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刑事司法的样态分析》4900字

人工智能刑事司法的样态分析综述（一）人工智能刑事司法的规范现状本文首先在北大法宝法律数据库以“人工智能”“大数据”为关键词检索，见表1所示，我国立法关于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的规定，主要是强调大力发展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技术，推进产业化发展，加强其与相关领域的深度融合。虽然其中如《关于促进网络安全产业发展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等相关规定，指出需要积极应对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带来的风险，但是目前尚未有生效的规范性文件设计出应对风险的防范机制或者相应的责任追究机制，对人工智能的法律地位也未作出明确回应。表1标题或全文含有“人工智能”或“大数据”的规范性文件类别效力级别数量主要内容标题含有“人工智能”行政法规1《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部门规章62关于人工智能创新发展实验区的指导意见和函；关于人工智能产业发展的计划；项目申报和结果公示、会议通知等全文含有“人工智能”法律28将人工智能视为新技术手段并应用于相关领域；提出完善人工智能领域司法政策的工作任务；提出人工智能标准化工作任务等行政法规105司法解释82部门规章1498政党及组织文件119行业规范141标题含有“大数据”行政法规3《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等部门规章77大数据产业发展规划；关于全国一体化大数据中心协同创新体系的指导意见；项目申报通知等党内法规1《关于做好个人信息保护利用大数据支撑联防联控工作的通知》全文含有“大数据”法律39关于推进大数据技术在相关领域的运用的号召；提出大数据发展的指导意见；多见于背景语等行政法规367司法解释182部门规章4376政党及组织文件252行业规范258在此基础上，本文增加“刑事”为关键词检索并对结果进行筛选，在刑事诉讼领域有关技术运用的规定主要集中于《数据安全法》、《网络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刑事诉讼法》等法律规范，以及《人民法院在线诉讼规则》、《人民检察院办理网络犯罪案件规定》等司法解释，其中如《关于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电子数据取证规则》等有关电子数据证据的规定相对较多。具体来看，还未正式施行的《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推荐管理规定》与人工智能和大数据运用联系较为密切，从服务规范、用户权益保护、监督管理、法律责任等方面，对算法推荐服务提供者的服务进行了规定和限制。而其余司法解释基本上是对涉及互联网领域时公检法机关办理案件的行动规范和指南，缺乏有关人工智能和大数据运用的司法规定。本文认为，上述法律可以视为以个人信息权益保护为中心而展开，且主要从义务视角出发。其中，根据《数据安全法》的规定，数据安全监管职责由公安机关承担《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2021年修订）》第6条第3款。，为侦查犯罪需要调取数据的，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批手续后依法进行，相关组织和个人具有配合的法定义务。《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2021年修订）》第6条第3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2021年修订）》第35条。《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2021年修订）》第34条。（二）人工智能刑事司法的理论研究随着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技术在法律领域的运用，不同学者对其可能带来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有观点提出，人工智能对法律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它不仅对律师行业的发展前景形成了巨大压力，还从电子人权的角度给民法的传统内涵形成冲击，同时使得侵权与刑事责任的鉴定问题复杂化。高奇琦，张鹏.论人工智能对未来法律的多方位挑战.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32（1）：86-96.张文显学者则指出，随着智能社会的到来，人类社会的法律秩序正在转型为以算法为中心的智能社会法律秩序，而这一秩序的构建离不开科学、人本、公正、包容和共治这五个核心要素。张文显.构建智能社会的法律秩序.东方法学，2020（5高奇琦，张鹏.论人工智能对未来法律的多方位挑战.