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基因食品的研究现状与展望

转基因食品的研究现状与展望

1983年，美国通过转让技术获得了第一种转移作物。1994年,美国实现第一例转基因植物——延迟成熟转基因番茄的商业化种植。随后,转基因作物在一些国家像美国、阿根廷等逐渐推广,中国也种植少量的转基因作物。目前,上市的转基因食品已达几千种。转基因食品将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利益,但也有许多风险和负面影响。由此,对转基因食品伦理问题的研究成为学术界关注的一个热点。一、认识到转基因食品的潜在影响目前,转基因食品伦理问题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1)安全性问题。一些学者或研究机构对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进行了研究,问题主要集中在转基因作物/转基因食品对人体健康、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的影响。达里尔·梅斯尔(DarrylMacer)将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看做外在的伦理问题(将转基因食品是否是自然的、基因的跨物种转移视为内在的伦理问题),并从转基因食品对人体健康和生态环境的影响等两个方面进行了分析。侯美婉(Mae-WanHo)在《基因工程——美梦还是噩梦》(GenzeticEngineering-DreamorNightmare)中,从转基因食品对人体健康和动物健康的危害以及对农业和生物多样性的危害方面分析了其安全性问题,他对转基因食品完全持否定的态度。那斐尔生命伦理学委员会(NuffieldCouncilonBioethics)的研究报告——《转基因作物:伦理和社会问题》(GenetiallyModifiedCrops:TheEthicalandSocialIssues)认为,转基因作物既可能给环境带来利益,像减少化肥、农药等化学物质的使用,又可能引起“基因污染”而给生态环境带来灾难,而且单一的大规模的商业化种植转基因作物,会减少生物多样性。一些科学研究成果也反映了转基因食品存在的潜在风险。美国一个研究中心的实验报告指出,同一般大豆相比,在抗除草剂的转基因大豆中,防癌的成分——“异黄酮”减少了。在“斑蝶”事件中,“大斑蝶”食用“转苏云金杆菌”的杀虫蛋白基因(Bt)玉米花粉后,有44%的“大斑蝶”死亡,这说明转基因作物可能伤害到非目标生物,破坏生物多样性。因为经过转基因技术改造的生物体,它们在性状与品质上优越于其他自然生物体,将它们释放到环境中,按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进化理论与竞争机制,转基因生物会消除群落中的野生种,并通过食物链间接影响群落结构,威胁生物多样性。我国学者刘谦、贾士荣等也从转基因食品的毒性、过敏性、抗性标识基因的抗性和对生态环境的影响等方面进行了研究,认为转基因食品短期内对人类健康的危害不大,对生态环境有一定的影响。笔者认为,就目前而言,转基因食品对人类健康的短期的、直接的影响较小,但长期的、累积的、间接的影响还很难定论;转基因食品对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破坏的可能性较大,如果控制不好,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2)基因专利与利益分配。1978年,在Chakrabarty(DiamondvChhakrabarty)的案例中,美国允许给新的转基因微生物授予专利权,开创了基因专利的先河。随后,许多转基因生物被授予专利权。1988年,美国又给哈佛大学的转基因老鼠(OncoMouse,用来检测药物和其他化学物质的致癌影响)授予了专利权。欧洲专利局(EPO)首先拒绝了这项专利,但是随后遭到上诉而被推翻。1991年,EPO给人类基因(H2-relaxin)授予第一项专利权,遭到一些组织的批评和反对。