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革命与英雄英雄《李自成》人物塑造的艺术特色

农民革命与英雄英雄《李自成》人物塑造的艺术特色

角色设计是文学创作的中心主题，是艺术美学的一项重要任务。古今中外传统的优秀文学作品,无不以其成功的艺术形象而流传于世,名燔千古。姚雪垠同志的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之所以受到读者的喜爱和好评,它的人物形象塑造方面所取得的诸多成就,是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么,《李自成》的人物塑造具有哪些主要的艺术特色呢?一量表:安全中的英武形象激情满怀,含蕴深意,于巨大的困难险厄中写人物,于尖锐复杂的逆境里传性格,通过威武雄壮的农民革命战争,塑造传奇式的英雄人物形象。这是《李自成》人物塑造一个重要的艺术特色。翻开书页,在战马嘶鸣、寒风萧萧的行军途中,李自成所率领的农民起义军面临的那种艰难、险厄的环境,立即十分清晰地显现在我们面前。这是在崇祯十一年(公元1638年)冬天,明末农民战争正处于革命低潮时期,原来以高迎祥为首的十三家农民军,有的被歼,有的溃败,有的投降,连当时赫赫有名的张献忠、罗汝才等部也为苟安一时,暂降官军……这是高迎祥牺牲后李自成遭遇的最困难的一个时期。此时,李自成又判断错误,率军直奔潼关;后有追兵,前有陷井,李自成所部被数倍于己的强大官军四面合围,其乌云盖天、雷霆万钧之势,极其真实地表现出严峻而险恶的历史本来面貌。常言说得好:危难见忠心,烈火炼真金。李自成等革命英雄们闪光的精神和品格,正是在这样的狂风急浪中熔铸出来的。根据作家对历史事件的考察和文献的研究,潼关南原大战在历史上根本没有发生过。但是,为什么还要重施浓墨,着意描绘这样一场战争呢?姚雪垠同志说:“我从完成小说的使命着眼,采用了这个传说,以便使李自成和他周围的英雄人物在小说中一出场就处于武装斗争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之中,通过一次全军覆没的严酷考验刻画他们的英雄形象。”这个艺术的使命,作品是通过有声有色的形象描绘去完成的。在敌我力量极为悬殊的艰苦战斗中,既表现了李自成、刘宗敏这两位统帅能够身先士卒地勇猛冲杀,沉着镇静地指挥战斗,又表现了郝摇旗、袁宗第这两员虎将的骁勇善战、剽悍异常,还表现了小将李双喜、张鼐的勇敢、机敏、老兵王长顺的乐观、幽默,向导杜狗娃的淳朴、憨直……一个个起义军将士们的英武形象,傲然屹立,栩栩如生。生活的燧石,往往需要猛烈地撞击,才能冒出耀眼的火花;性格的光华,常常需要尖锐的矛盾,才能熠熠闪耀地飞进出来。如果说,战场上的殊死搏斗,主要表现的是起义军将士们的勇武精神,那么,在全军覆没的前夜,官军的谕降书到来时.则主要表现他们高尚的思想、宝贵的品格。当时,农民军经过一天的战斗,死伤异常惨重,官军的合围并进,逼得农民军已无还手之力。是投降,还是突围?是决一死战,还是别有良策?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官军的统帅洪承畴、孙传庭特派中军参将刘仁达和义军叛徒高见来闯营下谕降书,这对起义军将士们不能不是一个精神和意志、思想和品格的严峻考验。在这生命攸关的考验和磨练面前,性格的火花迸发出来,思想的光华闪闪耀眼。敌人的硬逼,逼出了他们誓死的决心;强大的压力,使他们提高了殊死斗争的勇气。请听听义士们铁铮铮的话语:李过说:“……咱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突围就突围,万一出不去,跟他们拚到底吧。纵然战死,浩气长存,让后世说起来也不丢人,还可给世人树一个宁死不屈的榜样,虽死犹生。象大天王这样无耻苟活,还不如死了的好!”袁宗第拍拍胸脯说:“好!