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女青少年版

茶花女茶花女 ·1·目录导读⋯⋯⋯⋯⋯⋯⋯⋯⋯⋯⋯⋯⋯⋯⋯⋯⋯⋯⋯⋯⋯31 莫里亚之死⋯⋯⋯⋯⋯⋯⋯⋯⋯⋯⋯⋯⋯⋯⋯⋯52 相约⋯⋯⋯⋯⋯⋯⋯⋯⋯⋯⋯⋯⋯⋯⋯⋯⋯⋯⋯93 真实身份⋯⋯⋯⋯⋯⋯⋯⋯⋯⋯⋯⋯⋯⋯⋯⋯⋯124 新的开始⋯⋯⋯⋯⋯⋯⋯⋯⋯⋯⋯⋯⋯⋯⋯⋯⋯16$5 魔鬼的诱惑⋯⋯⋯⋯⋯⋯⋯⋯⋯⋯⋯⋯⋯⋯⋯⋯21$6 重返剧场⋯⋯⋯⋯⋯⋯⋯⋯⋯⋯⋯⋯⋯⋯⋯⋯⋯26$7 社交界⋯⋯⋯⋯⋯⋯⋯⋯⋯⋯⋯⋯⋯⋯⋯⋯⋯⋯30$8 亚芒与玛格丽特⋯⋯⋯⋯⋯⋯⋯⋯⋯⋯⋯⋯⋯⋯33$9 还我自由⋯⋯⋯⋯⋯⋯⋯⋯⋯⋯⋯⋯⋯⋯⋯⋯⋯40$10 天使的灵魂⋯⋯⋯⋯⋯⋯⋯⋯⋯⋯⋯⋯⋯⋯⋯43$夜访⋯⋯⋯⋯⋯⋯⋯⋯⋯⋯⋯⋯⋯⋯⋯⋯⋯⋯47$12 病情恶化⋯⋯⋯⋯⋯⋯⋯⋯⋯⋯⋯⋯⋯⋯⋯⋯51$13 当茶花变色的时候⋯⋯⋯⋯⋯⋯⋯⋯⋯⋯⋯⋯55$14 吃闭门羹⋯⋯⋯⋯⋯⋯⋯⋯⋯⋯⋯⋯⋯⋯⋯⋯64$15 原谅我⋯⋯⋯⋯⋯⋯⋯⋯⋯⋯⋯⋯⋯⋯⋯⋯⋯66$16 美好的憧憬⋯⋯⋯⋯⋯⋯⋯⋯⋯⋯⋯⋯⋯⋯⋯70$17 公爵之死⋯⋯⋯⋯⋯⋯⋯⋯⋯⋯⋯⋯⋯⋯⋯⋯74$18 幸福中的乌云⋯⋯⋯⋯⋯⋯⋯⋯⋯⋯⋯⋯⋯⋯77$19 再见，堕落⋯⋯⋯⋯⋯⋯⋯⋯⋯⋯⋯⋯⋯⋯⋯82$20 暴风雨⋯⋯⋯⋯⋯⋯⋯⋯⋯⋯⋯⋯⋯⋯⋯⋯⋯8821 父亲的请求⋯⋯⋯⋯⋯⋯⋯⋯⋯⋯⋯⋯⋯⋯⋯93$22 分手⋯⋯⋯⋯⋯⋯⋯⋯⋯⋯⋯⋯⋯⋯⋯⋯⋯⋯98$23 坚强地活下去⋯⋯⋯⋯⋯⋯⋯⋯⋯⋯⋯⋯⋯⋯106$茶花女 ·2·24 茶花凋谢⋯⋯⋯⋯⋯⋯⋯⋯⋯⋯⋯⋯⋯⋯⋯⋯112茶花女 ·3·导读法国著名作家小仲马（1824—1895）1848评价和态度呢?%小说的主人公玛格丽特·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而更不幸的是，被人诱拐到巴黎，成了高级妓女。玛格丽特超群的美貌和优雅的气质，立即吸引了社交界所有贵族人士。然而，她从来没有从富足的生活中得到过快乐，她得到的只是加倍的空虚和无聊，同时也深深体会到所谓上流社会人士的自私和虚伪。她曾遇到过把自己认作女儿的老公爵，但老公爵为了自身的名誉，最终也没有把她当作亲生女儿般看待；也有个把她当好朋友般看待的加斯顿子爵，但那玛格丽特早已看透了世态炎凉，整天以喝酒、狂欢、通宵来麻醉自己，终于搞跨了身体，得了肺病。这时，她认识了热情、正直的亚芒，他们真心相爱，使她重新对美好生活有了向往。两人一起远离巴黎城市去乡村，在甜蜜幸福的日子里，一时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烦恼。可是，人们并没有因他们真挚的爱情，而忽略了玛格丽特的身份。亚芒的父亲知道后，想尽办法迫使他们分手。玛格丽特为了亚芒家庭的幸福，牺牲自己，重操旧业。不知内情的亚芒，悲痛欲绝，为了抚平心伤，外出旅行去了。玛格丽特受不了生活的打击，再加上对人生心灰意冷，很茶花女 ·4·快病情严重恶化卧床不起。亚芒知道真相之后，立即赶来，但玛格丽特已经奄奄一息，只等上帝的召回。%而且还比喻她圣洁的内心，同时也暗示着她命运的悲惨，一朵盛开的鲜花，却不幸遭到狂风暴雨的摧残，因而过早地衰萎、凋谢。%本次改写为了突出主人公的高贵品质，提高读者们对真善美的认识，在一些情节上稍微做了点改动，但原著中最重要、最吸引人的部分，即玛格丽特和亚芒之间的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还是基本上遵照了原著内容。茶花女 ·5·1莫里亚之死“大夫，莫里亚真的没有希望了吗？”裘拉第公爵回过头，不甘心地问坐在后边的都布列大夫。额头上的皱纹很深，显得十分苍老。虽然窗外一片春光明媚，百花争艳，蜜蜂正围绕着花儿采蜜，可是这间屋里所有的窗子都挂着厚厚的窗帘，充满着阴冷悲哀的气氛。公爵的女儿莫里亚小姐正身患重病，与病魔痛苦地挣扎。用花边装饰的大床上，莫里亚小姐躺在红花羽毛被子里，脸色苍白得像白纸一样。尽管公爵通宵达旦地照看着爱女，可是莫里亚小姐的病丝“公爵，我实在很抱歉——”都布列博士的声音轻得几乎都听不见。牲。唉！她的病真的已经没有希望治好了吗？”“哦——”公爵失望地站了起来，走到莫里亚床前，跪下去虔诚地向上帝祷告。莫里亚小姐是这位老公爵唯一的掌上明珠。公爵夫人生下莫里亚不久就死了。莫里亚小姐在宽敞的公馆里，被许多仆人伺候着，独享父亲的爱，虽然免不了有些寂寞，但还是度过了十六年幸福快乐的生活。茶花女 ·6·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莫里亚身上的公爵，当知道他的女儿得了这么可怕的病，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公爵把所有的名医都请来为女儿治病，但是，他们都只是无奈地摇头。有一次，他听说奥多·加龙县的巴涅·得·留薰温泉对这种病很有效，便迫不急待地把莫里亚送到那儿去。莫里亚在温泉旅馆住了两年，一度脸色也好了许多，甚至可以在女仆的陪伴下到附近的森林去散散步。看到女儿终于有了起色，公爵的眉心也逐渐舒展起来。莫里亚也高兴地眨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回答着。可是，山上的雪化了，花园的花开了，莫里亚却吐了一摊比红茶花更鲜红的血，病倒在床上了。莫里亚的病又恶化了，现在别说散步，就连站起来都困难，整天躺在床上过日子。父亲的细心照料和都布列博士的药，对她的病也毫无效果，莫里亚的生命可怜得如同风中残烛。当公爵祷告完毕，睁开双眼的时候，床上的莫里亚正望着父亲。“哦，莫里亚，我可爱的女儿！你醒了？好点儿了吗？爸爸刚向上帝祈祷过，上帝一定会帮助你的。”“谢谢爸爸！我觉得好多了。可是，我有个请求——”莫里亚强作微笑着说。“孩子，你说吧！不管什么要求，爸爸都答应你。莫里亚，为了你，爸爸什么都可以不要。”“爸爸，您的心情我理解。我只想见见住在这个旅馆里的茶花女 ·7·公爵回到莫里亚的床边说：莫里亚开心地却又无力地微笑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更困难了。“老爷，玛格丽特小姐来了。”珍妮一边说，一边领着一位小姐进来。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往日健康的莫里亚！“公爵，是您叫我来的吗？我就是玛格丽特。”哦！连那银铃般的声音，都和莫里亚的声音一样动听！曲着垂到肩上，两耳上戴着钻石耳环闪闪发光。公爵在巴黎的社交界里，曾经见过不少被人推崇的皇后的美女，但是，眼前这样的一位美人，却是他未曾见过的。“麻烦你了，玛格丽特小姐！小女非常想见见你，所以才冒昧地去邀请你。请坐吧！”公爵让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来。玛格丽特优雅地坐到椅子上。她把带来的一束白茶花放到桌子上，温柔地问道：“谢谢，姐姐！”莫里亚从被子里伸出瘦弱的手，握住玛格丽特的手说：茶花女 ·8·“我也想和姐姐一块儿到小山上去散步呢⋯⋯好开心哪！还有，你曾经跟我谈过的好多戏，我全记得呢！”莫里亚注视着玛格丽特，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起去看戏！”莫里亚用悲伤的眼神望着玛格丽特，然后轻轻地摇着头说：“可是，姐姐，我不行了。⋯⋯上帝召我回去，我们就要分离了。姐姐，求求你，⋯⋯代我照顾一下可怜的爸爸——突然，莫里亚猛烈地咳嗽起来。“莫里亚！”公爵连忙去揉莫里亚的胸口。玛格丽特也拿出自己的手绢，替莫里亚擦额头上的汗珠。莫里亚痛苦地喘息着，吃力地最后环视了一下她的亲人和朋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永远。玛格丽特含着眼泪，把白茶花放在莫里亚的胸上。莫里亚静静地躺在那儿，像是安详的睡美人，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看不出丝毫痛苦的样子。一朵待放的蓓蕾还来不及盛开，就这样谢去了。“莫里亚小姐！莫里亚小姐！”只有玛格丽特悲切的呼唤声，震荡在周围阴冷潮湿的空气中。茶花女 ·9·2相约葬在她和玛格丽特常去散步的那座小山上。公爵也在珍妮的搀扶下颤颤悠悠地走上来。莫里亚死去还不到十天，公爵却已看上去像个步履蹒珊的老人。“哦！玛格丽特小姐，你又来看莫里亚吗？莫里亚要是在地下有知，不知会有多么高兴呢！她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姐姐一般看待呢！”公爵握着玛格丽特的手，感动地说。“不！公爵，请您别说这样的话，我不够资格的在巴黎的时候，我没有资格接近你们。如今因为我和莫里亚同病相怜，有机会能这样亲近，对我来说已是非分礼遇了。如果莫里亚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唉——”多么温柔的女孩子啊！公爵听了玛格丽特如此谦虚的话，觉得她越发可爱。“公爵，请在这儿坐一会儿吧！虽说难过，但您也要保重身体啊！”玛格丽特含着眼泪把披肩放在石凳子上。就觉得你长得跟莫里亚非常像，没想到你的心地也跟她一样的善良呢！玛格丽特小姐，你的父母都健在吧？”