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逃债的深层次原因剖析

国企逃债的深层次原因剖析

一、国企逃避债的形成机理要了解国有企业债务转移的真正原因，正确解决问题，必须首先了解行为的形成机制。为此，首先必须明白三个问题：一是国企为何要逃债；二是国企如何逃债；三是各级政府对企业逃债的真正态度。（一）般情况下，它不会去逃债其实，对任何一家企业来说，并没有与生俱来的逃债基因。一般情况下，它不会去逃债，也没有理由去逃债。国企之所以做出令银行业看来是深恶痛绝的逃债行为来，对国企自身来说，它是一种理性的行为。首先，逃避债务是公司陷入困境时的唯一选择其次，逃债是公司通过承担过度隐性融资成本来表现出适度的反击第三，逃债是考虑逃债成本和利益后的利己反映（二）企业改革开放后逃避银行债务根据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理论，在银行业推出有效维权措施后，国企总会设计新的逃债程序。因此，如何跨过银行维权防护网，是国企适应市场经济的一种现实要求。“窥一斑见全豹”，剖析娄底市个案，我们就会领会国企逃债的非常水准。首先，整体上的普遍性形成的逃债“气候”，让债权人面临法难治众的尴尬局面。目前娄底市逃废银行债务的企业多达1735个，逃债主体遍布城乡和各行各业。其次，多数企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现实生活中，逃债行为一般与企业改制相伴而行，实际上改制企业本身仅仅是“翻牌公司”，并未真正改变产权、从低效率中解脱出来。而国企的掌权者们，成功地利用了这一机会，避开了债权银行的监督，逃废了银行债务。截止目前，全市企业借改制之名逃废银行业债务达33.4亿元。第三，多种多样的逃债方式，将逃债这一经济行为转变为社会问题，让银行业无可奈何。国企除继续采取“大船搁浅，舢板逃生”、“母体剥离，子否母债”、“破产拍卖，冲销债务”、“多头开户，逃避债务”等传统手段外，更多地采取新官不理旧账，请愿、静坐、围攻等形式向地方政府施压，迫使政府出面，同时鼓动员工特别是离退休人员非法扣押、拘禁收贷人员，巧妙地将经济问题转变为社会问题。（三）“两害相权取其轻”是地方政府的“短板”在逃债中，企业为何敢未经银行同意就擅自将企业出租、转让或是破产，随意处理银行抵押物，甚至逼银行就范，其实还是有些地方政府有逃债偏好。在现实生活中，有些地方政府名义上支持银行维权，但实际上基于地方保护主义，对企业逃债行为是持默许的态度。虽然国企逃债有预期危机，但比较社会不稳的即期危机来说，地方政府的选择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先解决企业资金缺乏问题，于是地方保护主义应运而生。在维权中，部分地方政府片面要求银行配合企业改革，加大“核呆”力度。个别县级政府甚至公开支持企业甩掉银行债务，把逃废有理、逃废有利、逃废有功作为推进企业改革的“样板”。如某县政府的11号文件规定，将“缴纳社会保险、支付职工安置补偿”摆在“结欠税金、清偿银行债务及其他债务”之前，无论企业财产是否抵押，一律按规定顺序安排清偿。显而易见，企业与地方利益早就紧紧地捆在一起，地方政府通过“地利优势”默许逃废银行债务，达到与中央政府进行经济利益争夺的目的，形成了事实上的偏袒逃债企业。（四）国有银行的救助保证从某种意义上讲，逃债行为是企业、银行和地方政府在同一产权载体平台上多方博弈的最终结果。众所周知，国有银行与国有企业一样都是单一的国有产权。与国有企业一样，国家给国有银行及时注入资本金、提供担保，使国有银行能够不计成本地吸收公众存款用于向庞大的国企放贷，国家作为国有银行的所有者对其提供最终救助保证。在这种状态下，国有银行的信贷资金便具备了租金的性质，成了有关各方追逐的对象，国有企业与国有银行的债务关系成了租金占用关系。同时地方政府通过国有企业与国有银行展开租金争夺，通过向银行施加压力进行行政干预、向中央有关部门反映、申请优惠政策（如债转股、计划破产等）等手段达到更多地占用信贷资金和更大地改善地区福利的目的。对国有银行地方性机构来说，维权的动力在于：更大限度地掌握信贷资金支配权，尽力削减地方政府对租金的支配能力，尽量避开因贷款损失过大而招致上级行惩罚（包括领导批评、贷款规模控制、费用使用权等）。于是国有银行的分支机构尽量利用地方政府的寻租行为向上呼喊，夸大逃废债务的规模和严重程度，以获取上级及中央政府的大规模的清债行为而达到利己的目的。事实上，中央每次行政清债都是在国有银行的强烈呼喊中进行的。而每一次对国企的增资减债政策都是在国企和地方政府向国务院、国家有关部门反映和极力争取下实施的。通过银、政、企三方的长期动态博弈，形成了国企逃债的市场均衡。