补之!还是你说得对!我袁宗第从造反那天起就没打算在床上善终。咱们活是好汉,死是英雄,要投降还不如头朝下走路!”刘宗敏大声说:“补之说的对。还是我的主张干脆:杀了来使,立刻向官军进攻,杀开一条血路出去!”(一卷235页)。这些掷地有金石声的响当当的语言,把义士们宁作刀下鬼,不当软骨头,威武不屈,誓死斗争的精神和品格,表现得多么感人肺腑,动人心魄!还不止此。小说为了更加突出地表现义士们闪光的精神和品格,还采取了对比的艺术表现手法来进行描绘:敌将刘仁达原以为李自成已经溃不成军,老营中乱做一团,没料到竟如此军容整肃,威严难犯,不禁心中怦怦乱跳。就在这刹那间,他觉得他大概没希望转回去了,很后悔没有向亲随人和朋友们嘱咐几句话。……随在他背后的大天王高见被迫来见闯王,虽然竭力想把生死置之度外,不在众人面前流露出内心恐惧,但是不行,愈走近闯王的老营愈是面如死灰,两腿瘫软又打颤,象犯人被拖上杀场一样。(一卷235—236页)在这一正一邪、一美一丑的鲜明映衬和对比中将敌将和叛徒精神的空虚、灵魂的肮脏,剖析得清清楚楚,入木三分。同时,也将义士们精神的美好,灵魂的高尚表现得异常动人。因此,起义军英雄们经过艰苦的搏战,勇敢的突围,虽然李自成仅率十八骑得以突出重围,但后来竟十分神奇地在商洛山扎根,坚持度过了困难时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又生长、发展起来了!这种以神奇的故事引人入胜,以鲜明醒目的艺术笔墨给作品染上了浓烈的传奇色彩,一个个英雄人物形象也那样的使人感奋,令人动情!作家为什么能够将这些逆境中的英雄,险厄里的豪杰,描绘得如此传神,如此逼真,如此震撼人心?读了作品,我们都能够深深感到:原来作家饱含着激情,深寓着褒贬。作家对封建统治阶级及其忠实奴才,是贬斥,是鞭挞,是揭露,是否定,对李自成等义士们则是同情,是讴歌,是赞扬,是肯定。姚雪垠同志曾经说过:“《李自成》一书里有许多人物,我写的时候充满了感情,我甚至于写得哭了起来!”因为,“我的精神世界和李自成的钩在一起了。”“第一卷写李自成全军覆没,他不动摇,不妥协,不投降,也不想到自杀,还是要用各种办法推动革命高潮,这一点,和我自己受过挫折是有关系的。”③这种感情和当时劳动人民的阶级感情是相通的,一致的。这说明:作家无论描写什么生活,包括描写过去的历史生活在内,都必须首先自己受到感动,然后才能写出感动别人的作品。作品里英雄人物(或主要人物)的思想感情和精神状态,常常是同作家的心灵相通的。作家横遭挫折,在与狂涛的搏战中,同时创作出了英雄传奇式的长篇巨著《李自成》,将自己的满腔激情,聪明才智,以及对生活的希望与寄托,都灌注在这部小说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之中,可以说,这部作品几乎完全变成了作家生命和血肉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之,李自成及其将士们万苦不辞,锲而不舍,抱宏图,树壮志的精神美和性格美,以及他们一个个富有传奇色彩的英雄形象,便获得了如此感人的艺术魅力和蓬勃的艺术生命。二是运用于不同阶级的性格,表现出普遍社会意义的典型性格善于捕捉,深刻洞察,于广阔无垠的历史生活里抓住人物富有典型意义的主要性格特征,于众多人物形象中区别不同性格的细微差别,通过娓娓有致的动人的故事情节,刻画出一个个性格鲜明而又绝不雷同的艺术形象。这是《李自成》人物塑造又一重要的艺术特色。文艺反映错综复杂、丰富多样的社会历史生活,主要是通过艺术形象。而艺术形象的塑造,又主要是能够创造出成功的人物典型。按照恩格斯所指出的,创造艺术典型,最重要的是要善于捕捉并塑造出仅仅属于“这个”的那种独具特色的人物形象来。这种来自生活,而又富于创造性的独特的人物典型,在《李自成》中是如何进行塑造和刻画的呢?