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连词联系项的多能性

1、现代汉语连词联系项的多能性【原文出处】世界汉语教学【原刊地名】京【原刊期号】20054【原刊页号】6169【分类号】H1【分类名】语言文字学【复印期号】200605【作者】刘贤俊【作者简介】刘贤俊，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在读博士生。(北京100102)【内容提要】本文考察现代汉语的连词或连词化了的词联系项的多种联系功能。文章认为，1)连词存在着一个虚化度等级，它们对应的语法关系范畴与语义功能范畴平行性相似，其自身语言形式的多寡又与这两种范畴呈哑铃式与纺锤式关联；2)连接与转折之间有蕴含关系，连词是否虚化出转折功能，对许多语言现象都有重大影响，例如影响到不同方向的形容词

2、的连接，也影响到某些语义范畴的“实化”。“又”是众多联系项中的一个极为特殊的成员；3)短语层面上的结构化使得许多非连词有了连词化倾向。【摘要题】汉语言文字学【关键词】连词/联系项/“又”/虚化度等级【参考文献】储泽祥谢晓明(2003)异类词联合短语研究，中国语文第3期。董秀芳(2004)“是”的进一步语法化：由虚词到词内成分，当代语言学第1期。郭锐(2002)现代汉语词类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江蓝生(2004)跨层非短语结构“的话”的词汇化，中国语文第5期。李宇明(1996)非谓形容词的词类地位，中国语文第1期。刘丹青(2003)语序类型学与介词理论，北京：商务印书馆。陆志韦(1956)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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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接名词、动词、形容词、代词、数词和量词的词联系项和还可以作用于某些小句、句子或语篇的句联系项两种情况。为便于讨论，本文只考察表示联合关系的、连词或连词化(详下)了的词联系项，而且把它们的连接对象限定在名、动、形三个主要词类上。词联系项共有单式和复式、同向和异向、同类和异类三种大的类型，本文立足于对这三类联系项的共时分析，试图概括出它们的一些句法属性。一单式联系项和复式联系项1.1单式联系项汉语中的单式联系项主要指单用的“和”、“或”、“但”、“甚至”、“与”、“同”、“又”、“跟”、“及”、“而”、“并”、“连同”、“以及”、“却”、“然而”、“可”等连词。音有音位，词有词位，甚至句有句位，如

7、果从位的概念出发，这些联系项中的“和”、“或”、“甚至”构成了三个基本词位，其他的“与”、“同”、“又”、“跟”、“及”、“而”、“并”、“但”、“连同”、“以及”、“却”、“然而”、“可”等都是词位“和”的条件变体。基本词位最具有普适性，都可以较大程度地用来连接三大词类，在英语中都有极为整齐的对应形式：and、or、even。变体联系项则要受到这样或那样的限制。试比较：鞋和袜鞋或袜鞋子甚至袜子(都没穿)鞋与袜*鞋又袜鞋跟袜鞋同袜鞋及袜*鞋而袜*鞋但袜*鞋并袜鞋连同袜子鞋以及袜子说和唱说或唱写字甚至说话(都困难)*说与唱说又唱*说跟唱*说同唱*说及唱*说而唱*说但唱讨论并通过*说连同唱*说以及

8、唱长和宽长或宽长期甚至痛苦(的折磨)*长与宽长又宽*长跟宽*长同宽*长及宽长而宽素净但明朗(的花色)耐心并细致(地)*长连同宽*长以及宽基本词位里，“甚至”比“和”和“或”在音节上受到的限制又要多一些，这大概与它自身音节的长短有关，因为双音节联系项要求被联系成分至少也要达到这个节律要求，但在总的类型上它与“和”、“或”是平行的，属基本词位，即都可以嵌入三大词类之中。“和”的其他变体，又有倾向于连接名词、倾向于连接形容词和动形兼连三种情况。大体上说，“跟”、“同”、“及”、“与”、“连同”、“以及”属于第一种情况，只用来连接名词，“但”、“而”、“却”、“然而”、“可”属于第二种情况，只用来连接

9、形容词，属于第三种情况的只有“并”和“又”。从语义上讲，如果说名词是表达指称功能的范畴，动词是表达陈述功能的范畴，形容词是表达修饰功能的范畴，那么这里我们似乎可以说，现代汉语单式连词联系项“和”关联了我们认知世界的三种基本范畴。其对应关系大致如下：表1单式联系项与三大范畴的对应关系单式联系项跟，同，及，与，连同，以及并又但，而，却，然而，可对应的范畴联系指称范畴联系陈述或修饰范畴联系陈述或修饰范畴联系修饰范畴从语法上讲，“和”的这些变体表示的是一种广义上的联合范畴。广义上的联合范畴是相对于从属范畴而言的，是被关联成分没有主次偏正之分因而具有较强客观性的一个语义类，大体上包括并列、承接、递进、转