“不！公爵，我是个孤儿。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相继去世了。”茶花女 ·10·玛格丽特低垂着眼帘，忧伤地回答。在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个女孩子送到这儿来的。“玛格丽特小姐，你愿意代替莫里亚做我的女儿吗？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女儿，也就可以抚平失去莫里亚的悲痛了。”公爵郑重地向她请求。“啊！公爵您是说您要做我的父亲吗？这简直不敢相信啊，不！这不可能。”玛格丽特先是一愣，随即坚决地摇摇头。“为什么？玛格丽特，难道你就不可怜一个刚刚失去女儿的父亲吗？我希望你能陪伴我，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莫里亚一样。”公爵万万没有想到玛格丽特会拒绝做他的女儿。“好吧。我会像莫里亚对他父亲那样对待您的。只要您感到幸福。”玛格丽特望了许久公爵孤独的身影，竭力掩饰自己的忧虑，慢慢地说。兴地说。“看你的脸色还不错嘛，你的病怎么样了？”巴黎了。”“是吗？太好了。那么，我也再待一个月，等你好了，一块儿回巴黎吧！”“有您的陪伴，我也不寂寞了。我一定按时吃药，尽早康复。”茶花女 ·11·“玛格丽特，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儿了，你应该叫我爸爸说着，玛格丽特便挽起了公爵的手臂。公爵被玛格丽特搀扶着，望着莫里亚的坟墓，说：玛格丽特也在一边说：“莫里亚小姐，从今以后，我会代你好好照顾爸爸的，请你在天国保ﳌ我们吧！”于是，他们就像亲父女一般手挽着手，亲热地走下山坡。春天的夕阳正落下彼列涅山脉，余晖把西边的天染成一片蔷薇色。森林、流水、旅馆，一切都仿佛在梦中，三四只返巢的鸟儿，横飞而过。“多美啊！自从莫里亚死后，我都没有心情观赏这一切，今天才发现这里的黄昏是如此美丽。这应该归功于你啊！”“爸爸，以后我会经常陪您出来走走的，希望您也能恢复往日愉快的心情。”玛格丽特真诚地说。上帝呢！玛格丽特，不用担心我——“爸爸！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您的。您忘了莫里亚公爵感动得禁不住热泪盈眶。两个人边走边谈，连什么时候走进旅馆的大门都不记得了。茶花女 ·12·真实身份从第二天起玛格丽特时时陪伴着公爵，人们经常听到他们欢快的笑声。不知情的人还真羡慕公爵，有那么一个美丽孝顺的女儿。玛格丽特的病也由于这儿的温泉、日光，还有公爵的爱，恢复得非常快。这天晚上，玛格丽特像往常一样道过晚安后，静静地走出了房间。这时，旅馆的经理杰曼先生敲响了公爵的房门。“哦！杰曼，难道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再告诉我吗？我正要上床睡觉呢！”公爵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说。“我也知道。不过老爷近来老是和玛格丽特小姐在一起，所以，我始终找不到机会告诉您。”“难道这话不能让玛格丽特知道吗？”“这个——是不太方便呢！我是为了老爷着想，才这么晚来冒昧地打扰您的。”杰曼那不寻常的口吻，使公爵不得不洗耳恭听起来。“请恕我直言！老爷可知道玛格丽特·吗？”“什么人？你看她那高贵的脸庞和优雅的谈吐，就可以知道了。难道她不是一个千金小姐吗？”茶花女 ·13·叹息地说。公爵吓了一跳，说：表和高贵的风度没有人不赞美，可是在巴黎，这位玛格丽特公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有血色的嘴唇也不由得颤抖起来。当时，巴黎街上经常能看见打扮得非常妖艳，坐在马车上招摇过市的女人。到了晚上，她们就在剧场寻觅有钱的人。戏一结束，她们就各自找几个有钱的朋友带回家，开舞会，一直闹到早上两三点钟，然后想尽办法向人要钱。巴黎那些花钱如流水的公子哥儿和贵族，都愿意由她们陪着玩个通宵。但是，这些有地位的公子哥儿们，只有在玩的时候跟她们在一起胡闹，平时在别的场合，却顾及名誉和地位，理都不理她们，只把她们当作下贱的女人看待。所以，尽管她们穿戴得再华丽，一般人们还是不愿意去搭理她们。尤其像公爵这样有高贵身分的人，更是决不会亲热地交谈或一起散步。如果这样，会使公爵名誉扫地的。“啊！怎么会是这样？我怎么竟然把这样的女人收为女儿了呢？”公爵心里懊恼地喊道。茶花女 ·14·“原来如此！杰曼，谢谢你的忠告！自从莫里亚病后，我一直就没有踏进巴黎的社交界，所以也就不知道玛格丽特是‘茶花女’。”公爵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是不是因为她喜欢茶花，常带着茶花的缘故？”杰曼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公爵。“茶花姐姐！”多么纯洁的意义啊！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其实“茶花女”这名字，代表的却是卑贱、低下。杰曼离开后，公爵哪里还有什么睡意，他嘴里不停地反复叫着：他气愤得额头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可是，他又想起了玛格丽特当初坚决的拒绝和犹豫，还有最近她带给他的幸福。“但是，她曾经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安慰我，关心我，使我忘却失去莫里亚的悲痛！玛格丽特⋯⋯，‘茶花女’”。“不！不！我应该做她慈爱的父亲，教导她，让她重新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女人！也许这是上帝的安排。”茶花女 ·15·公爵百感交集，一直想着玛格丽特的事情，整夜都没有好好睡。茶花女 ·16·新的开始第二天早上，一无所知的玛格丽特像往常一样地走进公爵房里，微笑着说：公爵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玛格丽特坐在椅子上，撒着娇说：旅馆里了。叫我再住一个月，我可真受不了。咱们快点儿回巴黎去吧！”公爵默默地望着玛格丽特的脸。这么天真可爱的女孩子，会是人们所唾弃的交际花吗？她是一个天使！“玛格丽特，你明明像个高贵的千金小姐，可偏偏有人告诉我，你是巴黎有名的‘茶花女’！我简直不能相信——”公爵尽量平静地问，可是玛格丽特的脸色仍不免一下子苍白起来。她低垂着头，双眼满是又悔恨又无奈的泪。公爵小心翼翼地说：玛格丽特再也忍不住了，她用双手捂住脸，大声地哭起来。恨不能让积聚自己心底多年的委屈、悲愤，随着泪水流尽。“别哭了！玛格丽特，只要你真心悔过，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女儿。”茶花女 ·17·玛格丽特边哭，边用低微的声音回答。玛格丽特温顺地点着头。“那么，咱们赶紧离开这旅馆吧！免得别人再说闲话——公爵扶着玛格丽特起来，说：“别哭了。现在马上回房间整理一下东西吧！然后，我们玛格丽特悲伤地走出去。公爵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玛格丽特一回到自己的房里，便倒在床上痛哭起来。玛格丽特知道，当她陷进妓女这魔鬼的黑洞之后，就再也洗不掉其污浊了，巴黎难道就能成为避风港吗？在房里正织着毛衣的女仆娜妮听到哭声，吓得赶紧跑来问：“您的病又犯了吗？”玛格丽特摇着头说：“啊！伤心的事？”娜妮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回事？玛格丽特小姐！跟公爵吵架了吗？”人告诉他的——”“噢，到底是谁去告密的呢？真是可恨茶花女 ·18·“谁知道呀！管他是谁呢！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像我这“公爵没有怪您一直瞒着他吧？”多，叫我尽快整理行装回巴黎。但是，回巴黎后，就不许再过从前的生活了，他每个月要提供我所需要的钱。”“啊！那不是很高兴吗？这么看来，公爵是多么善良呀要等着公爵送钱来就行了。”娜妮像自己的事似的欢呼着，感叹着。好心的娜妮，听说自己的女主人从此要过宁静正常的生活，心里非常高兴。不过，玛格丽特却只是淡淡地说：“娜妮，回到巴黎，我们真的能一切重头开始吗？”不定公爵还会为您物色一个乘龙快婿⋯⋯”才收您做他的女儿，还要管教您，每个月寄钱给您用。我想一定是这样的。”“真的？公爵真的会这样想吗？”玛格丽特突然眼放光彩，由床上坐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多开心哪！”这浪漫的幻想，与其说是与她身份格格不入的天真，倒不如说是她内心深处的强烈的渴望。她不禁想起自己不幸的童年茶花女 ·19·和堕落的开始。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呀！十多年前，她出生在一个贫苦之家，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整天不停地劳动，却没有哪一餐能吃得饱。