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洪峰教授访谈录

徐洪峰教授访谈录

徐锡军：我们知道，东乡是中国第一个研究陆桥理论的地区，研究成果总是处于中国的领先水平。早在刚开放的1984年,连云港市的专家就提出打通北疆铁路,连接前苏联土西铁路,构筑第二条亚欧大陆桥(时称新海大陆桥)的构想。从那时起,以罗栋生先生为代表的一批先行者就开始了大陆桥理论的探讨和大陆桥经济运行实践的探索。古院长您作为与陆桥理论诞生的参与者和陆桥理论走向成熟的见证人,请您谈一谈您和连云港学者早期的陆桥理论研究的成果,以及这些成果在大陆桥发展中的意义。古龙高:1984年,连云港成为全国第一批对外开放的14个沿海城市之一,那是连云港的发展在新时期第一次摆上国家战略层面,那时我们连云港的专家就提出依托陇海兰新铁路,构筑第二条欧亚新海大陆桥的构想。先后与铁道部铁道科学研究院合作开展了《新海大陆桥的运输前期研究》和《新海大陆桥东端桥头堡——连云港》等课题的研究;撰写出版了《新亚欧大陆桥》、《新亚欧大陆桥经济方略》、《亚欧新海大陆桥研究》、《连云港与海上丝绸之路》、《论新亚欧大陆桥与苏北的振兴》等几十部专著;创办了我国第一份研究新亚欧大陆桥的期刊《大陆桥经济》。特别是罗栋生先生,提出了陆桥理论研究中著名的“三个经济时代”(江河经济时代、海洋经济时代、陆桥经济时代)、“三大”(大港、大市、大陆桥)等理论,奠定了中国陆桥理论研究的基础。罗老先生的专著《第三个时代》成为中国陆桥理论研究的扛鼎之作。那一时期的研究成果,后来都陆续形成体系,形成专著或专门报告出版。其中,系统研究新亚欧大陆桥的专著《新亚欧大陆桥经济方略》,由原全国人大副委员会长卢嘉锡题写书名,原中央书记处书记芮杏文作序;将陆桥经济理论与连云港市实际相结合系统研究连云港市经济的专著《连云港市开放型经济战略纵论》,由原国务院特区办主任胡平题字,原江苏省省长季允石作序。在那一时期还先后在一些学术刊物发表了《论江苏经济发展战略新格局的选择》、《略论连云港市经济发展的战略选择》等等对地方经济发展具有前瞻性和指导性的研究成果。徐习军:古院长,业界几乎都知道您是最为“专业”、“敬业”的陆桥经济研究专家。江苏省社会科学院连云港分院的成立,您作为筹建者、领导者和学术支撑者,将陆桥经济作为重点研究学科,把加快新亚欧大陆桥及东方桥头堡建设作为主要研究方向,坚持理论创新,以创新理论服务连云港市的经济社会发展实践,在如何提高决策咨询水平、发挥决策咨询功能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并取得显著成效。近年来也形成了一支“大陆桥理论研究连云港团队”,请您介绍一下您和您的团队在大陆桥理论研究方面的特点。古龙高:在连云港市的陆桥理论研究中,我们江苏省社科院连云港分院是构成整个研究团队的重要板块,是一支重要力量。近年来,分院专家出版专著(合著)5本、内部资料出版物两本。完成省课题多项,发表陆桥经济研究文章百余篇,有多篇论文入选在波兰、匈牙利等国家及北京、乌鲁木齐等城市召开的新亚欧大陆桥国际研讨会。在陆桥经济方面,我们已形成由三大理论特色构成的基本研究框架:“三沿”发展战略的新亚欧大陆桥与江苏经济发展战略研究、“建设自由贸易区陆桥经济带”的新亚欧大陆桥与陆桥经济带研究和由连云港市“依桥立市,以港兴市”的发展战略、“一、二、三、四(一桥、二区、三外、四个国际)”开放型经济发展模式、“超常规跳跃式”发展路径构成的新亚欧大陆桥与东方桥头堡研究体系。我们的研究既是构成我国陆桥经济研究团队的一个不可忽缺的板块,更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成长。可以说,没有罗栋生先生等“大师”级人物的引领、没有整个连云港市陆桥经济研究团队的合作、没有连云港市陆桥营运实践的支持、没有市主要领导的高瞻远瞩,就不可能取得我们今天在以东方桥头堡研究为主体的陆桥经济方面理论创新的研究成果。徐习军:早在20世纪80年代,我开始接触了解您和连云港的大陆桥研究,从2003年我主持学报“陆桥经济研究”栏目,得以更多地了解您的研究成果,有很多还因“近水楼台”先睹为快。我发现,在您的陆桥经济方面的理论创新成果中,主要集中在新亚欧大陆桥东方桥头的堡研究,其具有鲜明的学科特色,成果水平处于国内领先地位,对陆桥经济学科建设做出具有部门特色的贡献。