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汉语语法资料汇编大学直解》元明卷校点辑本《鲁斋教科书》校读记

《近代汉语语法资料汇编大学直解》元明卷校点辑本《鲁斋教科书》校读记

刘坚、姜少玉主编的《现代汉语语法资源集合》（以下简称“集合”）严格从事文献研究，选择的文献版本优秀，在国内外享有很高的声誉，具有很高的使用价值。这是现代汉语研究人员不可或缺的重要文献之一。其元明卷选录了《鲁斋遗书》第三卷的《大学直解》,是由江蓝生先生以台湾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为底本校録而成。江先生功底深厚,校点细致,后学读之收获颇丰,然整理古籍,确定底本也至关重要。《鲁斋遗书》,(1)亦名《鲁斋全书》、《许文正公遗书》等,并收入《四库全书》。《鲁斋遗书》现存有倪颙刻于明成化十年的成化本(简称“成化本”)、高杰刻于明正德十三年的正德刻本(简称“正德本”)、萧鸣凤重刻于嘉靖四年的嘉靖刻本(简称“嘉靖本”)、怡愉江学诗刻于万历二十四年的万历刻本(简称“万历本”)和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简称“四库本”)。(2)《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介其作品为“如《大学、中庸直解》皆课蒙之书,词求通俗,无所发明。”(p1430)因其用词通俗,所以是研究元代口语俗语语法的重要语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嘉靖乙酉,山阴萧鸣凤校刊于汴,自为之序。序后复有题识云:‘鸣凤方校是书,适应内翰元宗奉使过汴,谓旧本次第似有未当,乃重编如左。续得《内法》及《大学、中庸直解》,俱以次增入旧本,名《鲁斋全书》。窃谓先生之书,尚多散佚,未敢谓之全也。故更名《遗书》。’盖此本为应良所重编,而鸣凤更名者也。”[p1430]可见四库本是以萧鸣凤重刻之嘉靖本为底本,然笔者在校读嘉靖本《大学直解》过程中,发现与四库本及江蓝生先生以四库本为底本点校的《汇编·大学直解》[p18-25]相歧异处较多,今参万历本所收录之《大学直解》,试为之校补。1.身修而家齐按:“自家一家”,嘉靖本、万历本皆作“自家一身”,嘉靖本、万历本是。此句是解释“身修而后家齐”的含义,“身”即是“自身、自己”之意,与家相对而言,另由“皆取法我一身”亦可知,“自家一家”中的“一家”,当作“一身”,这样方能前后连贯一致,意思是自己一身如果能修得,全家的人都会取法你,所以就能齐家了,故云“身修而后家齐”。2.第四,以明“明人伦也,其为目有五,其本乱而末治也也不水”按:“‘壹’是一切”,“壹”后有脱文,嘉靖本、万历本作:“壹是”是一切。这一句是解释“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中的“壹是”的。“壹是”为一词,一概、一律之义,《礼记·大学》:“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朱熹集注:“壹是,一切也。”《咸淳临安志》卷十一:“朕所以崇向之意,夫学以明人伦也,其为目有五,而为孝为忠,乃伦所由起。牖于天衷,率于秉彝,圣人作经,壹是皆以此为准。”四库抄写者,不明“壹是”为一词,误脱“是”,当补。”3.前引:“必无此理”按:“家视国与天下所当厚”,句义费解,嘉靖本、万历本均作“家比国与天下所当厚”,“必无是理”,嘉靖本、万历本均作“必无此理”。此句是解释《大学》“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句,先解释了“所厚”和“所薄”的内涵,“‘所厚’是指家说,‘所薄’是指国与天下说”,这是将“家”与“国”“天下”的重要性作对比,然后就自然引出了“家比国与天下所当厚”,这才完全与古人强调先修身、齐家,然后方能治国安天下的准则相一致。