10、折、选择等五种传统吾法学所详加区分的语义关系。其中，递进和承接在本文里被合并为承递关系，因为它们是两个同位异体的概念，承接是时间的先后，递进是性状的深浅。偏正、因果、条件、假设及目的等则因为语义上的主观倚重而都可以纳入从属范畴。依照主观性与客观性孰强孰弱的二元标准，语义总可以作一个不太精确的分类，联合范畴与从属范畴形成对峙，各偏居一端。表1左列上端的“跟”、“同”、“及”、“与”、“连同”、“以及”都表示并列，下端的“但”、“而”、“却”、“然而”、“可”都表示转折，吾法上都比较单纯，我们不作叙述。中端的“并”和“又”是与陈述范畴和修饰范畴都有关联的过渡项，表达的关系复杂，且二者自身用法上也有

11、一定出入，有必要先加以比较。“并”连接动词形容词在表达并列关系的同时，也表达了较为明显的承递关系。例如：会议讨论并通过了今年的工作计划，认为保持并发扬革命传统在当前意义重大。他迅速并准确地回答了所有问题。“又”同样有并列和承递两种用法，只是单用“又”时远不如“又又”复合结构显得自然和自由。单用于动词之间的情况更不多见，要么用于单向拷贝结构“A了又A”，如例(6),要么用于镜像拷贝结构“A了又B，B了又A”，如例(7)：他练了又练，一直练到合乎要求为止。装了又拆，拆了又装，直到自己觉得十分满意才罢手。在王嫂的店里吃，经济又实惠。“又”与“并”最大的不同在于它还能表达“并”所不能表达的一种非常隐性

12、的转折关系。这种隐性转折关系需要两种语法语用操作加以显化。一是借助预设，隐性的转折义往往与显性的预设转折义是相互映射的。(8)的预设是：在别人的店里吃，可能是经济的但不一定实惠。昭显的预设转折义使(8)很难不受浸染。二是添加表示转折关系的“但”类词，能够添加这类词语表明原句本身就潜在着转折关系，隐性的转折同显性的转折形式毕竟是兼容的：(9)在王嫂的店里吃，经济而(却)又实惠。在王嫂的店里吃，经济可(却)又实惠。在王嫂的店里吃，经济但(却)又实惠。在王嫂的店里吃，经济然而(却)又实惠。通过第二种操作，可以更明确地“意合”(6)和(7)。(6)等于说“本来A得差不多了，但还要A”，(7)等于说“A

13、完了却B，B完了却重新A”。当然，“又”也有很显性的转折用法，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增补本)(以下简称现汉)和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以下简称八百词)都有专条说明，例如八百词中的一个示例就是“既怕冷又不愿多穿衣服”。有实例可以进一步证明“并”还没有获得表达转折关系的功能。与表1所有其他联系项不同，只有“又”和“并”才可以与“但”类联系项组合，构成“但+又”和“但+并”的连用形式。而这两种连用形式用法上又稍有区别：现在，他看出来日本人只有诡诈而并不聪明。这时，那个腼腆而并不忸怩、短发宽肩膀的妞妞，正站在花坛旁边，注视着那一丛正盛开的美人蕉。明亮但并不温暖的阳光照在上面，泛出带虹彩的光。这篇散

14、文哀惋但并不凄切，爱的光辉使沉痛升华为庄严。我这人嘴硬可并不固执，虽寂寞却并不悲伤。鼻子、嘴唇的线条都很硬，宛如钢笔勾勒出来的一张肖像：英俊却并不柔和。我当时已有几分头重脚轻可并不糊涂。声音也很多然而并不嘈杂刺耳，好似这片声音都被平静的海水给吸收了去。对中国人民来说，芬兰虽然遥远然而却又并不陌生。从黑体部分可以看出，这九个含“但+并”的语例，“并”后都有一个“不”。“并”都可以顺顺当当换成“又”，但是都不能删略其后的“不”。“并”不能单独与“但”类词连用，也就很好地表明了它还不具备表达转折关系的功能。上文已经说明，“但”类词联系的是修饰范畴，所以“但+又”、“但+并不”等连用形式的唯一存在就意

