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学生教育改革的自由之路

欧洲学生教育改革的自由之路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欧洲和美国先后实施了以扩大学生的教育选择自由为目标的教育改革，废除了公立学校的“近入学”做法，并以各种方式赋予学生更多的自主权。择校改革对教育公平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同时也在社会上引发了关于教育公平的争论。一、有了新的教育政策,主要有20世纪80年代后的入学运动从严格意义上讲,择校有着悠久的历史,自从有了不同的学校,也就产生了择校行为。这种广义上的择校与今日所说的择校是不同的,广义的择校泛指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之间的择校以及各种类型之间的择校;今日所说的择校是一种狭义的择校,是指公立学校间的择校。广义的择校一直存在,即使是在公立教育制度建立之后,家长仍可以选择送孩子上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以及什么样的私立学校。但公立学校间的择校则长期被禁止,各国普遍采取“划片招生,就近入学”。虽然各国不允许在公立学校间择校,但关于择校的思想、研究和实验却并没有停止。在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在民权运动、进步教育思想、反主流文化和“向贫困开战”失败的影响下,兴起了所谓的教育选择运动,自由学校、开放学校、当代学校等新型学校发展起来,这些学校的突出特点是突出校内选择,在教育内容、方式和课程计划等方面为学生提供选择。在教育选择的基础上,以对学校的选择为核心的磁石学校发展起来,它突破了学区和就近入学的限制,为学生提供真正的择校机会。在70年代初,在弗里德曼学券思想的影响下,在哈佛大学教授杰克斯和他的“经济机会办公室”的领导下,加利福尼亚的罗彻斯特等学区开始实验学券制,政府把学券发到学生家长手中,由学生家长把学券交给所选择的学校,政府根据学校收得学券(实际上即学生)的多少拨给经费。但是这种实验大都没有取得成功,因此并没有产生全国性的影响,但却为后来学券制的广泛实施提供了一定的实践基础。在大西洋彼岸的英国,1974年,《家长权利宪章》被写进保守党的竞选纲领中,它与扩大家长的教育选择成为该党教育政策的基本组成部分,认为择校能使家长不受国家控制并对孩子的教育负责,同时对学校实行优胜劣汰,有利于提高教育质量。1979年,保守党执政不久就提出了包括择校在内的教育计划,并以《1980年教育法》的形式颁布。该法赋予家长在公立学校体系内进行选择的权力,并且规定家长有权得到关于被选学校情况的资料。该法案还规定,除非这些学校已经人满为患或者有其他充分的理由拒绝,家长的选择一般都应该得到满足,而且家长对地方教育当局的决定有上诉权。这次改革虽然明确了家长择校的权利,但同时又留给地方教育当局许多权力,地方教育当局可以限定学校的招生数,对家长的选择进行一定的限制,又可以以家长的选择损害了教育的效率或者教育资源使用效率不高为由拒绝家长的选择,致使许多家长不能如愿以偿。择校运动的真正发展是20世纪80年代以后的事情。在主要国家中,英国于1988年颁布了《1988年教育改革法》,对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择校政策予以肯定,并制定了强制性的措施。该法规定,地方教育当局不能以效率或者计划为由拒绝学生的择校要求,如果学校能够提供学习场所,学校必须无条件地接受想入学的学生。为了扩大家长的选择范围,英国设立了城市技术学院和中央直接拨款学校,同时实行辅助学额计划,帮助家庭困难而有才华的学生进入私立学校接受教育。在大西洋彼岸的美国,以新自由主义或者新保守主义而著称的里根在1980年赢得大选。在教育改革方面,他主张择校,大力发展磁石学校,出现了磁石学校运动。里根政府还多次试图使国会通过某种形式的学券计划,但都由于对将公共经费支持教会学校的敌意而未能成功。1988年以“教育总统”登台的乔治·布什也支持择校,但他更热心的是学券计划。在1991年他提出的《美国2000年教育战略》中,把“家长选择”作为一项改革内容。