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化与社会变迁看中国古代社会文明的分期

从文化与社会变迁看中国古代社会文明的分期

古埃及、古巴伦、古印度和古中国这四个文明古国都以“河流文明”闻名，但随着人类社会历史的变迁，尼罗河流域的古埃及文明、河间古巴伦文明、河流和印度河流域的古印度文明以及人类社会的历史变迁，人类社会的历史变迁使之中断。中国仅有的古代文明一直延续到今天，对人类文明产业的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研究表明,在21世纪的今天,无论是在两河流域,还是在恒河、印度河岸边,那些闪耀着远古人类智慧之光的文明成果都已经被深深地埋藏在滚滚的历史沉沙之下了。在埃及,虽然雄伟的大金字塔仍然屹立在尼罗河畔的荒原上,但是由于“主人”经历了多次的“更换”,今天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与创造出这一灿烂辉煌的古文明的先民们已经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纵观人类全部的文明史,只有中华民族的古代文明始终没有中断,经历了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一直延续到了今天。中国人现在使用的文字(主要指汉文字)与两千多年以前的古代文字仍然基本相似,一个普通的高中学生稍加努力就能够很方便地阅读两千年前的古老典籍。这种情况,无论在尼罗河畔,在两河流域,还是在印度同样都是根本不可能的。直到今天,在中国辽阔的大地上,中华民族古老先民的传统科学、哲学、文学、音乐、艺术以至传统的道德风尚仍然发挥着极为深刻的影响。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特的历史现象?对此,世界各国的历史学家们始终认为是一个不解之谜,同时也引起了许多专家和学者的极大的研究兴趣。进入20世纪以后,研究中华民族古代文明的起源、发展和成就,不仅是极为重要的学术问题,而且是极其复杂的学术难题,以致英国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博士以其毕生的精力研究了中国古代文明史,并出版了在世界学术界占有重要地位的《中国科技史》。李约瑟博士在这部巨著的序言中曾经提出过若干发人深省的问题:“中国的科学为什么会长期大致停留在经验阶段,并且只有原始型和中古型的理论?如果事情确实是这样,那么中国人又怎么能够在许多重要方面有一些科学技术发明走在那些创造出著名的‘希腊奇迹’的传奇式人物的前面,同拥有古代西方世界全部文化财富的阿拉伯人并驾齐驱,并在公元3世纪到公元13世纪之间保持一个西方所望尘莫及的科学知识水平?中国在理论和几何方法体系方面所存在的弱点,为什么没有妨碍各种科学发明和技术发明的涌现?中国的这些发明和发现往往超过同时代的欧洲,特别是在15世纪之前更是如此(关于这一点可以毫不费力地加以证明)。”这位伟大的英国学者在《中国科技史》这部巨著中不仅向世界详细介绍了中华民族古代文明的伟大成果,而且为进一步研究中华民族古代文明的起源和发展指明了前进的方向。直到今天,中国史学界的同行们仍然对这位大洋彼岸的伟大学者充满了深深的敬意。为什么中华民族的古代文明自先秦到宋元始终保持着那种蓬勃向上的、顽强的生命力?为什么中华民族的古代文明能够像李约瑟博士所言“在公元3世纪到公元13世纪之间保持一个西方所望尘莫及的科学知识水平?”为什么直到今天在华夏大地上中华古代文明中的优秀传统依然在科学、哲学、文学、音乐、艺术以及道德风尚方面发挥着极为深刻的影响?从文化与社会变迁的角度出发,中华民族古代文明漫长的发展进程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个阶段:从远古到秦王朝建立为第一个阶段,从秦汉到隋唐为第二个阶段,从五代到明清为第三个阶段。在中华民族古代文明进程的这三个历史阶段中,各自包含着一个迅速发展的高峰期。在第一个历史阶段,其高峰期是春秋战国;在第二个历史阶段,其高峰期是魏晋南北朝;在第三个历史阶段,其高峰期是宋元时期。为什么说春秋战国、魏晋南北朝和宋元时期这三个历史阶段是中华民族古代文明发展的高峰期?在这三个重要的历史阶段,在中华大地上,人们的思想意识究竟发生了哪些重大的变化?社会制度究竟发生过哪些重大的变迁?中华民族在哲学思想、科学技术与文学艺术方面究竟出现过哪些对后世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杰出成就?这些杰出的成就与中华大地上所发生的社会变迁又是如何相互影响的?