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论文）论郁达夫的阴柔倾向及其在作品中的表现.pdf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tst h e s i s 中文摘要 郁达夫是个思想出位的作家，一生波折无数，其生活轨迹以及作品皆为世人瞩 目，当然也不乏对其诟病者。多数研究者都从郁达夫作品思想和艺术的角度入手， 评判其高低优劣。本文拟采用精神分析的方法，从郁达夫的人格特点锲入，诠释郁 达夫人格中的重要侧面阴柔倾向，及其在生活和作品中的渗透。 郁达夫的阴柔有两层含义：阴郁和柔弱。本文涉及的“阴柔”指阴郁和柔弱。 阴郁包含自闭、自卑、颓废，依附性强、逃避苟且等性格元素，柔弱则意指在创作 中感性多于理性，文笔幽怨，缺少气势。郁达夫的作品在主题的划定和题材的选取 上带有强烈的主观性，叙事方式内倾，语言柔化，结构松散流动，皆流露出阴柔的 味道。概括起来，郁达夫的阴柔倾向即为性格阴郁，文风柔弱，总体特征上呈女性 气质。 但是郁达夫并不尽是阴柔，他仍然有阳刚的一面。他的颓废即影射了阴阳的争 斗，旧体诗和晚期作品中呈现出些许阳刚，也反映了人性普遍的挣扎。本文通过剖 析阴柔文化，以观时下部分文化元素，追根寻源，共探深意。 关键词：郁达夫；阴柔；被动；主观 a b s t r a c t y ud a f ui saw r i t e rw h o s et h o u g h tg o e st o of a ra n dw h o s el i f ei sf u l lo fd i f f i c u l t s a n dd i s t r e s s m o s tr e s e a r c h e r sf o c u so l ly u d a f u st h o u 【g h ta n da r t i s t i ct e c h n i q u e , t h e n j u d g et h e m t h i sp a p e rp l a n st oe x p l a i ny u d a f u sf e m i n i z a t i o np e r s o n a l i t ya n di n f l u e n c e o nt h ew o r k s ，m a i n l yo ut h es t a n d p o i n to fp s y c h o a n a l y s i s 。 y ud a f uf r e q u e n t l yd i s p l a y sp a s s i v ea n da t t a c h m e n t h ei ss e n s i t i v e ，f e e l si n f e r i o r a n dl i k e st oe v a d e t h e s ea l lr e f r a c t sh i sf e m i n i z a t i o np e r s o n a l i t yi n e v i t a b l yc a l la f f e c t h i sc r e a t i o ns t y l e o fc o u r s e ，h ei sa l s op o s i t i v es o m e t i m e s h i so l ds t y l ep o e m sa n dt h el a t e rp e r i o d w o r k sh a sr e f l e c t e du n i v e r s a ls t r u g g l i n go fh u m a nn a t u r e t h r o u g ha n a l y s i s i n gf e m i n i z a t i o nc u l t u r ea n dc o m p a r i n gi t t oc u r r e n tc u l t u r e e l e m e n t ，w ea r et r y i n gt of i n do u ts o m e t h i n gs i m i l a ri nt h ee s s e n c e k e yw o r d s ：y ud a f u ： f e m i n i z a t i o n ：p a s s i v e ；s u b j e c t i v e 华中师范大学 学位论文原创性声明和使用授权说明 原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呈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指导下，独立进行研究工作 所取得的研究成果。除文中已经标明引用的内容外，本论文不包含任何其他个人或 集体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对本文的研究做出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 文中以明确方式标明。本声明的法律结果由本人承担。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降孙专己日期：岬年r 月o 日 学位论文版权使用授权书 本学位论文作者完全了解学校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即：学校有权 保留并向国家有关部门或机构送交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版，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 阅。