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采铜,厥功甚伟-王鹏运“重拙大”论

1、开山采铜，厥功甚伟王鹏运“重拙大”论开山采铜，厥功甚伟王鹏运“重拙大” 论第 27 卷第 1 期2007年 2 月河池学院JOURNALOFHECHIUNIVERSITYVo1.27No.1Feb.2oo7开山采铜 , 厥功甚伟王鹏运 重拙大 论刘红麟( 湖南理工学院中文系 , 湖南岳阳 414006) 摘要王鹏运作为晚清词学大师 ,于词坛之作气起孱 , 开疆拓土 ,是以重拙大 为理论武器的 . 由于资料限制,极少有人谈及王鹏运对 重拙大开山采铜之功 .王氏是重拙大的发明 者. 王氏重拙大 论包括用笔与托旨两方面的内容 ,即运笔的力量 ,气概;情感的真质 ,题材与寓旨之大 . 重拙 大 的流播

2、影响后世既深且巨 . 关键词 重拙大;发明;用笔; 南宋; 影响 中图分类号】 1207.23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672 9021(2007)O1005305作者简介刘红麟（1972一）, 男,湖南新化人 ,湖南理工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文学 博士, 主要从事词学研究 . 基金项目 本文属湖南省教育厅 2006 年科研项目流变与文化视域中的晚清 四大家系列论文 （ 项目编号:06C385）.王鹏运是晚清词学大师 .叶恭绰高度评价他 在词坛作气起孱之功日 : 幼遐先生 于词学独探本 原,兼穷蕴奥,转移风会,领袖时流. 】（ 跚王鹏运 主坛坫,广声气, 于词学提倡推衍 ,影响既深且巨 .

3、而其用以开疆易帜 , 拯衰救弊的理论武器正是 重 拙大. 王鹏运在常派的影响下 ,适应晚清时运世 会,提出了自己的会心之论 : 重,拙, 大. 他重视词 表现盛衰浮沉与时世人心 ,重视词的社会功能 ,重视 词的要眇特质 , 从而在词学中标举重拙大的词旨 . 况周颐之论 重拙大, 天下风靡.因此有必要 澄 清重拙大的发明权.王明孝在德劭品高学深 词隽 J【n一文中说: 作词三要 为拙重大 ,世人 皆知此三字为况蕙风所言 , 可是我看到报上有篇文 章说是朱强村说 的,便去请教唐老 , 三字究竟出自 何人?唐老说: 朱, 况都不是, 最早提出拙重大三 字的是端木先生 . 由此看来 ,唐先生认为重拙大

4、 是出自端木的发明 . 唐先生现已归 道山矣,此一说 也就成了孤证 ,至今为止,没能找到其它证据 .我 们相信唐先生人品 高洁,自是一言九鼎 ,但是身为 端木弟子的况周颐 ,在关于端木教诲影响自己的许 多记载中 ,却唯独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 , 这似乎不 大可能. 因为他并没有窃取重拙大 的发明权 , 而是 原原本本地将此秘密公诸于众 .他在餐樱词自序中说 : 余自壬申,癸酉间即 学填词,所作多性灵语 ,有今日 万不能道者 ,而尖艳 之讥在所不免 .己丑薄游京师 ,与半塘共晨夕 ,半 塘于词夙尚体 格,于余词多所规戒 ,又以所刻宋元 人词属为校 ,余自是得窥词学门径 .所谓重,拙, 大,所谓自然

5、从追琢中出 ,积心领神会之 ,而体格为之一变 .j（ 巧在这段话中 , 况氏深情地叙述了王 氏将重拙大的理论武器传给自 己,从而使其词体格 为之一变的事实 . 况氏也十分敬重端木 ,视其为词 学道路上的 导师, 在他的蕙风词话中多次谈到端 木对自己的谆谆教导 ,比如说端木反对况 氏作七夕 艳词, 并在跋夔笙词的前调中告诫他 论文还记 往训, 莫把商声 , 浼将吟思苦 . 况氏终生不作 七夕词 , 于艳词也谨记端木的训示 , 可见况氏对之 奉若 神明, 而对影响自己终生的 重拙大理论, 却 只字不提 .假使端木最先提出 , 王氏论 之较详, 而 对况氏影响更深 , 况氏也毫无理由不先提及端木的