15、味着在单式联系项中，只有陈述范畴和修饰范畴的联系项才可以复合，而单一对应于指称范畴的联系项“跟”、“同”、“及”、“连同”、“与”、“以及”则均无此种功能。这一语言事实，从一个侧面使我们更清楚地看到了名词与动词形容词、指称范畴与陈述修饰范畴的对立性和离合性，动词与形容词、陈述范畴与修饰范畴的互补性和连续性。难怪国内外许多学者质疑汉语从动词中划分出形容词的必要性。综合上述分析，把“和”诸变体的吾法关系范畴和语义功能范畴联系起来，表1就可以扩展为表2：表2“和”诸变体及其对应的语法关系范畴和语义功能范畴联系项(形式)跟，同，及，与，连同,并又但，而，却，然而，可语法关系范畴以及并列并列，承递并列，

16、承递，转折转折语义功能范畴联系指称范畴联系陈述和修饰范畴联系陈述和修饰范畴联系修饰范畴表2倾向性地反映了两个方面的问题：第一，语法关系范畴与语义功能范畴的平行性相似。这种相似实际上反映了两个虚化度等级系列的对应关系：承递与转折关系要抽象于并列关系，陈述修饰范畴也要抽象于指称范畴。这两个系列我们可以联系词语的身势用法(gesturalusage)来理解。说话人可以通过身势这种副语言明确或替代某些具有空间性的物体和某些时间性强的动作，却不能用它来指示物体或动作的性状。同样，只有强空间性的物体的并列和强时间性的动作的并列及承递才可以由组合的身势语来“示言外之力”。这也就是说，单一的并列，很大一部分有

17、身势用法，单一的承递，很小一部分有身势用法，单一的转折，完全没有身势用法；很大一部分指称范畴有身势用法，很小一部分陈述范畴有身势用法，修饰范畴完全没有身势用法。并列、承递、转折与指称、陈述、修饰表现出一种函数关系或某种平行性相似。如果把“”读作“相似于”，“：”读作“比”，这种平行相似关系就可以进一步从纵向和横向上分别明确为：并列关系：承递关系：转折关系指称范畴：陈述范畴：修饰范畴并列关系：指称范畴承递关系：陈述范畴转折关系：修饰范畴马清华（2003）也曾从历时的角度和民族语的比较中得出过近似的结论。第二，形式与范畴的哑铃式与纺锤式关联。表2左列都是联系项，这些语言形式，最上端和最下端的数量最

18、多，中端数量很少，整体上呈哑铃状分布；表2中列是该语言形式所表达的语法关系范畴，最上端与最下端数量最少，中端数量最多，整体上像个纺锤；表右列的语义功能范畴同语法关系范畴一样，也是纺锤状分布。这也就是说，广义的联合形式及其所对应的范畴是一种哑铃式与纺锤式关联。表达的范畴越单一，包含的语言形式越丰富，跨范畴的语言形式总是最少。英语的动词和动源介词（前置词）也符合这样的规律。据沈家煊（1984）的统计，英语中只有near、down、up、over、round、except等跨动词与介词两个词类范畴，它们总量上要少于源形式（动词）和目标形式（介词）。1.2复式联系项以上单式联系项给人的视觉模型是“A”

19、或者“AB”（连用形式），本小节讨论形如“AA”或“AB”的复式联系项。单式联系项与复式联系项，从句法层面上看，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联系的都是自由的句法组合。或者说，在吾法化的进程中它们都只是实现了语用法的句法化而没有继续向前演进。对于昨天的语用法如何语法化为今天的句法（句法化），以及昨天的句法如何语法化为今天的词法（词汇化）甚至昨天的词法如何语法化为今天的附着形式或者屈折词缀（形态化），今人都有一定研究。语法化历程中，是否就只有“句法化”、“词汇化”和“形态化”这三个阶段？江蓝生（2004）在研究“的话”的语法化途径时开始提出了结构化的问题，印证了笔者的构想：在句法化与词汇化之间存在着一

20、个叫做结构化或格式化的缺环。但江先生的结构化实质上还是一种词汇化，与本文所指的可以基本上理解为“固定短语化”的结构化含义不尽相同。现汉似乎更早地酝酿过这种短语层面上的结构化问题，以下这些已经结构化的复式联系项（“AA”或“AB”）都来自这部权威辞书：结构化了的复式联系项整体上是一种趋近于连词化的联系项，虽然其中的A或B参照八百词的词类系统只有下加点的“且”和“而”才是真正的连词。说A和B的加合体连词化了，主要是出于两个原因。第一，它们表达的关系义总量与广义联合范畴里的语义子关系持平。前文反复强调，广义的联合包括并列、转折、承递和选择，表3恰好涵盖了这些语法范畴：左起第二列计二十项表示的都是并列