本人授权华中师范大学可以将本学位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进 行检索，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扫描等复制手段保存和汇编本学位论文。 本人已经认真阅读“c a l i s 高校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发布章程”，i n 意将本人 的学位论文提交“c a l i s 高校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中全文发布，并可按“章程” 中的规定享受相关权益。同意论文提交后滞后：口半年：口一年；口二年发布。 学位论文作者张隰伊争秒指导教懒：l 船即 嗍：带朋p 日 日铆年箩即日 硕士拳位论文 m a s t e r ist h e s i s 引论 一个人阴柔与否，这是个很有争议的话题。自古便有阴阳之分，最初的意义指 背日与向日。经过几千年的文化浸染，阴与阳，早已纳入了世间万物的美学范畴， 遂有了人格上的阴柔与阳刚一说。本文谈及郁达夫的阴柔倾向，意为以点带面，透 视中国文化氛围中阴柔的一面。作为中国文人不可回避的特征之一，弄清阴柔的表 现和渊源，对于解析现代社会中类似的现象，应该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从哲学层面思考，阴和阳即代表一切对立的因素。系辞上曾说：“一阴一 阳之谓道”。“道”指规律，阴和阳的矛盾统一是宇宙间一切事物的普遍规律。昼 和夜，寒与暑，晴与阴，动与静等对立的分子，构成一切事物，推动着事物的发展 变化。 文学艺术的风格，千变万化，也不过是对立的两种风格，或迥异，或趋同，或 倾向于某一方的过程。用数学上的说法，即为不等于、等于、大于等于、小于等于， 四种程度不同的差别。中国古典美学范畴中有阴柔之美与阳刚之美的划分：阳刚， 即壮美，在艺术上指雄浑、豪放、壮丽等风格美；阴柔，即优美，在艺术上，指淡 雅，清新，飘逸等风格美。作家的才性气质不同，决定了他的创造个性和作品风格 的不同，大相径庭者不足为奇，皆有独特的味道。 本文涉及的“阴柔”指阴郁和柔弱。阴郁包含自闭、自卑、颓废，依附性强、 逃避苟且等性格元素，柔弱则意指在创作中感性多于理性，文笔幽怨，缺少气势。 概括起来，郁达夫的阴柔倾向即为性格阴郁，文风柔弱，总体特征上呈女性气质。 西方心理学将女性特征绝对地归纳为肉体的、非理性的、温柔的、母性的、依 赖的、感情型的、主观的、缺乏抽象思维能力的；将男性特征归纳为精神的、理性 的、勇猛的、富于攻击性的、独立的、理智型的、客观的、擅长抽象分析思辨的。 虽然此种划分标准引来后来诸多学者的争议，但是仍从本质上说出了男女的性别特 征。根据此论，郁达夫在性格和创作方面都有明显的女性化倾向，本文用“阴柔” 一词来概括种种表现。 郁达夫的作品常立下主观主题，采用内聚焦式叙事手法，语言呈现咏叹调特征， 这些都是阴柔人格与作品相互交融的表现。本论文并非要评价郁达夫作品风格美或 不美，而是想透过细微之处，诠释郁达夫在人格上的阴柔倾向，及其在作品中的表 现。当然，阴柔与阳刚的区分并不是绝对的，郁达夫的人格中定有阳刚的一面，但 是他的阴柔表现得比较明显。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st h e s i s 现代社会中，男女趋于中性化，已是越来越常见的现象，但是在郁达夫所处的 年代，他的阴柔，仍属另类。阴柔见证了他命运多劫的一生，本文提出此论，以观 今事。 2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5t h e s i s 第一章阴郁：被动依附式人格 郁达夫性格阴郁，他忧伤，敏感，自卑，自怜，甚至逃避，这些都构成阴柔的 侧面。他一生的经历促使他无法阳刚，反之，阴郁的性格又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 会如何生活，这是个相互作用，慢慢演变的过程。 第一节焦虑敏感 大多文人都有一个敏感的心灵，因为敏感，才有了用文字倾诉的欲望。敏感会 在不同的人格中幻化为相异的表现：豪放派的敏感更多是对世事的敏锐洞察，婉约 派则是多愁善感、黯然神伤。显然，郁达夫属于后者。婉约的敏感让郁达夫的心灵 保存了某种孩子气的纯真，但是纯真根本不相容于彼时社会，之间的冲突造成了强 烈的焦虑感。这种焦虑，伴随了郁达夫几十年。 郁达夫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刚出生便遭遇病痛的折磨。父亲早逝，母亲忙于家 事无瑕关注他。只有家中的使俾翠花，时常陪伴这个幼小的孩子，似主仆，也似姐 弟，给了他不少温暖。郁达夫曾述起成年后与翠花相见的场景： “她突然看见了我，先笑了一阵，后来就哭了起来她一边擦着眼泪， 一边还向布袋裙里摸出了一个烤白芋来给我吃我笑着接过来了，边上的人也 都大笑起来，大约我在她的眼里，总还只是五六岁的一个孤独孩子”( 自叙 传) 郁达夫对于童年毫不留恋：“儿时的回忆，谁也在说，是最完美的一章，但 我的回忆，却尽是些空洞。第一，我所经验到的最初的感觉，便是饥饿；对于饥饿 的恐怖，到现在还在紧逼着我。”。也许对于悲惨的记忆，人们总是惯于逃避，所 以很少在郁达夫的作品中，看到描写童年的章节。 正是这如白水般寂寞而冰凉的童年记忆，纠缠于郁达夫的潜意识中。