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悖论、语言与病房意象看品特式的荒诞性简析《生日晚宴》中的品特式荒诞

从悖论、语言与病房意象看品特式的荒诞性简析《生日晚宴》中的品特式荒诞

哈罗德皮特是继赫伯纳之后的英国最伟大的剧作家。他和贝克特、尤涅斯库、热内等人一起被称为浪漫戏剧的英雄。荒诞派戏剧作为20世纪世界文坛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某些共同的特点——在面对世界时,人是无助的,人们之间无法交流,互不了解,人的行为举止变得荒谬不可理解,且时间、地点、人物身份等都是模糊不确定的。哈罗德·品特的第一部独幕剧《房间》就体现了这些特点。在《房间》中,主人公罗斯和伯特·哈德夫妇住在一个房间里。罗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丈夫伯特,但伯特几乎不和罗斯说话,偶尔的交流也是答非所问。在阅读的过程中读者无法解释清楚雷利为什么去拜访罗斯?为什么在伯特去工作时带消息给罗斯?为什么伯特杀死了雷利?仿佛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同样在品特的第一部多幕剧《生日晚宴》里也继承了《房间》中的荒诞主题,梅格夫妇之间的交流也显得特别困难。主人公斯坦利的身份也显得非常神秘,不清楚为什么在斯坦利被戈尔德伯格和麦卡恩这两个闯入者带走时,梅格显得如此冷漠,尽管梅格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也不明白这两个闯入者为什么要审问斯坦利。剧中所有人的行为举止都显得特别荒诞。《生日晚宴》作为现代经典戏剧中的代表作,不但继承了《房间》中的荒诞主题,同时也体现了很多“品特式”的艺术创作手法,从而让这部剧作显得与众不同。但大多数作者在对此文本进行分析时,都将视线集中在剧中所体现的恐惧感上面。而本文将从悖论、语言与房间意象三个方面来分析“品特式”的荒诞性。“品特式”的荒诞:“品特式”这一词最早出现在1968年10月《时代周刊》的访谈中,是由一位匿名的评论家所创造的。其意思就是指哈罗德·品特独特的戏剧语言风格,但品特的戏剧特点并不局限在语言上面,也包括其他方面,比如对整个场景悖论式的描写以及对胁迫感的强化。一、梅格、麦卡恩、梅格对自己悖论是《生日晚宴》中的突出特点。悖论就是看起来似乎是荒诞或矛盾的但其实有可能是真实的,或者是指具有自相矛盾的特点的一个人、一件事或是一个场景。在《生日晚宴》中,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其实这部剧作的标题本身就和内容相悖。一般来说,生日晚会是专门为要过生日的人举办的,是令人高兴和期待的。但在这部戏中,我们很容易发现那天并不是斯坦利的生日。当梅格把礼物给斯坦利时,他说:“今天不是我的生日。”(P36)而梅格竟然将一个鼓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这位钢琴家。当生日晚会开始时,本应是晚会主角的斯坦利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被挤到房间的角落里,受到戈尔德伯格、麦卡恩、梅格及露露的轮番欺辱。生日晚会反而变成了斯坦利的审判大会。悖论的运用也体现在剧本的细节之处。梅格和伯特是一对夫妻,夫妻之间本应该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可是他们俩在交流过程中却显得非常困难。在戏剧开始之时,皮特进入房间,梅格说:“是你吗?(停顿)是你吗?皮特。”皮特答道:“什么?”(1)夫妻之间这种答非所问的交流实属少见。对此埃斯林在《品特》中这样解释,“这种悖论就是他的特色,恰恰是这个特点使整个剧情显得神秘,不确定和模糊”。因此,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无法辨析剧中人物的行为举止的动机。同时,凭借这种悖论式的描写,整个剧情得以不断发展。斯坦利似乎知道即将到来的威胁,但他却极力掩饰自己的想法而装作若无其事。麦卡恩和戈德伯格来自于同一组织,可是他却在戈德伯格面前表现的唯唯诺诺,但有时为了自卫他又故意挑衅戈德伯格。剧中唯一的年轻女孩露露与戈德伯格发生了性关系,但我们无法弄清楚她是被强迫的还是主动的。梅格把斯坦利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斯坦利似乎并不领情。这一切都显示了《生日晚宴》这部剧作的悖论特点。而在《房间》中,这种悖论式的描写并不明显,它的剧情主要体现了主人公所受到的外来威胁。二、品特—语言品特的创作风格之所以被称为“品特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对语言的革新。在他的剧作中,常常可见停顿、排比及韵律等诗性特质。而品特对语言的革新正是体现在这些方面。比如在《房间》这部剧作里,从第一幕开始,露丝在吃早餐时自言自语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他是谁呢?谁住在楼下?伯特;”(停顿)“我觉得自从我上次从那回来以后,它就转手了;”(停顿)“不管怎样,我觉得他们已经走了。”