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山水较前代的人主体性的凸显 论文

柳宗元山水较前代的人主体性的凸显摘要：柳宗元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在文学上造诣匪浅。其参与永贞年间革命失败后被贬永州，写下著名的《永州八记》。笔者将从人教版教材《小石潭记》出发，为探寻柳宗元书写此文的时段内的心理状态，由此能够更加清晰地认知《小石潭记》书写的背景。笔者将以其山水散文中透露的与魏晋山水不同的人主体性角度为眼，在内容与情感上寻求柳宗元这时期文章所展现的人生态度，从而看出柳宗元山水之后所表达的对于人生价值的思考取向。关键词：柳宗元；山水散文；《永州八记》；情景关系一、概述《永州八记》是柳宗元最广为人知的并且是最有艺术性和研究性的散文，在中国的山水游记散文中占有重要的承上启下的地位，在相当多的地方展现了对于前代山水散文的发展，并为后世的山水书写产生了深远影响。而人教版语文教材中所节选的《小石潭记》即是其中著名的一篇，从课文出发，我们能够看到柳宗元贬谪永州后的心理状态，而纵观《永州八记》八篇，探寻柳宗元的写作风格与心理状态后，再回到课本，便能更加深入地理解其在《小石潭记》中“忧与乐”之矛盾，能够更加深刻地感知柳宗元的心灵境界。本文主要是希望从内容和情感的角度，结合柳宗元的人生境遇，来研究其山水散文中相对前代山水散文（如《与朱元思书》等）人的主体性的凸显。关于前文所述的人主体性的凸显，这里笔者将结合前代的游记进行比较分析。在我看来，柳宗元山水游记散文相较于前代更加体现了其“人在景内、景受人意、以人观物”的以人为主体的彰显。二、人的主体性柳宗元的永州八记的写作背景便是他人生中的一次灾难：士大夫为了打击宦官势力革除政治积弊永贞革新失败,柳宗元作为革新派被清算几经周折后被贬为永州司马，内心积郁难出，便在永州探访深处僻地无人知赏之地，写就《永州八记》。而这样的写作背景也是导致他作品中人主体性明显的因素。1．内容体现

首先是内容上人主体性的体现，结合前代进行分析，柳宗元相较于前代的宏大之景名山大川，转向了个人私情抒发的偏僻之地，并且更强调了人在游览山水中的主视角地位。回顾魏晋时期的山水游记，例如《与朱元思书》中“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开门见山地总起并点名自己所描述的名山大川之位置，表达这一处天下独绝的山水，之后按照分镜头的注视来描写远景近景的奇山异水，由江水到山景再到对于动物的描写，最后再进行总结性叙述，呈现出总分总的结构，十分严谨规范，且多为四六字的骈文模式，语言整齐。在以其为代表的魏晋山水中，山水是被描述的主体，而作为叙述主体的人很难在其中展现踪迹，人的活动在其中几乎没有提及、甚至完全消泯在山水之中，而全文看来又是展现了人与自然冥合之感，即人完全融入进了山水美景中。而柳宗元与这不同；首先，《永州八记》中反复强调他去的是深处偏僻被人忽视的地方，“过湘江，缘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穷山之高而止”难以到达，“惜其未始有传焉者”石渠无人问津，而联系到他当时本人的处境，他把自己也定位成这样的偏僻却美丽的小景，在《潭西小丘》中更是直接表达了这一定位，“今弃是州也，农夫渔父过而陋之，贾四百，连岁不能售。而我与深源、克己独喜得之，是其果有遭乎！”柳宗元用低价购买了这块无人问津的小丘，并称要不是因为在这偏僻之州必会有名门富豪争相购买。