与容纳率之间没有明显必然的联系。日本各都道府县的高等教育容纳率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差距，其标准差为25.3个百分点，基尼系数达到0.29。与容纳率不同，各都道府县在高等教育升学率上的差距则相对较小，标准差为7.6个百分点，基尼系数仅为0.09。由此可见，虽然日

14、本各地的高等教育规模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但其影响力相当有限，实际上各地区在高等教育机会上的差异受到了很好的控制。47个都道府县中，升学率高于容纳率的共有35个，也就是说，在日本的大部分地区，通过毕业生就读外县的高校，有效地突破了当地高等教育规模的限制，大幅度提高了本县的高等教育升学率。 三、学生的跨地区流动由于各类高校在空间分布上的不均衡，各都道府县高等教育规模的差异是无法避免的客观现实。但是，由于日本不存在类似于分地区招生计划这样的规制学生流动的制度，因此高中毕业生能够较自由地报考外县高校，从而在公平竞争的前提下获得更多的高等教育机会。在“市场导向”的高考招生制度中，学生自主选择的跨

15、地区流动能够有效地缓解由高等教育规模地区差所引起的机会均等问题。1.学生的跨地区流动与各地的大学规模虽然在制度上学生的地区间流动不受任何限制，但实际上其流动方式仍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的。阿特巴赫（1994）在研究各国之间高等教育发展的不平衡状况时，按照高等教育发展水平将各国分为“中心”、“次中心”、“周边”等类型，这一理论也可适用于考察一国内部的高等教育发展状况。一般来说，学生会从高等教育的“周边”地区流向“中心”地区，由此达到一定的平衡。日本高等教育的发展呈现出明显的不平衡状态，高校主要集中于关东、近畿和中部地区的大城市所在地。从2005年各地的招生人数来看，仅东京一地就占全国高校招生总人数的

16、20.5%，是招生规模最小的岛根县的83.2倍。招生人数居全国前6位的东京、大阪、神奈川、爱知、崎玉、京都等地的招生人数共占全国的53.9%，与此相对，排名靠后的10县的招生人数仅占3.5%。这一状况的出现既与日本各地区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上的不平衡有关，也与日本的高等教育制度和政策有关联。在日本的高等教育体系中，存在着国立大学、公立大学和私立大学三种不同性质的高等教育机构。国立大学由中央政府出资设立，遵循“一府县一国立大学”的政策，除东京、京都、大阪、爱知、北海道、福冈等少数大城市所在地外，每个县均只设一所国立大学。而公立大学和私立大学则分别由地方各级政府和民间团体出资兴办，受到地方社会经济因素

17、的影响较大。一般来说，经济发达、人口较多的地区，往往会建立较多的公私立高校。在上述制度设计和市场规律的影响下，各地区在高校数量和规模上必然出现较大的差距。关东、近畿地区和中部地区集中了东京、大阪、名古屋、横滨、神户、京都等大城市，经济较为发达，因此所拥有的高等教育规模自然大大高于其他地区。 另一方面，由于日本的高考制度对考生的自由流动并未设任何限制，许多学生也有一种对大城市的向往，因此学生的异地升学频繁，会主动流向大城市。2005年，除去生源所属地不明的少数学生，异地就学的学生人数达到34.43万人，占全国招生总数的57.0%。其中，流入东京的学生最多，达到8.43万人，占异地就学学

18、生总人数的24.5%；其次为神奈川县的3.22万人，占9.3%；大阪名列第三，流入的异地学生人数为2.66万人，占7.7%；以下依次为京都、埼玉、千叶、爱知、兵库、福冈等地。上述各地区所接受的异地学生均超过1万人，共计24.9万人，占异地学生总人数的72.0%。在异地学生较多的地区中，除了福冈县以外，其余都是关东、近畿和中部地区的大城市所在地及其周围地区，而福冈县首府福冈市也是九州地区的中心城市。与此相对，冲绳、岛根、秋田、鸟取、福井等偏远地区所接受的异地学生最少，这既与当地的高等教育规模有关，也是学生升学选择的结果。同时，我们也能够发现，接受异地学生较多的地区往往也是外流学生较多的地区。东京

19、、神奈川、埼玉、大阪、千叶、兵库分别居外流学生人数的前6位，上述地区外流学生人数达12.1万人，占总数的35.2%。但是，这些地区都是大城市所在地区，人口较多，因此前往外地就学的学生多于其他地区也就不足为奇了。如果将各都道府县的学生流出人数与流入人数进行比较的话，就能够清楚地看到，除兵库以外的其余5个地区的流出学生数都少于流入学生数，在接受异地学生就学、客观上维持高等教育机会均等方面，上述地区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除此之外，京都、爱知、福冈、宫城、滋贺、石川等地区的流出流入比也小于1，而这些府县也大都是大城市或中心城市所在地。很显然，日本大学生的跨地区流动是有一定规律的，基本呈现出由偏远的“周边”