要回答这些问题,首先要研究中华古文明为什么会在公元前8世纪突然崛起。一、周朝的社会生活从殷商时期直到秦始皇统一六国,是中华古文明的第一个历史阶段。在这个历史阶段中,由于生产的发展和社会制度的变迁,中华古文明经历了她的第一个高峰期——春秋战国时期。春秋战国是中华民族古代文明突然崛起的重要历史时期,也是当时学术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最繁荣的时期。尽管早在公元前3000年前后,在古代中国的大地上就出现了最早的文字符号,但是,直到公元前10世纪左右,其文明成就仍然没有达到古埃及和古巴比伦那样的高度。同公元前8世纪崛起的古希腊文明一样,中国的古代文明也在公元前8世纪的春秋战国时期出现了突显的、重大的飞跃。在其后的数百年间,中华古文明在哲学、文学、史学、科学、技术、教育、军事、政治等许多方面都取得了飞速的发展和举世闻名的成就,与古希腊文明在同期达到了古代人类文明的顶峰。历史研究表明,尽管在公元前2000年前后,商王朝已经是一个强大的奴隶制国家,但是当时的哲学思想、科学技术和文学艺术成就都远没有达到古埃及和古巴比伦那样的高度。公元前1100年前后,商王朝灭亡,西周建立。这时,随着商王朝一起灭亡的还有商王朝推行的残酷的奴隶制,这正是中华古文明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西周王朝所施行的是典型的封建制度——分封制。这个新的社会制度同商的奴隶制相比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首先,那些被分封的诸侯国都是由周王朝的功臣或同族掌管的,诸侯国拱卫着西周王朝的中央政权,并享有一定的自主权。其次,西周王朝没有继续施行商王朝残酷的奴隶制度,也没有把战败后的殷商遗民当作奴隶对待。更为重要的是,由于西周曾经是西部边远地区的小部落,因此西周早期的社会制度不仅远没有商王朝的奴隶制那么残酷,而且还包含着许多原始部落(即处于原始共产主义社会)的温和的公社制度的残余,这也是作为殷商遗民的孔子终生推崇周礼的重要原因。试想,如果周王朝把孔子的先人们——殷商的遗民当作奴隶,施行残酷的剥削和压迫,孔子怎么可能终生推崇周礼呢?公元前8世纪,周幽王的奢侈荒淫导致了西周的灭亡和东周的建立。这时原来分封的各诸侯国已经逐渐强大起来,有些诸侯国甚至远远地超过了周王朝的国力,中国历史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出现了与古希腊的城邦制非常相似的社会形态,所不同的是这些诸侯国不是奴隶制国家,而是相对独立的封建农奴制国家。为了富国强兵,各诸侯国纷纷改革旧的宗法习俗,调整旧的生产关系,社会制度开始发生重要的变迁。由于周王朝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和削弱,人们社会生活的自由度大大增加了。从孔子周游列国的记载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当时诸侯国各自为政的社会形态,同时也可以看到学者们在诸侯国之间方便地自由往来。在这个重要的历史时期内,各诸侯国之间的竞争进一步导致了华夏大地上社会文明程度的巨大进步,各派学者纷纷登上历史舞台,军事家、思想家、哲学家、道德家、阴阳家、教育家、纵横家都各自找到了用武之地,形成了学术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大好形势。这个时期涌现出来的堪称世界一流的哲学家、科学家、军事家有老子、庄子、孔子、孟子、墨子、管仲、韩非子、石申、甘德、孙武、吴起等多人;尽管后来出现了秦始皇“焚书坑儒”的行径,但是流传下来的世界第一流的学术著作仍然不胜枚举:老子的《道德经》,孔子的言论集《论语》,以及《诗经》、《左传》、《管子》、《庄子》、《墨子》、《孙子兵法》、《甘石星经》等都是在这个时期内完成的。这些优秀的学术成果使得中华民族的古代文明在哲学思想、文学艺术以及光学、力学、天文、地理、音乐、军事诸方面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春秋战国时期,还出现了官学之外的私人授课,这与同时期的古希腊十分相似。但是把春秋时期的孔子和古希腊的苏格拉底相比较,却有很大的区别:苏格拉底的学生都是希腊贵族子弟,而孔子却主张“有教无类”,培养了许多平民学生。孔子的平民教育为社会培养了大批优秀的人才,后世称之为“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在这些贤人中有许多确是穷人家的孩子。其实,连后人称之为“万世师表”的孔子,其本人出身也是相当贫寒的,并不是什么奴隶主贵族。