二、从企业和银行本身原因分析控制逃避债务的行为在国有企业逃废银行债务的形成原因中，从表面上看，是信用制度与信贷制度的恶性循环，但是我们透过国有企业逃废银行债务的表象，不难发现其中的奥秘，维持这一现象长期存在的根本原因正是企业和银行本身。计划经济体制下高度集权的单一产权制，其突出的制度缺陷正是国企逃废银行债务行为客观存在的症结所在。（一）产权虚位是造成国有企业困境的根本原因控”的“代理危机”，国有资产不断流失，企业不可避免地陷入困境可以说，产权虚位预先就为企业播下了逃债的种子。众所周知，我国国有企业生存的背景是政府对各种资源的高度垄断，这使得国有企业的“全民所有”成了一个悖论：在产权关系上，名义上的“产权人”———人民连自己到底拥有多少财产都说不清，更无从支配及全权转让。这就是所谓的“所有者虚位”。“所有者虚位”的结果则是国有资产的财产转移私人化和财产责任的公有化。国有企业的经理层对国有资产享有等同于支配私人财产的权利这一事实，不管是什么原因产生的亏损，企业经理层均可不负责任，而由国有资产的所有者———国家来承担。这种既拥有支配产权却又无须承担财产风险责任的现象是中国国有企业病根所在。调查表明，因国有企业产权虚位现象的长期普遍存在，监督机制明显缺乏，经营管理者更注重“经营”上层领导，而领导往往凭关系亲疏、个人好恶来选拔企业经营者，不幸的是企业的利益往往和官员们的私人利益相背离，结果就出现了“内部人控制失控”的“代理危机”，国有资产处于不断流失之中，企业必然陷入困境。可以说，产权虚位是造成国有企业陷入困境的根本原因。当虚弱的国有企业再也不依靠自身的力量来扭转经营形势时，逃废（银行）债务似乎是必然选择。（二）．主动化解地方企业与企业间的利益冲突著名的经济学家科尔奈曾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政府对企业的直接操纵以及迫使企业担负追求就业、稳定或某些政治支持等职能的复杂情绪，定义为“父爱情结”。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中，政府因“父爱情结”而深陷泥潭，为保本地平安和发展，地方政府及其司法机关被迫与地方企业和民众结成利益共同体，给企业提供软预算约束，帮助企业渡过难关。而如何帮助企业脱困，不得不拆东墙（银行）补西墙（企业），将也属自己所管辖的银行资金转为企业所有。先前已有典型的社会主义免费午餐———“债转股(1)”可以借鉴，因目前各级政府财政普遍紧张情况下，因势利导，默许企业把风险转嫁给有一定赢利能力的银行比转嫁给没有丝毫赢利能力的国家财政或许更实惠、稳妥和理性一些。政府希望有朝一日，银行通过强化管理、增加赢利，自身消化这些问题。（三）政府提供支持的倾向银行在承担政府干预成本的同时，也得到了政府的长期回报，间接为逃债行为提供了生存空间。表面上看，银行是直接的受害者，损失很大，因此其维权呼声很高，反映也激烈一些。虽然银行承受了国企逃债所造成的损失，实际上是充当了财政的买单者，自然是功不可没。另一方面，在向中央政府汇报时，银行业可以利用中央政府“鞭长莫及”的弱点，巧妙地混淆经营性亏损与政策性亏损，适度夸大企业逃债所造成的损失，从而达到利己的目的。作为提供“准公共产品”（如吸收存款、提供清算服务）服务的银行业，政府本来就有支持的倾向。在银行给政府（包括中央和地方政府）减轻强大的财政负担后，政府更加关心和支持银行业，在提供国家信誉之外，再提供了一些实质性的补偿。如给银行提供再贷款支持、利率优惠政策、允许核呆或加大核呆力度、监管宽容等，帮助银行渡过难关。从这方面来讲，国有银行实际也不完全是输家，它的损失在一定程度上又以某种隐性形式转移到了国家财政。（四）混乱的信用关系从全局看，企业、银行和政府是同一个利益共同母体中的各个子体。从产权关系上看，企业和银行都是国家的，这种关系长期而稳定的，而每届政府和企业管理者都是受委托来管理国家和企业，这种关系是临时的、不稳定的。由此会产生两种后果：第一，行为主体间的关系过于亲密，无信用关系可言。因为企业、银行和国家三者是“父母子女”关系，企业和银行是“兄弟姐妹”关系，三者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利害关系来约束相互之间的信用关系。一方面，企业行为政府化，导致信用观念异化，不讲信用。企业认为，企业和银行都是国家的，企业有困难，向银行借款，就等于向国家借钱；另一方面，充当家长的政府不得不在银行与企业间寻求新的平衡点，偏袒处境较弱的一方。企业有困难，财政解决不了，当然由实力较强的银行来解决。第二，被委托的管理者极易滋生短期行为。因为企业经理和银行行长们的地位是可变、不稳定的，他们的自身利益与企业和银行的关系不密切，企业和银行的管理者为了实现个人利益的最大化，会利用企业和银行间这种紊乱的信用关系，混水摸鱼，谋取私人利益，从而加剧紊乱信用关系的广度和深度。