褊狭与空洞的现代性-评王德威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新

1、褊狭与空洞的现代性评王德威?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新在全球一体化的迅猛浪潮中，中国学术界也加快了与国际学界交流沟通的步伐，北京大学出版社“文学史研究丛书于2022年翻译出版了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王德威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专著?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新论?以下简称?现代性?。实际上该书的“第一章被压抑的现代性早在1998年便以?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的重新评价?为题以论文的形式收入王晓明主编的?批评空间的创始?东方出版中心一书中；该书“导论：没有晚清，何来五四？也曾以?被压抑的现代性：没有晚清，何来“五四？?为题于2022年收入作者在中国大陆出版的第一本专著?想象中国的方法：历史小说叙事?中三联书店2

2、022年1月当然由于翻译者与体例的差异，前后两者也略有差异。特别是其“没有晚清，何来五四？的命题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造成了强烈的冲击，很少有一个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命题“这样被反复议论1。?现代性?更集中也更全面的阐述了他的“晚清文学现代性的观点。全书共分为导论与六章。“导论首先从中国新文学现代文学的起源范式切入，提出晚清“先于甚或超过五四的创始性第1页。因为这一时期“作者推陈出新、千奇百怪的实验冲动，较诸五四，毫不逊色第1页，“借着阅读与写作小说，有限的知识人口虚拟家国过去及将来的种种而非一种幅员，放肆个人欲望的多重出路第2页。因此中国作家将文学现代化的冲动“不始自五四，而发端于晚清第10页。并

3、且“五四精英文学虽然“延续了新小说感时忧国表达，却摒除或压抑其他已然成形的实验第10页。这种被压抑的现代性指陈三个方向：一代表一个文学传统内生生不息的创造力。二“五四以来的文学及文学史写作的自我检查及压抑现象。三泛指晚清、“五四及30年代以来，种种不入主流的文艺实验。第10-11页。接着“第一章被压抑的现代性那么进一步全面铺展开他的理论考虑。首先从晚清文学小说的“众声喧哗“多音复义的状况切入，指出“晚清小说并不只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前奏，它其实是现代之前最为活泼的一个阶段，“五四作家急于切断与文学传统间的传承关系，将已经在晚清乱象中萌芽的各种现代形式摒除于正统的大门外第23页。并进而亮出作者的总纲

4、领：“以往现代与古典中国文学的分界必须重划。我以为，晚清，而不是五四，才能代表现代中国文学兴起的最重要阶段。太平天国乱后出现的各种小说已谱出各种中国文学现代化可能的方式第24页。不过他又再次强调他所开掘的“晚清小说现代性并不是指梁启超等倡导的改革“小说界革命，而是“另一些作品狎邪小说、科幻乌托邦故事、公案狭义传奇、丑怪的谴责小说等等第24页。在照应了“导论中提出的被压抑的现代性的三个向度之后，作者分别以“启蒙与颓废、“革命与回转、“理性与滥情、“模拟与谑仿为题进一步讨论了晚清文学小说被压抑的现代性“首先，虽然晚清作家夸大启蒙的功能，他们也一再泄露对颓废美学的偏爱；其次，他们的诗学与政治的观点如

5、此复杂，以致与时新的革新与革命口号暗暗较劲；第三，他们的情绪丰沛泛滥，恰与他们念兹在兹的理想、理性背道而驰；第四、他们对谑仿的倾倒，恰为拟真取向的再现系统相与对话第29页。在随后的“第二章寓教于恶、“第三章虚张的正义、“第四章荒凉的狂欢、“第五章淆乱的视野中那么分别详细讨论了前面提出的“晚清狎邪小说、“狭义公案小说、“丑怪谴责小说和“科幻奇谭等类小说。最后的“第六章归去来那么以对20世纪末中国小说的“新狎邪体小说、“英雄主义的溃散、“大说谎家的出现、“新中国的遐想等文学现象的讨论来照应他所论证的被压抑的晚清文学现代性通过这种对话，“意在开掘更多的线索与痕迹，以期重新辨识中国现代文学形成过程中的

