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华裔青少年文化心理探析

海外华裔青少年文化心理探析

中国的文化复兴和和平繁荣向世界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如何加强全球对中华民族的心理认同。在寻求答案的过程中,我们感受到通过文化的输出与感化,会非常有利于华人凝聚力的加强、人心的回归与交流中对中国文化的丰富。在各种文化传播的方式中,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主办的、以海外华裔青少年为主要活动对象的归国寻根系列文化活动,着眼于世界的未来,以其怀柔、期待、开放与文明共享的姿态,牵引全球华裔青少年亲身体验、触摸中华文化,从而对慰侨演出等出访展示仅有的舞台感与观赏性形成有效的补充,建立了立体、多元的文化传播和慰侨工作的模式。这项系列活动有着两个鲜明的特色,一是将活动的重点和对象定位在青少年群体,参与其中的人具有教与学、传播与接受的双重、同源身份;一是紧密地与高校教育模式相结合,充分利用其优势资源,将教学与游乐适当地结合在一起,寓情于景、寓教于乐。为什么在文化传承中,海外华裔青少年更乐意、更容易做学习者和传播者?这种日趋成熟的模式反映出了怎样的现实和潜在意义?根据这些经验,我们应该选择一条怎样的道路去完善和发扬,并解决它现在所存在的不确定性、不定期性等问题?回答上述问题的尝试在部分高校中已获得了相当丰足、有益的经验:暨南大学以其侨校“宏教泽而系侨情”的办学理念,在开辟学生第二课堂的时候首要关注的便是学习并传扬中华文化和为侨奉献。拥有过万港、澳、台、侨及海外留学生的华侨学府有着国际化的氛围,也有多元文化碰撞的天然磁场,专事艺术培养的学院与团体也不断拓宽对中华民族艺术经典的涉猎范围与学习,这一切努力都表明此类型的高校可以承担更多的任务,有着更大的发展空间。在“文化中国·海外同春”2012龙年新春晚会的外景拍摄中,以暨南大学“文化中国·海外同春”艺术团形象出现在全球华语圈的暨大学生艺术团成为专业团队中一道清新靓丽并年轻朝气的风景,标志着青年群体逐渐融入继承、传播文化大军之中,事实证明,他们已然具备了必要的能力并将日益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同时,其主办单位——国侨办对其所属院校的学生艺术团体建设发展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摆明了一种姿态:团结、发动一切可团结、发动的力量,重点发掘和培养传承中华文化的生力军。这个已成型并正在丰富内涵、不断扩展的文化现象,令我们追问它形成的原因,并深入探寻寓含其中的多重意义。高校教育培养群体为青年,与海外华裔群体中青少年有着相似的特性与相通的特点,他们属于全球现代语境中同类的言说者,在价值观、文化维度形成等方面有着极大的合并可能。因此,我们试图由政府部门与高校共同打造、建立青年使团机制,即将有着艺术、文化等特长、天赋的青少年学生组织起来,在高校原有的、如武术队、艺术团等艺术、文化团体基础上继续深入培养,使之成为既拥有使命感、责任感又有广泛文化才艺和传播能力的青年人才,由此致力于发扬传播中华文化。在这个方面,暨大以其得天独厚的侨校优势,成为实验者和先行者,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她所获得的成功经验具有适应其他不同类型高校的推广性。因为随全球化进程而发生的时空缩短已然消弭了文化之间的距离,那么文化圈或文化群体的个性也逐渐趋向相似或同一。因此,笔者谨以暨南大学及其学生艺术团为例,分析青年使团之所以是为适合传扬文化之未来发展趋势的方式的多层原因,并以此提供借鉴。一“中国企业之“根”:从差异到制度创新文化作为综合国力的重要体现,实际上是在西方言说里寻求对话的一个凭借。对于中国而言,面对当下全球格局与世界形势,我们所要建立的文化专属语境,是一种打破西方“二元对立”传统的文化秩序,至少在思维方式上促成多元文化并存的局面,这是基于中国传统文化“和合”思想而产生的格局谋划。而我们所谓的提高文化软实力,真正的目的并非古语定义中的“以文化之”,更切实际的是满足于他者对中国的想象。当然,这种“满足”,是成为应有的文化象征体,而非单纯地为了满足对方的想象。它充满了主动性,亦是同步地自我建构的过程,积极的建设关于中国的印象,以一种对个人、国家双赢的方式引导他者的关注与认识。在这种建构中,对海外华裔青少年的关注是一个必要。国务院侨务办公室青少年文化活动(见表1)是国务院侨务办公室和中国海外交流协会为帮助广大海外华裔青少年学习中文、了解中国国情和中华文化、促进海内外华裔青少年的交流而在寒暑假期间举办的大型综合性活动,主要内容有学习中国民族舞蹈和中华武术、学习汉语和中华文化常识、与中国青少年学生交流、参观历史文化名胜等。其中“中国寻根之旅”夏(冬)令营·集结营是自1999年起创办,是此类活动中最早开营的,至今已成功举办6届。除首届由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与13个省、直辖市联合举办外,均和中华海外交流协会共同主办。