6、发明权,更何况端木 影响于况氏可谓耳濡目染 ,而 重拙大与体格说之影响于况氏之深且巨 ,应是首 当 其冲的.无论如何,偌大一部蕙风词话 ,随处 可见重拙大的来源与论述 ,而况 氏竟遗漏了开山 祖师（假设）对重拙大的发明权,而将之归功于同 里前辈王鹏运 , 似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 更不用说还有如山铁证 . 况周颐的弟子赵尊 岳先生在 蕙风词史中说 : 先生（况周颐 ）初为 词,以颖悟好为侧艳语 , 遂把臂南宋竹山 , 梅 溪之 林.自佑遐进以重大之说 ,乃渐就为自石 ,为美成, 53以抵于大成 . 新莺词格之变 , 草线可寻 .?J（ 哪） 赵氏身为况氏嫡传弟子 ,对 王,况了解较多 ,从他

7、很 多论述中常常王 ,况并提即可得知 .他告诉我们正 是王鹏运 以重拙大之说进于况氏 ,才使其词格发生 了重大变化 .而与赵同时稍后于况的陈匪石在宋词赏心录跋中有云 : 近数十年词风大振 , 半塘老人遍历两 宋大家门户以成拙 ,重, 大之 诣,实为之宗 ,论者谓 为清之片玉 ._5 更是明确指出是王鹏运开创了重 拙大理论. 由此, 则王鹏运发明了重拙大为无疑 . 由于王鹏运未见词话着作存世 , 许多资料又都 散佚, 留存下来的词论可谓吉光片羽 ,而且多是依 靠蕙风词话转录 . 从中我们可 以看出王氏作为 词学理论大师的气魄与功力 . 当前学界鉴于资料 的短缺,很少有人 谈及王氏词论 , 更少有

8、谈及王氏 对重拙大词旨开创之功的 . 即有谈到也往往避重 就 轻,或偷梁换柱 .其实,从现存有限的资料 ,对于 王氏标举的重拙大之旨 ,也能初见端 倪. 况周颐蕙风词话卷二中有一则记载 .花间 集欧阳炯浣溪沙云 : 兰麝细香闻 喘息,绮罗纤缕见 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 ?自有艳词以来 ,殆莫艳于 此矣.半塘僧骛 日: 奚翅艳而已 ?直是大且重 . 苟无花间词笔 , 孰敢为斯语者 .（ 卷二?六） 此则材 料 是王鹏运倡导重大说的明证 ,但翻阅完王氏相关 资料发现 , 这也是唯一的资料 . 正如 况氏所言 ,此 为艳词之最 .而王鹏运是旗帜鲜明 ,坚决反对艳治 淫靡词风的 .他多次 劝诫况周颐不要

9、好为侧艳语 , 对况周颐自视甚高的玉梅后词 ,王鹏运认为 是 词淫艳不可刻也 , 初看起来 , 似乎自相矛盾 . 况氏 一向敬重王氏 ,而且深受他的影响 ,认为绮语非宜 , 他不可能往王氏脸上抹黑 ,如 此看来, 认为此词兼 重大之旨是二人共同的见解 .对于这个问题 ,学界有几种看法 .第一种避而 不谈,如杨保国 （蕙风词话 ）重拙 大理论新探 ,上海师范大学 1992年第 3期. 第二种是明 确表示难以理解 .如谢桃坊中 国词学史说 : 欧 词之 大且重 绝非谓其气象之博大和情感之沉着 , 而只能是其 写艳情之大胆与真实 .如果认为欧词 是有寄托的 ,可惜况氏与王氏并未发现 .由此看 来,

10、大 的概念是更加模糊了 . 第三种认为欧词有 寄托. 如方智范等着中国词学 批评史认为此词 是以男女艳情通之于主臣关系 . 第四种誉其抒写 之妙. 刘永济 诵帚词筏云 : 尔时作者,竞写闺 情.即此一端 ,而出以无穷之法则 .无限之语言 , 或正或反 ,或旁见侧出 ,或托花鸟 ,或借神仙 ,或以 欢戚相形.或以盛衰互映 ,或思而 至于怨 , 至于猜 疑, 或怨而至于怒 , 怒而仍归于恕 . 千头万绪 , 尽态 极妍 , 亦其壮观矣 . 学者苟捐其淫艳之词 , 而法其 54抒写之妙 ,曷云不宜 ?此半塘翁所以读 相见休言 有泪珠一首,而称其大且厚 也.） 这些评论中 , 非之者或讥为欺人之语 ,