以致从春秋战国直到三国时期,比较开明的君主和有作为的政治家在用人时都不大看重出身和门第,无论是春秋五霸,还是曹操、孔明无不如此,这也为中国古代哲学思想、科学技术与文学艺术的飞速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社会环境。更为重要的是,在整个春秋战国时期,学者们始终享有充分的思想自由。尽管在中华大地上没有出现过古希腊那样的奴隶制的民主制,但是当时中国的社会制度却比古希腊更加宽松,学者和思想家们享有比古希腊学者更多的人身自由和思想自由。在古希腊,阿那克萨哥拉曾经因为提出“太阳比整个伯罗奔尼萨还要大”而受到不公正的审判,苏格拉底则因为反对雅典的民主制而被迫饮鸩自杀。这些都说明:在古希腊,人们的思想自由仍然受到相当严格的限制。这种现象在春秋战国时期是根本不存在的,孔子的观念尽管曾经遭到了各国诸侯的反对,但最严厉的处罚也仅是被“驱逐出境”而已,被审判或被处死的危险则是不存在的。由于在中华大地上,从西周建立直到春秋战国结束,各门派的学者们始终享有充分的思想自由,所以保证了中华古文明在哲学思想、文学艺术以及光学、力学、天文、地理、音乐、军事等领域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成就,为多年以后进一步的繁荣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随着秦王朝的建立和秦汉大一统帝国的存在,春秋战国时期思想自由的时代结束了,中华古文明也随之结束了长达数百年的第一个历史高峰期。从那时起,先秦诸子百家的哲学思想和学术传统在经历了秦始皇“焚书坑儒”的血雨腥风之后,最终被禁锢在了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牢笼之下。二、“天人感应、君权神授”的书本思想中华古文明的第二个历史阶段是从秦汉时期直到南北朝结束。在这长达近800年的历史时期内,中华古文明经历了她的第二个高峰期——魏晋时期。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到东汉王朝的灭亡,先秦时期创立的诸子百家之学经历了长达300多年的思想禁锢。公元200年前后,随着东汉王朝中央集权制的崩溃和魏、蜀、吴三国鼎立局面的出现,中华民族的古代文明再次迎来了思想自由的新时代,并很快进入了她的第二个高峰期——魏晋南北朝时期。魏晋南北朝不仅是中华民族古代文明的复兴期,而且是学术思想最为繁荣的时期,在短短的300多年的时间里,春秋战国时期学者们的哲学思想、科学技术和文学艺术成果不仅得到了全面的复兴,而且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飞速发展。东汉末年,政治非常腐败,宦官集团和外戚集团之间的激烈争斗导致了战事不断、民不聊生的混乱状况,最终引发了人民的激烈反抗——爆发了著名的黄巾起义。尽管这次伟大的农民起义在东汉王朝的镇压之下失败了,但是自秦汉以来建立的中央集权统治却遭到了极大削弱和沉重打击,那些在镇压农民起义的过程中逐渐强大起来的地方豪强集团登上了历史舞台,东汉王朝很快就灭亡了,中华大地上陷入了类似于战国后期诸侯混战的政治局面。东汉大一统中央集权制的崩溃和魏、蜀、吴三国鼎立政治局面的出现,首先在思想界引起了重大的变化,严峻的社会现实彻底推翻了以封建迷信为根基的汉代经学体系,董仲舒那一套“天人感应、君权神授”的谶纬神学很快就失去了以往的“官学”地位。早在东汉末年,马融、郑玄等人就已经对先秦诸子百家之学重新进行了认识和评价;到了建安时期,何晏、王弼完成了对老庄思想的回归和发扬光大;到魏晋交替之际,又出现了阮籍、嵇康等人对传统儒家经学进行的强有力批判,尤其是嵇康公开打出的“非汤武而薄周孔”的旗帜,最终为东晋陶渊明、鲍敬言建立“无君论”等自由思想奠定了理论基础,为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明成果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事实上,正是魏晋哲学的发展彻底打破了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牢笼,使人们的思想观念得到了重大的解放。正如李泽厚先生所言:“魏晋恰好是一个哲学重新解放、思想非常活跃,问题提出很多,收获甚为丰硕的时期。虽然在时间、广度、规模、流派上比不上先秦,但思辨哲学在所达到的纯粹性和深度上,却是空前的。……这个时代是一个突破数百年统治意识重新寻找和建立理论思维的解放历程。”