6、复杂性第364页，“强调不同时段与不同文类间持续不断的交通往来的消长互动第364-365页，开掘出被“五四文学传统所忽略、乃至否决的“另一套谱系第365页，从而“翻开以往现代时期的头尾坐标第366页。一应该说王德威的晚清文学现代性的观点对于过去学界相比照拟薄弱的晚清文学小说研究具有某种开拓型的意义，空前提升了晚清文学在中国文学开展史中的地位，对于中国现代文学众声喧哗的起源有了一个更明晰的描绘。与此同时还凸显了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中过去被遮蔽，或者被压抑、被忽略的，与启蒙和现代民族国家建构文学叙事相对立的另一种日常生活文学叙事、或者“颓废文学叙事2，丰富了我们对于中国现代文学现代性多重内涵与多种向

7、度的理解与认识。不过虽然?现代性?力图彰显一种多元现代性的价值观，“即便在欧洲，跻身为现代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而当这些方式被引入中国时，它们与华夏外乡的丰富传统杂糅对抗，注定会产生出更为多重的现代性第10页，但正如该著的题目所示，?现代性?的根本观点又是建立在压抑与被压抑的现代性二元对立根底上的。虽然王德威不无用心地屡次表白“我无意夸大晚清小说的现代性，以将之挤入现代主义的最后或最初一班列车中；我也无意贬抑五四文学，而不成认其恰如其分的重要性第28页，我“不欲颠覆已建立的传统，把中国现代文学的源头界定在他处第29页，“我并不打算推翻五四典范，以便以新的典范取而代之第364页，但是他的真正结论

8、却是“以往现代与古典中国文学的分界必须重划。我以为，晚清，而不是五四，才能代表现代中国文学兴起的最重要阶段第24页。在另外一处谈到“晚清与“五四文学的关系时他更明确地表白说：晚清“不只是一个过度到现代的时期，而是一个被压抑了的现代时期。五四其实是晚清以来对中国现代性追求的收煞极仓促而窄化的收煞，而非开端第56页。因此他那个被学界反复议论的命题“没有晚清，何来五四？不是强调“晚清对于“五四的发生学和起源性意义，不是强化两者的前后承接，乃至因果的关系，而是强调前者“晚清对于后者“五四的颠覆性与否认性。这种颠覆性与否认性是贯穿于?现代性?全书的。在他看来，晚清文学小说现代性被压抑首先便来源于“五四文

9、学的霸权机制。“五四精英的文学口味其实远较晚清前辈为窄。他们延续了新小说感时忧国表达，却摒除或压抑其他已然成形的实验第10页，“五四作家急于切断与文学传统间的传承关系，骨子里其实以相当儒家的载道态度，承受了来自西方权威的现代性形式，视之为唯一典范，从而将已经在晚清乱象中萌芽的各种现代形式摒除于正统的大门外第23页，“从为人生而文学到为革命而文学，五四的作家别有怀抱，但却将前此五花八门的题材与风格，逐渐压抑，化约为写实/现实主义的金科玉律第56页。王德威这一判断是建立在他对“五四文学简单化的理解根底之上的。姑且不管“五四文学作家之所以选择“感时忧国和写实/现实主义的历史规定性，仅就“五四文学本身

10、来看，“五四文学就只是“从为人生而文学到为革命而文学，“感时忧国和“写实/现实主义吗？“五四文学就是简单地“遵从某种单一的现代性第10页吗？实际上在“五四文学中除了启蒙主义与写实主义的主流文学之外，还存在着丰富的与主流的文学倾向异质的文学因素。例如创造社的异军突起，一方面是要打破文学研究会对文坛中心的垄断，另一方面，也确实以“本着我们的内心要求，从事文艺活动3而创始了不同于人生问题的讨论的另一种文学趋向，形成了与“为人生派相对立的“为艺术派。而闻一多对郭沫假设?女神?缺乏地方色彩的批评，对中西艺术交融的理想，以及新月派同人对五四初期情感泛滥的批评与节制梁实秋，对新格律诗的实验与倡导；还有他们对

