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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社会心理与群体性事件
集体事件是内部矛盾。它反映了一些地区官民关系的恶化,显示了地方政府和部门的管理缺陷和积累的严重公共问题。在多数群体性事件中,群众的主要利益诉求是合理的,是在正常利益诉求渠道并不畅通有效的情况下所作出的情绪宣泄。这一定性至关重要,它决定了党政部门对社会形势的基本判断以及所应采取的措施。可以理解,一些被报道的群体性事件情节恶劣,影响极坏,采取强制处置措施也是不得已的选择。然而,所有的群体性事件都有个从参与人数较少到越来越多、从较温和的诉求方式到越来越激愤的粗暴行为的演进过程。如果了解了群体性事件的社会心理形成过程,我们就能够找到早期化解的对策,避免采取强制处置。一、群体性事件没有组织性社会学、社会心理学将挑战现行社会秩序的群体行为按照行动目标或纲领的清晰程度及组织程度,由低向高划分为三个水平——集群行动(collectiveactions)、社会运动(socialmovement)以及社会革命(socialrevolution)。关于集群行动,迄今还没有一个能被广为接受的定义。这里引介两个有代表性的定义。一个是美国社会学家帕克1921年给出的定义:一种在共同的冲动影响下的个体行为。这是最早的关于集群行动的定义,强调的是情绪及社会互动的作用。另一个是美国心理学家莱特1990年给出的定义:群体成员参与旨在改善整个群体现状的行动。他强调的是群体利益的推动作用。请注意,这两个定义中都没有提及有组织性含义的集体行动。帕克说的是不约而同的个体行为,莱特说的是为共同利益所驱使的成员行动。如果多个个体的共同行动具有组织性,应有明确的行动目标以及清晰的行动纲领,应有行动计划和内部分工,还应有与之相适应的组织结构,即领导与部属、适应分工的组织分支等。这种组织性正是集群行动与社会运动的本质区别。总的说来,集群行动没有什么组织性。从社会心理的视角来看,群体性事件是一种集群行动。无论是因经济利益纠纷引发的群体性事件,还是万州型的群体性事件,都看不出具有组织性的特征。在我们研究的近百起群体性事件个案中,的确有个别群体性事件是由村干部或开发商背后策划的。但是为了逃避责任,这些策划者提出动议后便脱离了“集体”。这与提出明确的行动目标和行动纲领、推出或指派领导人、有具体行动分工的社会运动还是有明显差别的。既然群体性事件没有组织性,那么就会产生以下的问题:互不相识的人们为什么会发动或参与目标一致的集群行动?参与者又如何维持追求目标实现的行动?再具体一点,参与者凭借什么特征区分对立的双方,如何形成“必胜”的信念,靠什么团结在一起,又如何能统一行动?为什么群体性事件发生地的群众在谈及事件时,几乎“一边倒”地同情和支持事件参与者?可以说,这些群众都是群体性事件的潜在参与者和支持者。集群行动是多种复杂的社会心理过程相互影响的产物。本文按照集群行动是如何发动以及如何维持的,将集群行动分解为动员机制和组织机制两个方面。理解了这两个机制,就可以为化解群体性事件做好充分的知识准备。二、理因素colect所谓集群行动的动员机制,是指驱动个体发动或参与群体性事件的各种社会心理因素的作用。这些社会心理因素主要有:相对剥夺感(relativedeprivation)、集群认同(collectiveidentification)、集群情绪(collectiveemotions)、集群效能感(collectiveefficacy)以及谣言(rumor)。1.相对剥夺感的消除按照沃克和史密斯的定义,相对剥夺感是指个体与参照群体比较,从而对自己处于不利地位的感知。相对剥夺感是通过社会比较产生的。人们在社会交往中,总在有意无意地与其他人比较。社会心理学家发现,现实生活中的个体对生活和工作的满意感并不是依据绝对的、客观的标准来衡量的,而是通过与周围的人作比较来判断和评价的。