几十年颠 沛流离，他不愿回到家乡面对母亲，或许是因为社会时势逼迫，但对童年的逃避， 应该也是其中因素之一。“每个儿童在生活中都有自卑的一面，家庭若不给他提供 一定量的社会感，他将很难独立生存。”o ，阿德勒在分析儿童性格时，曾提出过 这样的言论。他还认为，最小的孩子具有特殊性，或争强好胜，或懦弱自卑。郁达 夫是家中幼子，且是个被忽视的幼子。狭小的活动范围，寂寥的人际交往，促使他 国郁迭夫郁达夫，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 0 0 3 年舨，第1 8 页 。阿尔弗雷德阿德勒( 奥) ，理解人性，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 0 0 0 年版。第1 0 2 页， 3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st h e s i s 渐渐有了封闭自己的倾向。当时的他身体瘦弱，性格沉默，家境贫困，在一个孩子 的眼里，这些足以摧毁他所有的骄傲。所以郁达夫很自卑，在杭州读中学的时候， 几乎不与任何同学交往。 孤独而且贫穷，在很小的时候，敏感的郁达夫就比同龄人多了分愁思。他说： “对有钱的人，经商的人仇视等，也是从这时候而起的，经过一番波折，居然 有起老成人的样子来，直到现在，觉得这一种怪癖的性格，还是改不过来。”o 自闭， 使郁达夫变得阴郁、沉闷，无法与外部世界沟通，只能关注自我内心世界。他没有 朋友，没有富足的可以令他骄傲的家境，所以，他敏感，他阴郁。 郁达夫十五岁从家乡浙江富阳到杭州读书，十八岁又辗转至日本东京第一高等 学校深造，后又经历诸多变故，直n - - 十六岁才留学完毕，起程回国。海外漂泊的 那段光阴，是郁达夫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也是很灰暗的十年。 “人生从十八九到二十余，总是要经过一个浪漫的抒情时代的，当这时候， 就是不会说话的哑鸟，尚且要放开喉咙来歌唱，何况乎感情丰富的人类呢? 我 的这抒情时代，是在那荒淫残酷，军阀专权的岛国度过的。眼看到的是故国的 陆沉，身受到的是异乡的屈辱，与夫所感所思，所经所历的一切，剔括起来没 有一点不是失望，没有一处不是忧伤，同初丧了夫主的少妇一般，毫无力气， 毫无勇敢，哀哀切切。”。 郁达夫在日本受到痛苦的心理折磨，压抑了年轻人该有的血气方刚。所以，我 们才会感受到他如“初丧了夫主的少妇”般的哀愁和无力，这中间没有阳刚，只有 浓郁的阴柔。其实，孤独敏感是郁达夫一直想要摆脱的东西，在后来四处漂泊的过 程中，他总是试图将自己融入热闹，融入社会群体。然而，他的性格里依附性太强， 以至于总想逃避某些责任，逃开别人对他的依附。离开，可以说是他的主要存在状 态。有人或许会认为郁达夫写了大量文学作品，参与不少政治与文学事务，最后为 国捐躯，怎么可以说他喜欢逃避呢? 不可否认，他于社会于国家，有着很多重要的 贡献。可是，我们依然可以从这些经历中，清楚地看到郁达夫的挣扎。被动的人格 束缚了他，他能够有所作为，正是一次次地突破性格局限的结果，所以郁达夫的一 生都比较痛苦，不曾轻松过。 传统惯常的模式中男子表现为攻击性强、精神旺盛、有冒险精神、独立性强： 女性则有较为文静安详、温柔随和、依赖性强的心理品质。相比之下，郁达夫的性 格模式更倾向于女性。 嗡达夫。郁达夫文集第3 卷，花城出版杜，1 9 9 1 年版，第3 7 6 页 。郁达夫，郁达夫，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 0 0 3 年版。第5 5 页 4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st h e s i s 郁达夫有深深的不安定感，他的心灵如同失去了攀附的藤蔓，总是在挣扎，濒 临枯萎。“一直到现在为止，我在精神上，还觉得是一个无祖国无故乡的游民。”。 写出此话的郁达夫已经年届中年，他依然觉得自己是个“游民”。其实，他游离的 不是国家或故乡，而是一种很温暖塌实的感觉。 他一生都在寻找这种感觉，年轻时曾幻想在青楼妓女身上寻觅到精神与身体的 双重融汇。与王映霞结婚后，他也一度幸福过，以为此生有她足矣，可是现实很快 击碎了他的祥和梦。安稳的家庭生活，在某种程度上束缚了他的创作灵感，他又开 始游离，不安定感再次浮出。四十四岁时，与王映霞协议离婚，又时逢战乱，郁达 夫索性全身投入自己的事业，直到几年后不幸身亡。短暂的生命，郁达夫还来不及 停靠自己的心灵，便已离开这个让他不安的世界。 郁达夫是一个男人，可是特殊的成长经历，让他具有了更多的阴柔气质。果敢， 阳刚，沉稳，似乎与他比较遥远。而敏感，神经质，甚至歇斯底里，则是他的通常 表现。种种阴郁不安的焦虑让他几乎承担不了一个男人的责任。他幼时依附于母亲 及年长者，于日本留学期间，又因家国不保而处于低下的地位，回国后，四处供职， 为生计奔波，穷困潦倒，没有主动权，连最起码的赡养妻儿的义务都无法做到。诸 多苦闷更进一步压抑了郁达夫人格中阳刚主动的一面，他似乎始终处于从属的地 位，于他人，于国家，于社会。 第二节自卑懦弱 敏感的心灵中藏着极深的自卑，郁达夫，这个从小就处于弱势的孩子，在他成 长的过程中，始终走不出自卑的阴影。挣扎于自卑的泥潭，他写下了很多发自肺腑 的幽怨和呐喊，甚至将自卑烙在了文章的人物形象中。 十几岁的郁达夫常显得怕羞畏缩，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同蜗牛似的蜷伏着， 连头都不敢伸一伸出壳来”。过分的孤僻和内向，使他在学堂里得到了一个“怪物” 的绰号。