11、 或认为 王鹏运自相矛盾 , 恐怕难以说 通. 蕙风词话特录 王氏此语 ,态度是慎重的 ,看来它代表两人的意见 , 并非饭后 馀谈兴到之语 . 是之者曲为之辩 , 一类认 为王鹏运从中看出寄托之旨 , 以闺房之事通 于君国 大义,可谓重大 , 寄托论伤痕过于明显 . 一类用哀 而不伤, 怨而不怒的诗教传 统来诠释,虽有些迂拘 , 却给我们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 :用笔与技法之妙 . 上述评论, 无论是持肯定还是否定态度 ,都纠缠在 此词的意旨 ,意蕴,意格,气象之中 .其实况氏 已经 提醒我们, 花间词笔为二人所共有 ,因此王鹏运 此评着意于浣溪沙词的 笔力,气概与情致 .李冰若栩庄漫记评日 :欧

12、阳炯浣溪沙 相 见休言有泪珠 一首,叙事层 次井然,叙情淋漓尽 态, 而着语尚有分寸 , 以视柳七黄九之粗俗不堪 , 自 有上下床之 别._6 此词以极坦率之笔写人物至真之 情,笔力千钧 , 斩钉截铁 ,情深一往 , 淋漓尽 致.朱 祖谋对梦窗词之评 力破馀地 濡染大笔何淋漓 足以当之.情感积聚故笔力 雄肆, 情感直质 , 一发 不可收而义无馀蕴也 .赵尊岳说 : 情语宜有含蓄 , 有含蓄始可 令人回味无穷 . 其能用斩钉截铁之语 , 使人一往情深者 ,无非大手笔莫能胜之 .J（H 阳真 率,坚执,从而不顾一切 ,往而不返,所以表现得大 胆,决绝.所谓情至语直白 , 愈说尽而愈无尽 ,语虽 直

13、质而情意曲深 .所以陈廷焯说 : 结语情致可 想.I8 】（ 这正 如况周颐评清真词时所说 :（ 拚今 生, 对花对酒 ,为伊泪落 ） 此等语愈朴愈厚 , 愈厚 愈 雅,至真之情,由性灵肺腑中流出 ,不妨说尽而愈无 尽.（ 卷二）真,质为此词之魂 , 情质而天籁 , 天籁而 自然妙造 , 情真而痴顽 ,痴顽而深厚 ,故而如水东 注, 翻滚向前, 用笔之直 ,笔力之重与大 , 的确令人 叹惋. 王鹏运以真为本 , 他曾盛赞 樵庵词朴厚深 醇中有真趣洋溢 , 对此词的高度评价也就不足为 怪.由此可知,此词融大笔力 ,大气 概与无穷情韵 于一体 ,从而成了王鹏运弘扬重大说的一个重要例 证.柯亭词论有

14、云 : 重谓力量,大谓气概,拙为 古致.工夫火候到时 ,方有此境. 以书喻之最易 明, 如汉魏六朝碑版 , 即重, 大, 拙三者俱备.9 】 （?螂基本能概括王鹏运重拙大之旨 . 王氏 提出重拙大之说 , 实属草创 , 处于初步探索与阐述阶段, 其内涵具体如何 ,由于资料的限制 ,恐怕也无 从回答了 .但其中包含了用 笔与技法论无疑 .缪 钺先生论词云 : 重拙大之说 ,所以药浮薄纤巧之 弊也.吾 之所论（谓词有四特质 :文小,质轻,径狭, 境隐）, 就词之本质而言 ;重拙大之说,就词 之用笔而言, 二者并行而不悖 .103（PIO） 吴宏一先生也有同 感.（ 清代词学四论 ） 正如二先生所言

15、 ,王鹏运所 提出的重拙大之说 ,首先包括了情感之真质 , 运笔 之重 大的内容 .半塘又云: 宋人拙处不可及 ,国初诸老拙处亦 不可及. 提到了拙,但并没有作 出具体的解释 .夏 敬观蕙风词话诠评中指出 : 北宋词较南宋为多 朴拙之气,南 宋词能朴拙者方为名家 . 概论南宋 , 则纤巧者多于北宋 . 方智范中国词学批评 史中 提到: 若谓南渡诸贤得 重大 之要,则 拙 字 可进而推至北宋与清初 . 以拙许之于宋人 及清初,而 重大 则为南宋所有 . 就总体而言 , 是符合事实的 . 这里的拙相当于朴质 , 自然, 真纯. 宋人拙处实指宋人真率 , 纯任性情 , 自然流露 . 王 鹏运评希真词