这种社会比较的参照系,可以是周围的人或特定的社会群体,也可以是自己的过去状况或对未来的期望。例如,一个在高档住宅小区开小卖部的下岗工人,在与其他人的社会交往中就会作各种社会比较。当他与小区中衣着光鲜、悠然自得的居民相比较时,就会感觉自己的地位低于他们,于是产生相对剥夺感;而当与路边农村进城的卖菜摊贩相比较时,又会有强烈的优越感,于是产生相对满足感。他还可以与自己曾经的美好理想相比,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于是产生相对剥夺感;又会与自己过去的艰难日子相比,产生相对满足感。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改革开放以来,几乎所有人的生活水平都有了很大提高,但群众中仍充斥着广泛的社会不满。所谓“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就是这种相对剥夺感的生动写照。在我国,过大的贫富差距是造成社会不满的原因之一,也是社会动荡的基本动因之一。不过,我们的实验室研究显示,有相对剥夺感的人并不必然采取攻击行为,多数个体往往选择屈从或忍受的做法。联系前人的研究,可以认为,人们消除自己的相对剥夺感的途径不只有攻击一种。多数人可以选择改变参照系,比如与其他地位低于自己的人相比,与自己过去的穷日子相比,就很容易满足现状,消除自己的相对剥夺感。少数人还可以采取更加努力的做法,以期改变自己当前的不利地位。可见,相对剥夺感只是集群行动的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没有相对剥夺感,个体就不会参与集群行动;但有了相对剥夺感,个体不一定会参与谋求改变现状的集群行动。2.更加凸显的社会认同集群认同是社会认同在集群行动中的体现。社会认同现象是20世纪社会心理学的重大发现之一。每个成熟的个体都会有多种社会身份——可以按职业、亲缘、种族或民族、地域等特质认定自己的身份,还可以按态度或信念、利益等认定自己的身份。认定社会身份就是认同与自己具有同一特质的社会群体。研究表明,在不同的社会交往情境下,个体会凸显出不同的社会身份。对于一个社会性成熟的个体来说,这种凸显的社会认同以及不同社会认同凸显的转换,往往是自动化的和恰当的。社会认同也是一个社会比较过程。在某种情境下,个体是通过社会比较,选择与当前情境最恰当的特质来确定自己是属于什么社会群体的。这种社会比较是一种社会类化的过程——从节约认知资源的需求出发,个体总是采用最简群体划分的做法——首先根据某一重要特质确定自己所属的社会群体(内群体),然后简单地将其他人视为不属于本群体的外群体。在群体性事件中,参与者和旁观者会自动地认为他们是一体的(内群体),而党政部门是对立的(外群体)。可以想见,只要这种最简群体划分不改变,官民之间的对峙就无法化解。国外研究表明,如果群体成员认为群体间的地位差异是不正当的、群体间地位的划分是不稳定的以及群体的边界是不可渗透的,他们就会强化对本群体的认同,而且更可能引发改变本群体不利地位的集群行动。这一结论给我们的启示是,党政部门的官僚主义作风和腐败现象早已种下了官民关系恶化的种子,所以在部分地区,只要有人与党政部门冲突,群众中的大多数人都会不问是非地站在与党政部门对峙的一边;或者在官民交往中,即使个别人无理取闹,党政部门也难以指望群众会形成社会压力迫使这种人收敛气焰。密切联系群众是我们党在战争年代形成的三大作风之一,是取得革命胜利的法宝。在新时期,这一作风不但没有过时,反而显得更加宝贵。一旦集群认同凸显,集群成员便更倾向于作群际比较,即将自己所属群体(集群)与外群体比较。在这种情况下,成员个体的相对剥夺感减弱,而集群相对剥夺感增强。集群相对剥夺感反过来又会强化集群认同。这也是为什么在群体性事件中,参与者都爱宣称自己是“弱势群体”的缘由。这倒不完全是打“悲情牌”,而确实是集群认同与集群相对剥夺感相互强化的结果。如果集群成员选择社会比较的参照群体是党政部门,产生的相对剥夺感就会归因于党政部门的政策对自己不利,认为党政部门靠牺牲自己的利益换取政绩。