有一天，有个从巴黎来的男人，盯住玛格丽特的脸说：“小姐长得真漂亮啊！在这儿种田，未免太可惜了。”玛格丽特不理他，仍然继续耕她的地。那个男人又凑近来说：“跟我一块儿去巴黎怎么样？像小姐这么漂亮，走在大街上，人家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哩！不久，就会有英俊的白马王子来向你求婚，从此你会过上幸福的生活。老待在这种乡下，有什么出息？小姐，跟我上巴黎去看看吧！”本来，玛格丽特对巴黎并没有什么特别向往，可是听那个男人一说，会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不会再这么劳累，也不会整天饥肠辘辘，不禁动心了。“我一点钱都没有，怎么跟你到巴黎去呢？”你不相信吗？好，那我现在就给你来回的车钱。你一点儿都不那个男人一看玛格丽特犹豫的样子，便马上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放在她手里。巴黎来了。媚和讨钱。可是，玛格丽特所要来的钱全部都被那人拿走了，如果玛格丽特不肯，他就会毫不留情地用鞭子抽打她。茶花女 ·20·玛格丽特哭哭啼啼地过着日子，不知不觉已沦为交际花，且已不能自拔了。幸亏这个男人在不到半年的时候，就得病死了。可是，玛格丽特也已经非常虚弱，根本不可能回乡下耕地种田了。如今，她早已心灰意冷，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运！然而，她灵魂深处那纯真善良的天性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如果公爵真的是像娜妮所说的那样想法，那么，她甘愿忍受一切。的坟上去告别了。”玛格丽特擦干了眼泪，心情舒畅地走出去，并带着今天早上花店送来的茶花。茶花女 ·21·魔鬼的诱惑第二天，玛格丽特和公爵回到了离开八个月的巴黎。公爵和她分手之际，把一笔足够的钱送给了她，并且再三叮嘱说：“听着！玛格丽特，我得先回一趟家。可是，我会很快来看你的。不论怎么样，你都要记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荒唐了，要像在温泉旅馆时那样过规规矩矩的生活。”地说。“好，好！那么，我走了——”坐了另外一辆马车。两个人都从马车上探出头来挥手告别，马车向左右两路相背而驰了。我回来了，巴黎！春光明媚地洒落在花都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玛格丽特禁不住兴奋得要雀跃起来。“娜妮，还是巴黎好呀！我还是喜欢热闹的巴黎玛格丽特高声地谈着。她真想尽情地饮酒玩乐一番呢！觉间已给她注入了魔鬼的毒汁，侵蚀了最初的纯洁的灵魂。看着小姐的躁动迹象，这个忠厚的娜妮不无担忧地说：茶花女 ·22·“小姐，您难道忘了从今天起自己已经不再是‘茶花女’了吗？您现在是公爵的千金小姐了，可别轻举妄动啊！”“我知道，娜妮。我并没有说要做什么呀！我只是说巴黎不错罢了。”玛格丽特睨视着娜妮不太高兴地说。马车继续在街上跑着，虽然玛格丽特的脸上蒙着面纱，行人们还是在交谈着：“那不是茶花女吗？”移开了。来迎接。一遍。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灰尘也没有。您赶快上去休息一会儿吧！”“好的，谢谢！”玛格丽特开心地走上楼去。回家的感觉总是不错的，不管它曾经给你带来了什么。果然，房间里处处都收拾得清洁明亮。玛格丽特像只小鸟儿似的，在餐厅、卧房和客厅里到处转。床、桌子、餐具、柜子、钢琴，每样都显得格外亲切。每一件家具上都刻有赠送人的名字。床上刻着米鲁居伯爵MKA字——。这些家具都是出自法国第一流工匠的手艺。此外，玛格丽特还拥有不少宝石和金银首饰。这些都是包围她、追求她的贵族子弟赠送的。茶花女 ·23·但是，玛格丽特最引以为傲的是卡尔男爵送的一幅肖像，尽管这比不上别的礼物昂贵。那是当时首屈一指的肖像画家维达尔的杰作。画中捧着茶花的玛格丽特惟妙惟肖，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玛格丽特陶醉在自己的肖像画之中，忘了自我。这个窗子和邻居布柳丹斯·裘蓓诺娃的梳妆室窗子正好相对。布柳丹斯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女人。过去她也做过妓女，如今已人老珠黄，没有人追求她了，所以便开了一家时髦女子时装店。这对像她这种人来说，也许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布柳丹斯和玛格丽特住得很近，所以她们两个人很要好，总是一块儿去看戏，或是一块儿去参加宴会。布柳丹斯确定是玛格丽特的声音，连忙跑到窗口来说：“才回来的吗？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呀？”“真的。比起你走的时候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哩！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剧场吧！卡尔男爵和阿尔居鲁子爵都在问茶花女什么时候回来呢！你走了，整个社交界都暗淡失色了！”去吧！今晚正好开始上演一出好歌剧呢布柳丹斯热心地邀请玛格丽特。其实，无论是玛格丽特她们，还是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茶花女 ·24·士们，从来都没有为看戏剧而去剧场。那是玛格丽特的堕落开始的地方。当玛格丽特第一次出现在剧场的时候，她优美的体态、艳丽的容貌立即吸引了所有贵族子弟们。他们轮流来向玛格丽特奉送礼物，用尽花言巧语，挖空心思来赞美玛格丽特，想要博得美人一笑。“剧场之花”、“包厢之女王”——玛格丽特马上赢得了这些美名，无数个贵族子弟竞相追求玛格丽特，她的虚容心也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可是，再想到跟公爵已有约定，她又不得不将心收起来。爵，他的女儿刚刚去世，他说我很像他的女儿，所以要收我做他的女儿，他说每个月供给我生活费用，我已经答应他不再过那种放荡的生活了。”布柳丹斯马上收住了笑脸，说：位的人喽！不过，你也不想一想，他已经是七十岁的老头子了，难道你要为一个老头子牺牲自己的青春吗？”会叫这样的人出钱养活你呀？”布柳丹斯不屑地说。“我要是你的话，宁愿和那位年轻的阿尔居鲁子爵开心地过日子哩！何况他对你那么着迷，甚至倾家荡产都在所不辞呢布柳丹斯很遗憾地说。茶花女 ·25·“可是，子爵会让我做子爵夫人吗？公爵却要我做他的女儿呢！如果我按照他的话去做，将来说不定还会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哩！到时我就可以做真正的贵夫人了！”的话是那样的冷酷无情。“布柳丹斯，对不起！让我安静一会儿好吗？”玛格丽特心神不宁。其实，她心里也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只是她自己不愿去承认罢了。“好吧，玛格丽特。不过，如果什么时候你想去看戏的话，随时告诉我一声好了。”玛格丽特感觉布柳丹斯那轻蔑的笑中有一种胸有成竹的味道在里面。布柳丹斯讲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在温泉旅馆的时候，公爵和玛格丽特的房间只隔着一条走廊，随时都可以见面。如今回到巴黎后，公爵究竟住在哪儿她都不晓得。门的也会不客气地赶她走的。唉！人就是这样矛盾的。虽然是早已下了决心的，可是一回到家里，却又难免烦闷起来。难道一个曾经失足的人想过正常的生活，就那么难吗？玛格丽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整整一夜都没有合上眼。茶花女 ·26·重返剧场的消息，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巴黎社交界。安丹街九号的大铁门前，访客又川流不息了，使得看门的老头儿忙得都有些招架不住。因为他奉命阻止那些人进去打扰女主人。有的人不肯回去，不顾风度地大声吵嚷，跟看门的老头儿吵架。玛格丽特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她真想跑出去把那些客人接进来。再也没有比闷坐在家里拒绝热闹非凡的场面，更痛苦的事情了。玛格丽特觉得自己像个笼中之鸟，而公爵就是那个养鸟人。过了一个星期，公爵的马车终于停在安丹街九号门前。“公爵来了。”娜妮进来相告，玛格丽特立即冲出去，投进了公爵的怀抱里。“爸爸！”玛格丽特委屈地哭了起来。“哦，玛格丽特！”玛格丽特眼中含着泪水，娇嗔地说。里，就有许多事要办，可不比在旅馆里那样悠闲呢！”茶花女 ·27·“爸爸，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这里有太多的诱惑和陷井。我不需要别人来承认我玛格丽特充满期待地说，这是她最后的努力。的好女儿，爸爸也身不由己啊！他们都知道我把你认做女儿的事了。他们不允许我来找你，他们觉得这么做辱没了他们尊贵的身分。