请您能就东方桥头堡研究中理论创新,介绍一些“东方桥头堡”理论的构建。古龙高:在东方桥头堡的理论研究中,我们提出东方桥头堡的基本概念、东方桥头堡特质的“三特点”、确定东方桥头堡的“三原则”、东桥头堡的发展定位、东桥头堡连云港功能分类、东桥头堡连云港市发展优势“三分类”和江苏区域经济发展中“连云港优先发展战略”的研究。关于东方桥头堡的基本概念,我在《桥头堡论纲》中指出:“所谓桥头堡,从运输的角度讲是指从事大陆桥海陆国际联运的国际集装箱过境运输枢纽港,是国际海陆联运的接点。”东方桥头堡特质的“三特点”,即“性质的跨国性、运输的经济性、运行的特殊性”;确定东方桥头堡的“三原则”,即:“大陆桥运输的跨国性决定作为桥头堡的港口的性质是国际集装箱过境运输枢纽港;大陆桥运输的经济性决定作为桥头堡的港口必然是大陆桥运输线路中最便捷、最顺直的港口,是运输时间最短、运输成本最低的港口;陆桥运输技术上的多重性与跨国协调的复杂性,陆上铁路运输的特殊性,决定作为桥头堡的港口应是经过国家行政主管机关确定的港口。”并据此得出新亚欧大陆桥“一桥一堡”和“连云港是新亚欧大陆桥东方桥头堡”的结论。为连云港东方桥头堡地位的确立提供了理论支持,为东方桥头堡连云港进入国家战略作了理论铺垫。徐习军:近年来,我见到您发表的《以东桥头堡理念引领连云港跨越发展路径》、《东陇海产业带如何发展》、《以科学发展观引领连云港市跨越式发展》、《论连云港优先发展战略》、《论连云港综合竞争力的提升与国家区域协调发展战略》、《连云港沿海经济带发展研究》等等专论中,着力东桥头堡的发展定位、功能分类的研究,提出东方桥头堡地位决定连云港市区域空间定位。特别是更多地开展了东桥头堡连云港市发展优势的研究,这对于连云港的经济社会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那么,请您介绍一下您在这方面研究的基本思路。古龙高:东桥头堡的发展定位,我们提出“首先,作为新亚欧大陆桥东桥头堡,连云港具有大力发展国际转口贸易的独特优势。其次,连云港作为新亚欧大陆桥东桥头堡,具有建设区域性国际运输中心的区位优势。再次,连云港作为新亚欧大陆桥东桥头堡具有发展成为区域性国际金融中心的巨大潜力。第四,连云港作为新亚欧大陆桥东桥头堡具有发展成为国际信息中心的潜能”。我们开展了东桥头堡连云港功能分类的研究,提出东桥头堡连云港的“四功能”:一是为广大腹地——陇海兰新经济带内外贸物资运输服务的装卸、中转功能,即它的运输枢纽功能。二是为港口工业区建设服务的工业港的功能,即它的工商业活动基地的功能。三是为第三产业的发展服务的旅游客运的功能,这是运输枢纽产业链的延长。四是为提供全方位运输服务的仓储、信息服务的功能,即信息、贸易港的功能。我们还提出东桥头堡连云港“三优势”的分类法:即绝对优势、比较优势、后发优势。“连云港市发展的绝对优势表现在连云港作为新亚欧大陆桥东桥头堡的特殊区位优势上。连云港发展的比较优势主要体现在港口优势、开放优势、海洋开发优势、服务业发展优势、资源优势、能源优势及立体交通网络优势上。后发优势是智者的机会,今天我们虽处于落后位次,但后发可为超常发展带来三方面的机遇:一是借鉴先行者的成功经验,避免不必要的弯路。二是可以吸收和引进先行者的技术开发成果,实现跳跃式的技术进步。三是因劳动力成本具有比较优势,可以吸引先行者资本和技术的加入,从而有利于克服要素瓶颈”。另外,我们在国内首次提出江苏区域经济发展中的“连云港优先发展战略”,“在江苏区域共同发展战略实施中,举全省之力建设连云港,实现连云港区域级率先突破,带动江苏区域共同发展的战略。”从实质上讲,就是增长极战略,即通过首先建设区域的经济增长中心,并由此带动区域其他地区的增长,最终实现整个区域的共同发展。徐习军:东方桥头堡地位与连云港的开发开放关系极大,而连云港的发展对区域经济的影响也较为深远。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研究专家,您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提出了许多建设性意见,被政府采纳并且运行实践证明理论研究的正确性。在这方面您的感悟一定很深,请您谈一谈。古龙高:连云港的建设问题已不仅是连云港自身的事,也不仅是江苏的事,而是事关陆桥沿线各省区发展的大事,事关我国东中西三大地带协调发展的大事,事关新亚欧大陆桥能否无阻碍运行的大事。