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非物质文化遗产三雕一彩一绣面临的困境和出路

广州非物质文化遗产“三雕一彩一绣”面临的困境和出路

以象牙雕刻、玉石雕刻、红木雕刻、广彩瓷和广绣[1]（合称“三雕一彩一绣”）为代表的传统手工技艺是广州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内容，是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见证。近年来，“三雕一彩一绣”在保护传承和开发利用上面临一系列困难和问题，引起社会各界广泛关注。为进一步促进广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利用工作，弘扬优秀传统文化，近期市委政策研究室对广州市“三雕一彩一绣”保护和利用情况开展专题调研。课题组深入市区文广新局、非遗保护中心、“三雕一彩一绣”传承基地进行调研，访谈代表性传承人，系统分析全市“三雕一彩一绣”保护利用工作基本情况、存在的困难和问题，提出进一步加强和改进非遗保护利用工作的建议。一广州市“三雕一彩一绣”保护与传承基本情况“三雕一彩一绣”历史悠久，蕴涵深厚的岭南文化，融合外来文明，以精湛的工艺蜚声海内外。广州象牙雕始于晋代，距今已有2000多年历史，以精细工整、玲珑剔透闻名于世，与北京、江南形成中国三大牙雕流派。广绣是明代崛起的中国“四大名绣”（广绣与潮州刺绣合称粤绣，与湖南湘绣、四川蜀绣和江苏苏绣并称“中国四大名绣”）之一。广州玉雕工艺形成于唐代中后期，至今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广彩也有300年历史，广彩的风格不同于以景德镇为代表的江西彩瓷，广彩光彩夺目、富丽堂皇。明清时期，特别是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推行“一口通商”，繁荣的商贸、大量海外原材料的输入以及欧美外来艺术形式的影响，刺激广州各种手工艺长足发展，并处于全国领先水平，有“不看全广州三雕一彩一绣，不算了解全国工艺美术”之说。广州市一直以来高度重视“三雕一彩一绣”保护工作，文化部门为“三雕一彩一绣”保护传承付出了艰辛努力。一是积极开展“三雕一彩一绣”申报国家级非遗名录工作。目前，广州市共有国家级非遗名录18项、非遗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8名，其中“三雕一彩一绣”早在2006年、2008年已经相继入选第一批、第二批国家级非遗名录，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6名，并拥有一批省级和市级代表性传承人（省级传承人12名、市级传承人12名）。广绣国家级传承人陈少芳是蜚声海内外的中国高级工艺美术师、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2007年被评为中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广州玉雕传承人高兆华1997年被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授予“中国十大民间艺术家”称号，2004年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的“民间工艺美术大师”称号。广州牙雕国家级传承人张民辉获得文化部、国家非遗保护中心颁发的“中国非遗薪传奖”，广东省仅两位大师获此殊荣。二是加强对“三雕一彩一绣”项目及传承人的扶持和资助。从2013年起，市财政每年固定安排非遗项目扶持补助经费150多万元，对以“三雕一彩一绣”为重点的项目进行扶持。非遗国家级传承人国家补助经费每年10000元，省级传承人由省文化厅每年给予10000元经费扶持，市级传承人每年补助3000元，各区文广新局也有经费扶持。三是加强对“三雕一彩一绣”的展示宣传。充分利用大型文化活动、国内外文化交流、传统节日等平台，通过专题展示、实物展览、活态展演、讲座论坛等形式多样、内容丰富的活动，加深广州本地和外来群众对“三雕一彩一绣”等传统手工艺美术的了解和热爱。四是一批作品相继参赛并获奖。比如玉雕大师高兆华作品《日月同辉》荣获第九届广东省鲁迅文学艺术奖、2011年深圳文博会“中国工艺美术文化创意奖”特别金奖，小茹工作室刺绣作品《褂皇》获得第十一届中国（深圳）文博会“中国工艺美术文化创意奖”金奖等。二当前传承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和困难近年来，以“三雕一彩一绣”为代表的传统手工艺受到经济、文化、社会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其生存、保护和发展遇到很多新的情况和问题。一是市场面狭窄、产销量受到限制。历史上“三雕一彩一绣”产品以出口外销为主，20世纪五六十年代是国家外贸出口的主要创汇者，产品由国家统购统销，全部销往国外，工厂不用资金投入，不愁原材料，也不愁产品销路。比如广彩在国内很少见，但在国外很多国家博物馆、宫廷、大家族都有收藏作品，广彩与青花、粉彩并列为“中国三大外销瓷”。据统计，明清时期的广彩外销瓷约占中国古代外销瓷器的70%。20世纪80年代后期，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市场经济的深度推进、多元文化的融入，“三雕一彩一绣”出口大幅度降低，行业渐入低谷。1989年10月包括中国在内的90个国家在瑞士洛桑签订合约，禁止象牙原料及象牙制品在国际贸易中流通销售，广州牙雕厂只能利用库存象牙和国家定点供给的极少量象牙进行加工创作，广州牙雕发展陷入困境。广州玉雕也同样由于原料价格不断上涨，发展面临困难。最近十几年来，“三雕一彩一绣”走“以质养量”精品路线，主要生产纪念品和礼品，主要面向收藏买家，市场面较窄，价格比较高昂。比如陈少芳一副广绣最便宜也在6000元左右，一套红木家具价格动辄十几万元，高兆华大师的玉雕作品都在百万元以上，其代表作《日月同辉》更是估价2亿元左右。由于“三雕一彩一绣”侧重观赏及收藏，并非市民生活必需品，市场需求量有限，销量有限。