1992年布什正式向国会提交了一份学券计划,并在1993年的教育财政预算中,提出将32.3亿美元用于择校计划,并为低收入家庭的儿童提供人均1000美元的教育资助,以帮助他们实施可以在公立、私立以及教会学校间的自由择校。虽然布什的学券计划遭到国会的否决,但学券计划却在美国教育舞台正式登场了。1989年,威斯康星州议会通过全美第一个真正的学券计划――密尔瓦基家长选择计划,揭开了美国学券制发展的序幕。乔治·布什的继任者克林顿总统也主张择校,但不主张学券制,反对将公共经费提供给私立学校,提出要在公立学校范围内进行有限制的选择,支持特许学校的发展。这样,美国的择校形式便日趋多样化。美国的择校运动对世界各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不但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发达国家相继掀起择校的热潮,拉美、东欧甚至亚洲一些发展中国家也开始放弃原来的入学政策,把择校作为教育改革的重要内容,甚至在择校的形式和措施上都引进了美国等发达国家的作法。择校运动兴起的思想基础主要是新自由主义和以个人主义为核心的反主流文化运动。新自由主义是源于传统自由主义的一种右翼政治经济文化思潮,兴起于二战后,兴盛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欧美各国,并对其他国家和地区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新自由主义实际上是传统自由主义的复活和发展,包括伦理学派、弗莱堡学派、供应学派、货币学派等流派。新自由主义由于奉行保守政策,反对政府对经济文化的所谓积极干预,主张由市场决定一切,因而又有新保守主义之称。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由于各种政治危机、经济危机、社会危机的频繁出现和战争威胁的笼罩,人们在精神上和文化上对国家和理性产生怀疑,出现了反主流文化,对主流文化当中的国家主义、理性主义、改良主义、进步主义提出质疑。在教育方面,存在主义教育思想、非学校化思潮、价值社区理论等非主流文化派别对国家化、制度化的学校教育提出批判,认为在这种教育制度之下,学生被培养成标准化、组织化、工具化的人而不是自由发展的人。而且学校在这种制度下传播的只是国家文化,而无法满足有着不同文化背景的学生的不同的文化需求,致使学生最终失去他们的文化个性,成为国家文化的被动接受者。因此,必须改革现有的学校教育体制,改变原来的公立学校概念,给家长和学生选择学校的权力。择校运动兴起的最直接原因是公立学校管理效率和教育质量低下,办学体制僵化,是各国公立教育的通病。因此,如何提高教育质量,提高办学的效率,便成为20世纪80年代以来各国教育改革的核心内容。在新自由主义和各种非主流文化的影响下,择校便成为各国教育改革的措施之一。二、在西方国家，学校制度是一种形式西方发达国家的择校制度,是通过不同的形式实施的,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1、家长的入学限制开放入学是各国择校政策的基础,也是最常见的择校形式。例如,英国《1988年教育改革法》就规定实现开放入学政策,通过规定中小学的标准人数确定每一所学校的招生最高限额,在没有达到最高限额时,学校不得拒绝家长的入学申请。为了鼓励好学校招收较多的学生,英国实行按照人头计算教育经费的政策,这就意味着更多的学生就是更多的经费,学校之间经常为生源而展开激烈的竞争。这样,家长的择校对学校的经费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使开放招生制度名副其实。澳大利亚在20世纪80年代开始试行开放入学政策,允许家长选择他们认为最适合自己孩子的学校,提高家长与学生对学校的满意度,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学校改进教育质量。但是澳大利亚的开放入学有两条限制:第一,选择限于在与过去同样类型的学校中进行;第二,在一定的学校供给条件下,许多家长的选择因为学额的限制而不一定得到满足。2、家长为子女选择学校的费用学券制又称教育券制、教育凭证制。