16、清隽秀婉 ,犹是北宋风度 , 评樵庵 词朴厚深醇中有真趣洋溢 ,是性 情语, 无道学气 , 指出北宋词朴拙真质的总体气质 . 况氏承继王氏 的观点作了发挥 他说: 朴质为宋词之一格 . 同 时, 他还将南宋与北宋进行对比 . 李德润词一则 中云 : 清疏开北宋 , 质厚开南宋 . 朱淑真北宋人 一则中云: 即以词格论,淑真清空婉约 ,纯乎北宋; 易安笔情近浓至 ,意境较沈博, 下开南宋风气 . 非所诣不相若 ,则时会为之也 . 意谓北宋较淡远朴 质,南宋更显沈着浓至 . 国初诸老拙处指其本色自然 ,清初名家所为词 实情实色,感情真实质朴 ,语言本 色当行.所以况 周颐认为学花间词 以尖为新 ,

17、 以纤为艳,词之风格 日靡, 真意尽漓, 反不如国初名家本色语 , 或犹近于 沈着浓厚也 . 关于清初词之本色特征 , 叶恭绰在 广箧中词中是这样评价的 : 清初词派,承明末馀 波,百家腾跃.虽其病为芜犷 , 为纤仄,而丧乱之 馀,家国文物之感 ,蕴发无端 ,笑啼非假;其才思充 沛者,复以分途 奔放,各极所长.故清初诸家 ,实各 具特色,不愧前茅;远胜乾嘉间之肤庸浅薄 ,陈陈 相 因者.1 嗍清初为纠明代纤靡俚俗之风 ,以本色 当行论为典范 .从体制言,以艳 丽为当行 .论语言 表达,以自然真切为本色 .李渔窥词管见列有 词语贵自然 一条,说: 新奇未睹之语 ,务使一目 了然,不烦思绎.若夫追

18、琢字句而后出之 ,恐稍稍 不近自然 ,反使玉宇琼楼 ,堕入云雾,非胜算也. 宗 元鼎表示艳丽中须自然本色 ,贺 裳认为艳丽不及本 色语之妙 .不仅词论 ,其创作亦足以当是 .邹祗谟 赞赏云间诸子 丽语而复当行 , 吴梅评朱彝尊静 志居琴趣 生香真色 , 得未曾有 .由此看来 ,宋人拙处是大巧若拙 , 是一种出于 雕琢的妙造自然之美 ,是天籁与人 籁的浑融 ,是天 然经过人工之后达到的一种更高的境界 :清淡朴拙 浑成自然 .清初 佳处是原生态的朴质美 ,犹如璞玉 浑金,原汁原味 ,实情实色,直质而粗糙 ,但却因情 真景真,笑啼非假 , 故亦动人 ,相比于雕琢镂刻要可 爱得多.清水出芙蓉 亦好,

19、大巧若拙亦好,如何能 拙呢?王鹏运认为 ,首先应该赋情 独深而真 .正如 康有为味梨集序中说 词之世界 ,幽灵眇,水云 曲曲, 灯火重重, 林谷奥郁 ,山海苍苍,波涛相撞,天 龙神鬼,洲岛渺茫.吐滂沛于寸 ,既华严以芬芳 ;忽 感人于神思 ,彻八极乎彷徨 .信哀乐之移人 ,欲揽 涕乎大荒;惟情深而文明者 ,能依声 而厉长. 王鹏 运可谓情深而文明者 , 非只情深朋好 义深君 父, 于蜩螗末季 , 骚情杜骨 ,民生之忧,补天之叹, 自是乱世之情种 .怵于危亡,万不得已 ,发为噫歌 , 故情深而真 .推而及于词论 ,亦以情多 盱衡古 今之词人. 王鹏运特别欣赏秦观 , 晏几道,纳兰性 德的言情小令