而这样用山水自比进行山水的人格化描写，是其人主体性的体现之一。另一方面，他的山水游记中并不像前代的以描写景色为唯一内容，柳宗元是以人观景，描述人物的活动与游览轨迹，强调人是游览的主体，景随事动；并会夹杂详细的记叙文体，比如写他如何上小丘、如何从小丘主人手中买下小丘等具体事件。与上文提及魏晋南北的游记相比，尽管柳文中说“与万化冥合”，人并不与自然冥合而是用自然之外的视角审视自然探索自然，用人自己的情绪渲染自然，甚至在物理上用焚竹伐道的方式改造自然。总体来说，在内容方面，柳将人置于景内，却将人从自然中抽离，采取人作为观察主体的形式来展现山水，也就是强调了人在游览山水中的主体性，相较于前代的纯借景抒情，柳可能是更强调人和景色之间的互动，从而提高了人在山水游记中的地位。 2．情感体现

由此便转为人与景色互动的内容，也就是在情感方面体现出的人的主体性增强。前代魏晋南北朝的山水游记所表感情多是对于山水之热爱、归隐之热情，这与从汉晚期以来的士族世家盛行有关，士人为反对宦官专权划出清浊二流，通过清议等方式来彰显自己的清，有人也“遂乃荣华丘壑，甘足枯槁”，以隐居山林为荣誉，尽管所谓魏晋风度1的流传也有流亡文化中对于旧日美好追忆夸大的成分，但南北朝时期士族偏安南隅，无论是表达对于旧时魏晋风度的追忆还是仅仅明哲保身，很多士人仍然是以隐居山林不入政坛为清高之行为，因此对于隐居山林是心甘情愿自以为乐的，正如“实是欲界之仙都。自康乐以来，未复有能与其奇者”“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中所表达的对于名山大川的眷恋热爱，士人对山水是主动的沉溺。也正是这种沉溺让他们与自然冥合，他们客观地描绘和接受自然中的山水，他们的情绪被山水所塑造。 而柳宗元在《永州八记》中体现出的人的主体性在于他用情绪塑造山水。从柳宗元的人生经历说起，他出身官僚家庭，家庭教育完善，从小便饱读诗书，在地区富有盛名。公元793年与刘禹锡同期考中进士，之后进入官僚政治体系。柳宗元感受到上层政治的黑暗与积弊，“唯以中正信义为志，以兴尧、舜、孔子之道，利安元元为务。不知愚陋，不可力彊，其素意如此也。”①后结识东宫李诵（顺宗）派的王叔文，逐渐展开改革后失败。柳宗元是选择追求政治“为天下开太平”的有志之人，因此与前文所提及的魏晋士人是完全不同的。正如其“余既委废于世，恒得与是山水为伍”②所说，此句是他与崔使君游玩后的感受，同篇中前文也有书写欢乐不常在的道理，这证明他对于山水是“委废于世”后的被迫选择，其感情基调是悲凉无奈的。他对山水的顺位低于政治抱负，是被动地迷惑自己暂时沉浸于山水，借游玩消解愁闷，来达到其“暂至之乐，强作之乐”，而内心仍然是一名有志青年尚未施展政治抱负便被远谪的痛苦与不甘，而这样的情绪会在游览时流出浸染在身边之景之中，他所写的景色是被他的情绪加工塑造后的景色，而这被情绪所过滤过的山水游记便是柳文中人主体性的体现之一。三、情感表达与心灵境界柳宗元在这个时期所展现出的情绪可以从他所著《永州八记》显示的人际交往关系展现：一是与同贬之人及亲友的交往，二是与当地人的交流。人际关系展现了柳宗元围绕着政治用山水表覆所展开的两种情绪，即怀才受贬的悲凉与始终的士人责任感。 首先是悲凉：最为经典的便是其《小石潭记》，前文叙述游鱼的灵动可以堪称一绝，其喜悦之情溢出文字，但后文中“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一句又显示出这只是表面的快乐，这样寂寥无人的地方尽管有亲友陪同前来还是让人寒冷孤单；而自然之景不会变得如此迅速，变化的主要是他的情绪，从“青树翠蔓”到“悄怆幽邃”不过几息，让这自然发生变化的主要是他的情绪，正如我上文的“情绪塑造的山水”。