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多寺庙地理分布

西夏多寺庙地理分布

西历考察佛教。该地区有许多佛教寺庙，包括上一代和下一代。史载“近自畿甸,远及荒要,山林溪谷,村落坊聚,佛宇遗址,只像片瓦,但仿佛有存者,无不必葺”252。大量佛寺的建立与存在,客观地反映了西夏佛教发展之盛况。西夏亡后百年,明人亦发出“云锁空山夏寺多”380之感慨。西夏佛寺的大量遗存,对研究西夏佛教与西夏国情具有重要意义。目前的研究成果多集中于西夏佛寺的整体性概述,或是从建筑艺术与科学等方面做的个体性研究,从宏观层面对西夏佛寺地理分布作相关研究的较少。笔者不揣浅陋,结合文献与考古资料,对西夏佛寺的地理分布做一综合研究,以期通过佛寺的地理分布探求西夏佛教的流布,明晰西夏境内不同地区佛教发展的情况,进而探求所述地区情况各异的原因。一般而言,佛寺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我们常见的寺院,基本采取中国传统的院落形式,其间有标志性建筑———塔;一种是石窟寺,石窟寺是滥觞于印度的一种特殊的佛教寺院形式。中国石窟最早开凿于3世纪,兴盛于5-8世纪,绵延于16世纪。囿于各种原因,西夏石窟寺多是承袭前代而少有建筑。一、夏、夏、宋、夏所列寺院、石窟分布西夏时期现存的寺院、石窟寺以及相关的大量佛教文物,是当时佛教盛况的直接有力证据,同时有关文献也记载了当时很多的佛寺。虽然文献中出现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但是仍然可以对当时的许多佛教情形做一说明。本文检视与西夏相契合的有关文献以及学界相应研究成果,爬梳文章所讨论的佛寺对象,包括西夏时期所建和前朝所筑、此时期依然存在的寺院和石窟,然后以西夏当时的行政区划编排统计。由表1可知,目前有资料可考的西夏寺院约有35所,兴庆府(含贺兰山)地区15所,占总数的42.86%;甘州6所,占17.14%,凉州5所,占14.28%,瓜、沙、西安各2所,定、韦州各1所。黑水城具体佛寺数目难以确定,姑且以群为单位。由表2可知,西夏的石窟寺有11所,其中确定的洞窟约有80个。其中瓜、沙两州就占总数的90%以上。所列46所(群)佛寺、石窟集中分布在兴庆府、甘州、凉州、瓜州、沙州、黑水城等地,呈明显的点状分布。把上述各州(除黑水城外)连成一线,会发现佛寺、石窟呈明显的条带状分布。这条分布带具有连续性,自兴庆府沿贺兰山东麓向南,在鸣沙折向西北沿河西走廊过凉州、甘州、肃州直至瓜州、沙州。西夏境内大部分佛寺集中于这条佛寺带,鲜有例外者(黑水城孤悬漠北,另当别论)。以佛寺类型为基准,西夏的这条佛寺分布甘、凉、瓜、沙、黑水城等州佛寺、石窟次之,应是佛教的兴盛区,其余各州寺院、石窟较少,应是佛教流布的一般地区。除两表中所列州以外,西夏还有很多未点名的州郡也可能有佛寺的存在,如灵州在后唐时有广福寺、龙兴寺,后晋有永福寺;洪州在唐带又分为两部分。以甘州为分点,甘州以东的凉、韦、定、兴等州基本是院落式佛寺,以西的肃、瓜、沙州则多是石窟寺。这种分布形态应该是政治和历史因素作用的结果。西夏佛寺的城市类型多,山林类型少;山林类型集中于贺兰山地区,而贺兰山距离兴庆府不过百余里。在唐代,贺兰山就有僧人在山中结茅为舍,念佛修持,进行宗教活动。西夏时,此地是三大神山之一,地近京畿,备受推崇。至明代,贺兰山尚有“颓寺百余所,并元昊故宫遗址”12,由此可见贺兰山佛教之兴盛,也说明西夏时佛教与政治的契合之完美。综上可知,兴庆府地区(含贺兰山)佛寺众多,应该是西夏佛教的发达区,有大明寺、开元寺等。但可以推知唐、五代时期,灵州地区有佛寺存在且佛教是较流行的,说明佛教在当地的信仰基础比较广泛。西夏所辖州可以分为基本州和新建州。据李昌宪先生研究,西夏基本州有21个(兴、定、静、顺、怀、永、灵、盐、会、银、夏、宥、洪、龙、威、凉、甘、瓜、沙、肃、胜),新建州有9个(府、丰、石、西安、西宁、乐、廓、天德军、祈安城)。