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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物教学应注意的几个问题 对苏海老师美国国父华盛顿一课教学的反思戴羽明（天津市中小学教育教学研究室，天津 300200） 历史教学2013年第10期【关键词】历史，人物教学，史观近期，天津一中青年教师苏海设计并执教的研究课美国国父华盛顿在天津中学历史教师中产生了一定影响。相关教学内容见苏海：对一课的教学研究和教学设计，历史教学（上半月）2013年第9期。这节课依据现行高中历史课程标准，精心设计了教学目标，特别注重情感态度价值观目标的设计，依据教学对象的已有知识和历史学科能力素养，对课程内容和教学策略方法进行了精心的整合，为学生选择了较为丰富的历史资料，精心设计了具有梯度、富于思考性的系列问题，帮助学生在全面了解华盛顿这个历史人物的基础上，努力启发学生从不同角度去认识华盛顿这个历史人物，学会客观、理性地把握华盛顿这个历史人物。在教学活动过程中，充分发挥学生的主体性，积极调动学生的思维，师生互动，生生互动，课堂气氛活跃，教学效果良好，切实达成了教学目标。总之，这是一节很优秀的、并值得研究的历史人物教学案例。然而，从历史人物教学的角度审视，这节课在某些等方面也留下一些遗憾及需进一步商榷的问题，引发新课程背景下历史人物教学的相关思考。一、历史人物有其历史的规定性华盛顿与乾隆类比的思考苏海老师这节课的导入设计，是以乾隆与华盛顿做比较的方式引入。设计意图在于指出：“这两个个体之间的差异，本质上体现的是传统的君主专制与新生的民主共和之间的尖锐对立，这种对立是资产阶段革命时代的基本特点，也是理解本节课的关键。”高中历史课程标准明确要求，对待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国家地区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需要从人类社会发展的统一性和多样性的视角出发，“理解和尊重世界各地区、各国、各民族的文化传统，汲取人类创造的优秀文明成果，进一步形成开放的世界意识”。据此，分析本课的教学设计，有几个基本认识需要澄清：首先，社会制度产生的根源是什么？我们必须认识到，社会制度的产生与发展，直接取决于历史中的人的思想水平和努力程度。但从根本上说，是由其存在的社会基础所决定的，它根植于人们的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根植于因此而确立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从时间纵向上看，任何社会制度有其自身存在的环境条件，有其自身的文化传统及其发展惯性；从空间横向上看，不同的社会制度因其决定因素的差异而必然表现出其独特性，彼此之间呈现出相对的独立性，同时又相互影响和相互渗透。因此，不同的社会制度的出现和延续，有其依存于生产方式的经济根据，又有其历史传统等因素的文化惯性。第二，如何认识这一时期东、西方的“封建制度”？长期以来，我们对西方 “封建制度”的认识，常常习惯于以“中国式封建”的观念去认识和理解。事实上，东、西方的封建制度无论是本质属性，还是特征表现，都存在着巨大差异，有着根本性的不同。这一认识结论在史学界早已得到证实。美国在建国时期是有一部分人存在“君主派思想”的，但是，他们的“君主派思想”与我们传统的“帝王思想”差异很大，两者缺乏内在的一致性，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如果不加以区别，势必会造成我们直接以“帝国专制”的特征属性，对其进行简单地分析和认识，而忽视西方特有的制度传统和美国当时的特殊情势，所得结论也必将南辕北辙。第三，如何看待美国的“民主制度”？民主的社会制度是随着社会的进步发展，人类不断探索、不断积累实践、不断创新的结果。从宏观上看，“民主”社会是历史的必然趋势，是世界近代以来各国共同追求的目标方向；从微观上看，世界不同国家因国情差异，对实现民主、发展民主的路径与方式皆有不同，效果也各有差别，甚至一些国家在不同时期还会出现倒退现象。当今时代，“民主共和”已经成为普世的价值观念，但世界各国的民主模式又是形态各异，至今尚未形成普遍公认的最为理想完美的“民主制度”。美国在建国初期，一大批胸怀政治理想的仁人志士，在继承启蒙运动思想成果的基础上，经过反复磋商和碰撞，最终确立了其自己的政治模式。经过两百多年的实践证明，美国的民主政治有很多值得肯定的地方，但历史也同样证明它也确实还存在着许多问题，并非是所谓 “完美”的。这就是历史的辩证法。 