我不能做得太过分。原谅我吧，玛格丽特！”公爵竭力地解释，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句话对玛格丽特来说是多么地苍白无力。玛格丽特听着，心里不觉颤了一下。她顿时觉得自己小心翼翼建起来的美丽的空中楼阁一下子倒塌下来。唉，原来如此！人们还是不会承认的。这一点，玛格丽特早应该明白的，可怜她还一直抱着幻想。布柳丹斯说得完全对，我这只是个白日梦。良久的沉默。玛格丽特拼命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绝望的泪水掉下来。啊，原来我是没法儿翻身的呀！难道为了接受每个月所需要的费用，就必须忍耐死一般的沉寂吗？玛格丽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这样，将来怎么以公爵女儿的身分出嫁呢！布柳丹斯所讲的，不幸已成了事实。如果不可能有美丽的远景，那么，公爵对玛格丽特又有什么意义呢？玛格丽特可不需要什么名义上的父亲啊！茶花女 ·28·而且，公爵既不喝酒，又不赌钱。讲起活来又是慢吞吞、断断续续的一点儿趣味都没有。晚饭时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玛格丽特准备开始弹琴，公爵便站了起来。“原谅我，玛格丽特！你知道我有多么地疼你！可是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玛格丽特，你会原谅我的吧，嗯？”玛格丽特望着公爵满是歉疚的眼神，忽视觉得这个老人比自己还可怜。“噢，爸爸，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这不是您的错，让我们忘掉这个不愉快吧！”玛格丽特走过去，紧紧拥抱了这个可怜的老人。公爵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玛格丽特把娜妮叫了过来。“从今天晚上起，我又要上剧场了，我要通宵狂欢玛格丽特有些歇丝底里地笑着。娜妮怜悯地看着她的女主人，不久，便默默地走了。布柳丹斯挖苦地问玛格丽特。玛格丽特说着，径自走进梳妆室去。茶花女 ·29·布柳丹斯连忙追过去问：她看玛格丽特的态度似乎有点儿自暴自弃，不禁担心起来了。“他说大概要过两个星期再来，我做了什么，他不会知道的，就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永远都不可能完全代替他死去的女儿！”玛格丽特悲愤地喊着。“我早就说过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好吧！玛格丽特，我这就订包厢去。”茶花女 ·30·社交界当晚，捧着白茶花出现在剧场的玛格丽特显得比任何时候更加妩媚娇艳。到处有人在谈论她。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人们谈论的好话题。换幕的时候，玛格丽特由布柳丹斯陪着到走廊上去休息。人们便一起涌向她的周围。“玛格丽特，你可真狠心呀！去你家也不让我进去——”第一个向她说话的是阿尔居鲁子爵。据说为了玛格丽特，他愿意牺牲全部财产哩！说。“也欢迎我去吧？”高罗男爵也说。接着，五六个年轻贵族都要求参加。茶花女 ·31·布柳丹斯在一旁兴奋地说。玛格丽特兴高采烈地说。大家也附和着说。“所以，请大家不要忘了带礼物来呀！”玛格丽特明快地笑着，她没有忘记乘机向他们索取礼物。玛格丽特清楚地知道这些人都是酒肉朋友。她的病好了，他们就过来讨好她，而在她病得厉害，需要安慰的时候，他们连一个人都没来看望过。正因为如此，所以要开舞会“款待”他们，当然，他们也应付出相当的代价。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不成文的游戏规则。其实，玛格丽特的内心深处并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情。难道没有一个人能抛开私欲，诚心来爱她吗？就算她不再拥有美貌了，也能全心全意爱她，世界上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吗？至今她还很可惜，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下一幕开演的铃声响了。玛格丽特挽着阿尔居鲁子爵的手臂走回包厢，忽然，她感觉那边柱子后面正有个人深情地注视着她！她觉得好像很面熟，可是，却想不起他是谁了。“啊，玛格丽特！”那个年轻人望着玛格丽特的背影消失在包厢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白茶花一般纯洁的美貌——玛格丽特，怎么会跟我死去的母亲这么相像呢？”茶花女 ·32·“可是你所做的事是多么的无耻！看着你被那一群无耻的人包围、献媚，我便难过得要流眼泪——这会把我对母亲的幻觉打破的！”你是个大家闺秀呢⋯⋯”正对着玛格丽特倾诉着。“白茶花一般纯洁的美貌——玛格丽特，怎么会跟我死去的母亲这么相像呢？”茶花女 ·33·亚芒与玛格丽特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亚芒·裘柏鲁。亚芒出生在法国一个叫布罗班斯的小乡村。亚芒的母亲花莉谢，在亚芒十岁的时候便去世了。从那时亚芒刚从巴黎的学校毕业，并且已通过了律师的资格考试。他长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高高的个子，是个讨人喜欢的青年人。亚芒的父亲是个严格中带着慈爱的人。他不忍心让两个孩子受到后母的冷落，所以宁可忍受独身的寂寞，也没有续娶。妹妹科列特和亚芒同样长着一头金发和一双蓝眼睛，也是一位恬静的美人儿。亚芒第一次见到玛格丽特是在证券交易所对面的斯尤斯服装店门口。那是在玛格丽特去温泉旅馆以前的事情。当时，亚芒正好走出证券交易所。对面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服装店门口停了下来。一个穿着白衣裙的年轻女人以优雅的姿态下了马车。那是一位多么高雅的妇人呀！那位妇人一下马车，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赞叹声。亚芒简直钉在了那里。隔着商店的厨窗，他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穿的是一件裙摆有花边的白色细纱长裙，她肩上披着一件绣了淡蓝色花朵的印度披肩，头上戴着一顶典雅的意大利草茶花女 ·34·帽，手腕上戴着当时正流行的粗手链。买完了东西，她又登上马车走了。店里的小伙计在门口送客。亚芒便走过去问：“刚刚走的那位妇人叫什么名字？”他回答说：“她是玛格丽特·亚芒本来还想问她的地址，但是不好意思开口，怀着一丝遗憾走开了。自从那次偶遇之后，亚芒像丢了魂儿似的到处寻找那位白衣佳人的倩影。几天以后，听说剧院有空前盛大的演出，亚芒也赶了去看。当他不经意地往头等包厢里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梦寐以求的玛格丽特·哥杰小姐！亚芒的好朋友恩奈斯特也发现了她。恩奈斯特一边把玛格丽特的名字告诉亚芒，一边赞叹道：“你看，她多漂亮啊！”这时，玛格丽特也发现了恩奈斯特，她莞尔一笑，做了个要他过去的手势。于是，恩奈斯特对亚芒说：“什么？”“你能去拜访那位妇人——”“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亚芒红着脸赶紧掩饰。“恐怕不太好吧！还是你先去问一下，我是不是可以去见茶花女 ·35·她？”听了朋友的这句话，亚芒感到很不安，怕她让自己失望。“万一那位玛格丽特光有美貌，而没有一颗圣洁的心怎么办呢？”可是，越是这样想，越想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也就越想认识她。恩奈斯特走后，亚芒独自在走廊里徘徊着，心里想：“过一会儿见了面，我该怎么办？”恩奈斯特一会儿就回来了。亚芒连忙说：“喂，你走错了吧？”于是，两个人便来到剧场外的食品小卖部。亚芒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送给玛格丽特。正当亚芒考虑该买什么好的时候，恩奈斯特却毫不犹豫地对店员说：“她跟你说要这个吗？”茶花女 ·36·恩奈斯特又接着说：“喂，亚芒，我劝你别对她太着迷，她不值得你那样做！唉，果真是这样！亚芒感到一阵失望，就像一个孩子在醒来时发现夜里梦见的宫殿城堡化为乌有一样。可是，她长得太像死去的母亲了，使亚芒不得不明知道她的身份也要去会见她。“知道了。”说着，亚芒便跟在恩奈斯特后面走。走到包厢，正好看到玛格丽特纵声大笑。亚芒皱了一下眉头，他宁愿看到她哭泣的样子。恩奈斯特把亚芒介绍给她，玛格丽特却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一下头，便问：“我的糖渍葡萄干呢？””$后，又在旁边女伴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什么。