11、社会问题剧的批评和对于企图架接起“写实与“写意两种因素的桥梁的“国剧的倡导，都表达出另一种带有新古典主义色彩的艺术取向。与“五四文学革命“反传统的主流倾向有了明显的差异与裂隙。穆木天等初期象征派诗人对胡适白话诗体的批评，对“纯诗的倡导，既是对新诗艺术特质的探究，又是对文学自身边界和功能的清理与保卫。而散文领域以周作人领军的“言志派散文那么切实在实地理论和传承着明清散文的艺术风度与情趣，实际上在小说领域中冯文柄的田园抒情小说同样照应着这样一种对古典艺术精神的承传与变异。还有鲁迅?狂人日记?长明灯?中的象征寓意，郭沫假设?残春?对潜意识的着意书写，郁达夫小说对表现主义的探究，如?青烟?等，乃至王统

12、照?雪后?等早期小说中淡淡的象征色彩，都不是单一的写实/现实主义所可以规约的。所以假如说面对新时期以前极左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形式王德威的观点还有一定的道理的话，那么在经历了1980年代的重写文学史思潮之后，许多原来被遮蔽、被压抑的文学现象都浮出文学历史的地表之后4，再简单地以“感时忧国和写实/现实主义来概括“五四新文学便显示出持论者视野的狭隘与盲视。王德威这种偏狭的现代性观念还影响到他对晚清文学本身的理解。如前所述，他是以日常生活的文学叙事，或者说颓废的文学叙事来定位文学的现代性的。因此对于与此相对的启蒙文学、或者现代民族国家建构文学的宏大叙事他是根本排斥的。虽然他开掘出晚清文学小说过去被忽略被

13、压抑的一些面向，但对于同样推动了中国文学小说的现代性变革的另外一些革新却持否认态度。他说“我强调晚清小说的现代性，指的并不只是世纪转换时，启蒙的知识分子如严复、梁启超、徐念慈等人所力求的改革而已。我指的反倒是另一些作品狎邪小说、科幻乌托邦故事、公案狭义传奇、丑怪的谴责小说等等第24页。他在指责“五四作家“延续了新小说感时忧国表达，却摒除或压抑其他已然成形的实验第10页时，更是把“新小说与他的晚清文学现代性直接对立起来。晚清文学小说的现代性真正只表达在他所议论的“狎邪小说、科幻乌托邦故事、公案狭义传奇、丑怪的谴责小说等中吗？这里涉及到一个如何理解晚清文学小说的现代性的问题。王德威在论证晚清文学小

14、说现代性时一个重要论据是对晚清文学消费与生态的论证。“从文化消费的角度看，晚清文人的大举创作或捏造或制造小说的热潮，亦必要引起文学生态的巨变。中国现代文学的大规模量贩化、商业化，非自今始。称小说为彼时最重要的公众想象领域，应不为过第2页。而之所以在晚清的最后十年会涌现出这种小说的热潮是与现代传播媒体的出现分不开的。“晚清的最后十年里，至少曾有一百七十余家出版机构此起彼落，而晚清最重要的文类小说的发行，多经由四种媒介：报纸、游戏小报、小说杂志与成书第2页。实际上这些出版机构与传播媒介除了早期?瀛寰琐记?1872、?海上奇书?1892等报刊外，大多数是在梁启超倡导“小说界革命1902后涌现的。晚清

15、的“四大小说杂志?新小说?绣像小说?月月小说?小说林?都是在响应“新小说的热潮中兴起的。据日本学者樽本照雄编?新编清末民初小说目录?统计，近代18401919有创作小说7466种，翻译小说2545种，合计10011种，而主要的创作年代在1898年至1919年的20年间1898年至1919年间，创作小说达7388种，翻译小说2525种，20年间发表的小说占近代全部小说的99%。为什么1898年成为一条重要的分界限？这与严复、梁启超们倡导“说部小说、“政治小说、“新小说有亲密的关系。特别是与梁启超倡导的“小说界革命严密相关。假如说过去一直都视小说为“小道、“末枝的话，那么经过“小说界革命，小说在晚