第四，如何看待不同社会制度之间的差异？不同社会制度的产生与发展，受到多方面因素但影响。由于时空差异和人的差异，决定了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社会制度存在差异性和特殊性。同是18世纪，中、美两国的社会基础有着根本性差异。中国的社会制度根植于历史悠久的农耕文明，呈现出稳定内向和权力集中等特点；而美国是新兴的民族国家，在其民族形成的过程中，主要来自欧洲的移民，带来了欧洲的生产方式，以及欧洲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的精神思想，他们不仅追求自由平等，更是胸怀美好的社会政治理想。两者之间差异鲜明，且各有其存在的客观性，也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那个时代，世界整体尚处于相对隔离的状态，中国与西方的社会制度基本不存在线性的逻辑关系，也不存在彼此对立的逻辑关系。所谓社会制度的“先进性”与否，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而不是绝对的概念，只能是以“能否适应社会发展和促进社会发展”为其认识判断的根本性标准。我们要警惕“超越论”，杜绝简单机械的线性思维；要尊重历史存在的合理性。因此，以华盛顿“民主共和”的“先进”，对比中国乾隆“君主专制”的“落后”，显然是脱离历史实际和缺乏历史尊重的。总之，乾隆与华盛顿虽然处于同一时代，却有着不同的政治理想和志趣情怀，代表着两种不同的制度文明和社会文化，这是历史的规定性所决定的。我们不能脱离具体的历史情境而孤立地考察历史人物。本课导入，教师意在通过对比分析，让学生从世界整体的角度认识历史，这一出发点是好的，但将当时的美国与当时的中国进行对比，将中国的封建帝王乾隆与美利坚总统华盛顿进行比较，显然是不恰当的。本节课可从西方自身发展的历史传统进行前后分析，从欧洲启蒙运动的思想成果和美国当时所处的历史情境进行分析研究。从而引导学生，全面认识美国民主道路选择的历史性，充分肯定美国民主实践探索的创新性。二、历史人物有其时代的规定性历史人物个人品质与历史客观条件关系的思考苏海老师在解读华盛顿时，向学生连续提出三个问题：“部分美军官兵为什么要拥戴华盛顿做国王呢？”“华盛顿是怎么做的？”“华盛顿最终没有成为国王，而是成为世界上第一位总统，而且后来他又辞职了。综上，你们觉得华盛顿身上最可贵的品质是什么？”通过三个问题，引导学生认识“华盛顿本来是有机会当上美国国王的”，但他主动放弃了“国王”而选择“总统”，是因为他“不恋权力、将国家民族的利益置于个人幸福之上的高尚品格。”首先，历史人物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处于历史之中，是某种社会力量的代表和人格化，具有时代的规定性。历史人物的活动不是单一的，也不是线性的，而是相互交织的，甚至可能是自我冲突的，具有多重性、多向性和多面性。考察历史人物一定要在其特定的历史情境中进行，只有将历史人物与其所处的历史情境紧密联系，才能不脱离历史地认识历史人物，从而保证全面和客观，避免过度渲染和简单放大。华盛顿之所以未接纳成为“国王”的建议，自然与其个人因素有很大关系，但更取决于美国社会与历史诸多客观条件和因素。从当时看，美国刚刚完成了独立，在战火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的时候，要在一片从未存在国家的土地上，组织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民族、不同阶层、不同行业领域的社会人群建立起一个新型国家，是难以想象的。当时美国的民情十分复杂，在思想文化上不仅存在差异，对未来国家建设的政治构想更是不尽相同。在这样一个社会基础上，要想立即建立一个国家，谈何容易，更不要说想要建立一个封建的君主制国家。这一点，在后来研制美国宪法的费城制宪会议上，就能充分体现。其次，不能将杰出历史人物的个人品质，作为对其评价的最高标准乃至唯一标准。历史人物的个人道德品质与历史的社会作用，既有联系又有分别，个人品质对历史的整体性作用绝非具有决定性，而只是具有“从属性”。要从多维与交叉的角度，结合其社会地位和时势发展进行综合考察，不能停留在个人思想意识、道德品质和个人作风上，要深究其存在的基础或背后的原因，从而将历史评价和道德评价辩证地运用于历史人物的学习和研究中。华盛顿之所以没有选择做国王，其个人的优秀品质肯定是重要因素之一。但是，我们还要从他本人所持有的思想观念以及当时的社会思潮，进行综合分析。