因此,国家应从功能定位和发展潜能出发,进一步采取特殊的政策,以早日建成连云港国际商贸中心为目标,加快东桥头堡建设的步伐。站在连云港自身的角度看连云港,无论是在全省还是在沿海开放城市都无足轻重,但站在国家的角度、世界经济的角度看连云港,突出的区位及其在宏观战略中的潜能就极其重要。因此,我们可以从东桥头堡的功能定位和发展潜能出发,进一步争取国家的特殊政策,加快东桥头堡建设的步伐。东桥头堡地位对加快连云港的影响,我们提出“连云港的建设高举桥头堡的旗帜,可以广泛吸收国际资本的参加,可以广泛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和支持、介入。在国家的生产力布局中,如东陇海和沿海开发,从连云港自身看,是如何加快发展问题,从江苏省的角度看,是事关全省区域协调发展的大事,而从东桥头堡建设看,可以看成横贯我国东中西三大地带的陆桥经济带建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样可以在更高的起点上、更大的空间内加快连云港的发展”。连云港的区域地位定位,我们提出“首先,东方桥头堡地位决定连云港是连接亚欧两大国际市场的国际经贸通道的海陆联运节点、陆桥经济带最便捷的出海口,加快连云港建设有利于亚欧两大国际经贸市场发展。其次,东方桥头堡地位决定连云港是连接我国沿海地带的节点,加快连云港建设有利于实现沿海经济带协调、可持续发展。再次,东方桥头堡地位决定连云港是陇海线与沿海地带相交的一个节点,加快连云港建设有利于建设陇海线经济发展与沿海经济发展相沟通。另外,连云港是江苏沿海与东陇海的交点、是江苏区域共同发展的一个增长极,是江苏唯一的大型海港,是苏北振兴的龙头和第一增长极,具有率先发展的诸多条件,加快连云港建设有利于实现江苏区域共同发展。”徐习军:古院长,我看过您发表的《提升连云港城市综合功能的对策研究》、《连云港国际海滨城市的文化建设研究》、《连云港国际海滨城市文化建设路径研究》等一系列文章,其中,提出了东方桥头堡地位决定连云港城市性质国际性港口城市的定位;《“以港兴市”战略再思考》、《连云港市发展现代服务业对策研究》、《东方桥头堡与东陇海产业带发展有关战略问题的探讨》等有关研究文章,提出了东方桥头堡地位决定我们要立足国家战略层面选择连云港市主导产业;《建设自由贸易区式陆桥经济带的探讨》、《设立连云港自由港区的探讨》、设立“东中西协调发展示范带”研究、《关于新亚欧大陆桥沿桥地带特殊经济区域设置问题的探讨》、《海州湾经济区作为国家综合改革试验区的探讨》、《设立连云港自由港区的探讨》等文章提出了东方桥头堡地位决定连云港进一步扩大开放的方向,这些成果为加快东方桥头堡连云港的建设提供了理论支持,应该说,东桥头堡连云港的发展,您功莫大焉。请您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成果好吗?古龙高:连云港城市性质之所以定位为国际性海滨城市,并不是因为连云港地理位置濒海,也并不是我们主观上的臆想。连云港城市的性质是由港口的性质决定的,连云港作为新亚欧大陆桥国际集装箱过境运输枢纽港的性质决定了连云港港口的国际性,正因为港口的国际性决定了连云港城市的国际性。东方桥头堡地位决定我们要立足国家战略层面以区域性国际商贸中心为主体功能区,使连云港不仅成为江苏新的服务业集聚区,而且成为连接太平洋沿岸国家与中亚地区的新型服务业集聚区。同时,东方桥头堡地位要求连云港市突破制造业发展瓶颈。从连云港市目前发展的现状来看,连云港需要制造业奠定经济基础和经济实力;从连云港市产业发展时序上看,在今后相当长的一个阶段,现代服务业的发展还不能取代制造业对于连云港市发展的支持作用,大力发展制造业仍然是我们当前最为紧迫一项任务,在最大的范围内吸引优势要素,使规划尽快变为现实。作为东桥头堡意味着它面对国际市场,面对国际资源。要利用港口优势,把国际上对我们有利的要素吸引过来,把我们的产品推向国际,这就是港口、港口城市的作用。从东方桥头堡的功能定位和发展潜能出发,我们提出“连云港市具有与我国沿海开放城市中其它城市相比显著优越的三个特殊条件:特殊的交通区位,广大的经济腹地和商品销售市场,较高的市区人均占有土地份额。特别是交通区位和经济腹地,更是其它城市无法相比,应该是我国辟建自由港区的理想选址。”