一方面,根据历史生活的真实面貌,认真掌握不同人物性格的主要特征,注意概括不同人物身上具有一定社会意义的性格内涵,从而塑造出典型的艺术形象。在谈到对小说的中心人物李自成典型形象的塑造时,姚雪垠同志曾经说过:“我在塑造他的英雄形象时,在性格和事迹方面基本上根据他本人原型,但也将古代别的人物的优秀品质和才干集中到他的身上。虚构了许多动人的情节,好使他的形象丰满而典型化。”这种典型化的方法,因为集中了人物的优秀品质,突出了人物的主要性格,从社会生活里经过高度的提炼和概括,容易将人物性格的本质特征和鲜明特色表现出来,使之既具有生活的真实性,又具有艺术的典型性。作品无论在塑造李自成的英雄形象,或塑造刘宗敏等人物形象,甚至在塑造反而形象崇祯皇帝、杨嗣昌等人物时,都是运用的这种典型化的方法。你看看,李自成在危难时宁折不弯、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气概,在失败时胸怀大志、高瞻远瞩的抱负和气魄,在转折时统观全局、善于总结的卓识和远见,在顺利时运筹帷幄、注意策略的睿智和气度等等,使他的性格多么富有光彩,使他的形象多么引人注目。再如,刘宗敏不仅是一般剽悍的武将,而且是李自成最可靠的臂膀,不仅性格粗犷、豪爽,而且粗中有细,刚毅坚定,既是明末农民军中一位大将之才,又是富有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的传奇式的英雄形象。所有这些,使一个个传奇式的古代英雄具有了鲜明而独特的突出性格,并且在他们身上被赋予了强烈的时代色彩和高昂的革命精神,因而对今天的读者能够产生心心相印、息息相通的艺术效果。同时,由于作品挖掘出人物形象的本质特征及他们身上具有普遍代表意义的典型性格,因而,这些形象高度的概括性和丰富的典型意义,也有助于作品主题思想的突出和深化,有助于从李自成等英雄人物的斗争经历和革命活动中看到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和历史前进的基本趋势;从李自成农民军的挫折、失败,复杂的斗争,坎坷的遭遇,可以清晰地看到农民阶级的斑斑血泪,他们有成功的深刻经验,也有失败的惨痛教训……这些,都说明了封建专制时期农民阶级与封建统治阶级的尖锐矛盾和复杂斗争,并且有力地证明这种矛盾和斗争对于推动历史前进的作用和意义。同时,在小说反面人物形象的塑造中,他们又从社会生活的另一侧面来反映时代和历史;他们性格中所具有的普遍性和典型性,同样有助于作品主题思想的突出和深化。比如,崇祯的惨淡经营,事必躬亲,励精图治,最终仍不能挽回历史发展的厄运和必然失败的结局,说明了历史发展的动向和趋势,其中也有深刻的社会内容和丰富的历史意蕴。李自成与崇祯等等不同阶级势力和不同时代思想的代表人物,虽然皆寓于某个特定的个性的生动表现之中,他们身上主要的性格特征和思想倾向是迥然不同的,但是,他们身上也都同样呈现出一定阶级的鲜明印迹,一定时代的独具色泽。这是艺术典型的深刻内涵的透露,普遍社会意义的显现。这些,都与突出刻画人物性格的主要特征,深入挖掘性格内涵的深刻思想意义,有着密切关系。另一方面,从社会历史生活的复杂变化中,善于细致地去发现并捕捉不同人物性格的差异,深入挖掘不同人物身上独具特征的个性,并且使不同人物在各自的活动环境中自然显露出性格的细微区别,从而塑造出既鲜明又独特的典型性格。如果说,抓住人物性格的主要特征,犹如沙里淘金(文艺作品是从生活里“淘金”),是挖掘人物性格中呈现闪烁光泽的“真金”,从而突出其具有普遍价值和典型意义的性格特色,那么,捕捉人物性格的细微差别,则象科学探索者深入细胞丛中,精细地去探视和寻求细胞质与细胞核的不同构成和区别,从而将众多人物性格的不同之点分离出来,显示其不同典型性格的独具特色。这种不同和差异,是社会生活千差万别的反映,是艺术形象多彩多姿、富有生命的体现。这是塑造鲜明生动的艺术形象的一把钥匙。从《李自成》第一、二卷及已经发表的第三卷部分章节来看,小说写了李自成、刘宗敏、张献忠、罗汝才等农民起义军的领袖人物,但他们都各不相同,性格迥异。