当然,凸显的社会认同是会随互动情境的变化而变换的。这一点非常重要,它是化解群体性事件时比较容易操纵的社会心理因素之一。3.共性群际情绪是党政部门的主观主义者共同的负性情绪体验传统的情绪问题研究都是个体水平上的。有关群际偏见的生活经验和研究发现,即使对没有接触过或者缺乏深入了解的某个社会群体,如对黑人、对进城务工农民、对党政部门官员,人们也会形成某种负性的刻板印象。这种现象显然无法用认知活动来解释,倒是可以解释为情绪体验,于是催生了对群际情绪(intergroupemotions)的研究。研究发现,这种情绪并不像个体的情绪体验那样丰富。个体的情绪体验既有正性的,如喜悦,也有负性的,如愤怒。而群际情绪只有几种负性的基本情绪体验,如愤怒、害怕、厌恶,而且同一社会群体中的成员对同一个外群体都共享相似的情绪体验。这只能从社会认同的角度来解释。个体通过社会类化,认同于某个社会群体(内群体),然后将其余的人都推到外群体。对于内群体,成员们相互间体验到喜爱、亲切、尊敬等正性情绪。如果外群体与内群体竞争社会资源,或者其存在及行为损害了内群体的利益,触犯了内群体的尊严,成员们就会产生负性情绪。如果内群体成员判断能够战胜外群体,体验到的就是愤怒;如果不能战胜,体验到的则是害怕。如果外群体的行为规范不同于内群体而又不为内群体所接受,成员们就会产生厌恶的情绪体验。在集群行动中,参与者对对立群体的共同的负性情绪体验,称为集群情绪。研究表明,集群情绪及其一致程度取决于成员们对群体的认同程度。具体到群体性事件,党政部门显然是被参与者看做外群体的。参与者的负性情绪既有以往积累起来的,也有因情境而生的。2011年第7轮全国范围的城乡居民社会态度调查结果显示,被访城乡居民到党政部门办事时,生气、害怕、厌恶等负性情绪体验所占的比例合计高达53.3%,其中,感到生气的比例达24.5%,而尊敬、愉快、亲切等正性情绪体验所占的比例合计只有13.2%。我们对发生过有较大影响的群体性事件的地区做个案研究时也发现,被访群众对腐败现象非常痛恨,尽管缺乏法律意义上的事实证据,但他们仍然表达了情绪化的批评,而且这种负性情绪已影响到他们对整个党政部门和公务人员群体的认知评价。这些结论有两点重要启示:第一,在公共管理活动中,较多群众将党政部门看做外群体,说明官民之间的矛盾较多;第二,愤怒是群众的负性群际情绪的主流,也是群众发动或参与对抗行动的主要动力。以往积累下来的群际情绪很难在短时期内改变。不过,只要方法得当,因情境而生的集群情绪是可以平息的。这一点对于化解群体性事件非常重要,也是比较容易控制的社会心理因素之一。4.集群效能感与集群认同的关系群体性事件并非完全非理性,参与者在参与集群行动时,都会评估实现所期望的目标的可能性。这种评估就涉及集群效能感。集群效能感是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班图拉在其个体的自我效能感概念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指在集群行动中成员对通过共同努力实现群体目标的信念。班图拉认为,形成集群效能感有两个关键的认知评价,一个是是否认为集群成员能达成一致的想法和行动以实现所期望的目标,一个是在追求实现集群目标的行动中是否将所属群体视为不可分割的整体。可见,集群效能感与集群认同有密切联系。集群认同越强烈,集群效能感就越强;集群行动的参与者人数越多,集群效能感就越强;越是认为自己的诉求正当,集群效能感就越强。因此,集群行动的发起者如果启发群众认定自己不利地位的不合理,打起道义的旗帜号召人们参与和支持,往往能够得到广泛的响应。我们通过对近百起群体性事件的研究发现,在很多事件中,参与者表达的诉求并非真正的目标。参与者提出了过高的要求,其中包括既无政策根据又悖常理的东西,他们认为党政部门会迫于众势的压力满足他们。这就像在商务谈判中的讨价还价一样。在万州型的群体性事件中,张三要求政府承诺这个,李四又强迫政府接受那个,开始时要求政府这样,后来又要求政府那样,基本上没有明确一致的诉求。