最终结果是银、政、企“三方皆赢”，显性的表象是中央财政充当买单者，但国家最终以通货膨胀形式将风险转嫁给存款人，全体民众在不知不觉中隐性地充当了最后贷款人角色。三、在困难时期的政治选择中：非垄断财产以上分析显示，要彻底根治企业逃废债务行为，必须改变以往“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徒劳无功的治标方式，从根子上动手术，改革产权制度。（一）改善法人结构，功能控制经营实现企业产权民营化，有效解除政府对国有企业的行政干预和经济操纵。一是全面实行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造，引进民间资本，减少国家持股份额，完善企业法人治理结构，从根子上防止出现“内部人控制失控”的代理危机，杜绝企业滋生短期行为，使企业转变成真正的市场法人主体。二是对现有企业产权进行彻底的民营制改造，实行企业的完全民营化，让民间资本来经营企业，真正把企业推向市场，让企业完全摆脱政府“父爱情结”的阴影。三是对陷入困境的国企进行整体拍卖，脱胎换骨，完全改变企业所有权，将企业全面推向社会，使企业真正走向市场。同时，要注重对现有职工进行妥善安排。（二）逐步深化银行所有权改革，建立现代银行制度1降低银企间产权控制或竞争的概率，切实落实国家资本市场我国国有银行目前存在的首要问题是产权关系不清，治理结构缺失。因此，在对企业实行产权置换的同时，要逐步推行对国有银行的产权改革制度，使国家资本逐步淡出银行产权控制或竞争，实现国有银行非垄断化，使企业知道银行的钱是股东和存款人的钱，银行资金不再是“唐僧肉”，切断目前银企间不正常的产权纽带。要把国有银行改制放到优先于上市融资的地位，为了造成国有银行制度的实质性改变，应当在组建股份有限公司时吸收有足够份量的中外民间企业、机构投资者和个人参股，在股权多元化的基础上完善公司治理结构，从银行内部筑起一道坚实的防治逃废银行债务的防火墙。2发展民营金融机构正如我国经济改革的成功经验一样，要成功地实现我国银行体系的改革，除了对国有银行进行改革外，还要大力发展民营金融机构，这对根治逃废债务的行为具有极不寻常的意义。与对国有银行产权改革不同的是，这种另起炉灶的做法对逃债行为具有天生的免疫能力。为此，我们必须对民营经济开放金融业，大力发展民营金融机构。如对股份制银行进一步改革，放宽对民间资本进入银行领域的限制、开放民营银行，发展民营金融组织，重建银行信用体系，为企业融资拓宽渠道。（三）政府应完善立法，为服务型政府建设提供保障政府行为的规范化及其职能的合理定位是解决逃废银行债务的核心。从长远看，政府行为的规范化应主要围绕减少其对经济活动的控制范围和缩小其行为边界，即清晰定义哪些是政府应该做的，哪些是政府应该回避的。当前，政府应致力于以下建设：首先，建立社会保障体系，完善失业救济制度、社会保险制度，使政府由全能型政府转变为服务型政府。只有这样，才能使企业从政府的庇护中脱离出来，使银企关系正常化，履行正常的借贷契约关系。其次，优化政府服务职能，继续完善政府投融资体系，使政府对基础性公益产业的投资和政策性贷款区分开来，提高政府对经济活动的调控能力，从而实现政企完全分离，使政府走出“父爱情结”的怪圈。（四）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1我国国企与国有商业银行产权改革方式的选择前苏联、东欧跳跃式的“休克疗法”产权改革失败的教训是深刻的。实践证明，我国国企与国有商业银行的产权改革应采取稳妥的方式，切不可采取一刀切式的冒进方式，必须不断地寻找加大产权改革力度和维持社会安定间的平衡点，确保产权改革顺利进行。2加强治本，规范政府行为不能简单地将国企逃债行为与所有制改革联系在一起，在实际操作中，外围的客观因素也是不可忽视的。不能以为只对产权进行了变革，就万事大吉。在加强治本、对银企产权制度改革、规范政府行为的同时，治标也不能放松，应继续加强对逃废银行债务行为的防治力度。如建立银行联手制裁机制、强化社会信用制度建设、加强立法保护银行债权、用法律手段维权、充分利用政府比较优势积极支持银行维权等，从而杜绝逃债行为。五、企业逃避风险的现状综合以上研究，本文得出如下结论：第一，逃废银行债务问题是国企、银行运行机制与市场经济法则不相容的具体体现。任何没有触动产权制度的体制内改革都是徒劳的，产权制度的问题已成为我国金融体制改革的一大障碍，并影响到了国家财政。第二，产权制度改革是唯一能有效解决逃废银行债权问题的根本途径。第三，产权制度改革的同时，也不能忽视外部环境等诸多客观因素的制约。著名的社会学家拉罗什福科说过，“一个意志薄弱的人是不可能有道德的”。同样，一个丧失了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