若以基本州为基准,西夏佛寺州占全国的52.38%,若以全部所辖州为基准,西夏佛寺州仅占全国的36.7%。西夏初建时国土估算为576880平方公里,鼎盛时约为60余万平方公里,佛寺的分布地带面积约为全国的十分之一左右,当然这与西夏境内多戈壁、沙漠有关,但是西夏的其余州郡、人口也是集中在自然条件相对优越地区的,即使不以占地面积多寡为基准,单以佛寺所在州数也可以推测西夏佛教的流布具有明显的地域差异性。二、河西地区的佛教环境(一)经济、人口条件。佛教的生存、流布以及佛事活动的开展等,都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一般而言其经济来源有二,一是来源于皇室、贵族的捐赠以及普通信教群众的捐贡;二是来源于寺院经济的自身提供,而外在布施自始至终是佛教生存发展的主要支柱。兴庆府位居西夏首府,是西夏政治辐射力最强的地区,涵盖北起河套、南至横山,西邻贺兰、东接黄河的广大区域,人口、经济等优势突出。兴庆府所在的宁夏平原,是重要的农牧区和军事、政治中心所在,人口众多。这一地区的人口有两个特点:一是驻军和官僚贵族多,兴、灵二州以及贺兰山驻军有17万,河套地区驻军有7万,加以他们的家属、工商业者等,人口不在少数;二是农牧业人口众多,宁夏和河套平原是西夏灌溉农业的主要地区,是大量定居农业人口的聚居地,据估测西夏约160万人口的60%左右居于此地。37据鲁人勇先生估算,仅城市人口就不少于20万人。28经济方面,宁夏平原和河套地区是传统的农耕灌溉区,土壤肥沃,自秦汉大规模经济开发以来,有引黄灌溉之利,谷稼殷实,粮食和畜产可以满足都城需要。“夏国赖以为生者”的“河南膏腴之地,东则横山,西则天都、马衔山一带”11129,水源充足、地形平坦、土壤肥沃,也是粮食的主要产区。良好的农业生产为首府地区的佛寺建设与佛教流布提供了雄厚的经济基础。河西地区宜农宜牧,水草丰美,牧场辽阔,绿洲点缀,是西夏较重要的农牧区。甘州(今张掖市)“水草丰美,畜牧孳息”,其境内的祁连山“美水茂草”。“山中冬温夏凉,宜放牧,牛羊充肥,乳酪醴好”2942,“焉支山水草丰美,宜放牧。与祁连山同。”2943重镇凉州(今武威市)“善水草,所谓凉州畜牧甲天下”,其境内的“番和县有南山,一名天山,一名雪山。山阔千余里,其高称是,连亘数郡界。美水丰草,尤宜畜牧,亦出赤鹿,足短而形大如牛,肉千斤”2939。地处西域的“瓜、沙诸州素鲜少耕稼,专以畜牧为生”。但据史念海先生研究,“河西历来在农业方面的成就,可与畜牧业相持,甚至超过了畜牧业。如果不是荒歉之年,也没有过分的人为灾难,河西还不至于出现难以克服的粮食问题”4。河西地区历经吐蕃占领、归义军统治和回鹘、西夏统治等,吐蕃、回鹘、汉族、党项等各民族杂居相处,是西夏的又一重要人口聚集地,约有人口几十万。深厚的人口、经济等基础,奠定了西夏对兴庆府———甘凉地区的实际统治,统治者大力推崇佛教,建寺筑塔成为西夏佛教兴盛的主要象征符号。由于朝廷的倡导,西夏境内形成了上下崇佛、寺庙林立、僧人众多、信徒广布的布局。(二)交通条件。交通条件对佛教的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交通便利之地,人物辐辏,常有僧侣来往,教易于兴盛。故佛教兴盛之地多在通都大邑。“佛屋遍天下,大率费不赀。泥金缯,示寰宇,务为不可胜者,多在夫通都大邑。水舟陆车,珠玑象犀,百货之所萍,商官争负挈营营”268。此虽言交通便利对宋代东华寺之积极影响,然于西夏亦可用。西夏国内以陆路交通为主,交通十分发达。以兴庆府为主要中心,连接灵州、夏州、丰州、凉州、甘州、西宁州等次级中心,形成了一个地跨河套、陕北、河西走廊、河湟地区的交通网。182主要的交通干线有如下四条:一是通往北宋都城汴梁的国信驿路,是当时夏宋之间使臣、信使来往之路;一是由兴庆府经夏、绥二州至汴京的驿道,因道路比国信驿路平坦,故更为繁忙;另一是由兴庆府通往辽都临潢府的驿道;再是兴庆府通往河西走廊的驿道,是东西交通的必经之地。上述各条交通道路中,西夏佛寺集中分布在兴庆府通往河西走廊的驿道上,这是自然地理条件、历史条件和战争因素等多方面导致的结果。