其实，自卑应该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都会遭遇到的困境，只是郁达夫无力 战胜它。郁达夫的“卑己自牧”曾被郭沫若认为是当时文坛的三绝之一。之所以如 此评定郁达夫，是因为他的自卑已经有了“变态”的苗头。“他自谦的心理发展到 了自我作践的地步。”。静闻先生曾说郁达夫是“自卑狂”，连曾经深爱过他的王映 霞亦觉得郁达夫是“病态”的，这种病态为他们后来的离婚埋下了火种。 o 郁达夫，郁达夫，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 0 0 3 年版，第5 0 页 。郭诛若，论郁达夫，王自立、陈子善编 郁达夫研究资料，花城出版社，t 9 8 5 年版，第1 3 5 页 5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ist h e s 【s “所谓的自卑情结，是指一个人在面对问题时无所适从的表现”。”郁达夫的自 卑，年少时体现在与女性的交往中，成年后逐渐延伸到生活的各个领域。他很多时 候是无所适从的，我们可以从那些酷似他的小说主人公身上，发现同样柔弱的本质。 沉沦的主人公“他”，是一个孤僻内向的留日学生，“总觉得孤独得很：在 稠人广众中感到的这种孤独，倒比一个人在冷清的地方感到的那种孤独还难受。” 同学们都在谈笑风生，唯有他一个人锁了愁眉，“舌根好象被千钧的巨石锤住的样 子，兀的不作一声。”他还时常疑心那些日本同学在背地里议论他，嘲笑他，竞独 自脸红起来。 这个“他”像极了郁达夫，无论背景还是性格。在异国他乡，自惭形秽让郁达 夫走不进别人的世界，日本同学是他无法企及的领域。他在日本同龄人那里寻找不 到任何成就感，于是选择远离，但同时内心又极度狂热地想要追求某些东西。既仇 恨日本对祖国的欺压，对他的蔑视，又渴望从日本人那里得到认可，获取温暖。矛 盾到无以复加，所以痛苦，所以沉沦。 青春时期的郁达夫，就如同沉沦中的“他”，最苦恼的问题是爱情。与异性 的交往，多少可以缓解一下生理和心理的焦虑，可是爱情可望不可及。在路上遇见 日本女同学时，“呼吸就紧缩起来”。同行的其他三位日本人同学，都和两个女子打 了招呼，而他没有。只是在回到住处后，心绪凌乱地自嘲自骂：“y o uc o w a r d f e l l o w ，y o ua r et o oc o w a r d ! ”然后又神经质般地怨恨起那两个女子，觉得是她 们轻看了他这个中国人，“伤心到极点了”。他在狂喊：“我所要求的就是爱情! 我 所要求的就是异性的爱情! ”沉重的挫败感，让他急切地想在某位异性那里寻回自 尊，找到同情。郁达夫的心理即是如此，他只不过借小说之口发泄出来而已。 很显然，郁达夫在爱情问题面前表现出的慌乱，大都是由自卑所致。“一个人如 果不能随心所欲地应付爱情问题，他便无法成功。”圆沉沦的主人公“他”在压 抑的时候，会去某些妓馆寻求安慰。在那里，他才可以放下自卑，做一个正常的男 人，有自尊的男人，甚至可以拯救他人的男人。在正常世界里，他无法直起腰身， 追求某个女子，而在妓馆，他可以拥有假想的爱情，短暂的温柔。郁达夫很执著地 在文章里塑造一个个相似的身影，他们的共同之处，便是自卑。那些人物永远不会 飞扬跋扈，永远不能够从生存的焦虑中走出。他幻想着自己便是他们，痛哭，沉醉， 可以用死亡逃避一切。 郁达夫的自卑，最明显之处体现在与女性的往来上。从本质上说，郁达夫根本 。阿尔弗雷德阿德勒( 奥) ，挑战自卑华龄出版社，2 0 0 1 年舨，第5 8 页 o 阿尔弗雷德阿德勒( 奥) ，挑战自卑 。华龄出版社，2 0 0 1 年版，第8 9 页。 6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st h f a i s 不了解女性，他对女性的印象只有两种：简单卑贱粗俗或高贵宽容优雅。前者可指 他的母亲和妻子孙荃，以及小说描写的妓女、下等女工等，而后者有王映霞和他小 说里描绘的女学生“o ”等为例。无论哪种女性，郁达夫与她们都是隔膜的，阴柔 的脾性让他不能以一个大男人的姿态面对女性，他总是自卑。 在母亲面前，他自卑着自己的无能，无力尽孝。在妻子孙荃那里，他则将强烈 的自卑转化为强烈的自尊，极力维护一个丈夫的权威。当这一切都失败时，他能做 的只有迁怒于妻子，甚至逃离。 在南行杂记一文中，郁达夫安置了银弟这一角色。银弟身世飘零，因家境 贫寒，被迫上捐做了娼妓。郁达夫本无意喜欢这类女子，他只是同情，“实际上银 弟的身世是有点可同情的地方在那里”。同为弱者，郁达夫不自觉间与银弟亲近了 一层。与其说郁达夫心地善良，还不如解释为他渴望从更弱小的银弟那里，获取类 似救赎别人的满足感。面对弱小，他不能保护，只能同情，这也是他阴柔的人格所 决定的。他是被动的，主动的是别人。 对于另一类高贵女子，郁达夫同样觉得遥远。面对她们，郁达夫是仰视的，至 少在他对精神恋爱心存幻想之时，他是崇拜这类女子的。这种崇拜，源于他的某些 缺失。他恋她们的什么? 美丽的容貌，优雅的谈吐，自信的态度。这些都是郁达夫 所缺少的。“名誉，金钱，女人，都同时地三角联盟来同我进攻，悲哀呀，真正有 说不出的悲哀! ”。高贵的女子，似乎是三者的完美合一，自卑的郁达夫只能通过拥 有这类女子的爱情，才可以弥补心中的缺憾。所以静闻先生在忆达夫先生中说 “他对异性，具有一种病态的恋慕。”如此评价郁达夫，虽然有点夸张，却真实地 道出了郁达夫的某种心态。与其说他在追寻高质量的爱情，不如说他想拯救自己于 自卑的泥潭。 终其一生，郁达夫的爱情都是失败的。他终究不能走进女性的世界，只因为， 他与女性同样处于从属地位。自卑淹没了他的主动性，他无法将自己定位于某类阳 刚角色，勇敢地面对挑战。