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国与内诸侯国的关系

外臣国与内诸侯国的关系

司马迁的《史记》、班固的《汉书》和范加斯特的《汉书》提到了“外臣”和“国”这两个名词。和后世所称的外国臣民与附属国有所不同。它们在汉代的历史中有特殊的含义和重要的内容,值得我们去探讨。先谈“外臣”问题。对“外臣”问题讲得比较清楚的,莫过于与南越有关的材料。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南越已成为秦的郡县。到了秦末汉初,南海郡的龙川县令赵佗发展势力,独立称王。西汉朝廷承认这种现实,于汉高帝十一年(公元前196年),派遣太中大夫陆贾到南越去处理双方关系。陆贾到南越之后的处理办法是:“因立佗为南越王,与剖符通使,和集百越,毋为南边患害。”(《史记》卷113《南越尉佗列传》)赵佗接受了封号和符约,使双方的关系得到合理的解决。吕后当权时,赵佗称帝寇边。汉文帝即位后,于前元元年(公元前179年)再派陆贾去南越。陆贾根据符约的规定,迫使赵佗去掉帝号并且停止寇边。这表明南越王国和汉帝国、赵佗和汉帝有政治上的隶属关系和君臣上的名位限制。到了赵佗的孙子赵胡,又僭越无度,自拟于皇帝,以致引起西汉君臣的不满。汉武帝时的使者唐蒙于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上书给朝廷说:“南越王黄屋左纛,地东西万余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汉书》卷95《西南夷两粤朝鲜传》)其中提到“外臣”一词,而且指斥赵胡不遵守“外臣”的规定。因此他建议开辟通往贵州的陆路,作为平定南越的准备。汉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到了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赵胡的孙子赵兴做王,因为年少,由太后摎氏掌权。摎氏是汉人,出于形势的需要,向汉武帝请求作一个“内诸侯”国,改变“外臣”国的地位。摎氏“欲倚汉威,数劝王及群臣求内属,即因使者上书,请比内诸侯,三岁一朝,除边关。于是天子许之,赐其丞相吕嘉银印及内史、中尉、太傅印,余得自置,除其故黥、劓刑,用汉法,比内诸侯,使者皆留镇抚之”(《史记·南越尉佗列传》)。我们从这个记载中可以看出“外臣”国和“内诸侯”国之间的异同。在文、景以前的“内诸侯”国,其国王要受封,不能称帝,自丞相以下的官吏由国王任命,有自己的法律;文、景以后,丞相、内史、中尉、太傅由朝廷任命,必须三年一朝和奉行”汉法”。“外臣”国的情况同文、景以前的“内诸侯”国相同,(不过法律比较落后)。摎氏请求变为“内诸侯”国;是指变为文景以后的“内诸侯”国。由此,也可以看出“外臣”国和汉帝国之间的政治隶属关系了。后来吕嘉叛乱,杀死摎氏、赵兴和汉使,于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汉武帝遂发兵平定叛乱,南越从此成为汉帝国的郡县。除南越外,在有关朝鲜、大夏等国的材料中也有“外臣”一词的记载。如《史记》卷115《朝鲜列传》记载;汉惠帝和高后时,辽东太守“约[卫]满为外臣,保塞外蛮夷无使盗边”。到了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汉武帝平定叛乱,朝鲜也成为汉帝国的郡县。《史记》卷123《安息列传》记述张骞在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对汉武帝讲的话说:“今单于新困于汉,而故浑邪地空无人,蛮夷俗贪汉财物,今诚以此时而厚币赂乌孙,招以益东,居故浑邪之地,与汉结昆弟,其势宜听,听则是断匈奴右臂也。既连乌孙,自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徕而为外臣。