它所创立的青少年回归祖籍国寻找、体验母根文化模式成功为此后针对不同群体组织的活动提供了优秀经验。“寻根之旅”分为齐集北京的集结营和由地方侨办或基地院校承办组织、每年都举办的地方营。与地方营灵活、分散、人数少相比,北京集结营规模、数量都很大,如下列数据所示:1999年,来自世界15个国家的2000余人参加;2000年,来自世界35个国家的1000多人参加;2001年,来自世界41个国家和地区的3000多人参加;2004年,来自世界36个国家和地区的近4000人参加;2006年,来自世界45个国家和地区的5000余人参加;2010年,来自世界51个国家和地区的6000余人参加。从这组数据可以看出,参加该活动的国家和人数逐年递增,表明了海外参与的积极性很高。这种做法非常适应海外华人与祖籍国联系的需求,也很好地契合了他们的文化寻求心理。在这些活动中,参与者都会经历了一个学习的过程,如中国民族舞蹈及中华武术的专题学习、剪纸、书法等综合类民族民间艺术的体验学习和通过观光游览而获得中华文明悠久历史的通识学习。在取得了丰富的文化知识后,他们发表各自的学习成果或感言,感动并感召更多的青少年参与其中;当他们回到居住国,将见闻与习得的文化成果告知或演示给他们的外籍朋友、同学时,便实现了文化传播。从这个意义来讲,我们面对的是具有“回来寻根”和“宣扬文化”双重身份的孩子。“寻根”作为海外华人的一条不可隔断的经脉被永久的记忆和重复着,但寻根的意义并不在于找到了安放自己的地方,而是确定了被认同的精神依托,而这又并非是对个人的认同,因为个人所获得的极有可能是按照他者标准建立起来的,能够成为自身原属文化的代言人并受到关注和认可,这个意义大得多,因为它可视为一个群体努力建立起的话语场,并由此获得了相应的话语权,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场,政治、经济、文化会有随之而来的盈利出现。这实际上便是一种意识形态的重构。而海外华裔青少年亲身践行了这个意识形态构建的过程,是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福柯认为“世界上任何知识,归根结底都是一种话语/权力的较量”,国家以其政治主体的身份把握、要求着各种知识的综合,希求它成为非常具有竞争力的能量,被使用并获得成果。“团结统一的中华民族是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的‘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是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的‘魂’;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的‘梦’。‘团结’‘学习’‘复兴’将成为对海内外青少年教育的重要理想,那么给予海外华裔青少年更多亲近、学习中华文化的机会、拓展这个平台的深度与广度变得极为重要。”1这是国家的要求亦是对侨工作的一种发展前景,国务院侨办对此类文化传播、教学与融合的模式和团体尚有更多更大的需求。它不仅需要更丰富的内容和形式,也需要更深入的探索和挖掘,并且要确定一种稳定、常规的模式解决该项目现存的不确定性。二海外华人群体的“中国根源之旅”意识形态重构往往最利于移民的需要,他们以此寻得稳固的精神寄托,实现身份价值与意义。在当代文化研究和文化批评中,“身份”是一个核心范畴。它或者是个人或群体据以确认自己在一个社会里的地位的某些明确的、具有显著特征的依据或尺度(性别、阶级、种族),或者是试图追寻、确证自己在文化上被认同的凭借。简单的说,就是一个人在理论上追问自己在社会和文化上是谁,以及如何、为什么要追问是谁。身份意识对于海外华人群体而言,是敏感而普遍存在的,它随处可以引起危机与矛盾,也催发着新生。在海外,作为少数族裔,他们处于失语和拥有特色话语的地带,拥有一种天然的边缘性。因此,他们徘徊在获取自我言说方式和迎合居住国生存、成功标准之间,自然发生了矛盾性。“边缘”与“矛盾”同时也是他者眼中的海外华人、华裔之印象,“被视为”和“已成为”使他们不自觉的开始了心理上的失衡,程度不同,但普遍存在。在海外华人心理,始终存在着对被同化、被融合的恐惧。为了调节这种失衡,回复平衡,必须寻找到一种方式打破两种文化的拉扯,这表现在对人的价值观、生存观和世界观等多方面的影响。这种对传统文化的寻根式依赖,是建构自我主体的行为,其实就是潜意识驱动着的对他文化的反抗。另外,在使用非传统、非本根文化的理论或思想的时候,思维、方法等势必是要与之进行一番融合与嫁接,而这时候往往对其根文化需求更为强烈。这些原因都促成了父辈对下一代的期望与要求,甚至是保护。赛义德在《文化与帝国主义》中提出,“想象的地理和历史”(例如殖民探险者和小说家们讲述的故事)有助于“精神通过把附近和遥远地区之间的差异加以戏剧化而强化对自身的感觉”“它也成为殖民地人民用来确认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存在方式”。