如果说女性在性别中处于第二性的话，郁达夫已经在无 意识中，放弃了第一性，将自己列于从属的第二性。 性别差异心理学的研究表明：女性属于“场域依赖型”，较男性主体意识成熟得 早，感情丰富，善于形象思维与直觉体验，惯于整体观察，对外界持融合态度，性 格多偏于阴柔、含蓄、内向：而男性属于“场域独立型”，长于分析，抽象思维、 空间意识强，对外界持对立态度，性格则是以阳刚、直露、外向居多。郁达夫的自 国陈翔鹤，郁达夫回忆琐记，选自王自立，陈子菩编，郁达夫研究资料，花城出版社。1 9 8 5 年版第t 5 6 页 7 硕士学位论文 m a $ t e r ist h e s i s 卑情结禁锢了他的部分男性意识，相反促长了更明显的依赖性。 第三节幽怨反叛 司马长风曾说郁达夫“是一个哀哀而泣，幽幽而说的零余者。o 这个零余者 将自己的灵魂破开来给路人看，流泪，感伤，嘶喊，所有病态的自戕自贱，都只为 了乞人关爱。宣泄是目的之一，但却不是最终的愿望。郁达夫的内心深处，总想摆 脱孤独的纠缠，他将这些烦闷化为文字，化为杯中酒，化为怀里的女人。他想将自 己揉碎了重新来过，只是，他的勇气不够，所以很多时候，他给世人的感觉是幽怨， 而非反抗。 郁达夫一生都与母亲是疏离的。那个母亲因为生活的磨砺，渐渐失去了母性的 温柔，更谈不上女性的魅力。母亲的形象，给他烙下了深刻悲哀的印记，他想忘记。 可是，缺少母爱又让他对女性的认识极为贫乏，他笔下的女性人物，要么类似母亲， 要么与母亲相反。 他在小说中安置了一些处在底层，个性温顺的女子形象，渴望从她们那里得到 母亲般的抚慰和疼爱。同时，又有另一类学识渊博，美丽大方的女子。她们可以和 郁达夫灵魂相通，犹如知音。她们是极品。所以，生活中的郁达夫那么狂热地去追 求杭州名女王映霞。他曾经在微醉的情绪里，跟好友孙百刚哭诉自己的苦闷：“只 要看见她，我的灵魂似乎找到了归宿处，像迷途的孩子重复来到母亲的怀抱一般。” 这番话语，表露了郁达夫渴望怜爱的强烈愿望。 郁达夫在潜意识里，将王映霞看作为一位完美的母亲，而他的内心，一度如同 找到了港湾般宁静。至此，郁达夫的依附性已经显露无疑。如果他是藤蔓，那么王 映霞就是那株可以让他存活下去的树干。这样的比拟，似乎有些奇怪，但是郁达夫 对女性关爱的渴求，的确是非常人所及。还乡后记中，郁达夫记载了来自陌生 老妇人的真诚关爱，他感慨地说出“我受妇人的怜惜，这可算平生第一次。”文由 心生，郁达夫的心境一目了然。 郁达夫小说里会出现相似的男女角色，故事的轮廓大都是一个失意的男青年， 哭诉自己的孤单落寞，幽怨地描绘对关爱的渴望。他们乞人关爱却自卑到不敢开口， 最终仍是孤苦伶仃。 茫茫夜里的于质夫与吴迟生，有种近乎爱情的同性暧味。于质夫的气质中有 郁达夫的影子。生活中的郁达夫，是否与好朋友有同性暖昧关系，我们不得而知。 噌道明，中国新文学史( 上卷) ，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0 5 年版，第1 5 8 页 8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st h e s i s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郁达夫想要得到关爱的愿望尤其强烈。不管对方是何种性别， 如果可以给他永久的温暖，他都乐意接受。不过，现实总是让他失望。于是，长久 的失望逐渐转为对女性的不解，甚至开始埋怨起女性来，幻想着如果自己是女性就 一定不会忽视这样一个需要关爱的男子。散文苏州烟雨记，字里行间渗透着得 不到女性柔情的酸楚。一封信里再次哀叹找不到真爱，男女“只是金钱的契约”。 他还将女人称作“异性的两足走兽”。对女性很明显的歧视之词，反映了郁达夫自 卑之余的极度自尊。“我若是一个妇人，我真想放大了喉咙高声痛哭一场。”。 此外，春风沉醉的晚上的烟厂女工陈二妹，南行杂记中的妓女银弟，秋 柳里笨拙平庸的妓女海棠，都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弱女子，郁达夫选取她们作为 文章的主角，将自己的一腔悲愤转移。三个女子，皆是身世可怜无人关爱，郁达夫 与她们同病相怜。怜惜她们，就等于怜惜了自己。帮助她们，可以帮助自己减轻压 抑郁闷。 因得不到别人发自肺腑的关爱，只能在文章中自怨自艾，痛哭流涕，塑造一个 个孤单可怜的人物形象，向世人裸露着伤口，招揽同情，这样的郁达夫，有着典型 的自怜情绪。他在无意识中，将自己想象为一个柔弱的对象，可以肆意释放所有不 安。其实，生活中的郁达夫并未落魄到如此地步，他必须硬撑着自己，做个坚强有 用的角色。那么，他的阴柔人格倾向，只能隐藏在文字中，通过文字，平衡阴柔与 阳刚的斗争。 第四节逃避心理 郁达夫的逃避心理表现形式比较丰富：游山玩水，逛妓馆，买醉，隐居，自杀， 离家出走，写作等等，都是他想抛开一切烦恼，落得清净的方式。虽然这些大都融 汇在作品中，我们还是可以从生活中的郁达夫身上找到源头。郭沫若在谈到郁达夫 的政治才能时说：“他自谦的心理发展到自我作贱的地步。爱喝酒；爱吸香烟；生 活没有秩序：愈不得志愈想伪装颓唐，到后来志气也就日见消磨；遇着什么棘手的 事情，便萌生退志。这些怕是他有政治上的才能，而始终未能表现其活动力的主要 原因吧。”圆自卑让郁达夫放弃了某些责任，而没有责任感，便容易逃避。 年少时在日本读书，困顿的他，最常用的解脱方式是亲近大自然。这一喜好陪 伴了郁达夫一生，也成就了他精彩的游记散文。郁达夫经常会在文章中大肆渲染对 m 郁达夫，一封信。选自郁达夫集( 小说卷) ，花城出版社，2 0 0 3 年版，第8 3 页。 o 郭诛若郁达夫论，选自王自立，陈子善编郁达夫研究资料 ，花城出版社1 9 8 5 年版，第7 9 页。 