两个女人便一起大笑起来。亚芒马上明白过来她们是在笑自己。亚芒难堪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恩奈斯特看到他的朋友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便说：样笑话他！”“咦？你不是感到无聊，才让这位先生陪你来的吗？”玛格丽特毫不在意地说。“那我又何必请恩奈斯特先生来征求你的同意呢？”茶花女 ·37·亚芒终于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哈，多么漂亮的借口啊！”第一次见面的人。一向对什么事都认真的亚芒，实在无法忍受这样令人难堪的场面。于是，他说：“如果你认为我是这样一个人的话，我对自己冒昧的行为感到抱歉。下次保证不会再这样鲁莽了。”他鞠了一个躬就告辞了。亚芒刚走出来，便听到身后又是一次大笑。他恨不得有个老鼠洞钻进去，于是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久，恩奈斯特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来。“喂，你是怎么搞的！？她们说你是不是疯了恩奈斯特一边坐下，一边说。“我走后，玛格丽特怎么样？”亚芒唯一关心的是这个。那种女人说的话，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她们根本不懂什么叫作风度和礼貌，好比你给狗洒香水，狗反而讨厌那种味道，还要跳进水沟里打滚洗掉！哈哈哈⋯⋯”可是，亚芒却伤心地低下了头说：“何必那么认真呢？”这时，下一场戏开始了，恩奈斯特也就没有再讲下去。是玛格丽特的影子，还不由自主地向玛格丽特的包厢望去。茶花女 ·38·许多年轻的贵族不停地出现在玛格丽特的包厢里。当一个男人遭到一个女人的拒绝和冷落的时候，所谓男性的自尊这种东西，就尤其敏感地抬起头来。亚芒无法忘记在玛戏还没有结束，玛格丽特便和她的朋友离开包厢了。亚芒看见了，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恩奈斯特吃惊地问：“为什么？”亚芒跟着他们走出了场子。在剧场门口，玛格丽特对一个迎上来的小孩儿说：咖啡馆前的栏杆上，一瓣一瓣地摘下茶花的花瓣，任它孤伶伶地飘落下来。亚芒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玛格丽特那寂寞的身影。刚才在剧场里因为受到难堪而产生的气愤，此时此刻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突然觉得这个姑娘真正得到的爱太少太少了。正当亚芒鼓足勇气，想向前走去安慰玛格丽特的时候，她的朋友们坐着马车来，载着她走了。马车停在安丹街九号住宅的门前。从此以后亚芒经常在剧院里或大道上看到玛格丽特。茶花女 ·39·不过，他并没有向她打招呼或说话。他只是站在远处眺望着玛格丽特。然而，后来，一连两个多星期没看到玛格丽特。亚芒疑惑地向加斯顿子爵打听她的消息。“哦，你是说玛格丽特吗？真可怜！据说她病得不轻呢加斯顿叹息着说。“啊？什么？她得了什么病？”亚芒急切地问道。不了床哩！”人心真是奇怪，亚芒听到了这话后，内心里反而感到高兴。她一生病，就不能随处卖弄风骚了。亚芒天天都到安丹街九号去打听玛格丽特的病情。不过，他既不留名字，也没有留名片。过了一段时间，听说玛格丽特的病有所好转，亚芒才稍稍放下了心。后来又听说，玛格丽特到温泉旅馆疗养去了。亚芒也外出旅行。他认真地工作，和亲友们频繁地往来，过着忙碌的日子。然而，这期间亚芒也丝毫没有忘记玛格丽特。那种爱慕之情早已深深扎根在他的心里。一听说她的病完全好了，并且已经回到巴黎，亚芒又抑制不住要去见她。他心想经过长期的疗养和远离巴黎生活的玛格丽特，应该改变了很多。然而，眼前的景象并不是亚芒所想象的那样，她仍然放声大笑，只是笑过之后，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忧愁。当然，亚芒还不知道玛格丽特和公爵之间发生的事情。茶花女 ·40·还我自由玛格丽特几乎每天都看戏。回来后又经常把一些朋友带回家去跳舞、喝酒，狂欢到第二天早晨。玛格丽特完全恢复了昔日纸醉金迷的生活。只有在公爵来的那一天，她才乖乖地待在家里。这种情况，显然总有一天会让公爵察觉的。“玛格丽特，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难道你已经忘了吗？”更还要带着许多朋友回来。而且，有的人有的时候第二天早晨才离开⋯⋯你能说你还记得吗？”玛格丽特一听，脸色变了。她没想到公爵会打听到自己通宵狂欢的事情。究竟，玛格丽特还是多少有点良心的。玛格丽特从来没有见过公爵的脸这么铁青过。“你知道吗？我的家人和那些朋友，他们叫我不要当你这样的女人的监护人，因为你会使我丢脸的。我对他们说，玛格丽特不会再过以前那样的放荡的生活了，她答应过我的。”“⋯⋯”剧场，而且还接待别人，并且往往一直要延续到第二天，这不玛格丽特的脸色一会儿苍白一会儿又变得通红。茶花女 ·41·他们派人暗地里监视的手段实在令人气愤。难道她是什么罪犯吗？当她一心想过新生活的时候，给她泼冷水的是谁？不正是他们吗？如果他们不那样顽强地反对，哪怕装做不知道，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程度。公爵痛苦地紧闭着双眼，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然而，公爵又怎能体会得到一个风尘女子的痛苦呢？玛格丽特决定和盘托出。“公爵！”玛格丽特一改往日的口吻，不再叫他爸爸了。是您的女儿莫里亚，而且我也永远不可能成为莫里亚。公爵！正如人家说的，我会使您丢脸的。您还是趁早离开我吧！我已经习惯了那种挥霍享乐、喝酒跳舞的生活。百般无聊、无以排遣的生活会把我给闷死的，往后您就不要再管了。虽然时间很玛格丽特无情的话语中流露了无比的坚决。公爵激动地站了起来。“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是我想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到这儿来了。”可是，到了门口，公爵停住了。然后回过头来亲切地对玛格丽特说：玛格丽特听了这番话，不禁垂下头低声地说：“谢谢您！请您也多保重——”其实，这时候，玛格丽特的肺病早已复发了。她每天下午都发烧。茶花女 ·42·她自己也知道，好不容易在温泉旅馆治好的身体，现在越来越糟糕。可是，玛格丽特毫不在乎，她真的有点儿自暴自弃了。$望着渐渐远去的公爵马车，玛格丽特感到一阵失落。堆，但是，真正关心我的又有几个人呢？”回想起那美好的时光，真是让人留恋！娜妮却为了别的事，后悔与公爵闹翻。那就是每个月大量的生活费。今后没有了公爵的帮助，生活如何维持下去呢？不懂珍惜钱财的玛格丽特，总是举行大宴会请客，每请一次客，就不知要花掉多少钱！来参加玛格丽特宴会的贵族公子，总会送些礼物或钞票，不过，和公爵的津贴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玛格丽特小姐！今后没有公爵的津贴，怎么办呀？我可没办法再替您举办那些豪华的大宴会了。”娜妮不禁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正在伤心的玛格丽特，心中可没有考虑到金钱等现实问题呢！人家正以纯洁的思想想念着公爵，这个娜妮真是太卑鄙了。“可是⋯⋯”娜妮还想讲下去。“不要讲了！——钱的事你不用愁，我会收集一大堆来的。对了，晚上我要上巴黎埃得剧场去。赶快去替我准备马车吧！”玛格丽特说完，便向梳妆室走去。茶花女 ·43·天使的灵魂今晚，本来是与公爵约定的日子，如今和公爵闹翻了，就没有必要再等他了。玛格丽特来到剧场，希望剧场热闹的气氛，能让她忘记一切悲伤和寂寞。她一坐下来，加斯顿子爵就走过来。“好长时间不见了！”子爵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一边送给她一袋粮渍葡萄干，一边怀念地说。子爵以前经常去玛格丽特家一块儿弹琴、唱歌。但是，自从玛格丽特从温泉疗养地回来后，还没有见过面呢！呀？”玛格丽特欣喜地笑着说。裘拉第的公爵陪着，我怕冒冒失失地赶去，碰钉子啊。后来，我又出去旅行了，今天刚回来。瞧！一听说你会来看戏，我不是马上过来了吗？”子爵认真地说。“没问题，能为子爵效劳是我的荣幸！等戏结束了，一块儿到我家去再慢慢聊吧！”玛格丽特娇媚地说。“好极了！不过，不会有别的人吧？”特一向对加斯顿子爵的为人很有好感。只要对玛格丽特稍微好茶花女 ·44·一些的人，玛格丽特就对他以诚相待。这时，布柳丹斯不知何时走过来插嘴说：约别人了。”“你别叫我丢人好不好？”玛格丽特烦躁地说。了，你要想好了，我可是为你着想布柳丹斯一片大好人的样子。正当玛格丽特不知所措的时候，加斯顿子爵说：“玛格丽特，要么，我晚一些再去吧。”玛格丽特感激地望着加斯顿子爵。依附于他人生活的人就是这样子。“好吧。那么，您在午夜一点钟来吧！”这时，正好灯光转暗，开幕的铃声响了。加斯顿子爵站起来告辞。