首先,兴庆府通往北宋的驿路经州城较多,人口相对密集,自然条件较好,但是夏宋之间经常战争不断,不稳定的社会环境难以有充足的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大规模的佛寺建筑。其次,兴庆府通向辽都的驿路横穿过毛乌苏沙漠,其间鲜有大的州城经过。再次,兴庆府通向河西走廊的驿路,有良好的自然条件和历史条件。自张骞凿空西域,汉武帝设河西四郡,中西交通打通之后,河西走廊成为连接中西的交通枢纽。甘、凉、瓜、沙等州方兴未艾,良好的农牧业基础为来往的商旅、行者提供了必要的补充条件。便利的交通加速了西夏佛教区域之间的联系。孤悬漠北的黑水城也有两条干道与京都和河西相连。一条是黑水城至甘州大道,此道沿弱水(或名黑河,或名张掖河)谷地,全程1200余里。一条是黑水城至兴庆府大道,此道“由兴庆府向西,经西夏祖坟(今西夏陵)、克夷门(今贺兰山三关)越贺兰山,穿今内蒙古阿拉善盟向西抵达黑水镇燕监军司,全程1100余里”187。两条干路加强了内地和边境的政治、军事联系,当然也有佛教的交往,故黑水城孤悬漠北而佛教兴盛。(三)政治条件。“佛教发展地区差异形成的政治上的原因主要表现在统治阶级的佛教政策对各级政治中心佛教发展的影响。政治中心往往是佛教中心,其政治地位的高低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佛教兴旺的程度”。304在古代社会,强大的政治力量可以说是佛教发展的重要基础,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兴庆府原是灵州的下辖镇,原有佛教信仰基础薄弱,但德明建都于此后,就成为西夏的政治中心所在。强大政治号召力是兴庆府以及贺兰山之地佛寺建设兴盛的重要保证,由政府敕建的佛寺有兴庆府地区的戒坛寺、承天寺、高台寺、海宝寺、崇佛寺、大度民寺等,贺兰山地区的五台山寺、贺兰山佛祖院等,凉州是西夏的西凉府,位居辅郡,“属于次等司,与首府中兴府,大都督府灵州平级,而高于其他府均县,右厢朝顺监军司设于此”。719凉州次级的政治地位为佛寺建设提供了便利,凉州护国寺在西夏时重修,并有碑铭传世载其盛况。甘州的卧佛寺则是谅祚为其母祈福所敕建的。另外还有崇庆寺、诱生寺、十字寺等。鉴于兴庆府、甘州、凉州的政治地位,西夏政府举办的大量佛事活动基本都在这几地的佛寺进行。如兴庆府承天寺贮藏宋朝所赐大藏经,厚葬舍利,皇太后、皇帝亲临听讲佛经;仁宗在大度民寺刻印《观弥勒菩萨上生兜率天经》,作大法会10昼夜,散发佛经25万卷,并饭僧、放生等。西夏前期的赎经、译经、建寺,后期的校经、刻经、施经,都有皇室的参与,其参与佛寺多在京师重镇。西夏政府的“这些大型庆祝活动把中国社会中所有阶层都联合起来了。……佛教要优于任何一种信仰。它团结了整个帝国,包括贵族阶层和庶民。体现了不同阶层之间彻底的社会统一性。”213皇室的支持使佛寺担负着重要的政治性象征意义。(四)社会稳定条件。社会动乱,特别是较大规模的战争,会破坏佛教赖以发展的经济和人口基础,并直接迫使僧人迁徙他方,从而使佛寺地理分布发生变化。就目前文献资料而言,西夏佛寺绝少在夏宋沿边建设,尽管夏宋沿边经济不落后,交通亦便利,但是夏宋长时段的战争影响了这一地区佛寺的建设。见著史籍的夏宋战争不在少数,择其规模大、重要者例举如下:夏州之战,历时十年(984-994),战后宋太宗下诏毁废夏州,迁其民于银、绥等州;第一次灵州之战分两次进行,即宋至道二年(996)和咸平四年(1001),战后李继迁“尽逐居民城外,遂皆依怀远”130;第二次灵州之战宋元丰八年(1081),北宋五路伐夏,波及银州、石州、盐州、宥州、韦州、熙州、兰州等,灵州虽然在“山之东,河之西,有平田数千顷,可引水灌溉,如尽收地利,足以赡给军储”9,但经此一役,人口、经济均受重大影响。其外还有绥州罗兀城之战、永乐城之战、平夏城之战等战役,这些战役均在双方边境,而边境之地则是西夏辖州密集地区,所以夏宋沿边的绥、银、石、夏、龙、宥、盐、威等州少见佛寺建筑。