9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ist h e s i s 大自然的依赖： “这里就是你的避难所世间的一般庸人都在那里妒忌你，讥笑你，愚弄 你；只有这大自然，这终古常新的苍空皎日，这晚夏的微风，这初秋的清气， 还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慈母，还是你的情人；你也不必再到世上去与那些轻 薄的男女共处去，你就在这大自然的怀里，这淳朴的乡间终老了罢。”。 马云在中国现代小说的叙事个性一书中，仔细分析了郁达夫小说的四重“楼 台”：艺术的困惑，自然的迷失，爱情的恍惚，人的沉沦。她认为，郁达夫小说的 主人公在大自然中迷失了自我，他们寻找自我只是出发点，不是结果。那些人物的 内心深处，与自然其实是疏离的。郁达夫写景几乎完全按照自己的心境不断变换场 景，选取了必要的景物，似电影镜头般，没有固定空间。所以，大自然只是郁达夫 暂时可以逃遁的场所，他并非真的喜爱。 不仅如此，郁达夫对文学艺术的热爱，也可以解释为对现实的逃避。这并不新 鲜。很多时候，艺术是人们发泄的出口。郁达夫在杭卅i 府读中学时，因封闭沉闷， 便将大量时间精力倾注在书本上。去日本读书后，更加迷恋文学，阅读了很多古今 中外的作品。读书，让他度过无数寂寥的日子，写作可以排解很多愁苦情绪。文学 艺术给了郁达夫不少安慰，可是艺术毕竟和现实有距离。郁达夫后期的作品渐渐变 少，较之前期作品，也少了一些震撼力。究其原因，较为安稳的家庭生活也是缘由 之一。郁达夫与王映霞结婚后，经济上，精神上，都比较安定，生活渐上轨道。这 一阶段，文学艺术便不再是他唯一的安慰，他对艺术的疏远，逐渐表露出来。因为 家庭暂时成为可以逃避的地方，文学便归隐幕后。 死亡与生病，也是郁达夫笔下常见的话题，那是最直接的逃避。郁达夫作品中 的主人公，往往都是类似他自己的男青年：忧郁，贫穷，身体孱弱多病，嗜酒，单 身。这些特点让他们有足够的理由逃避。卡伦荷妮在我们时代的病态人格中 谈到，四种消除焦虑的主要方法：关爱，顺从，权力，逃避。即：如果你爱我，你 就不会伤害我；如果我放弃，我就不会受到伤害；如果我有权力，就不会有人来伤 害我；如果我逃避，就没有事情可以伤害我。当关爱和权力不容易得到时，郁达夫 小说的主人公们，只能倾向于顺从和逃避。病痛常常为他们提供了逃避的屏障，试 问，一个身体重病的人，有谁会对他抱有太多期望昵。而且，病痛与死亡的距离是 很近的，一旦死去，便与世无争。从这个意义上来讲，郁达夫常常安排作品中的主 人公死去，也是一种逃避。 。郁达夫，沉沦，郁达夫，郁达夫集( 小说卷) ，花城出版社，2 0 0 3 年版第2 6 页 1 0 硕士擘位论文 m a s t e st h e s i s 出走，是更典型的逃避方式。郁达夫与王映霞婚后的生活，一度很美满。他的 好友孙百刚在郁达夫外传中写到： “在我眼中的达夫，那时候和迁杭以后的一段时期中，确是由一般丈人， 逐渐走向中国式名士型的路上去了其时，他喜欢游山玩水，写几段流利轻松 的游i 5 ；喜欢低吟浅酌，做几首清新隽逸的诗词；收集不少地方志书：雅好各 种线装古籍。从前那种桀骜不逊的露骨牢骚，也变为含蓄蕴藉，谑而不刺的言 辞。我们朋友间有时在背后谈到达夫，大家都觉得达夫有点变了。” 不过，郁达夫的安定只是短暂的，一旦爱情的温度不足以融化他的清冷，逃开 的思想会再次浮出。 这一点王映霞有深刻体会。 “环境给他养成一种苦闷颓废的性格，不习惯于有规律的家庭生活。到了 某些时候，他想恢复一下他的幻想，便立刻会无声无息地出走一次但是，也 不会走得太远，不久自己也就会回来。不过从我的性格上想来，他的这种举动， 似乎是我们家庭生活的终结”o 郁达夫离家出走，从一个文人的角度来看，也许无足为奇，离开可以使混乱的 思维变得清晰。可是，作为一个丈夫，他的行为会给家人带来不安全感。王映霞虽 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她仍然需要可以依靠的肩膀，而郁达夫的逃避让她很失望。 “为了爱面子，在朋友面前我不敢声张出去。爱与恨的复杂感情充满了我的心， 我曾动过多次可怕的幻想，怕他发生什么意外，但等到他安然地又回到家中的时候， 便立即消失了。“我原谅他的病态，珍惜他不健康的身体，另外还感佩他的才华。 于是，只能言归于好。”。类似的出走行为，已经发生过很多次，王映霞只得逐渐适 应郁达夫，“任他自去自来，任愁烦欢笑”。1 9 3 2 年1 月2 8 日，王映霞的好友刘怀 瑜来到上海办事，邀他们夫妇去座谈。王映霞与刘怀瑜久未见面，相谈甚欢，郁达 夫则比较沉默。第二天，便发生了郁达夫再次离家出走事件。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天， 而出走的原因是郁达夫怀疑王文l j _ - 人同性恋爱。这完全是空穴来风的猜测，很伤了 王映霞的心。 郁达夫在出走期间，写出了她是一个弱女子，此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女同性 恋的故事，构思与技巧都显得拙劣。连郁达夫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篇小说，大 约也将变成我作品之中最恶劣的一篇。”可见，郁达夫近乎神经质般的敏感，以及 动辄逃离的举动，已不是常入所能忍受。郁达夫在压抑着自己的想要逃避的冲动， 可是阴郁的性格本能又让他一次次逃离。 o 王映霞，王映霞自传，江苏文艺出版社，1 9 9 6 年舨，第1 0 6 页。 。王映霞。王映霞自传，江苏文艺出版社，1 9 9 6 年版。