4.a说：“我知道天堂的明命。”“嘉嘉”是商书的名字。“顾”常读“顾”。22.4.324.下一部分按:“解作”,嘉靖本、万历本皆为“解做”。后文有“‘鲜’字解做‘少’字”,“‘道’字解做‘言’字”可证,此处当为“解做”。5.“周”为“周文王”(23.3/325.上13)按:此句有讹字,“国家”,嘉靖本、万历本均作“周家”,“周家”为是。后稷是周的开国君主,后面的文王也是指周文王,且此句是解释《大学》中的“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故此处的“国家”当是“周家”无疑。“国”“周”两字,形近而讹。6.“利益”曰:“丘父,止于丘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诗是《小雅·缗蛮》篇,“缗蛮”是鸟声,丘隅是山高树多处。诗人说缗蛮之声的黄鸟虽是个微物,都知道栖止在那山高树多处,是邱隅乃鸟所当止的去处。(23.12/325.下5)按:“邱隅”,嘉靖本、万历本皆作“丘隅”,嘉靖本、万历本是。此句是解释“缗蛮黄鸟,止于丘隅”之义,丘隅犹丘阿。《诗·小雅·绵蛮》:“绵蛮黄鸟,止于丘隅。”清陈确《大学辨》:“夫学,何尽之有!善之中又有善焉,至善之中又有至善焉,固非若邦畿丘隅之可以息而止之也。”下文中的“孔子因读‘缗蛮黄鸟,止于邱隅’”中的“邱隅”亦当改为“丘隅”。疑四库本抄写者,受“隅”影响,“丘”旁加“阝”,误。7.“粗疏”、“”…诗人说卫武公德之存于心的,瑟然严密而不粗疏,僴然武毅而不怠弛,这便是“瑟兮僴兮”。(25.5/326.下7)按:“粗疏”,嘉靖本、万历本作“麤踈”。“麤踈”,亦作“麤疏”、“麄疏”、“麄踈”。“麤踈”,粗忽、疏慢之义。《三国志·吴志·鲁肃传》:“张昭非肃谦下不足,颇訾毁之,云肃年少麤疎,未可用。”宋苏辙《泝潮》诗之一:“天地尚遭人意料,乘时使气定麄踈。”此当为四库本抄写者,以同义词“粗疏”替改。8.《汉书艺文》:“有德之文,即传,皆在之交,则曾子之意。”言语叫做传,后面解说经文的十章乃是曾子平日的意思,他门人弟子记纂的。(21.10/324.上12)按:“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释圣人的言语叫做传”,嘉靖本、万历本此句作:“曾子传述的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圣人的言语叫做传”,四库本“而门人记之”后脱“也”字,然“圣人的言语叫做传”句,嘉靖本、万历本显然脱“释”字。《汉书古今人表》:“传曰:‘譬如尧、舜、禹、稷、卨与之为善则行。’”颜师古注:“传,谓解说经义者也。”上句有“圣人得言语叫做经”,此处的传,自然是指对圣人言语得解释,故嘉靖本、万历本脱“释”字,而四库本脱“也”字。9.“作现实”的解释作新民康诰……武王告康叔说,人君于那百姓每迁善改过能自新的,要鼓舞振作之,使他常常为善,不要住了,这便是“新民”。(23.1/325.上7)按:“新民”,嘉靖本、万历本为“作新民”,四库本脱“作”字。此句是解释《大学》中:“康诰曰:作新民。”的内涵,最后总结之,“这便是‘作新民’”。这才与行文体例相一致,文中解释某句或某词的意思之后,均是总结言:便是某某。如:便是“止于至善”,便是“格物”,这便是“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这便是“瑟兮僴兮”等等。10.越王粟光颜挑择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黄鸟是微小之物,于欲止之时尚且晓得拣个好止的去处,况人为万物之灵,岂可反不如那禽鸟知所当止乎?(23.14/325.下9)按:此句有脱字,嘉靖本、万历本“拣”字后多“择”字,作“拣择个好止的去处”。拣择,挑选之义。汉赵晔《吴越春秋·勾践阴谋外传》:“越王粟稔,拣择精粟而蒸还于吴。”唐白居易《论行营状》:“其襄阳、陕府、东都、汝州等道兵马,仍委光颜拣择可否,若不堪用,不如放还。”