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沟民间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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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汉东

一

三河一沟的水流，不是乡土宣言，十万棵屹立的银杏，瞬间照亮村庄。

当我就着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捡起一些记忆，蓦然发现我对它的了解原来如此贫乏！

在这之前，我只知道合沟曾屡屡更改户籍，从邳州到邳县到山东郯城县，再到邳县，直至上世纪90年代末来到新沂。几经来回的折腾只把这个曾有蛤蟆沟之称的村子，逐渐地汇成了镇，落在新沂的西北部。

我不能说它是在被谁嫌弃，68平方公里的面积岂能随便拥有。

我曾匆促瞥过几座村庄，在颠簸的土路上，高高低低地走了几个来回。我记住了人们的执着和对传统观念的坚守，却忽视了它也有着丰厚的历史。

譬如郇楼汉墓，虽然至今未能确定主人身份，它长近20米，宽10米多，高约4-5米，由墓道、甬道、双耳室、主室（前室）、双后室（椁室）的结构构成，墓室的每一块石头都很规矩，这足以令我们叹服。

假如，“千亩鱼塘万亩桑〞只是一曲旋律中的某段音符，上百家的板材加工则是部分和弦，丰富的人文才是合沟最易引起共鸣的节奏！

二

扬琴，大鼓，唢呐。

当所有的民间乐器在我的耳际越响越亮的时候，我却突发奇想地要找出一个人的散曲来。

兴奋的气血在脉管里涌动，涨红的面孔被书架映得发烫。那一刻，我无法抑制住内心的鼓噪，因冲动而凌乱的手脚被不同的选本一次又一次地嘲讽！

陈铎先生，我要让您失望了。我想到了无法在老乡的文字里找出有关您的记忆，但没想到我的手中仅有的曲录都是元朝的，我没能找出一本与您有关的史册。

我问过当地人，知道您的人不多，当您以工诗词、精绘画、通音律的才华享誉苏南时，或许所有的家乡人都觉得和您没多少关系，终究这里不过是您籍贯的所在地。

小河村，我也要让你失望了。我相信地域文化会对人造成某些影响，就像我相信陈铎会成为“乐王〞应当和你有一定的联系，但是，我仍旧不敢大声，终究“托香腮，湮泪眼，一篝灯下〞和“若问谁家是俺家，红树里柴门那搭〞这样的句子同出一人之口，着实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三

她是一个不起眼的农村老人，平常着所有老人的平常。

她有着一个普通人的性格，却又天生一颗与众不同的心。

她嗜烟如命，却能让吞吐的云雾，化成她构思万物的灵感，瞬息之间，让一幅幅生动的民间图景，在她的剪刀下复活过来！

我曾为此叹服，她信手拈来的举止，让称赞变得无足轻重。

同样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当我站在她的堂屋之中，我曾有过一刹那的感慨，但是那个叫可怜的词还没有涌上来，就被她对待生命的态度，抬手间挥得了无踪迹。

她叫王桂英，她把一种叫剪纸的艺术从合沟带进了北京。

她有一顶“中国民间工艺美术家〞的帽子，那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所授予的。她并不觉得那个东西有用，甚至不如一根香烟来得直接，来得纯粹。

她顺手剪起了草舍，剪起了牛耕，剪起了袅袅炊烟。那些美好，那些凄怆，在拿起剪刀时，她生命的形神便开始了另一种飞行。

我知道，那才是她的气息所系，灵魂所依！

四

春节的门一开，最先撩风撕扯的便是悬在门楣上的挂吊儿了。

不仅撩风，也撩小时候的我们走家串户地搜寻着那些由彩色纸张雕刻的词语，或者事物！

逐渐地，我们撕着，扯着，却不再把美得吉利、美得活泼、美得璀璨、美得气氛盎然的门吊，用作各自的战果进行炫耀，而是当成推迟遗忘速度的珍藏！

我不知道是什么硌疼了我，这些年，好多民间的记忆都在消失，传统的观念也在不断被忽视，我们曾经叹为一绝的手艺，在现代工业面前已经不堪一提。

在合沟，当我得知窦老庄和曹庄等村，现有刻制门笺作坊近2000个，艺人达3000时，我不能不感到诧异了。一门承载和印证地域历史人文、民间习俗的手工，几百年之后仍在此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