21、，第三列三项主要表达转折，第四列一项表达选择，第五列四项主要表达承递。（具体用例参阅附录里列举的现汉全部示例）。第二，表中各复式结构也要受到“并列条件限制”。并列结构是岛（island）结构之一，其结构中并列的成分（主要是名词性论元）都不能移出对它进行关系化的句法操作。上表中的复式联系项能连接名词的本来就不多，这为数不多的结构都不能通过移位而关系化。例如：表3复式联系项的两种模型及其语义分布模型复式联系项AA且且，有有，一，不不，非非随随，没没，半半三五，前后，一不，四八，半不有无非即一就AB，左右，连带，一二，大特，七不而一而八，一半，千万，东西似非再张大民二十五年没捞到一官半职。一*张大民

22、二十五年没捞到半职的官/一官的职革命战士从不动百姓一草一木。一*革命战士从不动百姓的一木的草/一草的木当然，单凭这两条还不足以说明这些复式联系项就已经连词化了，但至少可以说明某些词类在连用的时候比它单用时更像一个连词，或者说与连词有了更多的共性。可能正是这个原因，赵元任(1979：352)干脆用“成套的连词”来称呼我们今天在这儿命名的复式联系项。一些使用频率极高且不为现汉所收的复式联系项，其结构化程度不见得低于表3所列各项(特别是加点的)，建议现汉把它们单列条目，作同类处理：不则，若若，自自，边边，忽忽，或或，既又，既且，时时，似不，又又，越越二同向联系项与异向联系项徐枢(1988)曾论证过“

23、又+形,1+又+形,2”格式的“形，1”和“形,2”在语义上必须方向一致。比较起来，其他复式联系项所联系的成分并不遵循这一语义规则，往往有同向和异向之别。我们这里只关注形容词同向异向的两种连接，而不打算讨论名名和动动各自同类相连时的情形，因为它们的同向连接处于绝对优势。经考察，发现形容词的连接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能联系修饰范畴的单式联系项，包括三个基本词位和“和”的诸变体，都是双向联系项，有时连接的是同向概念，有时连接的是异向概念。但总的看来，存在着一个方向链：和或、甚至、并又但、却、而、然而、可从左至右，联系异向形容词的频率由低、较低、较高到高逐步增强，联系同向形容词的频率则由高、较高、较

24、低到低渐次减弱。其中，“又”是个重要分界，找到含“又”的18个语例，12例为异向连接，超过了半数。联系上文，“又”是转折与非转折的分野，所以，这种现象与“又”的这一语法特质是相称的。第二，复式联系项的“向”大体上可以用“同形异向、异形同向”来概括。请看下边的统计表：复式联系项的形向对应关系同向不干不净，不明不白，不偏不倚，不慌不忙，不痛不痒1/5同形A.A4/11异向半死半活，半真半假，不大不小，不多不少，不肥不异形4/8A.B同向一短，一张一弛七零八落，千辛万苦，千真万确，一清二楚，一清二1/4异向白，一干二净，四通八达，四平八稳半明不暗，半新不旧，半生不熟，半死不活瘦，不明不暗，不死不活，

25、没大没小，没深没浅，一长表4中“1/5”表示“总共发现5个例子，由1种联系项表达”，其他数字含义类同。同形联系项里，同向的只有5例且只由1种联系项表达，异向的则有11例，联系项达到了4种。异形联系项里，同向的实例与联系项类别之比达到了4/8，异向的二者比值才1/4。“同形异向、异形同向”的优势关联极为明显。这一关联趋势有待给出一个很好的解释。三同类联系项与异类联系项连词主要用于同类(词类)连接，与异类连接比较，它无疑也是一种优势连接。前两节我们实际上考察的都是这种用联系项把相同词类组合起来的情况，本节只把兴趣点放在近年来已有专文讨论(储泽祥、谢晓明，2003)的汉语异类连接上，试图论证我们的一

26、个假设：异类连接的基本功能在于“实化”语义范畴。“实化”的对立面是虚化，如果异类连接的基本功能在于对语义范畴的“实化”，这就意味着异类连接有可能成为语法化单向性的一个反例。第一节已经指出，联合关系里，虚化度最高的转折与虚化度最高的修饰范畴有着极强的自然关联。异类连接的通项是“和”，不管是动词和名词之间，形容词和名词之间还是动词和形容词之间都可以用。其他还有“与”、“跟”、“同”和只用于形容词与动词之间的“并”。这些联系项或表示并列，或表示承递，虚化度都没有达到转折层次。当我们用标志转折的“又”及其他“但”类词来测试储泽祥、谢晓明(2003)的几个引例时，异类连接都存在问题：佩服她的精明和胆量*