20、 ,三人者,古今之情痴也 .所为词自 然浑朴,纯以情胜. 而于同时代人的作品 ,王鹏运 也以情至为最高境界 .故人冯永年的看山楼 词 王鹏运以为得小山纳兰之遗 ,赏爱之情 , 溢于 言表.同乡好友况周颐擅写侧艳妩媚之 词,王鹏运 却独推许其深情之作 .庚寅冬, 况周颐客羊城时 , 伤桐娟之殂化而作鹧 鸪天 ,有句云: 殡宫风雨如 年夜,薄幸萧郎尚校书 . 况氏于小妾桐娟 ,怜爱有 加, 不料她年寿不禄 ,此时况氏爱子新天 ,独自飘流 江湖, 方桐娟之丧 ,先生寄殡于萧寺 赁一室以居 , 长夜无侣,校书自遣. 殡宫空寂,夜来风雨,倍感凄 凉,曾经海誓山盟 , 而今真薄幸 , 独自偷活 .如此痴

21、情,怎不令人歌泣出地 ?无怪乎半塘推为 情至语 无 逾于此. 另外,得到鹏运击节赞许的还有苏武 慢?寒夜闻角 凭作出,百绪凄凉, 凄凉唯有,花冷 月闲庭院.珠帘绣幕,可有人听.听也可曾肠断 . 此词虽为少时所作 尚未人于沉着 , 但词情婉至 , 沁人心脾.情为生命之本 ,词心之源,只有固本开源 , 方能华实并茂 .其次,王鹏运还提出 自然从追琢中出 的命 题,强调朴拙自然是通过艺术提炼 和加工而获得 的,是通过雕饰而进于天然 .彭金粟以为 词以自 然为宗,但自然不从 追琢中来,便率易无味 ,如所云 绚烂之极,乃造平淡耳,若使语意淡远者 ,稍加刻 画; 镂金错绣者 ,渐近天然,则乎绝唱矣 .Ll

22、 】（ 因 此拙 是一种很难达到的境界 ,非率 尔命笔者所能 致. 自然与雕琢两者并非绝然对立 ,他们只是强调 雕琢而不露痕迹 , 天巧与人工相济为美 . 王士祯 花草蒙拾云 : 前辈谓史梅溪之句法 , 吴梦窗之字 面,固是确论,尤须雕组而不失天然 .如 绿肥红 瘦, 宠柳娇花, 人工天巧,可称绝 唱.若柳肥花 瘦, 蝶凄蜂惨, 即工,亦巧匠琢山骨矣 . 前者磨 练,故巧夺天工 ,后 者镂刻,故堆积位订 .由此看, 55既雕琢,又不可造作 ,必须处理好雕琢与自然 ,有技 巧与无技巧的关系问题 .实 际上这是一个 度的 问题,王鹏运相应地提出了适度原则 : 恰到好处, 恰够消息. 毋不及,毋太过

23、. 刘永济在诵帚词筏 中这样解说: 意足以举其辞 ,辞足以达其 意,辞意 之间,有相得之美,无两伤之失. 半塘老人两 言,即 足 字诠释也. 足 字经典,但他仅涉及辞意 之间的关系 ,显然并不足以概括半塘之意 .蒋兆兰 词 说云: 填词以到恰好地位为最难 .太易则剽 滑,太难则晦涩,二者交讥. 赵尊岳 填词丛话云 : 过于雕琢必涉纤脆 . 一字之微 , 消息各异 . 过与不及,均不相称.即勉矣,亦决不能使之浑成 ,如纯金璞 玉也.J（n 从两个角度对 恰到好处作了分解. 真能火传半塘神髓的是况周颐 .他说: 词过 经意,其蔽也斧琢 , 过不经意 , 其蔽也 . 不经意而经 意, 易. 经意而不

24、经意 , 难. 过琢则纤巧 , 过率非合 作. 无论构思 ,措意, 铸辞, 皆不应过分经意 . 他又 说: 词太做, 嫌琢.太不做, 嫌率.欲求 恰如分际 , 此中消息,正复难言.但看梦窗何尝琢 ,稼轩何尝 率,可以悟矣 .（ 卷一） 玄修以为此在 反复申明不 琢不率之道 , 乃炉火纯青之功候也 , 虽与半塘之言 有一 脉相承之象 , 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故况氏又 有言日词忌做, 尤忌做得太过 . 巧不如 拙,尖不如 秃.（ 卷五）巧即指雕琢 ,尖是说尖纤佻巧 ,也即是 说词不宜过分雕琢钩 勒,尤忌尖纤薄巧之弊 .这样 便以较为具体全面的理论诠释了半塘之言 , 不仅传 承 了他的衣铍 ,尤