16、清那么上升为“文学之最上乘。正是这样一种文学观念的解放才促进了小说创作突飞猛进的大开展。被王德威尊为丑怪的谴责小说的著名代表作家吴研人便感慨说：“吾感乎饮冰子?小说与群治之关系?之说出，提倡改进小说，不数年而吾国之新著新译之小说，几乎汗万牛充万栋，犹复日出不已而未有穷期也5。可以说梁启超倡导的小说界革命，导致了中国文学的一次重要的变革，这便是原来处于文学构造边缘的小说上升为文学构造的中心。从世界文学史的开展来看，小说是伴随着市民阶层的兴起而兴起的一种文学形式，在人类历史上曾被称为“市民史诗。而市民阶层的崛起又是依托于工业文明的开展的。如同西方小说从18世纪开场取代传统的韵体叙事文而成为一种主要

17、的文学款式一样，随着中国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的现代转型也呼唤着这种文学构造的历史调整。梁启超所倡导的“小说界革命正初步实现了文学这一历史的转型。然而面对这一革命性的变革，?现代性?却以“夸大小说文学、启蒙与国家之间的必然关系，“看似创新、实那么陈旧第34页而一笔抹杀。姑且不管?现代性?一方面反对“挟洋自重，主张“搅乱文学历史线性开展的迷思，“打破当前有关现代的阐述中视为当然的单一性与不可逆向性第29页；另一方面又简单地用西方“创新与“陈旧的线性标准来评判文学开展的内在矛盾性。王德威这种混乱而偏狭的文学视野首先根源于他空洞而游移的现代性观念。转贴于论文联盟.ll.二?现代性?定义的被压抑的现代性

18、的三个面向，首先便是“中国文学传统之内一种生生不息的创造力第25页。然而这种创造力应该说在中国文学开展的许多时期都是存在的。为什么其他时期的创造力不能称为现代性，而只有晚清作家的创造力才能称为现代性呢？?现代性?认为是因为晚清作家“在思想、技术、政治、经济方面，身处世界性交通往来中第25页。“晚清之得称现代，毕竟由于作者读者对新及变的追求与理解，不再能于单一的、外乡的文化承传中解决。相对地，现代性的效应及意义，必得见诸19世纪西方扩张主义后形成的知识、技术及权利交流的网络中第6页。“清末文人的文学观，已渐脱离前此的中土本位架构。面对外来冲击，是舍是得，均使文学消费进入一个现代的，国际的却未必是

19、平等的对话情境第6页。既然晚清已经进入了“国际的对话情境，那么为什么却只有“狎邪小说、科幻乌托邦故事、公案狭义传奇、丑怪的谴责小说等等具有现代性？而梁启超等倡导的“小说界革命和“新小说就没有现代性呢？按照?现代性?关于现代性的标准，恰恰是梁启超等倡导的“小说界革命和“新小说是在与西方/世界文学的对话中出现的文学回应。无论是严复?本馆附印说部缘起?对“且闻欧、美、东瀛，其开化之时，往往得小说之助的观察，还是梁启超?译印政治小说序?对“彼美、英、德、法、奥、意、日本各国政界之日进，那么政治小说为功最高焉的考虑，都建立在面对外来文学冲击的历史回应的根底之上。而“狎邪小说、“公案狭义传奇等小说恰恰是局

20、限在中土本位架构中的盘旋。当然我们不必“以西学是尚，“西方的冲击并未开启了中国文学的现代化，而是使其间转折更为复杂，并因此展开了跨文化、跨语系的对话过程第4页。但如此一来，我们定位现代性的内涵却淘空了。到底什么文学具有现代性？什么文学不具有现代性呢？便成为了一个不断游移的问题。“现代性成了一个空洞而游移的能指，实用主义的唯我所用地穿行在?现代性?的文本空间。这正是?现代性?常常前后抵牾、互相矛盾、顾此失彼、逻辑混乱的根源之所在。当然?现代性?也力图对中国现代文学的现代性作出自己的界定，在第一章梳理了晚清狎邪、侠义公案、谴责、科幻等文类的现代性之后，归结说“这四个文类其实已经预告了20世纪中国正

