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宗《山西省晋祠记》补考

宋太宗《山西省晋祠记》补考

位于太原西南部玄珠山脚下的金祠。它是三晋历史上最著名的风景如画的地方。几千年来，它以其古老的园林遗址而闻名。祠内居中的圣母殿宏伟壮观，在晋祠诸多建筑中规模最大、历史最久。圣母殿始建于何时？祠内现存元世祖至元四年（1267年）《重修汾东王庙记》载：“《魏书·地形志》云：‘晋阳有晋王祠。’然则王祠在此其来远矣。自晋天福六年封兴安王，迨宋天圣后改封汾东王，又复建女郎祠于水源之西，东向。熙宁中始加昭济圣母号……”。可见“女郎祠”就是圣母殿。此后的《山西通志》、《太原县志》、《晋祠志》等志书，大都沿袭此说，但改原碑文的“天圣后”为天圣间，有的导游读物干脆说成“圣母殿创建于天圣元年。”近年来，有的研究文章更认为：“圣母殿最晚在五代已有之。”它们认为圣母殿建于天圣间的说法有误，并得出圣母殿“即宋太平兴国年间所建祭祀叔虞的祠殿”。我们认为，《重修汾东王庙记》在晋祠现存各类重修碑记中，是一篇承前启后、惟一能说明晋祠历史概况和圣母殿建筑年代的重要文献，不宜轻易否定。庙记的关键是“天圣后”，这个“后”是泛指，它既包括天圣年代，也包括天圣以后的年代，从宋仁宗赵祯于天圣初（1023年）当政到他去世的嘉八年（1063年）均属“后”的范围。庙记的这段话，作为200年后的追述，可以说是难能可贵，泛而可据。本文前面提到的“圣母殿最晚在五代已有之”。这篇文章的论据出自《晋祠志·祠宇上》附文《一统志》圣母庙《通志》引。这段引文最早见《宋史·曹翰传》：“军中乏水，城西十余里谷中有娘子庙，翰往祷之，穿渠得水，人马以给。”姑不说这段神乎其说的有无，即以文论文，也与晋祠的地理位置不符：晋祠位于晋阳故城西南八里，而不是城西十余里。圣母殿位于悬瓮山麓（山脚下），而不是位于谷中（两山之间）。结论只能是：这个娘子庙既与叔虞祠无关，也与复建后的圣母殿无关。圣母殿建于何时，只能在“天圣后”的范围内考虑。从范仲淹的《题晋祠》：“神哉叔虞庙，地胜出佳泉”分析，其时晋祠的主庙依然是叔虞祠。范仲淹是宋仁宗庆历四年（1044年）六月，由参知政事出任陕西、河东路宣抚使的，也就是说，至庆历四年，圣母殿还没有修建。但到嘉八年（1063年），太谷知县公乘良弼所撰的《重广水利记》就有了如下记载：“难老泉源晋祠下，支行股引东走平陆十分……其三分循石弦而北，通圣母池转驿厅以入于太原故城。”圣母池当即原来的曲沼，后来的鱼沼飞梁。重广水利始于嘉五年(1060年)，记为补记，说明此前的十五六年间（1044～1060年）当为圣母殿的建筑年代。对晋祠和圣母殿更具翔实性的记载，当属元好问《惠远庙新建外门记》：“庙旧有殿，有别殿，有廊庑，有门……”。“宫庭靖深，丹碧纷耀，遗台老树，朱楼画舫，承平游览之盛，予儿时尚及见之。”元好问生于金明昌元年（1190年），他儿时所见晋祠当早于郝居简《庙记》所载，足见今日晋祠的主体建筑格局早已形成。为了更准确地说明圣母殿的始建年代，下面有必要谈到明代罗洪先的《无题》诗。《明史》：“罗洪先，字达夫，江西吉水人。嘉靖八年举进士第一。”以疏请皇太子出御文华殿被除名。他“考图观史，自天文、地志、礼乐、典章、河渠、边塞、战争攻守，下逮阴阳、算数，靡不探究……隆庆初卒，赠光禄少卿，谥文庄。”有《念庵集》、《户舆图》。罗洪先的悬笔《无题》诗，历来颇受赞誉，谓其“体势修扬，宛如骤雨飘风，落花飞雪，锐不可当。”更多的人则陶然于由它派生的传说“瓜皮写字尚未干，不在云南在四川。”诗如下：悬瓮山中一脉清，龙蟠虎伏隐真明。水飘火劫山移步，五十年来帝母临。这首诗是他于“戊午秋月”——嘉靖三十七年秋游览晋祠时作。诗的内容主要是对圣母身份和圣母殿建筑年代的诠释。对有关圣母身份的前两句，笔者取元好问“名实之紊久矣，不必置论。”对后两句的圣母殿建筑年代例证如下：水飘：“宋开宝初，亲征伪议，引汾水灌太原城，……水侵城者，余数版而已。又命水军乘舟焚其谯门，几陷，会班师获免”（《十国春秋·拾遗补》）。火劫：太平兴国四年五月“丙申（十八日），（帝）幸太原城北……尽焚其庐舍，民老幼趋城门不及，死者甚众”（《续资治通鉴》宋纪十）。山移步：悬瓮山“山腹有巨石如瓮，因名。宋咸平时地震，巨石摧崩，无复瓮形矣。相传悬瓮山移半里，而奉圣寺不动。”（《晋祠志·山水》）在这次地震中被毁的还有距晋祠东北十里的故城惠明寺塔。“咸平二年三月壬戌，大震，电，风，寺塔灾”。“六年，沼为之复建……景德三年七月塔成”（吕惠卿《太原故城惠明寺舍利塔碑铭》）。五十年来：咸平二年（999年）地震后的50多年（1050～1058年）。帝母临：帝母，皇太后也。皇间的皇太后，就是明道二年（1033年）去世的仁宗赵祯养母明肃皇后、祖籍太原的刘娘娘。是她带着后宫“六相”宫侍回归故土、入主圣母殿的。因为这种说法有悖于多年形成的“圣母原来是邑姜”，只能聊备一说，不必深论。况且本文主要是探讨晋祠主体建筑——圣母殿的建筑年代。总之，圣母是“山移步”以后五十年来进入晋祠“水源之西”这座殿堂的。这样，圣母殿的建筑年代就精确到1050～1058年，即皇二年到嘉三年。圣母殿建成以后，熙宁十年（1077年）封“昭济圣母”。元二年（1087年），献上“缴（蟠）龙柱六条”。绍圣四年至五年（1098年），铸站殿将军二尊。一尊铭文为：“献上昭济圣母，永充供养”。为一村名己剥蚀难辨的村社所献。另一尊铭文稍多，为曾任绵州魏城令的刘植家族所献。铭文中有这样的句子：“常修祖业，望昌盛于无穷；献尔丹诚，庶永期于不朽。”将圣母殿当成“祖业”的这位刘植同他的家族是不是与殿中祭祀的圣母有关？只能存疑待释。圣母殿建成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