第1 0 6 页 1 1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ist h e s i $ 第二章内倾：主观情爱主题 荣格创立的分析心理学认为，“一件艺术作品的产生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可能 性”，一种为内倾，另一种为外倾，“内倾情态的特征是通过主体有意识的，与客 体的要求和主张相对的目标坚持主体；而外倾情态正好相反，其特征是主体服从客 体的要求。哟郁达夫的创作心理应该属于内倾型，通过“选择性地去知觉外在世界”， 为作品包岔的所有因素划定了框架，其间应该能够折射出他的人格倾向。内倾，促 使郁达夫更为关注内心情感，因而情是其作品的关键词。爱情，亲情，以及心情， 极少有关注大世界的豪迈题材。他在作品中，关于感情的描写，都透露出他的主观 情爱思想。 内倾与阴柔是分不开的。完形心理学的研究表明“人类的普遍意识在于：阴( 女 性原则) 和阳( 男性原则) 是自人类产生时就开始主宰人类生活的基本原型，阳在 男性身上获得更高( 更有意识) 的发展，阴在女性身上获得高度发展。在心理气质 和性格上，阳原则的特征是精力充沛、好动、武断，它的品性是光和热( 又太阳以 及光线来象征) ；它的领域是天空和精神；它可以唤起和创造，也可以争斗和毁坏： 它的基本定向是离心、向外、外倾性格。阴原则是被动的和包容的( 由月亮和洞穴 来象征) ；它的领域是大地、自然和子宫，它的运动是向心、向内、内倾性格。”函 从这段论述可以看出“中国人传统的气质与性格特征是含蓄、内向、保守、谦 和，属于内倾情感型；欧洲人的气质、性格是外露、外向、激进和张扬，属于外倾 型。” 郁达夫在处理感情问题上有强烈的非理性趋势，在选择作品主题方面有明 显的主观色彩，与女性思维有相近之处，阴柔由此形成。 第一节追寻完美爱情 “几乎对每个人来说，家庭都是人生历程的始发港，临行前发生的事情将对日 后的航程产生重要影响。”国心理学家指出，童年丧失父母之爱使艺术家在心理上产 生一种非常痛苦的情绪体验，内化到他们的心理结构中，就会形成一种认知反应模 式，由此影响到艺术家的个性发展和创作活动。马斯洛的需要层次论也把爱的需要 作为最基本的精神需要，认为如果没有爱，人会“强烈地感到孤独，感到在遭受抛 。荣格，分析心理学与诗的艺术，载于荣格心理学纲要，黄河文艺出版社，1 9 8 7 年版，第7 8 页。 。安东尼史蒂文斯，原型：自我的自然史转引粱一儒等著：中国人审美心理研究) ，山东人民出版社 2 0 0 2 年版，第4 1 9 页 o 梁一儒等著，中国人审美心理研究x 山东人民出版社，2 0 0 2 年版第4 1 9 页 。彼得伯杰等，人生备阶段分析( mj 光明日报出版社，1 9 9 0 年版，第4 6 页 1 2 弃、遭受拒绝、举目无亲，浪迹人间的痛苦。”回 郁达夫很早就体验到爱的剥夺，导致了他成年以后更强烈地渴求爱。现实生活 无法满足郁达夫，他只有将其化为无意识，潜藏在心灵深处，作为创造动力，在创 作中得以升华、变形。但是无论如何变幻，作家的人格都会影射在作品中。 郁达夫描绘的情爱世界更侧重于情，他的小说中没有直接细致地对“性”的描 绘。恰好相反，“性”在郁达夫早期小说文本中是极为不光彩的，犹如洪水猛兽。沉 沦中的青年学生寂寞难耐时，在被窝里犯罪、窥浴。偶尔看到一对情人的野合， 事后又拼命忏悔。郁达夫很少直接描写性，他只是写性的渴求和性无法得到满足的 苦闷。他要在生活和作品中追寻完美爱情。 在春风沉醉的晚上、迟桂花这样的作品中，作者在表现女性纯真健康之 美的同时，透露出对于男女之间纯洁情爱的赞美和向往。而在沉沦、她是一个 弱女子、迷羊等作品中，更多是对歪曲的性心理和性行为的描摹。两类作品对 于爱的追求和表达虽然如此不同，但都是作者童年经验中对爱之渴求的一种延伸。 法国当代著名作家亨利特洛距曾说：“一个真正的创作者之所以不得不写作，并 非为了尝试某种未曾有的表现方式，而是出于内心的冲动。”o 不管郁达夫笔下的爱 情，是美好还是罪恶，其实都源于对爱的陌生。对爱的渴望。 然而，童年不复返，父母之爱无从拾起。郁达夫开始执著地追寻完美的爱情， 这种感情要能够融汇亲情、爱隋和友情。他想要找到一位能够给他庇护，与他相爱， 和他沟通的完美型女子为伴。郁达夫在小说中不只一次描绘过这样的爱情，只是每 每不能如愿。 孙荃是他的原配妻子，由母亲一手包办。这样的婚姻，让郁达夫终究不能释怀。 他是个积极追求新思想的人物，偏偏遇上了一个标准的旧式妻子，爱情梦猝然破裂。 然而，他又缺少毁灭一切的勇气。他能做的最大抵抗，只是不举行结婚仪式，不要 媒人，不操办婚宴而已。所以，婚后很快他便感叹于新婚期间的不快，做了寄内 诗五首。 郁达夫在孙荃身上找不到想要的感觉琴瑟合鸣的美好，他的心灵靠不了 岸。1 9 2 1 年，为了筹措刊物经费与维持生活，郁达夫赴安庆就任安徽公立法政专门 学校英文科主任。在此期间，结识了妓女海棠。在小说秋柳中，郁达夫写道： “可怜那鲁钝的海棠，也是同我一样，貌又不美，又不能媚人，所以落得清苦得很， 唉，侬未成名君未嫁，可怜俱是不如人。” 郁达夫并非真爱海棠，只不过与海棠同 。马斯洛，动机与人格( mj 华夏出版杜，1 9 9 1 年版，第5 0 页。 o 崔道怡，冰山理论：对话与潜对话( 下册) 珊 ，工人出版社，1 9 9 2 年版。第4 6 7 页 西郁达夫，秋柳，选自郁达夫集( 小说卷) 花城出版社，2 0 0 3 年版，第1 0 8 页。 硕士擘位论文 m a s t e r st h e s i s 病相怜。“海棠海棠，我以后就替你出力罢，我觉得非常爱你了。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o 海棠是欣赏崇拜郁达夫的，而郁达夫想要在她身上寻找的是完美爱情中的母爱 成分。