玛格丽特很清楚加斯顿子爵对自己不错，但她从来不敢奢望做子爵夫人，尤其有了公爵的事情之后，而子爵也好象根本没有这个打算。加斯顿座位旁边坐着苦等他的亚芒·裘柏鲁。“怎——”“真的吗？”亚芒简直不敢相信。“是的。我和玛格丽特是好朋友，不像那些酒肉之交——加斯顿心有成竹地说。“谢谢！”亚芒感激地紧握住加斯顿的手说。上次由恩奈斯特介绍时那种不愉快的印象仍留在脑海里，茶花女 ·45·本来亚芒不打算再接近玛格丽特的。可是，近来看她出现在剧场里，经常轻微地咳嗽着，而且总是那么一副倦容。他便不由得担心起来。不管被她怎么嘲笑，他也要再接近她，只为她的身心健康。亚芒觉得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加斯顿子爵跟亚芒也是好朋友，当他看出亚芒一片痴心之后，甚至有些感动。他说：“原来你这样关心玛格丽特，真是难得！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因为上回恩奈斯特介绍的时候，玛格丽特根本不屑一顾，而且还弄得我特别难堪。”亚芒低着头回答。所以他带来的人，当然她也认为是个庸俗不堪的人。这个玛格丽特无疑是个天资出众、聪颖过人的姑娘，她不仅具有艳丽的容貌，而且谈吐高雅不俗，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还具有相倘若命运给她安排某种机遇的话，她是完全可能走上一条截然听着加斯顿子爵的这番话，亚芒越发地下定决心要全心全意地爱她。想到这儿，亚芒更是想急于见到玛格丽特。然而，时间过得却像蜗牛爬行那样慢！$亚芒终于忍不住离开了座位。他独自在走廊上徘徊着。可是他的心却不能定下来。他的脑海里，想的净是些玛格丽特的事情。他想：“如果能见到天使一般的玛格丽特，我愿意——明天早上就死去——”茶花女 ·46·后来他又想：前，我一定要活下去！”想到这儿，他的心就好像乘着波浪般摇荡着，他的脚却像踩在云端中一样地飘飘然。茶花女 ·47·夜访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午夜一点。亚芒乘着加斯顿子爵的马车，来到玛格丽特家。屋中飘出优美动听的琴声，只是让人听了感到有些悲切。加斯顿按了一下门铃。娜妮出来给他们开了门。亚芒非常激动，瞑瞑之中他有个预感，这次拜访会在他的一生中产生巨大影响。他的心怦怦直跳。他们两个人被引进大客厅，再走进小客厅。本以为不会有别人在，可是，却见有一个年轻人靠在壁炉上。亚芒马上看出来，他就是鲁诺瓦伯爵。布柳丹斯懒洋洋地坐在屋里的角落。玛格丽特正坐在钢琴前面弹琴，但有个地方老也弹不下去，她烦躁地弹了一遍又一遍。伯爵因为玛格丽特招待不殷勤，显得极不愉快。然而就这样离去，他太没面子了。看到加斯顿子爵他们进来，玛格丽特便站起来，恭敬地行了个礼，说：“先生们，欢迎光临！”果然，正如加斯顿所言，这时的玛格丽特和上次恩奈斯特介绍时判若两人。“亲爱的加斯顿子爵，见到您真高兴。您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呢？”玛格丽特妩媚地问。“我怕太冒昧了！”茶花女 ·48·“咦？好朋友之间谈什么冒昧呢——玛格丽特亲热地笑着说。这是故意要让伯爵知道自己和加斯顿是亲密的好友。“那么，你能让我向你介绍我的朋友亚芒·加斯顿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亚芒说。“玛格丽特优雅地走向亚芒说。亚芒的心狂跳不已，可是他鼓足勇气说：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她交友广泛，已经想不起来了。于是，亚芒接着说：玛格丽特被提醒，羞赧地说：“噢！我想起来了。请你原谅我吧！那次我太失礼了。玛格丽特真诚地伸出手来，亚芒按捺着一颗激动的心，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大夫说，我这种坏毛病是因为我神经质的缘故，我也经常感到不舒服。请你相信大夫的话吧！”“可是，看起来，你今天的气色不错——”明明是因为担心玛格丽特的病，所以才急切地到这儿来探望她，可是亚芒在礼貌上却不得不这么说。“是吗？我以前可是生过一场大病呢茶花女 ·49·“哦？谁告诉你的？”玛格丽特恍然大悟地说。亚芒坦率地承认道。——”玛格丽特深情地忘了一眼亚芒。伯爵为自己辩解。对于自己所不喜欢的人，她总是那样得尖酸刻薄。亚芒倒可怜起伯爵来了。于是，亚芒把话题转开：“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弹的是什么曲子？是我们打扰了吧！继续弹下去好吗？”“哟——”玛格丽特倒在长沙发上，说：在伯爵一个人面前弹弹，倒还没多大关系的。”茶花女 ·50·说着，她嘲讽地对伯爵一笑。“你怪我吗？”玛格丽特说。亚芒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说：子爵替我再介绍一下，好让你忘掉我第一次的坏印象而已。”$ 伯爵一听这话，便失望地掏出一块精致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说：玛格丽特像没听见似的。伯爵走到玛格丽特的面前说：“再见！”玛格丽特从长沙发上站起来，毫无表情地伸出手来说：“再见，伯爵！”伯爵吻了吻她的手背，而后对亚芒和加斯顿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走了。伯爵由于受到良好的教育，又是很有风度，所以并没有流露一丝怒意，但是，心里肯定非常不高兴。亚芒非常同情他。“加斯顿，我们还待下去吗？”亚芒低声问加斯顿。“⋯⋯”“玛格丽特对她不喜欢的人就是这样。”茶花女 ·51·病情恶化玛格丽特把伯爵送走后回到房间里来嚷道。布柳丹斯却在一边噘着嘴，不满地说：每次送礼都不薄。”玛格丽特却装聋作哑地问加斯顿：“你说要我帮忙的事情是什么？”“你已经帮我解决了。”“咦？”“呶，就是请你和这位亚芒先生做朋友啊亚芒心里美极了，就像小时候因为做了件好事妈妈奖励他企盼已久的糖一样。“玛格丽特，要是公爵知道了又多了一个朋友，可不知怎么样呢，这个老头儿可是个嫉妒心挺强的人。”布柳丹斯不怀好意地说。她要为自己刚才受到的冷遇报复一下。玛格丽特眼中闪过了一抹忧愁。说着，她拉了一下铃。娜妮走进来。茶花女 ·52·“是。”娜妮出去后，玛格丽特便说：你先弹一遍给我听好不好？”加斯顿坐在钢琴前面弹了起来。玛格丽特站在钢琴旁，静静地聆听着。亚芒望着这迷人的女人，陷入了遐思。她那优雅的步伐、柔美的身段、蔷薇般的双颊，可爱的微微翘起来的鼻子，以及美丽有神的眼睛——她的身上流露出某种单纯的东西⋯⋯她身在泥潭，但身上还存在着一些傲气和独立性⋯⋯她是一个多么矛盾的人呀！啊，这都是她不幸失足的缘故啊！我要成为她的灵魂，彻底把她给救出来！这时，娜妮进来告诉他们夜宵已准备好了。于是，大家便走进了用餐厅。加斯顿开玩笑地说：“你跟公爵分手了，一定感到很寂寞吧布柳丹斯当即骂了一顿：就得饿死了。这个人呀！一年要花费十万法郎呢！她得再去找个像公爵那样的人，能供给她所需要的一切才行。我给她找来了鲁诺瓦伯爵，她却把人家赶走了，真是糟糕！”亚芒一本正经地说。一年要花费十万法郎，亚芒听了不禁发起愁来。茶花女 ·53·这样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女人，我能保证让她幸福吗？亚芒的家庭并不是十分有钱。亚芒的父亲是个税务官。他是一位正直的人，从不收人家的贿赂，所以，一年到头只有四万法郎的薪水收入。在这么少的收入中，父亲还要为科列特将来出嫁时准备些嫁妆。亚芒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伟大的人物。死去的母亲，曾留下了年金六千法郎的财产，可是，在父亲做税务官的那天，他就把这钱分给了亚芒和妹妹科列特了。在亚芒年满二十一岁的时候，他父亲每年给他增加了五千法郎。后来，他又遵照父亲的意思到巴黎攻读法律，而取得了律师文凭的资格。然而，他也像许多年轻人一样，拿到文凭后，就想过巴黎懒散的生活。尽管亚芒省吃俭用，全年的收入也只够他十个月的花费。这样他总算没有欠什么债。这样一种景况要结交这位一年花费十万法郎的玛格丽特，恐怕就有问题了。一想到这儿，亚芒的心便往下沉，眼前丰盛的晚餐根本看都不想看了。玛格丽特发现了亚芒神情中的忧虑，便举杯劝酒说：谊可没有什么关系的呀！来吧，高兴点儿！让我们一起碰杯，庆祝我们友谊的开始吧！”亚芒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香槟酒，然而，那味道是苦涩的。他们愉快地吃着东西。玛格丽特喝了很多的酒。茶花女 ·54·亚芒在一旁看着，不禁替她担心。果然，她的双颊开始变得通红，咳嗽也越来越厉害。到后来，竟靠在椅背上不停地咳嗽起来。她那猛烈的咳嗽，简直让人担心她的胸口是否会破裂。后来，她的脸整个涨得绯红，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接着，她慌忙地拿起了纸巾。一滴鲜红的血染在洁白的纸巾上。玛格丽特随即跑进化妆室去。“玛格丽特，你怎么了？”加斯顿问。她，这样她会更好过些。”布柳丹斯毫不在意地喝着咖啡说。亚芒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追进化妆室去。