明张居正《陈六事疏》:“惟名实不核,拣择之不精,所用非其所急,所取非其所求。”11.《唐刘义德》卷2《有陈检求传》:“有陈有为之”,即为“检束”心是一身的主宰,心若不正呵……所以君子常常要存着这心以检求其身。(31.5/330.下10)按:“常常”,嘉靖本、万历本作“常”,四库本衍“常”字。另“求”讹误为“束”,“检求”当为“检束”,嘉靖本、万历本,均作“检束”。检求,检查、研究之义。明王守仁《传习录》卷下:“及官留都,复取朱子之书而检求之,然后知其晚岁固已大悟旧说之非,痛悔极艾。”检束,检点约束之义。唐韩愈《感春》诗之二:“近怜李杜无检束,烂漫长醉多文辞。”明陈继儒《读书镜》卷十:“要知淡泊者,必为浓艳人所疑;检束者,必为放肆子所怒。”从上下文来看,此处是说君子应当常用正心来检点约束自己,故当为“检束”。12.“民恶贫差异,我抗按”“广”…人于贫贱的人固当怜悯,若只管随其情之所问,不知这样人也有不当怜悯处,一向怜悯他,这便是哀矜陷于一偏。(31.11/330.上19)按:“贫贱”,嘉靖本、万历本皆作“贫穷”。贫贱,指贫苦、微贱。《管子·牧民》:“民恶贫贱,我富贵之。”贫穷,指贫苦困厄,谓缺少财物,困顿不顺。《荀子·性恶》:“仁之所在无贫穷,仁之所亡无富贵。”《战国策·秦策一》:“苏秦曰:‘嗟乎!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贵,盖可忽乎哉!’”“贫贱”强调“地位低下”,“贫穷”则强调“缺少财物而贫苦困厄”,此处显然是同情贫穷之人。13.依仿、做好人身,教得一家之内父父、子子、兄兄、弟弟都做了好人,不必出到家庭之外,那一国的百姓自然感化,无不依仿他家,皆要做好人。(33.1/331.下17)按:“无不依仿他家,皆要做好人”,嘉靖本、万历本皆作“也都晓得这道理,要做好人”。“晓得”,清楚明白之义,是典型的口语词。疑四库本抄写者,因其过于口语化,故而改俗为雅。“依仿”是书面语中的常用词,亦作“依放”,仿效;依照之义。汉王充《论衡·奇怪》:“此或时见三家之姓,曰姒氏、子氏、姬氏,则因依放,空生怪说。”14.得众则得国曾子又解诗说,凡有国的若能絜矩所行,都合着人心,则天下的百姓都归向而能配乎上帝,这便是得众则得国。(38.13/335.下19)按:“解诗”语义晦涩,当为“解释”之误,嘉靖本、万历本作“解释”,甚是。“凡有国的若能絜矩所行”嘉靖本、万历本作“凡有天下的若能絜矩所行”,四库本误改。15.以“人之亟待”为人之“和”…人君以德为外,以财为内,则百姓每都争斗劫夺,如何得相聚?所以说“财聚则民散”。若是以德为内,以财为外,则百姓每都爱戴归向,如何能离散?所以说“财散则民聚”。(39.14/336.下6)按:“如何能离散”,嘉靖本、万历本作“如何得离散”,嘉靖本、万历本是。“如何得相聚”“与如何得离散”对文,句式工整,可证。16.“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是故言悖而出者正似那财货一般,若有不顺理取将进来的,终也不顺理散将出去,此是必然之理。(40.1/336.下11)按:“此是必然之理”,嘉靖本、万历本作“这是必然之理”。“此”“这”均为指示代词,然“此”书面语色彩浓厚,“这”比较口语化,这里当是四库本抄写者,改俗为雅。17.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康诰”是《周书》,“命”是天命,“道”是言。曾子又承上文引武王告康叔曾说:上天之命最是无常的,凡有天下者若能絜矩而散财得民,便得了天命而国家无难保矣,若不能絜矩而亡身殖货,便失了天命而国家不可保矣。(40.4/336.下17)按:此段有讹误,“曾子又承上文引武王告康叔曾说:上天之命最是无常的,凡有天下者若能絜矩而散财得民,便得了天命而国家无难保矣”,嘉靖本、万历本为“曾子又承上文引《周书·康诰》篇说上天之命不可为常,这是说为人君的若能絜矩而散财得民便得了天命,而国家可以常保”,四库本抄写者,误录当改。