其实在这种集群行动中,让党政部门难堪才是参与者真正要实现的目标。5.通过社会比较,个体是否有相对剥夺感或集群认同?谣言是在人群中流传的没有事实根据的传闻。在群体性事件中,总能发现它的影子。谣言的产生,既有有意捏造的,也有无意中形成的。有意捏造的谣言暂且不谈,这里专门分析无意形成的谣言的社会心理形成过程及其对集群行动的影响。大量研究表明,情境的不确定性是谣言产生及传播的基本前提。此外,事实对个体的重要性、人群中的焦虑情绪以及个体的批判性等,也是谣言产生及传播的重要条件。人们面对某种不确定的情境,可能作出各种猜测或归因,然后被其他听者传播开来,就形成了谣言。在这些传播中,传播者又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将其“合理归因”和确定化。谣言就这样在传播中不断歧变。我们在对几起影响较大的群体性事件作个案研究时,都发现了谣言的影响。在群体性事件中,针对人们关切利益的不同版本的谣言,更会增强负性的群际情绪。综合上述各个社会心理过程可以得知,通过社会比较,个体产生了相对剥夺感,同时也凸显了某种集群认同。如果社会比较参照系是党政部门,或者是在同一公共政策影响下的其他社会群体,这种相对剥夺感就会归因于党政部门及其政策,所产生的不满就会指向党政部门。这时个体凸显的社会认同,就是与党政部门或其他受惠于某一公共政策的社会群体对立的“弱势群体”,个体的相对剥夺感在这种集群认同影响下就转变为集群相对剥夺感。个体将与自己境遇相同的其他人看做是“一伙”的(内群体),而将党政部门推到对立面(外群体)。不过,大多数这样的个体都首先选择屈从和忍受。社会不满于是不断积累,成为群体性事件的准备状态。在此基础上,动员个体发动或参与对抗党政部门的集群行动有两个路径。一个路径是集群情绪。以往形成的对党政部门的负性群际情绪以及在与党政部门工作人员互动中产生的负性情绪,推动个体与党政部门对抗。这种集群行动以冲动的情绪化为特征。另一个路径是集群效能感。当个体相信自己的利益诉求是正当的、合理的,又觉察到与自己有相同的相对剥夺感、集群认同和群际情绪的人很多时,就形成了集体诉求能够达到预期结果的信念。这两条路径既可能分别作用,也可能共同作用,形成动员多个个体发动或参与对抗党政部门的集群行动。三、心理因素作用所谓集群行动的组织机制,是指当集群行动发动起来后,维持和约束参与者追求实现行动目标的各种社会心理因素的作用。集群行动发动起来后,集群认同、集群情绪、集群效能以及谣言继续发挥着组织作用。此外,在集群行动中产生的去个体化(deindividuation)、速生规范(emergentnorms)以及权威信任(trustinauthority)等也发挥着重要的组织作用。1.个体去个体化:好的自我意识会比强从历史上的法国大革命时起,人们就观察到,在集群行动中参与者的行为更为大胆、粗暴。19世纪末,法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勒庞对以往一百多年来的集群行动报道和观察作了总结,认为集群行动冲破了平时人们遵守的各种社会规范(法律的、道德的以及心理的),因此,个体在集群中更少规范约束,侵害手段更残忍。为什么会这样?大约半个世纪后,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弗鲁姆首次提出了去个体化概念,给出了个体在集群行动中行为表现的理论解释。他认为,个体在集群行动中会丧失自我意识,个体身份解体,因此自我调控能力下降。此后,许多学者的研究都支持弗鲁姆的结论。这些研究还强调,个体隐匿在集群中,不易被辨识出,因此自我约束力降低。研究还发现,去个体化不一定要在人多的情况下。穿着同样的服装,冲突双方非面对面地沟通,或者沟通经由非自然的中介,如在请愿书上签名、集体作出决定,都可以使个体降低责任意识,冲破社会规范的约束,产生反社会规范的行为。集群认同会助长参与者去个体化。