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32（1）：86-96.张文显.构建智能社会的法律秩序.东方法学，2020（5）：4-19.余成峰.法律的“死亡”：人工智能时代的法律功能危机.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18，21（2）：5-20.实践中，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司法应用在我国的接受度并不低，比如电脑量刑。其中一个直接原因便是当下司法活动中办案质量参差、裁量权被审理主体滥用、腐败冤案等现象层出不穷，甚至还有过一案两结论的严重问题，人们对人脑判断的信任被极大动摇，这也顺理成章地助长了对电脑量刑客观、中立和确定性的期待。季卫东.人工智能时代的司法权之变.东方法学，2018（1）：128-130.虽然人工智能在促进司法效率提升、办案程序规范化、类案类判上的效果显著，学者们亦认为不能忽视人工智能存在的本质性缺陷。对此，针对未来人工智能在司法活动中是以主体地位还是辅助角色存在这一问题，学者们展开了激烈讨论，并形成了积极说和谨慎说两种观点。持积极说的学者认为“技术无价值，技术无禁区”，不应对司法人工智能的应用设限，并相信未来人工智能不仅可以在非规范性判断上代替法官，更能最终实现真正代替法官作出司法判断。季卫东.人工智能时代的司法权之变.东方法学，2018（1）：128-130.黄京平.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的负面清单.探索与争鸣，2017（10）：85-87.潘庸鲁.人工智能介入司法领域的价值与定位.探索与争鸣，2017（10）：101-106.左卫民.关于法律人工智能在中国运用前景的若干思考.清华法学，2018，12（2）：108-124.具体到刑事诉讼领域，我国早前关于信息技术与刑事诉讼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电子证据领域，对电子证据的法律定位、证据能力、取证和认证规则等问题上进行了讨论。随着时代发展，我国不断引入尖端科技、建立并运用多类型数据库和诉讼智能系统，学者们的研究范畴也随之不断拓展。其中，有关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定位问题仍然是热点话题。学者还从刑事诉讼的特有基本精神和原则出发，从控辩平等、无罪推定等角度，对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的运用进行反思。有学者就此对智慧时代商谈式刑事辩护的情境构建展开了研究。马靖云.智慧时代商谈式刑事辩护的情境构建与司法功效.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43（4）：94-99.总体上，学者多讨论到“算法偏见”“信息孤岛”的深层次问题，反对过度依赖僵硬的算法系统。部分学者从证据规则角度切入，从证据能力、证明力、证明标准三个方面划清人工智能用于证据判断的界限，在功能定位上均一致赞同转为“证据辅助”。谢澍.人工智能如何“无偏见”地助力刑事司法——由“证据指引”转向“证明辅助”.法律科学（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20，38（5）：109-119.此外，学者还从个人信息保护的视角，对刑事司法领域个人信息保护的规则完善掀起新的讨论。其中，研究重点多集中在包括隐私权在内的个人信息权等实体性权利的保障，主要包括基本原则的确立、立法的细化建议以及救济路径的构建，部分学者如裴烨则从程序性权利入手，归纳并分析了对刑事正当程序与个人数据之间的冲突。马靖云.智慧时代商谈式刑事辩护的情境构建与司法功效.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43（4）：94-99.谢澍.人工智能如何“无偏见”地助力刑事司法——由“证据指引”转向“证明辅助”.法律科学（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20，38（5）：109-119.裴炜.个人信息大数据与刑事正当程序的冲突及其调和.法学研究，2018，40（2）：42-61.郑曦.个人信息保护视角下的刑事被遗忘权对应义务研究.浙江工商大学学报，2019（1）：45-54.（三）人工智能刑事司法的实证分析在实证分析层面，本文首先在北大法宝法律数据库以“大数据”为关键词检索刑事案件，以相关度排序在前500起案件中得到有效审结案件227起作为数据样本，以期从裁判文书语句中发掘“大数据”在刑事案件中的使用情况。其中，将大数据信息技术用于侦查环节的共61起，占比26.9%，相关技术包括语音侦控和轨迹跟踪、人脸识别、人像模型对比、大数据对比排查等，用于研判在逃人员所在地、抓获犯罪嫌疑人；将大数据信息技术用于身份核查的共33起，占比14.5%，用于锁定犯罪嫌疑人真实身份、有无犯罪前科；将大数据信息技术用于其他案件情况说明的共131起，占比57.7%，涉及的案件信息主要包括车辆轨迹、出行记录、通话记录、生产许可证、受案情况、行政处罚、银行卡明细等，其中国家反诈大数据平台查询反馈信息出现频率较高，占比30.5%；最后，在监察工作中使用到大数据信息的共2起，占比0.9%。从中可以看到，智能技术在侦查领域的运用已经十分广泛。