因为海棠从不会像母亲那样瞧他不起，从不会对他恶语相向。郁达夫笔下的 妓女银弟也是类似的角色。郁达夫想要从她们那里，得到母亲般的疼爱。 那么，与王映霞的感情则可以算作郁达夫理想中的男女之爱。王映霞年轻貌美， 又知书达理，是众多男人心目中的贤妻良母形象。郁达夫无视世俗束缚，大胆狂热 追求这份感情，结果仍然因为爱的不完美，各自纷飞。也许婚姻中的现实因素有很 多，但最终的根源应该在于彼此的性格。郁达夫自由放任，不愿被束缚，人格的依 附性在婚后逐渐显露。他惧怕担起重任，他也是需要被别人照顾的角色。 郁达夫的朋友白薇女士，在郁达夫的情感生活中一闪而过。郁达夫1 9 2 6 年“ 月1 5 日的日记中写道： “在学校的宿舍里，遇见伯奇，他告诉我白薇来广州了。他的意思，是教 我去和她接近，可以发生一点新情趣，但我是哪里有这一种闲情呢? 老了，太 老了。我的心里，竞比中国的六十余岁的老人还老，还要干枯落寞。” 1 9 2 6 年1 2 月3 日，郁达夫和石君、曾女士、白薇等喝酒，之后又去电影院看 三剑客，到了十二点多散场回来，仍酒醉未醒。他在日记中写到： 。路上起了危险的幻想，因为时候太迟了，所以送白薇到门口的一段路上， 紧张到万分，是决定一出大悲喜剧的楔子总算还好，送她到家，只在门口迟 疑了一会，终于扬声别去了” 白薇在回忆郁达夫先生一文中说：“当时不知是谁偷偷告诉我，说郁达夫 有意追求我，使我吓了一跳。我深心尊敬他是文学先驱，是长辈! ”这是白薇关于 此事的态度。郁达夫却对白薇说：“有人认为我很浪漫，我认为这是友爱，不是邪 爱。你不信? 即使那个女孩子在我家过夜，我决不会触犯她。”由此可见，白薇只 是郁达夫完美爱情理想中的友情幻影。 郁达夫的思想多是非理性的，这种非理性的冲动，让他远离了男人应有理性和 坚决。荣格曾将男人无意识中存在着的女性因素称作“阿尼玛”。 “在男子的心灵中，阿尼玛是一切女性心理倾向的化身，诸如模糊朦胧的 感情，心绪、事关未来的征兆预感，非理性存在的接纳性、个体之爱的能力， 成熟之感，以及一一最后的思想却并非最无足轻重的一一他于无意识的关系。” 。郁达夫，秋柳造自郁达夫集( 小说卷) 。花城出版杜，2 0 0 3 年版，第1 0 8 页 1 4 硕士学位论文 m a s t e r st h e s i s o “在其个体显象中，男子的阿尼玛特征通常是由他的母亲来规定。假如他 感到母亲对他产生一种消极影响，那么他的阿尼玛将常常表现为烦躁易怒、抑 郁寡欢的情绪，表现为反复无常，忐忑不安、多愁善感。在这类男人的灵魂里， 消极的母亲一阿尼玛人物将会不厌其烦地始终重复这一主题：我是虚无一切 毫无意义对他人来说也许不同，但对我来说却是如此我喜欢虚无。一。 “这类阿尼玛心绪i r a - 产生一种呆滞麻木的感觉一种对于疾病的恐惧， 对于无能的恐惧、或者对于不测事件的恐惧。他的整个生命将呈现出一种悲惨 的、沉闷忧郁的特征。这类阴沉的心绪甚至可能诱使他去自杀”。 郁达夫的母亲给他带来的体验绝对是消极的，自始自终，他似乎都活在对母亲 的歉疚里。郁达夫人格中的女性侧面阿尼玛特征，被特殊的成长经历激发了出 来，表现的方式即为被动、忧郁、恐惧、虚无。潜意识的东西，困扰了郁达夫对爱 情的追寻。他想要完美的爱情，不能实现的时候，便只有悲伤忧郁。 第二节淡漠亲情 亲情，对于郁达夫来说是个比较陌生的词语。小时候唯一让他感到些许温暖的 是家中的使婢翠花，可那不是亲情。郁达夫有两个哥哥，皆因工作，长年在外，无 暇与他培养兄弟情深。母亲更是繁忙，身兼父职，早失去了母性温柔。少年时，郁 达夫开始长达十几年的求学生涯，四处辗转，对家庭的概念逐渐模糊。应该说，对 亲情的淡漠并非郁达夫所愿，但是长久的隔膜使得他不知道如何拉近与亲人的距 离。这一点，在他的作品中都有所流露。 根据郁达夫的些信件资料，可以看出，郁达夫对母亲的情感常会因一些现实 矛盾而出现裂痕，性情不合也许是主要原因。郁达夫是新式青年学生，与旧式的母 亲在思想上必然有很大的分歧，可是母亲却在某种程度上主宰了他的生活。与孙荃 的婚姻，完全是母亲亲自包办，给郁达夫带来无尽的精神痛苦，也给母子俩造成了 更大的隔阂。 另外，郁达夫长期在经济上不能完全自立，这让做母亲的很失望，对郁达夫颇 有微词。郁达夫在母亲面前总觉得愧疚，母亲的强悍压抑了他男性的一面。郁母陆 氏是旧时代一位坚强而能干的女性，丈夫去世后，她独自挑起一个上有老母下有三 。荣格( 瑞) ，人及其表象，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 9 8 9 年版第1 9 6 页。 。荣格 瑞) ，人及其表象，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 9 8 9 年版，第1 9 7 页 。荣格( 瑞) ，人及其表象，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 9 8 9 年版，第1 9 8 页。 硕士擘位论文 m a s t e r ，st h e s i s 个未成年子女的家庭重担。艰难时世日渐将她磨砺得刚硬起来。出于为人父母的传 统家庭责任，她为儿子操办了婚姻大事，并对儿子寄予取得世俗意义上的社会地位 和经济地位的厚望，而郁达夫却始终是个“袋里无钱，心头多恨”的零余者。母予 之间的误会，特别是母亲对他生活境遇的不能理解，使郁达夫对母亲产生了一定的 怨怼之情。生活的支离破碎，使母子之情变成了爱怨交加，长期的分离又逐渐淡化 了这种复杂的亲情。 郁达夫很少在文章中描绘母子温馨的场面，仅有几篇涉及到母亲的作品中，给 读者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