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在文学创作中的重要性

气在文学创作中的重要性

现代学者简福瑞认为，“气是人的生命的元质，它决定了作家的创作个性，成为决定文章不同风格的基本元质。”。”P169罗宗强也曾论到:“气,在作者为气质情性,反映到文章中来,就是指一种表现出个性特征的感情气势、感情力量,是反映到文章中来的生命力。”P31。早在建安时期,甚或更早,文人学士们就已经自觉或不自觉地将“气”融入了文学创作实践和文学批评中。曹丕在《典论·论文》中历举邺下文人:“徐干时有齐气”,“应瑒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而汉末建安时期的杰出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曹操,诗歌中的“气”更是充沛,更是他们中的典型代表。本文拟从曹操的雄壮豪霸之气、悲悯感伤之气和吞吐往复之气三方面做一浅显分析,以展现其复杂的心理特征。一、星汉越界的雄豪预防形象曹操不仅是一位杰出的军事家和政治家,而且还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开创了建安文学的新局面。在其诗歌中很有一些表现出了他的雄壮之气和豪霸胸怀之作。“魏武雄才崛起,无论用兵,即其诗豪迈纵横,笼罩一世。”如《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沈德潜评曰“有吞吐宇宙气象”。P104。这首诗是诗人北征乌桓途中经过碣石山时写的。诗中描绘了沧海的壮美景象,呈现出豪迈纵横的气慨。大海那吞吐宇宙、包孕群星的气势给了诗人无穷的力量,“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仅以寥寥数笔,用辽阔的沧海景象来表现诗人博大胸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在雄伟壮阔的大自然面前诗人将自己的满腔豪情和澎湃的心态完美结合,让人似乎看到一个驰骋沙场、跃马扬鞭,“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的雄豪气魄的诗人形象。又如《龟虽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传达了诗人老而弥坚的斗志和进取精神,虽至晚年仍不放弃自己的雄心壮志,以“老骥”来自比表达了“烈士”情怀,而在涉及人生短促的矛盾时正因了作者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而展示了他豪迈的内力,张扬了一种进取积极的人生态度,呈现慷慨之气。他的这一风格开创了建安文学的新成就,对《诗经》的传统有所发展,“曹公四言,于三百篇外,自开奇响。”P105二、表达悲情,以悲情救济人生王世贞《艺苑卮言》评其诗歌:“曹公莽莽,古直悲凉。”是因其诗歌中蕴藏着一种强烈的忧患意识。这种意识贯穿了创作全过程,形成了独有的悲悯感伤之气。如《短歌行》,诗人立志像周公那样招揽人才,建立功业,争取“天下归心”,但却面临功业难就、山河破碎,因此诗中是壮里有悲,悲中含壮。而在开头部分诗人慨叹人生短暂,时光易逝时以真诚和悲凉慷慨的情感咏叹了对生命的忧患。又如《蒿里行》诗突出地写了军阀混战所造成的惨象:“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遣一,念之断人肠。”表现了作者同情和悲悯战乱带给人们的灾难和痛苦,同时表达了诗人渴望能整治国家、统一中国的伟大抱负,诗风苍凉而悲壮。再如《苦寒行》……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延颈长叹息,远行多所怀。我心何怫郁?思欲一东归。水深桥梁绝,中路正徘徊。迷惑失故路,薄暮无宿栖。行行日已远,人马同时饥。担囊行取薪,斧冰持作糜。……诗中描写了羊肠坂道,风雪交加的漫漫征途,水深无梁的困厄徘徊,食宿无依的哀叹痛楚,继而引发感情波澜,以及远行思归的无限怅惘。曹操借用旧题表现了远征高幹一统北方的艰苦斗争和必胜信心,抒发了在艰苦军旅生活中独特的悲壮情怀。“战乱的环境,一方面给建立功业提供了可能,激发起士人建立功业的强烈愿望;一方面又是人命危浅,朝不虑夕,给士人带来了岁月不居、人生无常的深沉叹息。