(P102)事实上正是魏晋时期的这场伟大的思想解放最终导致了中国古代文明在哲学思想、科学技术、文学艺术、书法绘画等许多方面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伟大成就。因此,完全可以说,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华古代文明进程中的“文艺复兴”时期。魏晋南北朝时期作为中华古文明的“文艺复兴”时期,不仅比西方的意大利文艺复兴要早得多,而且这个时代的学者们也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一样,没有停留在对古代文化典籍的研究和注释上,学者们突破了汉王朝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统治,摆脱了“天人感应、君权神授”的谶纬经学的思想藩篱,从哲学思想、文学艺术、书法绘画、科学技术各个方面进行了重大的学术创新,并对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社会伦理道德、价值观念、社会习俗及生活方式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李泽厚先生在《魏晋风度》中曾经指出,正是在魏晋时期,“一种真正思辨的、理性的‘纯’哲学产生了;一种真正抒情的、感性的‘纯’文艺产生了。这二者构成中国思想史上的一个飞跃。哲学上的何晏、王弼,文艺上的三曹、阮籍,书法上的钟、卫、二王,……便是体现这个飞跃,在意识形态各部门内开创真善美新时期的显赫代表。”(P103)其实,魏晋时期的思想解放所引起的整个社会文化的飞跃发展远不止此。从三国鼎立到隋的统一,前后不到300年,这在5000年的中华文明史上并不算长,但是在这期间所产生的文明成就却是空前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魏晋时期思想解放所导致的文化与社会变迁保证了中华古文明从“公元3世纪到公元13世纪之间保持一个西方所望尘莫及的科学知识水平”。(李约瑟语)。在这个时期内,在思想界不仅有何晏、王弼,还有阮籍、嵇康、向秀、郭象,他们在中国哲学史上都是占有极为重要的历史地位的、第一流的学者;在文学界不仅有三曹,有建安七子、陶渊明、谢灵运,还有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刘勰、诗评家钟嵘。如果说这个时期的“钟、卫、二王”奠定了中国书法的美学基础,那么顾恺之的神来之笔和他的《画论》则不仅把中国古代的绘画艺术提高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而且提出了相当系统的绘画理论。然而,最为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魏晋时期的思想解放直接导致了中华古文明在数学、医学、化学、农学、天文、地理等多方面的重要成果。例如:隋唐时期官方使用的《算经十书》有九部是这个时期的作品或是经过这个时期学者的注释而闻名于世的,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祖冲之的《缀术》和刘徽的《九章算术注》,其数学水平远高于同时代的欧洲。又如:葛洪的《抱朴子》内、外篇,不仅是极为重要的医药学著作,而且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炼丹术著作,其对化学科学的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以致李约瑟博士认为:“整个化学最重要的根源之一就是地地道道从中国传出去的。”南北朝时期祖冲之、祖日恒父子在天文历法上的贡献在世界天文学史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其对月球运行周期的推算与现代值相差的误差不到1秒。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则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农学著作,其涉及到的农业生产的范围之广、论述之精直到明清仍然无出其右者。而郦道元的《水经注》和裴秀在地图绘制方面的成就以及华佗、陶弘景在医学科学上的重要成果都是那个重要历史时期的产物,在世界科学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从三国鼎立到隋的统一,在前后不到400年的时间里,中华古文明在哲学思想、文学艺术、书法绘画、科学技术诸方面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重要成就,究其原因,就是思想上的解放。