美国经济学家密尔顿·弗里德曼(MiltonFreidman)在1955年首次提出学券这一概念,所谓学券就是政府发给家长的代表一定数额现金的证券,作为专门帮助家长为其子女选择学校的费用。家长不能直接向政府兑换现金,而是将学券交给所选择的学校,由学校收取学券后再向政府兑换成现金,作为学校的经费。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美国曾在一些州实验学券制,但进展有限,到90年代才真正取得发展,在具体实施上又产生许多不同的模式。学券制在世界范围内产生很大的影响,有许多国家相继仿效美国实行这种择校制度。在中国的浙江省,也有一些地区实行学券制。3、自愿入学原则磁石学校首先在美国发展起来,它是在民权运动的推动下和择校思想的影响下,将种族融合与教育选择结合起来的产物,体现了促进学校取消种族隔离、提高教育质量的一种努力。所谓磁石学校,就是通过提供各种特色课程(被喻为磁石)来吸引学生的一种选择性学校,以学生的自愿入学为原则。1985年,联邦政府通过《磁石学校补助计划》,拨出近百亿美元资助支持磁石学校和普通学校的磁石计划的发展。美国的磁石学校计划主要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整个学校磁石计划,即学校所有学生都参加磁石计划,大约58%的磁石学校计划属于这种类型;另一种是学校内的磁石计划,即学校内部分学生参加磁石计划。磁石学校往往以不同的主题组织课程,以吸引有相同价值观的学生和教师,促进种族的融合。磁石学校不但为学生提供了择校的机会,而且为学生提供了在学校内部选择不同课程计划的机会,深受学生和家长的欢迎。在美国的影响下,澳大利亚也通过磁石学校扩大择校的机会。只要达到学校许可证规定的要求,原则上所有的公立学校都可以开设某些或者某种特色课程计划以吸引学生。在澳大利亚,磁石学校计划供不应求。4、国王英国家庭学校,又译在家上学,是美国、英国、加拿大等国家广泛流行的一种教育自由选择形式。所谓家庭学校,是指学龄儿童不通过公立的或者私立的学校,而是以家庭为基础与地点,通过家庭的管理与实施而接受教育。根据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的统计,在1999年春季全美在家接受幼儿园到高中阶段教育的学龄儿童已经达到85~97万人,约占同类学生总数的1.7%。据英国教育与就业部统计,1996~1997学年,英格兰有12,700名儿童不在小学、中学和特殊学校学习;1997~1998学年,5~16岁的人口有9,144,000人,但只有8,583,400人注册入学。在这些未在学校注册入学的学龄儿童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在家庭学校接受教育。家庭学校的发展受到国家或地方有关法律的保障。如英国《1996年教育法》规定:“每个义务教育学龄儿童的家长都应通过正常入学,或其他方式,使其子女接受符合其年龄、能力与倾向和任何可能出现的特殊教育需求的、有效的全日制教育。”家庭学校又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以不同的宗教信仰为基础的意识形态家庭学校,一类是以不同教育理念为基础的个性化家庭学校。其中第二类家庭学校又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传统派家庭学校,有固定的教学时间与场所,有严格的系统的课程安排,有的还与当地正规学校和教师建立联系,得到他们的帮助;第二种是折中派家庭学校,有专门的时间和场所进行教学,但并不对子女进行考试和分级,制定一般性的目标,但允许孩子按照自己的进度来实现目标;第三种是极端派家庭学校,没有专门教学时间和场所,没有整套的课程计划,只制定单元学习计划,完全让孩子自己学习,既不分年级,也不进行测验。5、种办学形式特许学校,又译宪章学校,是在美国和南美、北欧一些国家中的一种选择性公立学校,是一种由政府部门与一些团体、企业和个人签订合同,把办学的自主权交付他们,由承租者提供拥有各自不同教学特点的学校教育的一种办学形式。特许学校的经费来源与公立学校一样,但在招生上实行开放招生,在聘用教师、经费使用、课程设置、校历安排等方面有很高的自主权。