(停顿)(2)在《生日晚宴》中,他也延续了这种风格。在第一幕中,当斯坦利想让梅格给他做早饭时:当斯坦利告诉梅格他曾举办过音乐会时:斯坦利:弹钢琴?我曾在全世界巡回演出过,在全国(停顿)那天晚上我们还举行了庆祝酒会,很多人。(停顿)不,我……我把地址弄丢了,确实弄丢了。(停顿)这种停顿与沉默的运用就是品特的创新。在《与品特对话》中他曾说过“停顿就是把某人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事情体现出来。”(27)在斯坦利和梅格之间这种断断续续的对话中,观众不仅体会到了人物之间交流的困难,也感受到了某种威胁感的存在。同时这种沉默与停顿也有助于整个情节的发展。斯坦利:最近你有没有听说过?(停顿)在他们时断时续的对话中,戈德伯格与麦卡恩登场了,剧情进一步发展。他们为斯坦利举办了生日晚会,虐待地审问斯坦利,最终把斯坦利洗脑后带走。在这个剧本里,品特也运用了排比的修辞手法,当梅格告诉斯坦利有两个陌生人要来时,他故意把话题转移到喝茶上。斯坦利:谁给你的权利把我的茶拿走?(p21)在这种排比式的对话中,读者不难发现他们的对话缺乏连贯性。读者对他们的对话感到迷茫,不知所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斯坦利不让梅格把他的茶拿走,而这一细节也显示了生活的荒诞性。在这部戏剧中,读者也可以在阅读的过程中感受到品特作为诗人的语言风格。剧中的语句虽短小简洁,但别有深意。而且句子与句子之间也特别注重音调、韵律。剧中很多毫无逻辑的对话,就体现了这些特点。比如:还有在审讯斯坦利的时候,戈德伯格和麦卡恩常常以“S”音结尾的问句来盘问。斯坦利:不干什么。(P51)在阅读英文版本时,我们不难发现这些简短的问句都是以“S”音结尾的。通过这种形式的审讯,观众逐渐知道了斯坦利因触犯了组织的规矩而害怕受到惩罚,便躲在了一个海滨寓所里,打发日子。可他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并遭洗脑后被带走。这种修辞方法的运用不仅体现了威胁感,而且还引起观众的不适感。同时也体现了品特式的荒诞性——荒诞与威胁。三、家庭内部环境的变化房间的意象是品特的戏剧所独有的特点。在他的剧本里,房间被看作是抵御外来威胁的象征,因为居住在房间里的人都感受某种不确定的威胁,这种威胁来自于“外部黑暗世界或对闯入者的恐惧”。从他的第一部戏剧《房间》开始,品特就喜欢将场景设置在房间里。在《房间》中,主人公露丝就住在一个看似能够为她提供安全保障的房间内,最后的来访者间接导致了她的失明。在《生日晚宴》里,场景同样是发生在位于海边的两层楼高的房屋内,但是作家没有提及房间的内部装饰。房屋坐落在海边,但很少有旅客前来居住,只有斯坦利自己一个人租住在此。而斯坦利选择了位于海边的房子,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因为大海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但这与他的本意相左,因为随着剧情的发展,我们发现斯坦利是为了逃避邪恶势力的追捕而来到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然而最后他还是走上了毁灭的道路。在这个房间里人们似乎享受着生活,没有任何担忧,直到戈德伯格和麦卡恩的敲门声打破了他们的平静。正是这两个闯入者合谋毁灭了斯坦利。从象征意义上来看,这个房间如同一个碉堡,而门就是支撑这个碉堡的支柱。一旦门被摧毁,安全感就不复存在,里面的人也注定被毁灭。奇怪的是斯坦利在受到戈德伯格和麦卡恩的折磨时,并没有激烈的反抗。这样观众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威胁的存在。而且与《房间》发生的时间一样,这场生日宴会也发生在冬天。残酷的外部环境更显示了房间作为避难场所的重要性。但最后剧中所有的人都没有在房间里找到安全感,这让人们感受到了人类生存的困境及其所暗示的荒诞性。同时这种闯入房间的行为更容易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其实房间的意象在品特的剧本中已经不陌生了,在《哑侍者》中,本和格斯在房间内接受了神秘的命令。在《归家》中,房间变成了家人做爱的场所。把场景安排在房间里不仅是剧情的需要,也是为了提醒观众普遍存在的威胁与胁迫。《生日晚宴》中的悖论描写、语言风格和房间的意象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展示了“品特式”的荒诞性——荒诞与威胁。这种艺术创作手法让读者既体会到了威胁的存在,也感受到了人类生存的荒诞性。四、梅格、戈德伯格:“我”是谁?哈罗德·品特是一位具有创新意识的荒诞派戏剧家。从第一部独幕剧《房间》到第一部多幕剧《生日晚宴》,哈罗德·品特都在不断地进行着创新尝试来证明人类存在的荒诞性这一永恒主题。独特的艺术创作手法让他在《生日晚宴》中所体现的荒诞性极具特色,从此以后,“品特式”荒诞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的关注。梅格:(坐在桌子的右边)我不会去……(停顿)斯坦利:没早餐(停顿)………………斯坦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