反对者认为对人的基因进行专利实质等同于给人类进行专利,是不符合伦理道德的。EPO坚决维护它的决定并认为“DNA不是生命”。随后,为了规范对生物技术方面的专利,欧洲议会于1997年通过了《关于生物技术发明的法律保护的欧洲指令》(以下简称《指令》),允许对活性生物体、基因包括人的细胞和基因授予专利权,这是欧洲法律第一次允许对生命的形式授予专利。为了减少专利的负面影响,《指令》中规定了许多伦理条款。例如,《指令》序言第(14)项指出:国家法“可以增加限制或禁止的规定,或者对研究进行管理和对该结果进行使用或商业化等,并尤其从公共健康、安全、环境保护、动物的生存、基因多样性的保存以及遵循一定的道德标准等的要求的角度来考虑是这样”。我国《专利法》第5条也明确规定:“对违反国家法律、社会公德或者妨害公共利益的发明创造,不授予专利权。”在许多国家的专利法和相关法律中都有“伦理道德条款”,就是要排除某些有可能危及人类的伦理道德和尊严以及对生态环境带来严重危害的生命物质或方法的可专利性,从而筑起一道伦理道德的保护屏障。基因专利会引发许多问题。一是基因专利会引起严重的利益分配不公。拥有大量基因专利的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有较大的控制权,垄断转基因食品的市场并从中牟取暴利。二是基因到底是发明还是发现?这一问题也存在很大分歧。按照专利法的规定,只有发明才能授予专利权。笔者认为,单纯发现自然界的基因是发现,而不是发明。但是,按照当今的专利审查的有关规定,如果研究出基因的功能和特性,则属于发明。其实,这种做法并不合理。随着生物技术的发展,发明和发现的界限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有时很难判断。三是对转基因动物,对生命进行专利,是否合适?那么,生命的本质是什么?生命的价值何在?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基因专利所引发的这些问题。(3)标识问题与知情选择。那斐尔的报告指出:鉴于存在各种宗教信仰和大量的素食主义者,需要用适当的标识来保证消费者自主选择转基因食品的权利;为了保证消费者能做出有效的选择,必须将转基因食品与非转基因食品分开。斯蒂芬·诺蒂哈姆(StephenNottingham)认为,对转基因食品进行明确、易懂的标识,是对消费者知情选择权的尊重。基于尊重消费者的知情选择权,大多数国家,许多科学家、消费者对于转基因食品进行明确的标识没有异议。但是,美国的食品与药物管理局(FDA)、一些科学家和转基因食品的生产者与销售者却反对转基因食品的标识。他们的理由如下:第一,如果转基因食品符合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提出的“实质等同性”原则,则转基因食品与传统食品一样安全,因此也没必要对它进行标识。第二,如果对安全的转基因食品进行标识,则会误导消费者,实际向消费者暗示转基因食品不安全。第三,转基因食品的标识会使发展良好的转基因农业处于危险之中。实际上,反对对转基因食品进行标识的理由缺乏说服力。基于尊重消费者的自主选择权要求对转基因食品进行标识可以成为压倒其他各种反对转基因食品标识的理由。鉴于目前转基因食品还存在许多不确定性因素,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尚未定论,通过标识让消费者自主做出选择,不仅是对消费者权利的尊重,也是企业伦理精神的体现。(4)商业化问题。那斐尔的报告认为,转基因食品的商业化需要考虑三个主要问题。一是化学和种子公司将转基因食品的研究和发展的重点主要放在发达国家而不是发展中国家,这样对解决世界贫困人口的吃饭问题不可能有多大的改善;二是转基因食品的商业化仅仅给一小部分的大公司带来利益(私人利益),而不是给消费者、农民带来公共利益;三是转基因食品的商业化中的基因专利对发展中国家、贫困地区和农民的冲击很大。斯蒂芬·诺蒂哈姆认为,转基因食品是一个收益与风险并存的统一体,人类应该合理权衡它的收益和风险。某些学者认为转基因食品的商业化对于解决发展中国家的贫困和饥饿问题是一种道德至上命令。从以上的争论可以看出,转基因食品的商业化需要重点考虑风险—收益和利益分配两个问题。