在某些极端情境下,去个体化的粗暴行为还被参与者当做效忠集群的表现而互相竞赛,结果行为愈加粗暴、残忍。2.立足于规定速生规范,从组织自治到行为自由社会心理学所称的规范,主要指社会交往中人们自发形成的、心照不宣的行为约束性定则。简单来说,就是在什么场合下人们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或者应该怎么做、不能怎么做等。很多规范有鲜明的情境性,是人们行为的重要的社会控制力量。美国心理学家铁尼认为,集群行动也是一种社会理性行为。集群行动虽然冲破了人们平时遵守的一些社会规范,但对参与者的行为也不是没有任何约束。美国心理学家特纳和基利安发现,在集群行动中,平时遵守的一些社会规范在集群行动情境下不再适用,但为了实现行动目标,参与者会迅速形成新的行为规范。这就是速生规范。如,不能表达与集群情绪不同的感受,不能中途退缩,不能赞成外群体的意见和建议等。速生规范一旦形成,就会对所有参与者产生社会压力,凡是不符合这些规范的言行都会受到压制和排斥。集群情境下速生规范的形成,首先是个别人的行为示范,然后被其他参与者当做定则。例如,在与党政部门的对峙中,官员一讲话,就有人起哄干扰,于是其他人都跟着起哄。集群行动中的速生规范,主要受到集群认同和集群情绪的影响。一旦凸显的集群认同转变,速生规范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此外,速生规范与去个体化也会相互影响。速生规范通过加强集群的统一行动助长参与者去个体化,去个体化的参与者行为又会形成集群行动的规范。一旦个体隐匿的身份被察觉,速生规范的约束作用就会立刻瓦解。速生规范的形成是依存于情境的,因此并不稳固,比较容易破解。这一点对于化解群体性事件很有意义。3.低权威信任与集群效能感信任原本是人际间的社会心理过程,指愿意冒某种损失风险而简化交往程序的态度。在现实生活中,人际信任是建立在以往交往的经验之上的。根据经验,个体判断哪些人值得信任,哪些人不那么可信。这种态度影响着之后的交往。人际信任推广到商务活动中,就是信用;推广到工作交往和组织管理中,就是组织信任;推广到政治活动和公共管理中,就是政治信任。由于政府在政治生活及公共管理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对政府的政治信任就成为主要的研究对象,又可称为权威信任。群众对政府的权威信任,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认为政府能够真心为群众办事,即对政府行为的动机信任(trustinintention);另一个是认为政府能够及时有效地发现并解决关乎群众切身利益的公共问题,即对政府行为的能力信任(trustincompetence)。可以说,权威信任是官民关系的一个重要方面。西方发达国家有关权威信任的研究发现,对政府动机信任的作用大于能力信任。当对政府行为的动机信任度高时,群众会表现出更多、更主动的公民行为,如积极参加选举投票和政治活动等;而当对政府行为的动机信任度低时,群众一般会表现出不合作的行为,如不遵守公共秩序等。我们的研究发现,一旦发生群体性事件,权威信任在维持集群行为方面所起的作用非常明显。参与者不相信、不接受官员的说明和解释,听信并传播各种谣言,坚持不合理的要求、不合理的做法等,都与低权威信任有关。这种低权威信任又与将党政部门视为外群体的集群认同及负性集群情绪结合起来,达到更偏执的程度。2011年第7轮全国范围的城乡居民社会态度调查结果显示,被调查城乡居民对当地政府执政为民的动机表示信任的,仅占28.0%;对当地政府能够及时发现并解决公共问题的能力表示信任的,仅占30.4%。低权威信任在群体性事件中的确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社会心理问题,各级党政部门对此须特别重视。综合上述各个社会心理形成过程可以得知,集群认同使参与者自视为一个整体,形成与党政部门壁垒分明的对峙。