布柳丹斯和娜妮惊讶地望着亚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茶花女 ·55·当茶花变色的时候玛格丽特所在的那个房间只点着一支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着昏暗的房间。玛格丽特躺在屋角的一张长沙发上，她一只手按着心口，另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来。桌子上放着一个银脸盆，里面盛着半盆的水，水面漂着大理石花纹般的血丝。玛格丽特半张着嘴，痛苦地在喘气。亚芒轻轻地走近她，坐下来，握住那只垂下的手。“哦，是你，亚芒先生。”玛格丽特勉强地微笑着说。“你也不舒服吗？”说着，玛格丽特擦去因咳嗽而流出的眼泪。楚我这种病是无药可救的。”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她边说边梳理着散乱的头发。“亚芒先生，我们回到餐室里去吧茶花女 ·56·可是，亚芒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玛格丽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亚芒是如此为她难过。她走过去伸出手，温柔地说：“走吧！”亚芒抓住她那只手，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呢？大夫说，我这是支气管出血。我装作相信他们的话，除此以外，我还能怎么办呢？”亚芒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诚恳地说：甚至超过了对我妹妹的关心，而这种心情，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好吧，请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再过这种生活了。”“亚芒先生，我要是担心着自己的身体，恐怕早已经死掉了。现在支撑我的，就是我正在过着的这种狂热的生活呢！如果我是上流贵族家庭的妇人，还可以在家里静养。而像我这种女人，如果整天待在家里，那就没人理睬了。上回，我病倒了两个月，只有在刚开始的一个星期还有人来看我——。此后还不到一个月，就谁也不来了。”茶花女 ·57·“玛格丽特，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像一个兄长那样来照顾你，整天陪着你。你的病很快就会治好的！如果，你想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就等身体好了再开始吧！不过，我敢肯定你会喜欢上清静的生活的，你会更幸福，也会更加美丽。”亚芒自己也没有想到，竟能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讲了这么多话。见到玛格丽特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他再也不顾一切了。“亚芒先生，不要再胡说了，等明天醒来，你会为你的酒后失言而后悔的。”“不！假如我不是诚心的，怎么会说这些话呢？你这种毫不信任的口气，未免太让人伤心了！”“对不起！可是，我不是贵族千金，我是被世人所唾弃的‘茶花女’哪！”“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我关心的只是你痛苦的心灵和虚弱的身体。请你不要再自卑自贱了！”亚芒对玛格丽特的心是一片赤诚的。病的人，而且多愁善感，快乐的时候比痛苦的时候还要悲伤，只会防碍你美好的前程的。那些曾经对我山盟海誓的人一个个“亚芒先生，请别再说了。一想起分离的事情，我就会受不了的。”玛格丽特一半像是对亚芒说，一半却也像是在对自己讲。亚芒一声不响地听着这番忏悔似的告白，似乎看到了她掩饰在浮华奢侈的生活下的那个痛苦的灵魂！这个可怜的玛格丽特在放荡和酗酒当中，麻痹自己，逃避残酷的现实。茶花女 ·58·亚芒感慨无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玛格丽特看见亚芒低头不语，便伸出手来说：吧！我们离开很久了，他们也许会笑话咱们呢——可是，亚芒却推开她的手说：“你一个人去吧！我要留在这儿——”玛格丽特用一个年轻的母亲哄小孩般的口气温柔地说。事。但是这的确是我的心里话，我以后决不会再说第二遍的——”“什么话？”海里，我曾努力忘掉，但办不到。今天，我又知道了你那么多的遭遇，你想让我不爱你，那更是不可能的了。”“可怜的朋友，难道你不知道我每个月要花上六七千法郎以上吗？这种花费已经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倾家荡产的，而且你的家里人也决不会袖手旁观。像一个好朋友那样对我吧。你可以经常来看我，我们一起谈谈笑笑，但你决不能超过这种程度。你是个好人，世上好姑娘有的是，你需要的是她们的爱情。”“喂！两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哪？”布柳丹斯突然出现在门口，她已喝得差不多了，口齿都不清了。“我们在谈正经事呢！再谈几句，我们马上就过去——”玛格丽特说。“好，好。让你们谈正经事！”醉薰薰的布柳丹斯关上门就出去了。茶花女 ·59·玛格丽特一看她走了，忽然改变了态度说：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她那冷冷的口气使亚芒很生气。石心肠！好，我马上就走！”亚芒那气愤的口气让玛格丽特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轻声说：亚芒感觉他等待已久的时刻正在一步步逼近。这是不难理解的。“多长时间？”亚芒迫不及待地问。玛格丽特没有马上回答。她挑了一朵早上花店送来的大红茶花，插在亚芒衣服的扣孔里，深情地凝视着亚芒说：“当这朵花儿变色的时候——”“什么时候会变色呢？”不能说。”玛格丽特要求着。“我能做得到。”茶花女 ·60·“可是，请你再想一次——亚芒感觉到玛格丽特那颗心剧烈地跳动着。玛格丽特径直向餐室走去。餐室里，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加顿斯和布柳丹斯正打着哈欠相对地坐着。两个人等得酒也差不多醒了。加斯顿站起来，和玛格丽特握手告别。玛格丽特也将万种柔情溶注在指尖上。加斯顿和亚芒走到黎明的街上。白色的雾笼罩着七叶树的林荫道上。“你觉得玛格丽特怎样？”走了一会儿之后，加斯顿突然问起。玛格丽特真是一位天使啊！”亚芒此刻有一种无法表达的幸福感。玛格丽特能被你这样爱慕，真是太幸福了。”茶花女 ·61·亚芒不禁高兴地挽起加斯顿的手臂一起走。此刻的亚芒，觉得有她在梦中一般的快乐。走到马车站，两个人才各自雇了一辆马车回去。在马车中，亚芒闭上眼睛，仔细地回忆着和玛格丽特相处的每一幕。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马车缓缓地朝着家的路途走着。茶花女 ·62·吃闭门羹当亚芒回到家时，时针已指向七点了。亚芒倒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他开始回忆所发生的一切。这一切发生得那么迅速，仿佛在梦中。亚芒如痴如醉，失魂落魄。一会儿充满信心，一会儿又觉得无比失望，一会儿得意洋洋，一会儿又忧虑重重。他展开了对未来美好的遐想。的身体有益，我们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接着他又担心玛格丽特只是逢场作戏，他们不会长久。千万种的思潮在他脑海里起伏不定。后来，想累了，亚芒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三点了。天气很好。他觉得周围的一切从来没有这般让人舒畅过。一切的烦恼，一觉睡醒，烟消雾散，心中只充满了晚上约会的快乐。亚芒连忙脱去身上穿皱了的衣服，换上一件笔挺的新衣服。他无法在家中安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于是，他走了出去。茶花女 ·63·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安丹街。他强忍着要进去的冲动，只是站在远方望了一眼，便往香格利榭街的方向走去。一切都那么美好！这也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他在街上走来走去，走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以后的时间是怎么消磨过去的，亚芒自己后来回想时怎么也记不得了。他所能记得的是，回家后花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刮胡子、穿衣服以及看了千百次的表。到了十点半，他激动地走出了门。亚芒住在布罗班斯街。