永州八记中各处以僻地山水自比和牵引出的各类议论很多，如“吾疑造物者之 2有无久矣，及是，愈以为诚有。又怪其不为之中州,而列是夷狄，更千百年不得一售其伎，是固劳而无用，神者傥不宜如是，则其果无乎？”这里是疑惑老天爷为何会把这样的美景放在这般穷乡僻壤之处，从而陷入对老天爷存在与否的思考，这里可能也是把山水代入自己抒发自己怀才不遇谪居在此的痛苦。其次便是士人的责任感，这也是认定柳宗元并非是真的寄情山水向往归隐的依据，他始终保持着政治上的抱负与慰民之心。柳宗元到此处后的人际关系我有稍微考量，这里稍微一提小石潭记中“崔氏二小生”，这大概与前文提及的“崔使君”崔敏同出一门，查询后猜测崔敏是柳宗元母亲卢氏的远亲、柳宗元的姐夫，而柳宗元在永州时期与这位官为永州刺史的姐夫交往很多，为其写的《墓志》也明确称赞崔敏在永州治理之好，革除积弊百废俱兴；同行被贬的李深源、元克己也是同样政治立场相似而有抱负之人：即而由此可以看出柳宗元在被贬期间结交的仍然是志同道合之人，而非如魏晋文人之独居隐居为乐，而他在游记中明确写出游览群体的存在也不能不是一种对于游览主体的彰显。同时，他明明是写山水游记却偏题一隅，记叙了农民因为贫穷不胜官租卖掉土地一事③、记叙弃地无法卖出之事④。而这关心人民之事仍是体现他无法完全忘世而沉湎于山水之美中，这与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以及官场生涯的激情有关，而也正是这样强烈的政治士人的身份认同，让他在山水游记中反复提及重复他的政治抱负之破败，并关心人民结交地方好官。这种情绪是与上文所提及的“悲凉”是相辅相成相互印证的。四、总结综上所述，柳宗元的永州八记相较于前代的一个重要特征是人的主体性的彰显，而这种主体性主要体现在其记叙内容和情感表达中。他用人的视角去描写山水感悟山水，与山水共鸣，他作为革新的失败者被迫辗转深山之中，柳宗元尝试借山水消解内心积郁，却始终保持着其政治抱负之心，自主地用情绪浸染山水，将偏僻无人之地的山水人格化自比化，从而展现了人的主体性。不过以上的解读也是站在先入为主的“柳宗元在谪居期间寄情山水以排遣忧愁”的立场上来叙述的，所以会更加注重柳宗元山水背后的东西而非山水本身，并不是否定柳宗元书写山水之美本身的艺术价值。总而言之，柳宗元的山水游记在中国山水散文史上史浓墨重彩的一笔，上承魏晋风度的隐逸山水名山大川初描写，下接园林盆景式的镜头向山水书写方式，其彰显人的主体性是柳宗元本人人生火花的迸发，而这对于后世山水散文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余秋雨先生曾在《柳侯祠》一篇中评论：“灾难也给了他一份宁静，使他有足够的 3时间与自然相晤，与自我对话。于是，他进入了最佳写作状态，中国文化史拥有了《永州八记》和其他篇什，华夏文学又一次凝聚出了高峰性的构建。”⑤柳宗元在其山水游记中极重视其个人的表达，重视个人与自然的互联互动，这也便是柳宗元山水游记的魅力所在罢。而最后再回到课文中《小石潭记》的内容，那其在中灌输的情感与思考，便可更深刻地得知了。 参考文献:

①［唐］柳宗元撰，尹占华、韩文奇校注：《柳宗元集校注•卷第三十书•寄许京兆孟容书》，中华书局，2013年10月，第1版，第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