李自成、刘宗敏都是统帅之才,李自成的沉着刚毅、深谋远虑不同于刘宗敏剽悍豪迈、爽利率直。张献忠、罗汝才都具有流氓无产者的习气,张献忠的幽默风趣也有异于罗汝才的圆滑狡黠。封建帝王将相的艺术形象,崇祯与杨嗣昌、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等人物显然不同,不仅因为有君臣之别,上下不同,而且人物的精神、气质、品格、个性也是相去甚远的。他们皆共同地拚命挽救朱明王朝于不亡,在对待农民起义军的态度上也是完全一致的:即使用剿杀的办法。这是他们共同的阶级本质所决定的。但是,对付清兵,卢象升坚决主张抵抗,甚至战死沙场,以身报国;洪承畴始而抗战,直至穷途末路,又屈膝投降;崇祯与杨嗣昌,则是坚决的主和派。然而,崇祯与杨嗣昌这一对君臣,虽然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但崇祯的故作矜持,爱摆虚架子,而且反复无常、“恩威莫测”的复杂性格,与杨嗣昌重实际,懂进取,老谋深算,沉着练达的精明性格,又有多么巨大的差别!人物性格的细微差别,最为显明,对比起来也最有意思的是那一组粗犷型的人物,即刘宗敏、郝摇旗、袁宗第、张献忠与罗汝才。粗犷、爽直,是他们的共同点。但在共同之中又有明显的差异:刘宗敏有谋,郝摇旗憨直,袁宗第孤胆过人,张献忠风趣狡诈,罗汝才圆滑多变……这种种性格的不同和差异,在艺术上起着一种对比和映衬的作用,从而将不同人物各自的性格特征区别得清清楚楚,使一个个艺术形象生动活跳,如在目前。由此,使我们异常清晰地看到:对生活深刻而透彻的洞察力,敏锐而精细的鉴别力,以及作家在人物创造方面的艺术修养和艺术工力,皆使小说中人物形象的主要性格突出而鲜明,同时,还能够使每一个人物各自具有性格上明显的不同和差异。这是生活给予艺术的真实反映,也是艺术取得成功的真正价值所在。三本人物性格特点变化多样,丰富复杂,于多种艺术手法的彩绘中展现丰富多姿的艺术形象,于变幻无穷的生活景象里描摹复杂多样的独特性格,从而塑造出有思想,有灵魂,有血有肉,栩栩如生的艺术典型。这是《李自成》人物塑造再一个重要的艺术特色。形象的千姿百态,是生活的千变万化所决定的。艺术表现手法的多种多样,又是创造不同艺术典型的需要。所以,《李自成》采自生活,见诸笔端,其艺术手法的变化,其人物形象的丰富,真使人如入百花丛中,应接不暇。从人物出场,情节安排,人物对话,细节描写,开头结尾,艺术结构,到行军途中,战争场面,大军突围,战友誓约,赈济饥民,团结杆子,义军发展,攻城劫狱,以及帝王生活,清兵入侵等等,种种不同的艺术表现,纷纭复杂的社会生活,使历史的真实面貌呈现于眼前,人物的艺术形象鲜明而活跳。试举几例。第一,人物的出场。根据人物在小说中的地位和作用,根据人物的性格和处境,对不同人物出场进行不同的艺术处理,这是中外古今优秀的文学艺术家所共同关心和重视的一个创作问题。在《李自成》中,崇祯不到二十八岁的小小年纪,两个眼角就出现了深深的鱼尾纹,心神憔悴,带着思虑忧伤的苍白面容而粉墨登场;这表明他殚思积虑,惨淡经营的苦境,为挽救朱明王朝的覆亡,为摆脱困境和厄运的种种努力和用心,与崇祯面临大厦将倾的环境、希望励精图治的心性多么相符。内阁辅臣杨嗣昌是一副精明能干、处事沉着练达的神情来朝见皇上;宦官高起潜则是一副奴颜卑膝、时时小心在意的媚态来跪见皇爷:两人出场时不同的神态和表现,说明两人的地位不同,品行各异。李自成的出场,似一尊雕像,神气庄严,威风凛凛;刘宗敏与读者见面,则立即活现出剽悍、豪迈的英雄气概;郝摇旗则是喷着酒气,啃着鸡骨头出来亮相的……不同人物出场的神态、风姿各不一样,但都一下子就将他们的思想、性格突现出来;表现的手法各自不同,人物的形象各具特色。第二,人物的对话。常言说:言为心声。人物的不同身份、地位、气质和性格,决定了他们说话时不同的神态、口气、表情和用语。