21、宗现代文学的四个方向：对欲望、正义、价值、知识范畴的批判性考虑，以及对如何表达欲望、正义、价值、知识的形式琢磨第55页。但这种现代性仍然是空洞的。固然中国现代文学应展开“对欲望、正义、价值、知识范畴的批判性考虑，以及对如何表达欲望、正义、价值、知识的形式琢磨，但是对欲望、正义、价值、知识的讨论与表现又都是在一定的人生与社会语境中展开的，因此必然是历史的详细的。所以我们对于中国文学现代性的讨论也必须回到历史现场，回到原初的历史语境中来考察。确实从中国历史的开展来看，晚清开场遭遇“西方扩张主义后形成的知识、技术及权利交流的网络，一个“国际的却未必是平等的对话情境。然而这样一种“交流的网络和“国际的

22、对话语境却有着特定的历史内涵，这就是一种强势的全球资本主义扩张。一方面，通过这种扩张，率先实现了现代化的西方列强将非西方国家和民族强行拽入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改变了或加快了这些国家与民族由农业文明畜牧文明的传统社会向工业文明的现代社会转化的现代化历史开展道路与步伐。这种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的主题便是适应现代社会的需要，将人从封建专制的身份奴役下解放出来成为独立的生命个体。不过另一方面，随着资本主义的扩张，也给非西方国家和民族带来深重的殖民奴役与压迫的灾难。因此在非西方国家和民族走向现代化的道路上，争取人民的民主解放又必然与争取民族的独立与解放联络起来，并且往往是首先通过对抗殖民奴役，建立现代民族国

23、家来推进社会现代化的历史进程。因此非西方国家和民族在现代化的道路上就不可能亦步亦趋地重复西方的形式，而是在跨文化、跨语系的交流中，结合本国家本民族的详细国情和特殊的历史文化传统开拓出一条独特的现代化道路。中国的现代化正生成于这样一种倾斜的历史语境中，并进而孕育了作为中国社会现代性的文学呼唤与表达的文学现代性的独特性。一方面在西方现代文明的冲击与启迪下，晚明就开场萌动的个性解放与思想解放的浪潮重新萌动，交融着西方的思想文化资源，追求进步、科学理性和个性解放构成了中国现代性与中国文学现代性的核心价值观念。因此以改造国民性和追求个性解放与主体自由为主题的启蒙主义文学便成为了中国文学现代性的根本面向。

24、当然随着西方现代化日益显现的某些负面效应，如社会经济构造的二元化对峙，道德信仰的崩溃，个人平安感的丧失等等，也给人们带来历史与道德二律背反的困惑，从而结合着中国传统文化的视野，展开了反启蒙现代性的现代性审美现代性的文学探究与考虑。启蒙现代性与审美现代性如影随形的互相纠缠及其张力，构成现代性的典型形态。现代性本身便包含了内在的张力与矛盾，是一个具有丰富历史内涵的悖论式概念。正是它的这种内在的冲突构造使它迄今仍然富有某种生命的活力。另一方面，西方作为“他者的到来，固然开启了现代化因素、范型和历史进程；但与此同时，也给中国带来了宏大的灾难，时时迫在眉睫的亡国灭种的危机威胁着每一个中国人，促使中国的现

25、代化运动不得不在救亡图强的民族主义的主旋律中展开。因此汲取西方文明资源，建构现代民族国家成为中国现代化运动的主导叙事，同样中西文化与文学的交流与交融和现代民族国家的文学想象与建构也成为了中国现代文学的主导旋律。这就是中国现代文学为什么具有那么强烈的“感时忧国的色彩的原因所在。诚如杰姆逊所说，像中国这样的“第三世界的文本，甚至那些看起来好似是关于个人和利比多趋力的文本，总是以民族寓言的形式来投射一种政治：关于个人命运的故事包含着第三世界的群众文化和社会受到冲击的寓言。6正是在以上意义上，梁启超致力于“新民而“新国家的“新小说运动及其想象现代民族国家的?新中国将来记?等“新小说就不是“看似创新、实

26、那么陈旧，而是实在地推进了中国文学现代性的蓬勃展开。而无论是建构现代民族国家的国民文学想象，还是致力于改进民众精神的启蒙主义文学都必然要求中西文化与文学的交流与交融，要求文学语言由僵硬老化的文言向新颖活泼的白话现代国语变革。当然中国文学的现代性并仅仅包括启蒙文学叙事、审美现代性叙事与建构现代民族国家的文学叙事，还包括现代文学消费方式与机制的形成与建立，文学自律性的生成与建构，和现代都市通俗文学的兴起与开展等等面向。在现代社会中“日常的文学生活是以为中心展开的，7文学的品格与本质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文学的消费方式和体制。以报刊杂志、书店和出版单位为核心的文学消费体制，构成了政府体制外的文化，言论空