一方面,转基因作物/转基因食品对人类健康与生态环境有潜在风险,但它们也能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问题的关键是应该如何权衡风险一收益问题,这就需要我们研究出风险—收益评估的合理方法。另一方面,转基因作物/转基因食品的商业化也会引起严重的利益分配不公。就目前而言,利益的获得者主要是科学家、发达国家、大的跨国公司、生产者与销售者,而发展中国家、中小公司、农民、消费者获益甚微。这些都严重违背了伦理学的利益分配公正的原则。事实上,转基因技术及其转基因食品的商业化正在进一步加大贫富差距。因此,如何确保由转基因食品引起的利益的公正分配,是目前生命科学家、经济学家、伦理学家、社会学家急需解决的问题。二、中国基因食品伦理问题研究的未来展望综上所述,虽然许多学者对转基因食品的伦理问题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也取得了许多阶段性的研究成果,但是,转基因食品伦理问题的研究还存在以下不足:(1)目前,对转基因食品伦理问题的研究仅仅局限于提出问题,对某些问题的探讨也仅仅停留在表面上,缺乏运用基本的伦理学理论(道义论、后果论、生态伦理、德性伦理、责任伦理)和原则(不伤害、有利、尊重、公正)以及伦理方法(正反伦理论证法、案例分析法)对转基因食品伦理问题进行系统、全面和有针对性的分析和论证,归根到底是缺乏对伦理问题进行哲学反思,这也是目前转基因食品伦理问题研究停留在表面的主要原因之一。实际上,对具体的问题进行伦理判断,在对有关的准则、规范展开争议之际,着重对生命伦理学的理论和功能本身做一番认真的哲学思考,以及对其建设寻求强有力的理论支撑是十分必要的。正如美国学者古尔德所言,确定“应该是怎样”的前提条件必须依靠逻辑的连贯性,以及对“前提条件”存在的原因进行哲学的研究。这意味着我们不仅要梳理出转基因食品伦理问题的内在逻辑关系,而且还要依赖道德哲学、生命哲学、生物学哲学、生存哲学的研究,以此去确立转基因食品伦理问题研究的理论基础,从而进一步分析和评价转基因食品中的各种价值判断。例如,从转基因食品生态安全的伦理问题的研究来对人的生存方式进行哲学追问,我们就会发现,人类要在转基因技术面前实现可持续发展,必须实现人类生存模式的转变,由技术化生存向生态化生存、人性化生存转变。只有这样,才能使伦理问题的研究更有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2)伦理问题争论激烈,但是对许多问题的研究并没有得出一些基本的、合理的结论。就基因专利而言,有些学者认为,应该给基因授予专利权,这有助于推动技术的发展和应用;有些学者认为,基因专利会带来严重的利益分配不公,违背利益分配的公正原则,应予禁止。笔者认为,基因技术/转基因食品不同于传统的技术和食品,专利权人对某项基因专利拥有特大控制权,将会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因而不宜给基因/转基因食品授予专利权,即基因专利在伦理学上很难得到辩护。但就目前而言,完全禁止基因专利是不可行的。我们可以从专利法中的“伦理道德条款”的角度和抬高给基因授予专利权的门槛来对基因专利进行规范与限制,还可以采取其他手段(例如,科技奖励、减免税收)来推动基因技术的发展。总之,我们要在正反论证分析的基础上对转基因食品的伦理问题进行研究和探讨,结合伦理学理论和原则对一些争论做出相对合理的、公正的伦理判断,为政府机构和决策部门提供合理的伦理原则和管理建议。(3)对转基因食品的伦理问题进行多视角的研究和跨文化的分析几乎是一片空白。目前,转基因食品的伦理问题研究主要集中在生态伦理方面。实际上,这一问题涉及到政治、经济、科技、生态等各个领域。因此,我们可以从生命伦理、生态伦理、科技伦理、经济伦理、管理伦理和国际伦理等各个方面对转基因食品伦理问题进行全方位、多视角的分析,在尊重各国文化和价值观的基础上,加强对话,寻求共识,形成多视角、多维度、跨文化的研究格局,这必将有助于丰富和深化转基因食品伦理问题研究。(4)国内学者对伦理问题的研究同国外的研究相比,存在很大的差距。就目前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