虽然“三雕一彩一绣”也尝试借助互联网拓宽销售渠道，但电子商务无法接触到实物的销售模式，对价值较高的商品销售影响较小，只能起到一定的宣传推介作用。二是良徒难觅、传承乏力。培养传承人是非遗保护项目传承发展的关键问题。“三雕一彩一绣”作为一项艺术工作，工艺师需具备相当艺术修养和文化底蕴，同时要有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和持之以恒、刻苦钻研的精神。比如广绣一副普通30厘米规格的绣品通常需要成熟绣工半个月左右时间来完成，而一名绣工的成长一般需要20多年的磨炼，通过三四十年的努力和坚持才能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广州牙雕一名学徒成长为熟练的工艺师也要15年左右。广州木雕于2009年被列入省级非遗名录，唯一一名市级传承人杨广海去世后，目前已无代表性传承人。广式硬木家具制作技艺传承人杨虾是杨广海兄弟，笔者在调研传承人问题时，杨虾大师谈道：以前做学徒要做4年，还要跟着师傅工作1年，师傅才会带着入行。广彩入门门槛虽然不高，但属于“易学难精”的行业。可见，“三雕一彩一绣”对传承人的素质、修养、耐性、韧劲都有较高要求。在计划经济时期，集体所有制企业集中全行业的生产力量，采取多样化的技艺传承方式，培养了一大批工艺美术技术人员，他们是目前“三雕一彩一绣”传承的中坚力量。目前，“三雕一彩一绣”国家级传承大师不少已进入耄耋之年，30名传承人平均年龄近60岁。由于学艺艰苦、学艺周期长，工资待遇偏低，即使有年轻人入行，半途而废者居多，部分传统手工艺面临人去艺绝的危险。三是思路保守、创新发展缓慢。目前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中，有一种倾向就是强调非遗的“本真性”“原生态”，认为继承、传承高于和大于发展、创新，坚持遗产文化本位，坚决反对商业化、产业化，这就使许多非遗项目创新发展停滞不前，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从传承保护角度看，对待非遗偏重于项目申报，后期的传承、行业自身的改革相对薄弱。从创新发展角度看，“三雕一彩一绣”创作缺乏推陈出新，商品开发利用滞后。对于80后、90后的年轻人来说，传统工艺品设计单一、款式陈旧、不符合现代审美，非物质文化遗产缺乏与其他产品的嫁接创新、融合发展，传统工艺美术品的潜在价值没有在市场层面得到充分发掘和利用。四是宣传力度不够、缺少集中宣传展示场所。一方面，宣传手段比较传统单一，宣传形式以图片展示、实物展示和现场演示为主，宣传周期以举办行业性展会、博览会等大型活动为主，缺乏经常性、长期性的展示平台。另一方面，发展环境比较受限。由于租金等方面压力，目前从事“三雕一彩一绣”行业的工作室、传承基地主要集中在海珠以及荔湾芳村一带，深处城中村，存在形式以小工厂、工作室、作坊、店铺为主，人员少、资金少、平台小，地理位置和周边环境相对较差，发展环境十分受限。越秀区作为广州的中心城区、民俗文化和商业文化中心地，虽然文化氛围浓厚，但因为租金高昂，仅有一家“三雕一彩一绣”传承单位（象牙微雕）。对广州本地居民来说，平常也很难看到“三雕一彩一绣”的踪影，外地游客更是难于在日常游览中参观到“三雕一彩一绣”展示或购买相关产品，“三雕一彩一绣”的市场影响力较小。三对以“三雕一彩一绣”为代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发展的建议“三雕一彩一绣”作为广州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具有高度的审美价值，而且还蕴含丰富的潜在经济价值，是一种重要的文化资产。广州市要立足长远、精心谋划，逐步形成以文化保护、传承展示、产业运作为核心的民间传统文化保护传承体系，整体推进广州非遗保护工作。一是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人才队伍建设。非遗保护的核心就是对传承人的保护。目前，北京、深圳等市给市级传承人的补助经费每人每年为20000元，广州在大中型城市中对传承人的补助经费相对较低。要进一步加大对传承人的支持力度，加快制定传承人培养制度、带徒传艺制度和传承奖励制度，为传承活动和人才培养提供资金支持。要探索传承机制，在高等大中专院校和职业技术院校相关专业中设立“三雕一彩一绣”课程，安排传承人授课，拓展传承人群，对有潜质的传承人，资助选送到美术院校定向进修学习，解决传承“后继无人”的困境。二是鼓励合理利用、大胆创新。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以文化为根基，以市场为导向，推动新品研发，打造品牌，提升市场认知度，推动非物质文化遗产更广泛地融入现代生活，创造新的市场增长空间。要找准市场定位，丰富产品结构，开发高、中、低档不同等级的产品类型，满足群众多层次、多元化需求，增强其市场竞争力，促进产品销售，真正使民间传统文化遗产焕发生机，与时俱进地延续其生命力。三是推进“三雕一彩一绣”和商贸、旅游融合发展。积极探索非遗与产业融合发展的新思路，加强宣传、文化部门与发改、科创、财政、规划、教育、旅游等部门的合作联动，在有条件的地区如荔湾、海珠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基地），搭建以“三雕一彩一绣”为代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交流展示和营销体验基地，在租金、融资担保等方面给予优惠，在宣传策划和市场推广方面给予专业化的支持服务，改变目前非遗项目产业小、散、弱的格局，推动文化艺术、旅游和创意产业互动。把非遗保护利用纳入“一江两岸三带”整体规划，将城市景观和文化景观有机融合，打造集非遗、文博、特色文化旅游、文化创意、技艺培训和文化产品营销于一体的文化综合功能区。充分利用“互联网+”，通过与第三方电商平台如唯品会、天猫、京东、一号店等合作，开设“三雕一彩一绣”的旗舰店，进行品牌营销和产品直销，探寻传统工艺求新、求变、求生存的新方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