以愤怒为主的集群情绪则强化了这种集群认同及对峙行为。谣言在对峙中更是放大了这种集群情绪。集群效能感又随着参与者人数的增加而不断得到加强。由于对党政部门的低权威信任,参与者拒不接受党政部门的意见和建议。在集群认同和集群情绪的影响下,参与者不敢表达赞同党政部门的意见,不敢表达对党政部门的好感,不敢中途退出,只能保持与大多数参与者相同的情绪和行为,形成了集群行动的速生规范。一些参与者用言语攻击党政部门及其工作人员,砸烧党政部门的公物,甚至相互间展开竞赛,以表明自己对集群的忠诚或贡献。四、第三,建立健全预防群体性事件的措施了解了集群行动的动员机制和组织机制,就可以找到有效化解集群行动的办法。这里首先要强调一点,本文所说的应对和化解措施,都不是针对解决群体性事件的根因的,而只是为了尽快平息事态,为最终解决问题创造条件。根据我们初步的研究认识,在群体性事件早期的说服和化解工作中,要采取三个关键措施——立即响应,隔离旁观;平等对话,平息情绪;控制沟通,信息透明。在说服和化解时,要把握三个社会心理要点——改变凸显的社会认同,平息因情境而生的集群情绪,破解集群行动的速生规范。1.隔离中融合,改变社会比较的参照系大多数群体性事件,起初卷入的人数都并不是很多。这时候因情境而生的集群情绪还不那么强烈,开展对话应该更容易些。然而,由于各级党政部门对普通工作人员授权不足,值班人员要逐级请示领导,领导再商量对策,所以时间就耽搁了。在这段时间里,旁观者会越聚越多,集群认同和集群效能感会随之愈加强烈,参与者的集群情绪会越来越愤怒,言辞也越来越具有攻击性,早期化解事件的机会就失去了。因此,接待人员应负起责任,将旁观者与集群行动的发动者和早期参与者隔离开来,为实施下一步化解措施创造较好的条件。这样做至少可以防止卷入事件人群规模的扩大。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可以阻止集群认同规模的扩张,限制集群效能感的膨胀。如前所述,集群成员凸显的社会认同是容易转变的。只要改变社会比较的参照系,改变社会互动情境,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转变集群成员的社会认同。当集群行动刚发动之时,参与者和旁观者凸显的集群认同是把所有参与者和旁观者看成内群体,而把党政部门看成对立的外群体。要将这种彼此对立的集群认同转变为将党政部门和群众都看做是一边的新的社会认同,有两个策略。一个是要多强调共同的利益,而不是双方对某个问题认识上的差异。另一个是找出其他的社会参照系,如相邻地区,作新的、非恶意的社会比较,多强调造成社会不稳定的任何行为都会使本地原来的某种优势被其他地区赶超,形成一种外来威胁。这两个策略能够使“本地人”的社会认同凸显,消除对立的认知。2.化解共同体的情绪,寻求合理的社会认同,破解规定的联系群体的心理要求在群体性事件中,参与者激愤的集群情绪是化解工作的大碍,参与者根本听不进党政官员的劝解和说明。前面指出,很多地方群众对当地党政部门的权威信任度很低,这种低权威信任也阻碍了党政官员的化解努力。所以,平息参与者激愤的集群情绪是当务之急。群众中以往积累下来的负性群际情绪不可能立刻消除,但是在集群行动情境下激起的负性集群情绪完全可能迅速平息。首先,党政官员要与参与者以平等的地位进行对话。在那种情绪对立的情况下,摆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官架子,或者显示权威命令、威胁的做法,只会火上浇油,加剧对立情绪。其次,应当对参与者合理的诉求或愤怒情绪表示理解,对工作人员不够妥当的做法表示歉意,不必纠缠于事件中的具体行为。通过与参与者形成“共情”,再加上前述的改变凸显的社会认同的做法,一定能平息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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