27、佩服她的精明又胆量*佩服她的精明但胆量热爱学校与学习*热爱学校又学习*热爱学校但学习喜爱并在行的杂活儿？喜爱又在行的杂活儿*喜爱但在行的杂活儿前文已经详及，“又”有转折(“她既怕冷又不愿多穿衣服”)与非转折(“她既怕冷又怕热”)两种用法。(26)中，“喜爱又在行的杂活儿”看似成立，但里面的“又”表示的是并列而非转折。“而”也有转折用法与非转折用法。当“而”是非转折用法时，可以是异类连接，也可以是同类连接；当“而”为转折用法时，只能是同类连接。例如：匆匆而去郁郁而终(非转折，异类连接)崇高而伟大宽敞而明亮(非转折，同类连接)平凡而伟大痛苦而幸福(转折，同类连接)两种连接与转折之间存在蕴含关系：(

28、a)转折同类连接；(b)异类连接，非转折这两个蕴含式表示这样的涵义：凡是转折关系的，一定是同类连接，但反过来同类连接的不一定是转折；异类连接的一定是非转折关系，但反过来有非转折关系的不一定是异类连接。(27)“匆匆而去”、“郁郁而终”中的“而”也不能用“又”或“但”类词代替。复式联系项绝大多数不能异类连接，少数“一不”可以例外，如“一言不发”、“一钱不值”、“一毛不拔”等。这些异类连接也都是非转折关系，虚化等级都不高。我们上述的论证侧重于反面证据。储泽祥、谢晓明(2003)也观察到“异类词联合短语是倾向体词性的”。体词是指称性的，语义范畴“实化”度最高。这就从正面补证了我们的假设，只不过我们讨

29、论范围不限于异类词联合短语，还包括了联系项连接的其他短语，有着更广泛的概括性。总之，异类连接最重要的职能是提升结构中某一成分的语义范畴实化度等级，更多的情形是把非体词成分体词化而使其实化到极致。四结语本文从总体上考察了汉语连词或连词化了的词联系项，主要结论可以归结为三个方面：1）汉语连词具有联系上的多能性。被联系成分既允许其方向不同，也不对其词类作强制性的规定；2）单用连词存在着一个虚化度等级，它们对应的语法范畴与语义功能范畴平行性相似，自身语言形式的多寡又与关联的范畴呈哑铃式与纺锤式对立。其中，连接与转折之间有蕴含关系，连词是否虚化出转折功能，对许多语言现象都有重大影响，既影响到不同方向的形

30、容词的连接，也影响到某些语义范畴的“实化”。“又”是众多联系项中的一个极为特殊的成员；3）短语层面上的结构化使得许多非连词有了连词化倾向。由于基本上没有就某个具体的联系项展开讨论，也由于只是立足于共时的分析，这些认识都有必要进行更深入、更精细地论证。附注现代汉语八百词认为“又”只有副词用法。这可能是单纯从意义标准来划分词类的，本文着眼于功能标准，“又”可以是副词，也可以是连词。作副词时它具有状语性，作连词时它不能充当任何句子成分，功能上主要是起连接作用。“但”、“却”、“而”作为词联系项在英语中可能译为“and”比“but”更好，后者更多的是作为句联系项。基于这个原因，又由于本文不讨论句联系项

31、，所以把“但”类词处理为表示大并列关系下的一个小转折关系的连词，即“和”的变体。其中的“而”也具有多能性，可以单纯表示并列，如“一座长而宽的桥”，又可以兼表并列与转折，“平凡而伟大”。连接动词与形容词时，“与”有时看起来可以替代其他连词，其实远不如别的连词显得自然，如“平凡而（*与）伟大的思想家”、“研究和（并，*与）讨论”，语料库也不支持这种连接。有时，我们找到“我觉得那个春天充满了躁动与不安”、“那个寒冷的季节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灾难与痛苦”的句子，但这时的形容词更如一个名词，功能已经游移了。其他的带*的“说跟唱”、“说同唱”、“说及唱”、“长与宽”、“长同宽”、“长跟宽”、“长以及宽”不是不能说，而是整体上不再是动词或形容词，换句话说，它们连接的实际上是名词化了的动词和形容词。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