这就是海外华人群体自觉不自觉采用的应对方式——支持流散在外的这一群体稳定并发展的,往往是源于中华文化传统精神的依赖和给养。可以说,面对海外华裔青少年所举办的各类中国文化活动,其真正的着眼点在于“家长”,即具有社会地位、经济能力和成熟的社会功能的群体。是他们支持并决定将还在确立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下一代送到祖籍国,学习、体会根文化,是他们对此充满期待和希望,而不单纯是这些活动的直接参与者。父辈向祖籍国投入自己的情感,将儿女送回中国汲取养料,目的既有着寻根、存根的意识,更有着为他们寻找强大精神支撑的愿望。这个愿望的实现需要传承和传输的持续性,即面对非专职传播文化的海外华裔青少年,应该有一个群体或团队保持一种培养、感染、影响的长效机制,使之对中华文化之经典与传统饱有不竭的热情和源远流长的信念。自第二届“中国寻根之旅”开始,暨南大学的学生艺术团每年都参与了这项重大活动,并在闭营式联欢晚会中担任了重要角色,除表演群体性、民族民间性的大型歌舞外,其中有三届晚会的主持人也是由该团团员担任(见表二);此外,还承担了一些艺术教学任务(见表三)。这表明了作为系列活动的主办单位在发动有关力量的科学考虑:与高等院校合作发展艺术教育和文化传播逐渐成为主流方式,这不仅仅依赖于高校内部教学结构和天然交流圈的优势,更有着在人类年轻时开发并塑造其价值意义的前瞻性。值得提出的是,暨南大学采取的是一种“教于斯、感于斯”的尝试:通过艺术表演学习与实践的方式,让海外华裔青少年习得并达到表演水平,并以表演者身份再去演绎并感染与他们同源同类的群体。因为参加表演的演员中也包含了海外华裔青少年,并超过50%,他们都是暨南大学在读学生。与参加夏令营的营员之间有着语言沟通、年龄层次、教育文化背景和知识多元等众多优势,并怀有对中国文化向往、喜爱、尊敬等原发情感,且以其并无其他目的的单纯热爱加入学生艺术团了解、学习,在完好的掌握了艺术表演形式后,献艺展示中华文化与深切认同的舞台。由此可见,通过获得具体身份而影响其个体生存身份的形成,是这些活动起到的直接作用,因此,这种值得把握和应用的方法正是保证海外华裔群体寻求身份认同的重要支持。三大众文化的教育形式在寻找文化传播体的时候,关注高校的目的有如伯明翰学派最初关注工人群体和夜校那样,所希望的是唤醒大众文化。我们今天所说的大众文化是一个特定范畴,它主要是指兴起于当代都市的,与当代大工业密切相关的,以全球化的现代传媒(特别是电子传媒)为介质大批量生产的当代文化形态,是处于消费时代或准消费时代的,由消费意识形态来筹划、引导大众的,采取时尚化运作方式的当代文化消费形态。它是现代工业和市场经济充分发展后的产物。是当代大众大规模地共同参与的当代社会文化公共空间或公共领域,是有史以来人类广泛参与的,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文化事件。中国的大众文化植根于市场经济的沃土而成长,在短短的不到20年的时间里,便迅速壮大为与来自官方的主流文化、来自学界的精英文化并驾齐驱、三足鼎立的社会主干性文化形态,它的发展壮大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文化的传统格局,积极影响了国民人格塑造和社会发展面貌。大众文化的方式是生活中具有强烈感染力和塑造力的接受方式,也是我们所必须注意的传播对象接受的习惯方式。对于海外华裔青少年来说,甚至现在整个青少年群体,都面临着大众文化所带来的习惯性问题:追求娱乐化、通俗化和日常审美化。然而,我们所输出的中华文化是经典、传统的文化,其核心所奉行的理念和审美标准很多都与大众文化相左,真正的发源都在史书文献里或者风雅歌谱之中,是曾经的士大夫阶层才能触及的精英文化。这便产生了一种矛盾,“大众”与“精英”的对立。在面对这个矛盾时,我们已有的成功经验以其实际情况给与了一个满意的答案——海外华裔青少年所参与的中国文化系列活动很好的将这些带给了生长在大众文化圈里的孩子们:首先,民间、民俗、民族文化,这三大类组成了对外输出文化内容,源于民生的剪纸、书画或歌舞等文化艺术符合大众文化中群众狂欢的标准,这些在接受的时候并不陌生,可以说,输出的中国经典文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古代精英文化,而是被包装过、被赋予含义的、具有古代精英文化思想的中国通俗文化。其次,我们采取的方式是教学与观光,这两种方式都是亲历式体验,它的实践性因田野调查这样的科学精神而深入人心,并能够让参与者打破理论先行所造成的僵局,灵活的吸收消化所学习和获取的知识。从这个角度讲,这符合着现代性研究方法的标准。最后,我们再次落目于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这两者真正的对立仍然是为了获取话语权,当争夺的对立面合而为一,当这两者变幻为形式与内容,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将之融合、为我所用。这其中的重要意义在于,海外华裔青少年本身身份的中间性消解了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