华盛顿深受当时欧洲启蒙运动的影响，其政治思想顺应了当时较为普遍的民主思潮，以他为代表的一群政治精英在美国这片“净土”上，在与欧洲旧势力进行斗争的同时，更是积极努力进行一场空前的现代民主政治的社会实践。正是由于华盛顿的个人政治智慧，审时度势、因势利导，能够在当时错综复杂的社会形势下，紧密团结社会的中坚力量，作出正确的方向性抉择，共同开创了新型的民主道路。如果我们忽略这些客观事实，仅仅从个人品质方面来认识华盛顿主动放弃“国王宝座”的行为，我们只能得出这样的简单结论：他主动放弃了“个人权利占有”，具有“国家民族至上”的高贵品质。而这在某种意义上就陷入了“人治社会”的思维逻辑。过度夸大个人的品质行为，甚至神话个人的历史作用，只能陷入“英雄史观”的泥潭。我们不妨进行反事实假设，如果华盛顿在当时决定自己做“国王”，其结果将会是什么？从当时的历史上看，克伦威尔的行为结果已经给华盛顿提供了答案。尽管历史人物有其特殊性，但终究不能脱离其所处的历史时代。只有将历史人物与历史时代之间的互动性和限定性，予以具体分析和综合分析，才能充分揭示历史人物的生动性和复杂性，从而避免简单化和机械化。华盛顿对美国历史的卓越贡献，既表现了他审时度势的高超的政治智慧，同时他对自由生活的主动选择，也体现了他的价值追求和幸福向往。三、历史人物有其重要的教育价值历史人物与历史教育的思考高中学生正处于健全人格发展的关键时期。他们的内心世界，需要完美人物的范型，需要英雄的榜样。历史上的杰出人物无疑会满足他们的成长需求，会影响他们的人格健全发展，会影响他们的未来人生取向。但是，由于高中学生的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生活阅历更远不充分，所以他们对人物的认识和分辨能力存在明显不足，因是非曲直尚未逻辑清晰，极容易对杰出人物因盲目敬仰而产生“心理崇拜”，甚至会因“个人迷信”而出现极端效仿。例如，据有关学生调查发现，相当高比例的学生填写崇拜“希特勒”。这一现象，需要引起所有历史教师的高度关注。在笔者看来，这并非是学生的价值观出现了问题，而是由于他们这时正处于个人意识进一步增强的阶段，需要借助榜样的力量予以自我强化。在这一关键时期，需要历史教师引领学生认识历史人物，不仅懂得明辨善恶是非，还要全面客观理性。从增强学生历史思维角度，要将历史人物与历史时代紧密联系。根据历史人物的历史规定性和时代规定性，认识人的能动性和局限性。从而，既能增强学生的自我认同感，又能避免因过度夸大个人影响作用，而造成个人膨胀甚至偏执。选修四中外历史人物评说中历史人物，都是正面的杰出人物，需要我们更多的是从积极的角度去认识，使之成为学生学习的榜样。但在教学中一定要把握好度，不能将个人的能动性过分夸大，更不能予以神化。陈旭麓在论历史人物评价问题中指出：“杰出人物的作用虽然超出一般人，但他的出现和消失只能加速和阻滞历史事态的发展，却不能改变客观事物发展的规律。” 陈旭麓：论历史人物评价问题，上海新知识出版社1995年版，第42页因此在教学中，一定要将历史人物置于历史情境中，通过联系三个必修模块的内容，综合分析历史人物与历史社会的互动关系。历史杰出人物之所以能够杰出，除个人因素外，更有社会因素，若非当时的社会基础已经蓄积动能，若非当时的环境条件所能激发，仅凭个人的主观性，是不可能发挥出现实作用的。所以说，评价历史人物绝不能脱离历史。华盛顿个人的思想品质和政治才华是显而易见的，其个人魅力与其所处的时代是紧密相关的。过于夸大政治领袖的个人作用，不仅缺乏正确的历史观，同时还会对学生的思想教育产生偏颇。一是，容易导致学生产生“救世主情怀”，对政治领袖产生神秘感和距离感，在人格方面，容易形成“小人物心理”，自卑、依赖、缺乏自信，不利于积极主动、乐观向上等健康性格的养成。二是，容易陷入“人治社会”的思维逻辑，过分夸大政治领袖的个人作用，容易导致个人崇拜，容易导致学生淡漠社会责任意识，产生社会依赖心理，不利于现代社会“公民教育”的教育要求，有悖于我国民主政治建设的发展方向。华盛顿是世界历史上杰出的政治家，领导了美国的独立战争和民主建国。从其所开创的民主政治的社会实践角度看，美国的民主共和制度有其历史的进步性，对后来世界各国的民主政治发展成为重要参照。但是，这时的“美国民主”也存在着局限性，很多问题甚至复杂矛盾至今尚未解决，这是历史和现实所公论的。引导学生深刻认识到这一点，可以帮助学生客观理性地审视“西方民主”，消解所谓美国民主政治“完美至上”的错觉。从而更深一步的认识到，华盛顿的政治功绩不仅具有历史的进步性，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具有时代的局限性。以此也可以反观中国的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