18.“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远之俾不通,寔不能容”……秦穆公又说,若做大臣的其心里容不得人,见个有才能的人便妬忌憎恶不接待他,见个美好通明的人与他便不相合,使不得进用,这等的人,是他卑污褊浅,着实无容人之量。(41.11/336.下14)按:“接待”,嘉靖本、万历本皆作“待见”。待见,方言词,喜欢、喜爱。《金瓶梅词话》第八二回:“你老人家这回儿又不待见他起来。”“接待”用于此句,语义不畅,此处当为“待见”。“憎恶”“不待见”正相应,此是四库本抄写者不明方言词,误改。19.“瑟兮僴兮恂栗也”“恂栗”是战惧。(25.16/327.上3)按:此句有脱文,嘉靖本、万历本“瑟兮僴兮恂栗也”作“瑟兮僴兮者,恂栗也”。《大学·传十章》:此句正作“瑟兮僩兮者,恂栗也”。四库本抄写者脱“者”字,当补。20.“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曾子说文王、武王所以能使人思慕不忘者,因他盛德至善的余泽及于后世,为贤人的得以仰他德业之盛,为王的得以思他覆育之恩,是君子皆得其所。(26.10/327.上20)按:此句有脱文,嘉靖本、万历本“为贤人的得以仰他德业之盛”作“后世为贤人的得以仰他德业之盛”,四库本抄写者脱“后世”两字,当补。21.“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若于天下事物的道理不能一件件穷到那极至处,则他心里虽有自然的知识,也未免昏昧欠缺有不能尽了,所以说“惟其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28.6/328.下9)按:此句有脱文,嘉靖本、万历本“若于天下事物的道理”前有“人”字,作“人若于天下事物的道理”,脱“人”字则该句缺少主语,当补。另“惟其理有未穷”中的“其”字为“于”字之误,当作“惟于理有未穷”,此句解释“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句,最后总结,亦当同原句。22.“故君子必慎其独也”独是自家心里独知处,好恶是自家心里独知处,好善、恶恶实不实,他人所不及知,是我自家心里独自知道。(29.8/329.上20)按:“好善、恶恶实不实”语义晦涩,此处脱“与”,嘉靖本、万历本作“好善、恶恶实与不实”,“与”连词,连接“实”“不实”两个方面,表示选择关系,正与下句“他人所不及知,是我自家心里独自知道”相应。23.“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鲜”字解做“少”字,这是承上文说。人若偏于所恶,虽其人有可好的美也不知了。(32.4/331.上16)按:此处言“好而知其恶”和“恶而知其美”两方面,而论述则只解释了“人若偏于所恶”一个方面,显然有脱文,嘉靖本、万历本此句作:“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鲜”字解做“少”字,这是承上文说。人若偏于好,虽知其人可有恶的恶也不知了;人若偏于所恶,虽其人有可好的美也不知了。24.“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若人君出令教人以仁,而平日所好却是暴,这是“所令反其所好”,下民决不肯从他。(34.12/333.上3)按:“这是‘所令反其所好’”后脱“了”字,嘉靖本、正德本、万历本此句皆作“这是‘所令反其所好’了”。25.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是周南桃夭篇……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35.8/333下2)按:该段中间有脱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