在美国,根据学校的创建方式,特许学校主要有三种:一种由公立学校转制而来,一种由私立学校转制而来,还有一种是新建的特许学校。由于各州《特许学校法》的条款规定不一,对三种类型学校的要求各异,第一种特许学校最为普遍,第二种和第三种特许学校只有在少数州存在。根据学校创建者的不同,特许学校又可分为由教育领导者创建的特许学校、由教师领导的特许学校、社区领袖领导的特许学校、家长领导的特许学校、企业家创办的特许学校等,不同类型的特许学校在运行方式上有一定的差异。6、非公立学校学生家长在增加了私立学校的种类教育税减免是美国鼓励择校的一种措施,是指减免非公立学校学生家长的教育税。根据美国法律,非公立学校的学生家长在支付昂贵的私立学校或者教会学校的学费的同时,还要为公立教育纳税,从而加重了非公立学校学生家长的经济负担,限制了家长对非公立学校的选择。通过教育税减免,家长择校的机会更多了,负担减轻了,而且非公立学校因此提高了与公立学校竞争的能力,可以激励公立学校提高质量。三、种因素是不够择校是西方国家为了提高公立学校甚至整个教育系统的教育质量和管理效率,满足不同群体的不同需要而采取的改革举措。择校政策的实施对公立学校的僵化管理体制带来一定的冲击,在提高教育质量和学生、家长对学校教育的满意度方面,均产生了积极的影响。美国联邦教育部教育研究与发展署副署长克里斯托夫·T·克罗斯指出:“全国各地的各种选择方案,包括‘磁铁’学校、自选学校、公开注册计划等,都表明在提高教育质量方面是成功的。”“学生和家长择校的这一事实本身就有助于提高学生做好作业、努力学习、读好书的积极性”,“它能激发学校追求卓越,产生更为有效的领导、教学和学习。”据1994年美国教育部的调查,选择学校中85%以上的教师认为其学校目标明确,较选择前有很大的革新。霍夫斯特拉大学教授M·A·雷韦德在考察了100个择校计划后发现,择校的校长“趋向于扮演领导的角色,不仅是管理者”;教师对自己的工作更负责,学生学习更努力,家长更积极参与学习的工作。在实行开放入学的纽约市、布法罗、新泽西等地区,学生的阅读能力有了明显的提高。由于择校制度触动了实行了一两百多年的公立学校入学政策,有些人支持择校改革,有些人则对择校制度持怀疑态度,认为择校会破坏公立教育的根基,会影响教育公平,会加剧种族和社会的隔离,种种担忧不一而足,特别是择校是否会影响教育公平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有的人认为择校有助于实现教育公平。支持择校的学者认为,学校种族隔离是一个存在的事实,但是要采取人为的手段来达到学校内各种族、各种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融合就学,不但容易引起家长反感,而且融合的效果往往不佳。因此,不如让家长自由选择学校,通过市场机制使学校内各种族、各种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能维持自然平衡状态。择校能让长期居住于都市贫民区的少数民族或社会经济地位低的学生有较多的机会来选择市郊的白人学校、资源富裕学校,必然有助于学校不同种族、不同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的融合,同时增加少数民族或社会经济地位低的学生社会升迁的机会。但也有更多的人认为择校不利于教育公平的实现,认为择校会加剧种族隔离。允许学生自由择校将促使白人学生远离少数族裔较多的学校,而少数族裔仍将留在原本就被孤立的学校环境。即使有少部分少数族裔家庭会选择白人学校,而那些家长大都是教育程度和社会经济地位较高的学生。因此,学校选择将无可避免地造成学校种族进一步隔离的现象。实际上,这些担忧并不是没有依据的杞人忧天。有关择校与教育公平的实证研究已证实,择校对教育公平确实产生了不利的影响,社会地位、经济地位往往构成择校的一个主要因素,使择校成为家长社会经济地位的竞争。在择校过程中,家长社会地位、经济地位高的学生较易获得择校的机会,成为择校制度的受益者;而家长社会经济地位低的学生则不容易获得择校的机会,受益于择校制度的机会要少的多。研究表明,择校也加剧了西方社会中的种族、不同社群的隔离。美国哈佛大学教授R·F·埃尔莫尔和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