27、间和社会有机体，产生和决定着文学的本质和所谓的“文学性。晚清伴随着少数通商口岸、现代都市和近代工业的形成和开展，不仅引起了传统社会的解体与分化，而且促进了现代教育、现代传媒、公共文化空间和文学市场的兴起。正是这种独立运行的文学市场的形成，催生了那些仅仅依靠市场和稿酬就可以独立谋生的“职业作家，并进而影响到整个文学的体制、观念和情感的变革。直接面对文学市场的现代文学不同于古典文学的一个突出特征便是文学的中介性机构如报纸、杂志、出版社与消费机制包括各种文学组织，如文学社团、文学运动、学校等体制性因素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晚清以来，无论是民族国家建构的文学叙事、还是启蒙主义文学叙事、审美现代性叙事、

28、乃至都市通俗文学写作都是依托现代报刊、出版、社团等中介性机构而展开的。这种现代性构成了其它所有现代性共享的基矗中国现代文学之现代性的另一向度是文学自律性的生成与建构。德国学者比格尔认为，现代艺术不同于传统艺术的一个显著特征在于，现代艺术作为一个独立的价值领域与社会其他价值领域分开来，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自给自足的世界。8虽然中国的现代化是在一种倾斜的历史语境中展开的，缺乏充分的社会分化，而救亡图强的民族主义的冲动又使文学带上了强烈的现实功利性；但是随着传统社会的解体与分化，现代报刊的开展和稿酬制的出现，一个独立于体制外的文学市场与现代体制逐渐形成，文学的自律性要求也开场了它的最初的萌动。并且始

29、终或隐或显地延续在后来的文学理论中保证了中国现代文学不可或缺的艺术的维度。现代化的过程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世俗化的过程。随着现代都市的兴起和现代社会的分化，市民社会的开展和文学市场的形成，一方面是在不断变幻的迷人现代景观的刺激下而不断更新膨胀的世俗欲望，一方面是在越来越紧张的现代生活节奏中而寻求抚慰与休闲的精神渴求，再一方面，文学消费在提供这种精神产品的同时又可以获取可观的声名与利润，正是这多种因素的历史合力，使作为一种主要向广阔市民提供这种欲望梦想和精神抚慰，追求娱乐性、消遣性、兴趣性的通俗文学在现代社会流行开来。这种被?现代性?称为“颓废的文学叙事虽然被启蒙文学和革命文学建构现代民族国家

30、文学所压抑和排斥，但是它并没有走向边缘，而是依托现代文学的市场机制，在满足读者群众的娱乐和消遣的文学想象中开拓着另外一重文学空间。9综上所述，中国文学的现代性具有多重的内涵与多种的向度。假如我们仅仅偏爱其中一种内涵与向度而排斥、否认其他的内涵与向度，便难免走向某种偏至，割裂、肢解、扭曲对中国文学现代性的理解与认识，重蹈新/旧、好/坏、创新/守旧、现代主义/现实主义的二元对立思维的覆辙。当然这多重内涵与向度的现代性的开展是不平衡的，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会出现不同的侧重。然而这种不平衡开展并不是仅仅由几个人的意志所决定的，而是来源于众多历史合力互相冲突制约的结果。?现代性?也曾主张“在任何一个历史的关键上，现代性的显现都是许多求新求变的可能互相剧烈竞争的结果第7页。如前所述，文学对欲望、正义、价值、知识的讨论与表现始终都是在一定的人生与社会语境中展开的，因此必然是历史的详细的。中国文学现代性是中国社会现代性的文学呼唤与表现。中国现代文学现代性在不同历史阶段的不平衡的显现，除了各种现代性互相冲突激荡的作用外，更重要的还受到中国现代化历程中不同时代的不同历史焦点的制约。正是由于在倾斜的历史语境中建构现代民族国家和启蒙主义的思想诉求成为中国现代化的历史主线，因此建构现代民族国家的文学叙事与启蒙主义的文学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