从这儿走出去要经过五、六条街才到安丹街。亚芒终于来到玛格丽特家的门前了，然而，当他拿出表一看，才用了五分钟！门前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那辆马车十分豪华，黑亮的车身上镶着金色的徽章。亚芒感觉有股冰冷的水泼在他身上。他用颤抖的手指按了门铃。“玛格丽特小姐在家吗？”老头儿回答说：“在是在的。不过，她关照过，今天晚上任何人都不接待，所以，请原谅！”“怎么可能。她昨天明明白白地对我说过，叫我十一点到十二点的时候来。对不起！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亚芒·裘柏鲁来了，好吗？”亚芒哀求地说。但是，老头儿只是一个劲儿摇头。茶花女 ·64·“不可能的，您还是回去吧！”这一句话粉碎了亚芒一天所有美丽的梦想。他顿时觉得他被欺骗了。他气愤地脸色惨白，浑身都打哆嗦。玛格丽特不是说已经跟他闹翻，断绝关系了吗？次他来的日子，我们小姐就整天不出门陪着他的——”老头儿似乎看出了亚芒的疑惑，为女主人解释道。他只好向看门的看老儿道了谢，悄然离去。“咦？这不是亚芒先生吗？”原来，是布柳丹斯。“你是来看玛格丽特的吧？”亚芒有气无力地点头。不要到我那儿坐一会儿？”亚芒只好进去了。“布柳丹斯，玛格丽特昨晚刚刚亲口对我说，叫我今晚十一点到十二点的时候来。难道她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一进门亚芒便说出了自己的不满。布柳丹斯同情地说。亚芒气愤地嚷着。茶花女 ·65·“亚芒先生，您可不能对玛格丽特要求太高啊！她欠着好多债，不得不靠这些人来还。”布柳丹斯怕这些话对亚芒刺激太大，决定给他一点安慰，于是说：玛格丽特很称赞你呢！她向我打听一切能打听得到的事情，还“她真的是这样讲的吗？真的吗？”亚芒高兴得不知所措。“因为她不想让你负担生活费，而且你也没有这个能力，你应该理解她。我看你今晚还是先回去吧！”亚芒内心的气愤已完全消失了。他走出了布柳丹斯的家门。天空中高挂着弯弯的月亮和无数个星星。亚芒仰望着夜空，心中默默地祈祷。茶花女 ·66·原谅我这时候，玛格丽特也正好从卧室的窗口仰望着星空。月光无声地照着她那忧郁的脸。她穿着柔软的睡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此时公爵在床上安详地睡着。刚刚医生给他吃了几片药，这才把他的心跳稳定下来。“可怜的爸爸！”玛格丽特小声地喊着，一面用毛巾擦去公爵额头上的汗珠。傍晚，公爵突然来到玛格丽特的家里。公爵已有两个星期没有来了，再度出现在玛格丽特面前的公爵显然憔悴了许多。“哦，玛格丽特！”从公爵那满是皱纹的眼角里掉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您怎么了？公爵！”玛格丽特大吃一惊，连忙把公爵扶到沙发上。公爵竟不顾尊严地哀求着。“爸爸！”面对这样一个孤独的老人，玛格丽特怎么还能冷酷无情呢？“啊！你叫我爸爸了。那么，你原谅我了？是吧？”茶花女 ·67·公爵兴奋地摇晃着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也泪眼汪汪地说。“我以后不会再干涉你的事情了。你每天晚上想去看戏就去看吧！想在家里开宴会就开吧！你想玩到什么时候，交什么朋友，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玛格丽特，我来的时候，你要在家陪我。我只要你满足我这一点，可不可以？”“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只希望能有个人陪着聊聊天，说说话。”“⋯⋯”玛格丽特沉默不语。公爵以为她嫌弃他，便又接着说：行。你说话呀！这样不理人，叫我多难受哇公爵痛苦地用双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荡的生活了。我再这样混下去，一定会累死的。为了亚芒，我一定要爱惜自己。”“亚芒？他是谁？做什么的？”公爵不禁警觉起来，深怕玛格丽特交到什么坏朋友。“亚芒·直可靠的人。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在我生病的两个月中，他每天都来探问我的病情，却不曾留下名字。他对我很真诚。”“哦，原来如此。那可要好好珍惜呀公爵这才笑逐颜开。“对了，爸爸。亚芒今天晚上就要来见我，等您见到他，茶花女 ·68·玛格丽特兴奋地说，却没有注意公爵的脸色逐渐惨白。玛格丽特这才注意到。我扶您到那卧室里去休息。”玛格丽特服侍公爵躺下后，叫娜妮准备晚饭。当她吩咐完毕回到卧室里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可怕的景象。公爵在那儿痛苦地一手按着胸口，一手紧握着床杆。玛格丽特一看，吓了一跳，跪下拼命地喊：“爸爸！爸爸！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公爵只是呻吟着说不出话来。“娜妮！娜妮！医生，快去叫医生——娜妮也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派了一名仆人去请医生，并且严厉地吩咐：“告诉看门的老头儿，今天小姐谁都不见。”娜妮当然不知道这给亚芒带来了多么沉重的打击。然后，她来到玛格丽特的身旁，对惊慌不知所措的女主人说：“小姐，快把公爵的衣服解开，让他平躺在床上两个人迅速地把公爵的领带、袖扣等东西解下。医生很快就到了。他看到眼前的情形，马上给他吃了一个丸药，公爵的脸色才慢慢好转起来。医生对玛格丽特说：要去打扰他，恐怕会出危险。”“大夫，有那么严重吗？”茶花女 ·69·玛格丽特心有余悸地说。玛格丽特不禁吓了一大跳。虽然她还没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大夫的严肃的表情，还是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质食物。明天早上我再来。”公爵似乎睡得很好。玛格丽特望着他苍老的脸，忽然有种预感这个可怜的老人留在她身边的日子不会太久了。这时墙上的挂钟敲起了十二响。“糟糕！”玛格丽特猛然想起了亚芒。公爵这一场病把她忙坏了。她连忙走到厨房里。“娜妮！亚芒先生来过没有？”“啊？那么，亚芒先生——”亚芒该恨我了吧！玛格丽特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斯替我想个办法。”“我做错了？”娜妮惊恐地睁大眼睛问。玛格丽特并没有回答娜妮的问题，只是叫她去把布柳丹斯叫来。茶花女 ·70·美好的憧憬“公爵怎么了？”布柳丹斯一见玛格丽特便问。亚芒先生没有？他说过今天晚上要来的，我们都慌透了。娜妮让看门的老头儿拒绝一切来客。”“他的确来过。他碰了钉子很伤心。不过，亲爱的，别担心，有我在呢。”“哦，布柳丹斯，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现在，能不能再麻烦你去请他来一趟？”布柳丹斯爽快地答应之后走了，玛格丽特作为酬谢送了她一个钻石项链。玛格丽特焦急地等待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听见马蹄声响，接着门铃也响了。玛格丽特奔到大门口。那是一副可怕的沧桑的老人的面孔。“请问您是⋯⋯”玛格丽特很客气地问。“我是裘拉第公爵的管家。老爷可在你这儿？”“是的。他⋯⋯”玛格丽特还没有把话说完，老人便冲着她嚷了起来。里来！为了要他的钱，想尽办法欺骗老爷！难道你把老爷折茶花女 ·71·磨得还不够吗？快把老爷交出来，我今天拼了老命也要把他接回去！玛格丽特气得只打哆嗦。“好。随便你——不过，我要警告你一句。公爵现在心脏病复发，正躺着静养呢！大夫说，现在惊动了他会出危险的。假如你不顾及这一点的话，那就请便吧——”“哼！这不过是你的一个借口罢了。你以为我会上当吗？滚开！我拼了命也要接老爷回去！”老人气呼呼，满脸通红地推开玛格丽特，径自闯进屋里去了。玛格丽特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跑进梳妆室，倒在沙发上，痛声大哭起来。卧室里传出公爵和老管家激烈争吵的声音，可是，玛格丽特什么都不想管了。不知过了多久，卧室已经静悄悄。公爵和管家好像都走了。“爸爸，我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啊！他竟然说我是毒蛇！难道我是个妓女，就应该听到这样的话吗？”玛格丽特悲愤的泪水早已湿透了枕边。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亚芒就在她身边啊！“亚芒！亚芒！”玛格丽特发了疯似的喊着亚芒的名字。过度的疲劳和伤心，终于使她沉沉地睡去。她满脸泪痕，嘴角渗出了斑斑血丝。她恶梦连篇。一会儿是毒蛇缠身，一会儿又有无数个人举着刀追赶着她。突然，茫茫迷雾中，她看到亚芒就在前面。情地从她面前走过，一点都不理她。茶花女 ·72·“玛格丽特！玛格丽特！”突然，朦朦胧胧中，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