夏宋沿边人口不少,宋景祐四年(1037)李元昊“置十八监军司,委酋豪分统其众。自河北至卧啰娘山七万人,以备契丹;河南洪州、白豹、安盐州、罗洛、天都、惟精山等五万人,以备环庆、镇戎、原州;左厢宥州路五万人,以备鄜、延、麟、府;右厢甘州路三万人,以备西番、回纥;贺兰驻兵五万人,灵州五万人,兴庆府七万人为镇守,总三十余万”2845。其中部署在夏宋边境的就有15万左右,加之家属等人,人口应不会少于40万左右,但作为国家机器,政府的政治控制力远胜于宗教信仰,所以佛教流布较少,建造佛寺更无从谈起。其次,还有沿边蕃部,在北宋泾原路有熟户万四百七十余帐,环庆路有熟户约两万人,总四路所管熟户不下数十万人,他们“以劲勇而善战斗”著称于世,“皆能辛苦,熟于战斗”1378,是夏宋双方争取的重要御边力量,但是“蕃族之情,最重酬赏”1378。以双方所给利益多寡为依附准则,故人数虽多,但佛教信仰之基础薄弱。(五)历史条件。西夏境内各地佛教发展的历史传承不一,基础有别,这也会对西夏佛寺的地理分布产生一定的影响。一般来说,原来佛教比较发达的地方,如果上述条件没有太大的改变,就会继续进一步发展。而相对落后的地区,如果没有特殊条件的催动,佛教依旧不会有明显的发展。就西夏而言,历史条件作用最明显的就是河西地区。河西地区在唐中叶以后,“没于羌夷,州县城郭寺民庐莫不毁废,惟佛寺与碑铭文字载,佛寺者往往多在。世借以谓西方幽远,殊类异俗,不知礼仪,出于天性,故夷之。然其于佛,皆知信慕,以其有罪福报应说”。羌夷因罪福报应,对佛寺不毁不弃,保存了民众信仰的根基。沙州莫高窟自前秦始开凿,历经十六国、北朝、隋、唐、五代的兴建,已经形成巨大的规模。榆林窟自隋唐、五代尤其是归义军张义潮的开凿发展,规模也日渐宏大。西夏在瓜、沙地区的佛教事迹主要是对石窟寺的修复,“在瓜、沙二州内,西夏营造和装绘的石窟集中在瓜、沙的敦煌莫高窟和榆林窟,这两处达八九十个。一种是西夏开凿装绘的,占极少数;一种是利用前人洞窟重新装绘的占大多数;一种是利用前人洞窟重新描线的占极少数”80。敦煌自汉武帝时“设敦煌郡,与张掖、武威、酒泉合称河西四郡,从此成为边陲重镇。它南倚祁连,西控西域,东达京洛,领六县,扼两关,既是东西方交通的咽喉之地,又是贸易、文化交流的中转枢纽,还是内地士人逃避兵灾战祸的栖身之地。故此虽偏远而开放繁华,远离中原而文化昌盛”151。“凉州自张轨以来,世信佛教”,敦煌则“道俗交,得其旧式,村坞相属,多有塔寺”3032。归义军张惟深曾上表唐廷:“窃以河西风俗,人皆臻敬空王,僧徒累阡(千)大行经教。”514在营造文化认同方面,佛教无疑是当时联系社会群体的最佳纽带,“它一方面能够深入影响到社会上更广泛阶层,包括上层统治者到最底层的群众,甚至国家政令难以到达的地方。另一方面信仰心又能够有力地调动起人们的主动精神,发挥出政治强力所起不到的作用”1644。三、夏宋佛教信仰状况西夏佛寺集中分布的地方,是西夏政治、经济、文化、人口等相对优越的州郡,各种因素相互交织,共同塑造了西夏佛寺地理分布的状貌。西夏佛寺的分布特征是多点一线,条带状佛寺带与传统的丝绸之路大体吻合,这主要由于自然地理环境导致,同时也凸显出地区原有的深厚佛教信仰。依据佛寺修建主体的不同,西夏境内主要存在两种类型,一种是统治者以国家名义修建的,一种是民众自发修建的。甘州以东佛寺多是统治者以国家名义修建的,如承天寺等,重大的节庆、法事、刻印佛经等都在这些佛寺举行;甘州以西石窟寺的建筑多是民间的自发行为,因为河西有浓厚佛教信仰基础,地区民众秉承风俗修寺建窟供养佛祖以求福成为一种常态,这在大量的石窟题记中有明确的记载。两区域的佛教信仰呈现出明显的基础差异性。西夏修建、承袭利用众多的佛寺,而且在短时间内翻刻汉文大藏经,政府刻印、散布、校对佛经成为常态。学界多认为当时在中原之外,西夏佛教之盛,鲜有出其右者。佛教在西夏国内居于首位,尊为国教,这很大程度上是针对贵族和知识分子而言的。西夏人口有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