这样的环境、形成了慷慨任气的风尚,也给士人带来了一种慷慨悲凉的情调,以慷慨悲凉为美,就成了此时自然而然、被普遍接受的情趣。”P36“慷慨悲凉之感情格调,交错着建立功业的愿望与人生朝露的悲哀,所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所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就都是这种慷慨悲凉心绪的交错。”P37“建安诗人在强烈抒情时,已体认人生哲理,大抵叹岁月之流逝,人生短促而世路无穷。”P56徐公持说:“他对于艺术悲情有着特殊爱好,这种爱好,使他经常表现出一种‘烈士’的悲凉壮烈气概,于是面对着即将发生的厮杀,他竟能够作出如《苦寒行》这种情调的诗篇。”P36再如,《薤露行》诗与《蒿里行》都是挽歌。曹操用此旧题悯时悼乱,“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以简炼笔墨哀叹国家丧乱、君王遭难、百姓遭殃的景象,充满一种悲悼之情,但更显其雄浑阔大的气魄。“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凝聚了作者的百感交集,具有深沉的悲愤之情。方东树评曰:“魏武帝《薤露》,此用乐府题,叙汉末时事。……收二句妙。莽苍悲凉,气盖一世。”P67三、以苦短及时行乐的情感谈情感由于曹操独特的身世、经历使他不得不在诗歌中曲折委婉地剖析自己的心里。这在《短歌行》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哀叹生命短促时又激发起一统国家的雄心壮志,充分表现了作者博大的胸怀和雄浑的气势,是诗人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富有鲜明的个性和力度。“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表明自己虽为将相,位高权重却一生戎马、南征北战、渴望统一中国却缺少贤才辅佐,心中隐隐有着一种失落怅惘之感。诗句中交杂着担忧、谦逊、奋发、激昂等诸多情绪;嗟叹、壮怀、欢娱、自信。诗中包含了几种矛盾的感情:有人生苦短与功业难成的慨叹;有对贤才的渴求与贤才难得的忧思;有既得贤才的欣喜与求贤不得的苦闷;有对徘徊不定的贤才劝慰和自己决心礼贤下士使之归附的自信等,正是通过这种往复吞吐、欲说还休、说而不说、说而又说的低徊沉郁的笔调把这些复杂的感情表现出来,气势充沛,读后使人荡气回肠,思接千载。郑振铎说“孟德雄莽,杂言无端,仅以壮气贯之而已。”P134童庆炳曾作过这样的论述:“人的体验有两种,一种是丰富性体验,即由于事业的成功、爱的温暖、生活的美满以及潜能的充分实现等所引起的愉快、满足的情感体验;一种是缺失性体验,即由于事业的失败、爱的失落、生活的不幸以及潜能的无法实现等所引起的痛苦、焦虑的情感体验。”P30这体验使曹操诗歌形成了吞吐往复的矛盾气象。造就了《短歌行》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解与解之间语意不连贯。刘才甫曰:“魏武《短歌行》,意多不贯,当作七解可也。”P13此诗的数解应该是针对不同客人的敬酒之词。由于敬酒对象的不同,使得此诗语多转折,意多顿挫,从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风格。致使后人对该诗的理解颇有争议。仅诗义历代诗评家便有诸多解释:或写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或以人论诗,认为在诗中表现了曹操作“奸雄”的心迹;或反映曹操对贤才的渴慕。这些意见由于缺乏一种贯通意识,或仅从诗题进行解释,或者特别注重全诗某些章节的解读,均难以解读其整体意蕴。诗中所谓“人生几何”,并不是让人们“及时行乐”,而是要及时建立功业。表面上曹操虽是忧叹时间太快,担心来不及有所作为。实际是在点醒贤士,人生犹如“朝露”易于消逝,应早日决择,归附于我以施展抱负。在此故意用较低沉的调子发端,在浓烈的抒情气氛中包含了积极的现实目的。只有通过这种语调才能言明曹操有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