25、有光大之功 .况周颐进一步指 出:平淡而到天然 ,是拙之最高境界 .平 淡并非贫 乏简陋 , 而是从绮丽精审 , 从丰腴浓郁中而来 , 是由 稚拙而熟练 , 由熟能生 巧而达于化工 ,绚烂至极而 归于古朴,乃如刘熙载所言 : 极炼如不炼 ,出色而 本色, 人籁悉归天籁矣 . 看似常语,实是至语.所 以况氏体会到 自然从追琢中出 ,所谓得 来容易却 艰辛也 .此外, 王鹏运还提出了 遵法度, 不泥法度的 思想.他在评元刘秉忠藏春乐 府时说 周旋于法 度之中,而声情识力常若有余于法度之外 , 庶为填 词当行. 无 规矩不成方圆 ,但拘泥于法度 ,则必不 能运用自如 .郑文焯常叹为声律所缚 ,又批评

26、 朱祖 谋等人为法所拘 ,未足展其才力 . 遵法度 , 不泥法度是刘秉忠成功之道 ,亦是王鹏运自己的座右铭 . 对于声律 ,王鹏运十分重视 , 他高度评价万树与戈 载荜路开基之功 , 但在具体创作当中 , 灵思泉涌 , 往 往自然天 成,不太受音律的束缚 .这恐怕不仅是求 拙,也是求重 , 大的一个重要方面 .当然, 王鹏运标举的重拙大 , 是以南宋为正宗 的. 也就是说南宋词最能代表他的 重拙大之旨 . 他的偏嗜仍在南宋词 . 他在与冯恩江书中说 : 56私心窃比 ,乃在南宋诸贤 . 所以他特别提到 往岁 校刻姜, 张诸词集 ,计邀青睐,祈加匡订 .此外如 周,辛,王,史诸家本拟雠刊 . 偏

27、宗南宋,这一 点从王鹏运的 学词路径与实际创作也能看得出来 . 朱祖谋为半塘定稿作序称 : 君词导源碧山 , 复历 稼轩,梦窗以还清真之浑化 ;与周止庵氏说 ,契若针 芥. 王鹏运走的是常派学 词路径.薇省与端木声 气相求, 同嗜碧山, 同时又受浙派影响 ,兼宗白石 , 激于时事, 又趋稼轩 ,放翁,尤致力于梦窗 ,清真,玉 田,亦出入于花问 ,阳春 ,最终融 众制于一 炉, 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 根据龙榆生清季四大词 人的论述与谭志峰 论王鹏运和他的词一文中对 半塘词中用宋以前词人韵的统计 , 鹏运虽广泛涉猎 南北宋诸家 , 借以锻炼词笔 , 但他以南宋词为入门 之阶,效体之作多仿南宋 ,

28、不仅数 量上大大超过北 宋, 而且长时期地追摹南宋 , 春蜇吟与南潜集 （ 最后两个 词集）中仿南宋者仍居绝对多数 .尽管 鹏运转益多师 ,但其偏嗜南宋却十分明显 . 不 仅如此,从鹏运词论中亦可见出端倪 .他在 刻姜尧章白石道人词集 , 张叔夏山 中白云词 ,李易安漱玉词序中说 : 元明以降,余音渐离,缘 情依性,咏叹长言 ,厥擅胜 场,断推南宋 . 王鹏运为 何对南宋词如此推崇备至呢 ?吴征铸晚清史词 中有 云: 晚清之世, 遇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 ,成数 千年来未有之变局 （ 恭新王奏中语 ）. 辱国丧权 , 实同南宋. 南宋词多忧时念乱之作 ,杜曲骚歌,黍 离麦秀,实与晚清乱世 词人有沆

29、瀣之合 .适应晚清 末季世态人心的变化 ,常州词派重意 ,重比兴寄托 的理 论应运而生 ,周济的词史论 ,谭献的折中柔厚 说,陈廷焯的沉郁温厚说 ,不断地强化 词干预现实 的功能论 ,形成了晚清词学的盛况 .常州派强大的 词学精神直接感染了 王鹏运,使之自然地接受了常 派的学词路径 .时代风云,词学传统与个性遭遇决 定 了王鹏运侧重南宋的词学偏向 . 比如说鹏运高 度评价王沂孙为南宋之杰 , 正是因为 碧山咏物词深 含寄托,君国之忧 ,黍离之感 ,非一般咏物词可以同 日而语.他对双白 词的赞赏 ,体现在二人 值铜驼 荆棘之时,吊古伤今,长歌当哭, 故国山河之悲 ,名 士王孙之泪 ,实孚重拙大之