天子以为然。”汉武帝采纳了张骞的意见,与乌孙联姻,推行“断匈奴右臂”的外交政策,但后来没有把大夏等大国变成为“外臣”国,而只把大宛等小国变成为“外臣”国。由上可知,汉代的“外臣”是与“内诸侯”相区别的名词。它有两种含义:一是指诸侯国,一是指诸侯王。再明白地说:它等于是外诸侯国和外诸侯王。所以,“外臣”一词是汉代人在政治实践中形成的、区别于“内诸侯”的新概念和新名词。以后,由于南越等“外臣”国成为郡县,大宛等“外臣”国反复无常,这个名词的特殊含义丧失了,汉代人也就不再使用它了。纵然如此,这个名词却一度反映了汉代人的政治制度和政治思想,并且和后世所称的外国臣民不同。其次谈“属国”问题。《史记》卷111《卫将军骠骑列传》说: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匈奴浑邪王率众四万余人降汉,汉“乃分徙降者边五郡故塞外,而皆在河南,因其故俗为属国”。这个材料说明了“属国”的缘起是由于汉武帝对匈奴作战的胜利,和对投降者的妥当安置,它的所在地区是西北边境五郡的故塞之外。这五郡的名称,依《史记》的原注是陇西郡、北地郡、上郡、朔方郡和云中郡,都在今陕西的西北部和今山西的西北部。《汉书》卷94《匈奴传》又说:“右贤王、犁汙王四千骑,分三队入日勒、屋兰、番和,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击,大破之,得脱者数百人。属国千长义渠王骑士射杀犁汗王,赐黄金二百斤,马二百匹,因封为犁汗王。属国都尉郭忠封成安侯。自是后,匈奴不敢入张掖。”这次的匈奴入侵事件发生在汉昭帝元凤三年(公元前78年),表明汉昭帝时的张掖也有“属国”,张掖在今甘肃境内;而且这个“属国”设有都尉、千长等官职,做都尉的是汉人郭忠,做千长的是兄弟民族首领义渠王。根据《汉书》卷19上《百官公卿表》和《后汉书》卷28《百官五》所载:“属国”的最高长官叫做“属国都尉”,是汉武帝时设置的,主要工作是管理投降的外族,即所谓“主蛮夷降者”。关于“千长”,《汉书》卷94《匈奴传》原注说:“千长者,千人之长。”即“千长”只能带领一千人。那么,“千长”的地位低于“属国都尉”而受其节制。《史记》卷20《侯者年表》也记载过汉人做“属国都尉”的事。这个人是宜春侯王的儿子,时间在汉昭帝元凤五年(公元前76年),不过不知道是哪个“属国”。由此可知,“属国”是西汉政府依兄弟民族的风俗习惯所设置的行政组织机构和区划。西汉政府有权调用“属国”的军事力量。汉武帝即曾三次调用过“属国”的骑兵。其记载如下:第一次在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从骠侯赵破奴出击楼兰和姑师时,有“属国”骑兵和郡国步兵几万人(《汉书》卷96《西域传》)。第二次在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前),贰师将军李广利第一次西征大宛时,有“属国”骑兵六千人(《史记》卷123《大宛列传》)。第三次在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李广利第二次西征大宛时,也有“属国”骑兵参加(同上)。不仅西汉时期有“属国”,东汉时期也有“属国”。《后汉书》卷23《郡国志》提到过六个“属国”,它们的名称是:“广汉属国”、“蜀郡属国”、“犍为属国”、“张掖居延属国”、“辽东属国”。这些“属国”的所在地区,已经不限于汉的西北边境,而远及西南和东北一带了;其民族不限于匈奴等西北民族,而兼及其他的兄弟民族了。还值得注意的是:《郡国志》把这些“属国”与“郡”并列,其下辖有“道”和“县”。如同书卷28《百宫五》说:“属国,分郡离远县置之,如郡差小,置本郡名。”“唯边郡往往置都尉及属国都尉,稍有分县,治民比郡。”明白指出“属国”在区划上比郡稍小,在行政事务上和郡相同。于此可见,“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