生活中人物的说话,大多能够表现不同人物的特性。小说中人物的对话,也常常能够透视出不同性格的鲜明特征。关于清兵直抵京畿一事。崇祯说:“对东虏要抚,一定得抚。”(一卷9页)一句话,一个“抚”字,道出了他的身份,反映了他求和心切,而又要固守尊严的神态和内心。此时,高起潜则竭力试探皇爷口气,带着诚惶诚恐的心情和语气,而且几乎每句话都要首先自称“奴婢……”,显露了他奴才的身份和本性。杨嗣昌虽然也小心谨慎,但却能够大胆地陈述己见,为皇上分析军情,出谋献策。他认为:“目前局面,惟有对虏行款,方可专力剿贼。”(一卷13页)一句话,露出了他的心机,表现了他的谋略和才干。同一件事,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里,不同的人说话的态度,表述的方式,词语的运用,以及表现出来的不同思想和性格,每个人有每个人各自不同的鲜明特色。关于李自成亲赴谷城一事。李自成高瞻远瞩,洞晓利弊。他认为:“我不亲自去,敬轩不会起义。天下大局,决于此行!”(一卷349页)说话口气坚决,认识透彻,非常明白他与张献忠两人所身处的地位及其关系,主要是从此行的重大意义和影响来看的。手下的将领们则侧重以担心李闯王的安危出发,所以,皆竭力劝阻。李过说:“虽说罗汝才外号叫曹操,张献忠却比他更狡诈。他是吃秦椒长大的水晶猴子,不光刁滑,肚里还辣。”(324页)他一眼就看进了对方的肚里,同时也显得他与叔父李自成的肌肤之亲;不仅深刻地了解张献忠狡诈的特性,而且话语里带着浓郁的陕西乡土的气息;与李过的身份和性格多么相宜。袁宗第说:“我们可以使用计策,使朝廷对张献忠极不放心,逼得他不得不重新起义。象这样的计策多的是。”(326页)同样是担心闯王安危,但显露了袁宗第有智谋、有心计的性格侧面。这时,平时不爱多插话的田见秀也开腔了:“可是这著棋太险了!”(349页)他是觉得已经到了不能不表明自己对闯王的关切心情的时候才说出口的。最后,刘宗敏在百般劝阻无效时,说了一句:“闯王,我从来没看见你象这样不听从大家意见!”(349页)最亲密的大将还想再来进行劝阻,但巳经感觉无能为力了;不过,语气中仍然包含着能否让闯王自己最后收回成命的意味儿。真是人各一性。话语传性格,言辞表真情。读着这些各个不同的对话,犹如一个个人物迎面向我们走来,他们的声容笑貌活灵活现,脾性神情鲜明活跳。第三,对比的手法。不同的事物,往往在对比中显得更加色彩鲜明,形神活现。不同人物的个性也是如此。对比,有正反,内外,前后,左右,刚柔,动静,形神,差异等等不同的表现方法。但总的是将不同的性格加以区分,加以对照,加以衬托,加以渲染,然后突出其独具的个性特色。在《李自成》里,义军与官军,正义与邪恶,美与丑,真与假,有对比;李自成与崇祯,李自成与张献忠,红娘子与李岩,李岩与牛金星、宋献策等人物之间,也有对比。攻破洛阳之后,牛金星极力主张在洛阳请闯王建都称王,在他理由充足、头头是道的谈论中,同时也暗暗隐藏着自己期待早日封侯拜相的私欲。在义军将领中,同样希望闯王赶快建都称王,同样是出于对闯王的一片忠心。但跟随闯王多年的旧部,是想以此号召百姓,促成早日全胜,而年纪较轻的如双喜、张等小将,则因为经历不足,把事情看得过于容易。红娘子这位机敏的女将,既拥戴闯王,又不多作主张,而“请闯王自己斟酌”(二卷1339页)。李岩则引用朱升当年对朱洪武所讲的九个字,即:“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1340页)转赠闯王,并且直陈己见。老兵王长顺,一方面“心中高兴得真想哭一场”,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古来皇家社数森严,一道宫墙把亲生父子的骨肉恩情都隔断了”(1343页),而怀念过去起义军将士们之间那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