“尽快设立以自由港为特色的连云港自由贸易区;开放连云港航空口岸;尽快赋予连云港落地签证权限;扩大连云港金融领域对外开放。”“建设以连云港国际商贸中心为核心的主体功能区;建设以自由贸易区为特色的经济开放区;建立以体制改革和创新为特色的金融试验区四是建立以新型工业化为导向的临港产业区和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区及高水平的现代制造业和研发转化基地。”“国家级连云港东西互动示范区的发展目标,就是将该示范区建设成为区域性国际物流中心、区域性国际金融中心、区域性国际商贸中心和区域国际交通枢纽。”徐习军:在加快东方桥头堡建设与区域协调发展方面,您以全球经济发展为视野、沿桥区域经济为视角、连云港桥头堡建设为视点,开展了大量研究,发表了许多研究成果,涉及到加快东方桥头堡建设与江苏区域协调发展、与东陇海产业带发展、与苏北发展、与沿桥地带区域协调发展等方方面面,这也是近年来政府迫切需要的和桥头堡研究必须解决的问题,请您就这方面谈谈想法。古龙高:关于加快东方桥头堡建设与东陇海产业带发展,我们提出新亚欧大陆桥东桥头堡的特殊区位,是东陇海产业带最大的竞争资源,是选择“大发展”模式的最终决定因素,这个资源的挖掘深度、应用广度、创新程度将直接决定东陇海产业带的发展建设规模和档次。加快东方桥头堡建设与苏北发展,我们提出打造“五个平台”,即“充分利用国际经贸通道对东方桥头堡的特殊要求,争取更加开放的对外政策,争取国家在连云港设立保税区,进而设立更为开放的综合性自由贸易区,为苏北打造加快生产力诸要素集聚的政策平台;加快连云港国际枢集装箱运输枢纽港的建设,为苏北打造加快生产力诸要素集聚的流通平台;完善港口功能,为苏北打造加快生产力诸要素集聚的载体平台;按照国际性港口城市的定位加快城市发展,为苏北打造加快生产力诸要素集聚的环境平台;全方位推进对外开放,为苏北打造加快生产力诸要素集聚的活力平台。”加快东方桥头堡建设与江苏沿海的开发,我们提出“东方桥头堡现象决定江苏沿海开发的重点、方向和路径”。加快东方桥头堡建设与沿桥地带区域协调发展。我们撰写发表了《论连云港在西部大开发中的战略选择》、《论新亚欧大陆桥无阻碍运行中的机制建设》、《发展陆桥保税物流的战略思考》、《新亚欧大陆桥与我国T型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研究》等文章,在国内首次提出“保税物流”、“自由贸易区式陆桥经济带”的概念,并进行了系统研究。特别是“自由贸易区式陆桥经济带”的构建框架,为加快沿桥地带的开发开放提供了理论支持。徐习军:作为陆桥理论发展过程的一个亲历者,我看到理论研究支持下的新亚欧大陆桥最初是作为一种理念提出,从破题至今已20多年,在这期间完成了三大历史转变:一是从理念到现实的转变。80年代初理论界最早提出“新海——欧亚大陆桥”理念,到1990年9月12日中国北疆铁路与前苏联土西铁路接轨,新亚欧大陆桥从理念变为现实。二是从国内普通运输线到洲际经贸通道的转变。1992年12月1日首列过境列车从连云港发出,实现陆桥国际联运零的突破;三是从地方行为到国家行为的转变。在新亚欧大陆桥完成的三大历史转变中,理论支持贯穿始终,您认为是这样的吗?古龙高:正如你所论的一样,新亚欧大陆桥发展初期,仅停留在以陇海兰新经济带为载体的沿线城市民间组织“陇海兰新经济促进会”协作的层面,所有活动都是地方行为。到了20世纪90年代逐步成为我国对外开放的重要载体,其发展和规划成为中央和政府的行为。1995年,中国政府把沿桥(中国段)可持续发展列入21世纪议程优先项目计划。国务院在实施西部大开发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中也提出:“实施西部大开发,要依托亚欧大陆桥……等交通干线,发挥中心城市作用,以线串点,以点带面,逐步形成有特色的陇海铁路线……等跨行政区域的经济带,带动其它地区发展,有步骤有重点地推进西部大开发。”为此,国务院又成立了有14个部委参加的新亚欧大陆桥协调机制,完成了从地方行为到国家行为的转变。新亚欧大陆桥同时也成为引起国际社会高度关注并付诸实施的国际经贸通道。徐习军:客观地说,您的东方桥头堡研究成果不仅处于国内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