30、旨 .对于朱敦儒 ,历来 以飘逸着称,王鹏运却独具慧眼 ,称 扬他忧时念 乱,忠愤之致 , 触感而生 . 而王鹏运为之顶礼膜拜 的乃是南宋四名 臣词 .四人身为国之重臣 , 本非 词人, 而半塘特为掇拾散亡 ,辑录成篇 , 正如李慈铭 所言,此乃有关于南宋国是之大 , 由此可知鹏运 词学之旨趣.与王氏一脉相承 ,况周颐也以南宋为正宗 . 他 说: 周保绪止庵集 ?宋四家词筏 序以近世为词 者,推南宋为正宗 ,姜,张为山斗,域于其至近者为 不然.其持论介余同异之间 ,张诚不足为山斗 ,得 谓南宋非正宗耶 ?持论虽异 , 奉南宋为正宗则毫无 疑问. 又说: 作词有三要 ,日:重, 拙, 大.南渡诸

31、 贤不可及处在 是. 他曾引半塘的话 ,以拙许于北 宋与国初 ,但最能代表重拙大之旨的仍然是南 渡诸 贤.这是不矛盾的 .王氏虽然并没有这么说过 ,但 从他偏爱南宋诸贤 ,即可知这 也正是他的意旨 ,况 氏很显然是受了王氏的启发 .他之改成南渡诸贤 本没什么区别 , 只是侧重点更明确而已 .况氏认为 词极盛于南宋 ,他说: 词学权舆于开 ,天盛时,寝 盛 于晚唐五季 ,盛于宋,极盛于南宋 . 显然以南宋为 正宗. 清空婉约,自是北宋正 宗,而渐近沈着 ,则 又开南宋风会矣 . 南宋相比于北宋 ,更显沈着浓 至,与重大说更 为契合.况氏在历代两浙词人小 传序中说 : 词之极盛于南宋也 ,方当半壁

32、河山 , 将 杭作汴 , 一时骚人韵士 , 刻羽吟商 , 宁止流连光景云 尔 ?其荦荦可传者 , 大率有忠 愤抑塞,万不得已之 至情,寄托于其间 ,而非 晓风残月, 桂子飘香 可 同日语矣. 梦翁乃丁世剧变 ,戢影沧洲,黍离麦 秀之伤,以视南渡群公 ,殆又甚焉.故 能运沈博 绝丽之才,缒幽抉潜,进于沉着.总之,南宋词以其忧 时之怀,忠愤之情 ,寄 托之义,沉郁之思,更近于王况 所标重拙大之旨 ,故为之所尊 .由此可见 , 就总体倾向而言 , 王鹏运推崇托旨 大, 力量大 , 气象大的作品 , 也就是 符合重拙大旨趣 的作品, 所以他是排斥艳词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欣 赏艳词中的笔大 , 情真,力

33、重的佳作,尤其是如况氏 所说艳而质,艳而清, 刻画笔力千钧的作品 ,也即 是说艳词中也有重大的词笔 .当然,雅郑有别 , 从体格的大方向而言 ,从兴观群怨的宗旨出发 ,王氏 力诫侧艳,强调意旨 ,他的重 拙大说濡染上了浓厚 的诗教色彩 .王鹏运重拙大理论影响深远 .众所周知,况周 颐承其衣铍 ,阐释并深化了重拙大 理论, 并由其弟 子赵尊岳直接影响到近现代词坛 .现代词学大家 唐圭璋论词之作风 , 标举雅（清新纯正）, 婉（温柔缠 绵）, 厚（沈郁顿挫）, 亮（名隽高华）四要,显然是吸 收 重拙大之后而得到的提升 . 朱荫龙先生更以重 拙大为理论核心 , 以王鹏运为宗主 , 倡 导临桂词派 . 1941 年,朱氏与李宗仁联名邀章士钊等聚会于王氏 故宅, 章士钊作 水龙吟?王半塘逝世 36周年集席 上作,示朱琴可 : 桂林深处危楼 ,词人空有当 年 宅.而今宋玉,临江换得,杉湖清绝.况邓同乡,郑 朱同轨,风流都歇.问谁标词派 , 家园弟子,知重 大,还和拙.（ 琴可本半塘词须重大拙之说 ,标为临 桂词派） （ 朱 氏并于临桂三家词中说 : 重拙 大是三家共守之原则 .） 显然代表了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