20、地区流向关东、近畿、中部等地区的大城市所在的“中心”地区的态势。2.本地升学率与本地生源率由于各县的人口规模和高等教育规模有着较大的差距，跨地区流动学生的绝对人数并不能准确地反映出各地学生跨地区流动的特色，因此我们将导入本地升学率和本地生源率这两个指标，进一步考察各地学生在升学流动中的区域性特点。本地升学率是指大学升学者中进入本地区高校就读人数占当地升学总人数的比率；本地生源率是指大学升学者中进入本地区高校就读人数占当地高校招生总人数的比率。两指标在计算过程中分子虽为同一数值，但前者表示升学者对就学地区的选择，而后者则表示地区内高校对外地学生的开放程度。2005年，日本各县的本地升学率和本地生

21、源率的平均值分别为35.7%和47.0%。由此可见，在市场导向型的招生体制中，大多数学生会选择异地就学，而各县高校在本地招生的人数略低于招生总数的一半。如图6所示，在“市场导向”型招生制度下，大部分地区的学生仍显露出希望前往其他地区就读的意愿。根据本地升学率和本地生源率的平均值，、我们可以在图中确立两条坐标轴，并区分出四个象限。在第1象限中的各县，学生相对倾向于在本县内升学，并占据了县内高校相对较多的招生名额；第象限中的各县，虽然学生倾向于在本县内升学，但县内高校仍向外县学生提供了较多的招生名额；在第象限中，各县就读外县高校的学生较多，同时县内高校招收外县学生也较多；第象限的各县，虽然本县学生

22、也有前往外县就读的倾向，但县内高校的生源仍多来自于本地。 从各行政区在四种类型中的分布来看，东京、大阪、京都、爱知等高等教育规模较大的县（都府）都拥有较高的本地升学率，而本地生源率较低的县又主要分布在关东和近畿地区。根据这一情况我们可以推测，高等教育规模大的地区考生更愿意报考本地的高校，而作为高等教育两大中心的关东和近畿地区又是各地学生所向往求学目的地；另一方面，这也正是北海道、冲绳、鹿儿岛等偏远地区的本地生源率居高不下的原因所在。那么，本地升学率和本地生源率究竟与哪些因素有关呢？表1是有关本地升学率和本地生源率以及人均收入、升学率、容纳率所进行的相关分析的结果。显然，本地升学率与高

23、等教育规模有着明显的关联，在高等教育容纳率高的地区本地升学率也相对较高。也就是说，高等教育规模大的地区，学生倾向于升入本地的高校。与此相反，本地生源率却与高等教育容纳率呈负相关关系，高等教育规模大的地区招收的外地学生比例较高。值得注意的是，本地生源率与高等教育升学率和人均收入也具有负相关关系，而本地升学率与高等教育升学率和人均收入并无明显的关联。由此可见，经济因素对学生的升学去向影响较小，同时升学去向也不会影响整个地区的升学率。另一方面，富裕地区吸收了大量外地学生，但向外地提供更多的高等教育机会也并未导致本地学生升学率的下降。 同时，我们也能从表1中看到，高等教育升学率、高等教育容纳

24、率和人均收入三者之间，存在着较高的正相关关系。实际上，这一结果是由于大城市所在地区与其他地区之间存在着的巨大差距所造成的。东京、大阪、京都、爱知、神奈川等都道府县都是大城市所在地区，经济和高等教育发展水平都在日本国内名列前茅。从总体上看，这些地区向其他地区提供了较多的高等教育机会，在缩小高等教育机会的地区差方面发挥着主导作用。此外，在表1中，高等教育容纳率与升学率之间的相关性远高于容纳率与本地生源率的相关性，因此我们可以推论，大城市所在地区高等教育规模的变动，将对这些地区的高等教育升学率产生相当大的影响，但对外地生源的流动来说所受到的影响较小。四、结论日本各都道府县的高等教育升学率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以东京、大阪、京都、名古屋等大城市为中心，位于日本列岛中间部分各地区的高等教育升学率明显高于相对偏远的其他地区。虽然从结果上看，与理论上的推测相符，经济发展水平和高等教育规模都是影响各地高等教育升学率的主要因素，但实际上正是大城市在经济和高教方面的巨大优势直接导致了高等教育机会的地区差。因此，对于高等教育地区差问题的解决来说，高等教育容纳率和升学率较高的大城市处于关键地位。日本学者岛一则（1996）的研究表明，1975年至1990年间由于东京、京都等大城市所在地区的升学率受到政策性抑制，日本高等教育机会的地区差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