美国著名数学史家M·克莱因在评价古希腊文明时曾经指出:“亚历山大里亚的古希腊文明……一直到它存在期间的最后几个世纪,它始终享有思想上的自由,这是文化之能繁荣昌盛不可或缺的条件。”而这同样是魏晋时期中华古文明取得重大飞跃的重要原因。然而,随着隋朝大一统专制制度的建立和随后出现的、建立在魏晋以来科学技术成果之上的大唐盛世,至少从哲学思想、科学技术的角度来讲,中华古文明再次进入了新的低谷。可能会有很多学者不同意笔者的观点,然而,无法否认的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明成就在中华古文明中占据着最重要的历史地位,从商周到秦汉,从隋唐到明清全部加起来也没有产生魏晋南北朝时期如此众多的世界第一流的思想成果和科学技术成果,也没有出现如此众多的世界第一流的思想家和科学家。三、科学成就的缺失中华古文明的第三个历史阶段是从北宋建立直到清朝灭亡。在这长达数百年的历史时期内,中华古代文明经历了她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高峰期——宋元时期。在经历了大唐王朝崩溃后长时间的动乱和赵宋王朝的休养生息之后,中华古文明再次进入了她飞速发展的高峰期。如果说魏晋时期的“文艺复兴”来源于对董仲舒“天人感应、君权神授”的谶纬神学的批判和诸子百家之学重新兴起所导致的思想解放的话,那么,宋元时期杰出的文明成果却是在非常复杂的社会因素和历史环境下形成的。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首先,盛唐施行的虽然是集权制的专制统治,但是却始终没有陷入两汉时期“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禁锢,学者们仍然享有思想上的自由;其次,大唐王朝崩溃以后五代十国的战乱客观上不仅促进了南北方的文化交流,而且促进了汉民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出现了民族文化大融合的良好环境;更为重要的是,魏晋以来先进的科学技术成果直接导致了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形成了北宋时期早期的资本主义萌芽,为中国古代文明的再一次飞跃奠定了必要的社会基础。在宋元时期,中华古文明在哲学思想、应用技术、文学艺术、绘画书法、诗词歌赋、史学研究等许多方面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然而在这个历史时期内最突出的成就却是自然科学和数学成果:首先是沈括在《梦溪笔谈》这部书中,以百科全书式的渊博知识把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在物理学、天文学、地学、光学、数学等多方面提高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其次是以四大发明为基础的发达的应用技术,尽管火药、指南针、造纸术和活字印刷都很早就出现了,但只是到了宋元时期这些技术才得到广泛的应用,并对整个社会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而被誉为“宋元四杰”的秦九韶、李治、杨辉和朱世杰四位伟大的数学家则把中国古代的数学成就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远远地超过了欧洲同时期的数学水平;最后是元代伟大的天文学家郭守敬在前人的科学成果之上再次把中国古代的天文观测和历法推算提高到了世界第一流的水平。当前在国内外都有人数众多的学者认为程朱理学的发展同宋代科学技术的发展有着重要因果关系,认为正是程朱理学的发展使得中华古文明在宋代取得了辉煌的成就。笔者认为,这种观点是十分荒谬的。事实上,不仅在北宋科学技术发展的兴盛时期,程朱理学还没有成为官方哲学,在学术界和思想界并不占统治地位,甚至直到宋末元初其影响也是非常有限的。在科学史上,宋代中国科学技术成果的代表人物是沈括,而沈括进行科学研究的年代同二程进行学术活动的年代几乎是同时的,沈括还略早于二程。沈括生于1031年,二程则分别生于1032和1033年;更为重要的是沈括曾经是王安石变法的积极参与者和维护者,而二程则是坚决反对变法的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因此,沈括在他的科学研究中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