在执行方面，数据分析技术也对规避执行的现象起到了一定的遏制作用，在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的检察机关依法追诉诈骗犯罪典型案例之四中，检察机关便通过大数据银行资金流水分析，推断犯罪嫌疑人资产状况，有效开展了追赃工作最高人民检察院.最高检发布7起检察机关依法追诉诈骗犯罪典型案例坚持从严惩治从重打击诈骗犯罪.最高人民检察院.最高检发布7起检察机关依法追诉诈骗犯罪典型案例坚持从严惩治从重打击诈骗犯罪./spp/xwfbh/wsfbt/202110/t20211026_533382.shtml，2022-2-9.在审判领域，在“以审判为中心”的司法体系运作使得我们能够将最基本的劳动分工分为两类，一类是核心的“审判”工作，另一类是“审判辅助”工作。前者又包括“审”与“判”，后者则是围绕“审”和“判”的活动，提供辅助性的支持，比如传唤当事人、送达文书、保全财产、收集证据、安排庭审、法律和案例检索等。程金华.人工、智能与法院大转型.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27（6）：35.在域外，欧美国家大多以保守谨慎的态度对待人工智能与刑事司法领域的结合。在美国，人工智能被限定在人脸识别、预测性警务、审前和量刑风险评估等场景应用。ArthurRizr,CalebWatney.程金华.人工、智能与法院大转型.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27（6）：35.ArthurRizr,CalebWatney.ArtificialInteligenceCanMakeOurJailSystemMoreEficient,EquitableandJust.TexasReviewofLaw&Politics,201923(1):183.李本.美国司法实践中的人工智能：问题与挑战.中国法律评论，2018（2）：54-55.TheLawSocietyCommisionontheUseofAlgorithmsintheJusticeSystemetal.AlgorithmsintheCriminalJusticeSystem.TheLawSocietyofEnglandandWales,2019June.转引自李训虎.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的包容性规制.中国社会科学，2021（2）：44.曹建峰.“人工智能+法律”十大趋势.机器人产业，2017（5）：93.GaryE.Marchant.EmergingTechnologiesandtheCourts.CourtReview,201955(4):152.魏斌，郑志峰.刑事案件事实认定的人工智能方法.刑事技术，2018，43（6）：472-473.可以看到，欧美国家主要在审前程序应用了个别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相比之下，我国司法实务机关对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的研发应用显得更加积极，涵盖审前和定罪量刑程序，几乎实现了刑事诉讼流程的全覆盖。崔亚东.人工智能与司法现代化.第1版.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109.总体来看，我国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的使用形式主要有以下几种左卫民.关于法律人工智能在中国运用前景的若干思考.清华法学，2018，12（2）：112-114.：一是信息的电子化和数据化，即将纸质卷宗文字、语音等非电子化信息转化为可复制和转换的电子数据。例如，包括最高人民法院、上海高院、广州中院在内的超过100家法院使用了科大讯飞公司所研发的智慧法院庭审系统。信息电子化也进一步推动了案件信息公开的进程，比如中国裁判文书网、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的建设。二是办案辅助系统智能化，包括立案风险自动拦截、敏感案件自动标识预警、辅助录入、裁判文书一键生成等功能，辅助法官提高办案效率。比如河北高院组织研发的“智慧审判支持”系统，可以文档化编辑电子卷宗，通过自动引用、排列、归纳分析案件数据，帮助完成文书撰写工作。刘子阳.先进技术深度融合审判执行工作推进审判体系和审判能力现代化智慧法院给法院插上信息化翅膀.法制日报，2016-11-崔亚东.人工智能与司法现代化.第1版.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109.左卫民.关于法律人工智能在中国运用前景的若干思考.清华法学，2018，12（2）：112-114.刘子阳.先进技术深度融合审判执行工作推进审判体系和审判能力现代化智慧法院给法院插上信息化翅膀.法制日报，2016-11-18（3）.陈绍青，刘竹，柯君.“一键”助跑刑案办理全程“开挂”.人民法院报，2019-02-26（8）.广翰楼.2018全国政法智能化建设智慧法院十大创新案例（一）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睿法官”系统./zhihuifayuan/58.html，2022-03-10.丁国锋.苏州法官判案，8种“机器人”智慧平台当高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