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障碍与病

精神障碍与病

在上世纪末，“心理分析”的创始人西格蒙波特弗洛伊德（sigung塘村）没有著名。他在维也纳作一名开业医生。一天,一位富有的工厂主陪着他的小女孩来请他看病。这孩子断续发作惊厥已有五年,很多名医都相信她是患了癫痫病。弗洛伊德想通过催眠的方法来医治她。谁知病人刚被催眠入睡,惊厥就发作了。弗洛伊德与她交谈,问她:“我亲爱的,你在脑海里看见了什么?”女孩子回答说:“一条陌生的狗……目光好凶……它想咬掉我的腿……”弗洛伊德检查了孩子的双腿,没有发现任何伤疤,又诱导她说:“可狗并没有咬你啊。你跑掉了。那条狗早就不在了。你再也没见过它,不是吗?把这事忘掉吧。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弗洛伊德唤醒女孩子,又问她的父亲:女儿第一次发作惊厥之前是否有一条狗追逐过她。父亲告诉他,是在狗追逐她的同时发生惊厥的。弗洛伊德心想,既然“那条狗根本没有咬她,怎么可能使她染上癫痫呢?”他相信,实际上“她染上的是恐惧,这才是造成她惊厥的原因。”于是弗洛伊德决定通过不断的暗示,来消除这个女孩的第二意识里的这种根深蒂固的恐惧。随后的一个星期里,弗洛伊德天天接待这个女孩子,为她驱除心头的恐惧,最后孩子的恐惧终于消失。这种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的症状,实际上只是患者的一种感觉,或者说是运动障碍或精神障碍,这种感觉异常、感觉过敏甚至完全感觉缺失,或者瘫痪、颤抖、抽动和痉挛等等的运动障碍体征,即通常所说的歇斯底里(hysteria),如今又译作“癔病”。癔病是一种古老的疾病,医学史家考证,古代的文献上对这种病症就有记载和描述,说大多都发作在女人身上,以致被误认为是女性专有的病,“hysteria”一词就来源于希腊文中的“hyster”,意思是“子宫”;男人没有子宫,当然不会得癔病。早期的医学著作坚信,一个女人的子宫如果发生移位,就会引起各种不同的感情突变,发作歇斯底里,治疗的方法是让子宫复位。这个看法影响十分深远,但是没有科学依据。不过,癔病又的确是由于情感突变所引起。阿斯克勒皮俄斯是希腊的医药之神,被认为能在梦中治病,信者往往都睡在他的那座神殿里,以求治好自己的病。阿斯克勒皮俄斯神殿的匾额上记载了许多这样的事例。公元前四世纪,有一位名叫安布罗西娅的雅典女子一只眼睛丧失了视力,她听从旁人的规劝,去了神殿。据她后来告诉别人,当夜晚来临时,神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答应把她的病治好,只是要她为神殿许下一个虔诚的心愿。在她模糊的记忆中,她当时许诺的是一个银铸的小猪。于是,神切开她那只失却视力的眼睛,并涂上香油。第二天天明,她的视力真的恢复了。世界著名的医学史家亨利·E·西格里斯特认为,像安布罗西娅这种丧失视力的症状,其实并不是真的眼睛瞎了,而只是视觉障碍,属于一种感觉状态,因此,如果心理上平衡,例如有了信念,这感觉障碍就有可能消失,随之症状便跟着消失了。安布罗西娅的情况是这样,弗洛伊德医治的那位工厂主的女儿也是这样。十四世纪末,西欧的一些地区,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宗教的狂热导致了一种集体性的癔病大流行。黑死病的流行虽已过去,但它对人造成的恐怖却一时无法消失。先是一三七四年,在原古罗马矿泉疗养地艾克斯拉沙佩尔,即今日德国的亚琛。男人们和女人们,一群又一群自发地聚到一起去跳舞。随后这种跳舞的聚会,迅速蔓延到了法国,到了荷兰中部的乌得勒支。那真是一种独特的舞蹈模式,或者应该说是一种仪式:舞者男男女女都手挽着手,连结成一个圆圈又一个圆圈,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从一个市镇跳到另一个市镇,还不断地从新地区充实新成员来扩大自己的狂舞队伍,如德国医学史家尤斯图斯·弗里德里希·黑克尔所描述的:“他们的知觉似乎已经失去了控制,一直不断地跳下去,不管旁观的人怎么样,一连几个钟头都陷于极度的兴奋和狂热之中。”只有绝对的疲乏,才可能使他们停下来。而一旦停下来,他们立刻就躺倒在地上,不住地呻吟和哀号,诉说心中的压抑,大声惊叫想象中折磨他们的魔鬼的名字;还有一些舞蹈者高声称他们已经望到了天国的大门,见到了耶稣和圣母玛利亚。在这些跳舞的人当中,有一些倒地之后,口吐白沫,身躯扭动翻腾,像癫痫发作的样子。不过这种间歇通常是非常短暂的,他们立即又跳了起来。据目睹者说,一定的时候,舞蹈者会多到几百人同时一起跳。在那些出现这种舞蹈群体的地区,正常的日常生活停止了,成群成群的居民都去了那里,主要是农民、工匠和其他穷苦民众,有时也有少数经济富裕的市民和贵族:“农民丢下了犁耙,技工离开了工场,主妇抛下了家务,孩子离开了父母,仆人离开了主人,加入到这野性的群舞行列中自娱。”也有一些人是抱着观望瞧热闹的态度,或者是为了去施行宗教仪式以帮助这些可怜的患病的舞蹈者。当舞群跳到著名的圣保罗隐修院教堂所在地列日(Liege)时,发生了一场争执:教士们坚持说舞蹈者是被魔鬼缠身,他们要为这些受难者施行驱魔仪式,一些反教权主义的派别则对教士百般的数落和嘲笑。一四一八年,狂舞的队伍跳到法国和奥地利边境的斯特拉斯堡,又有大批的人加入到队伍中去。该市的许多父母亲,非常担心自己的孩子也会加入到里面去,反应十分强烈。于是,市议会果断的采取了一项措施,把他们拆开,分成一个个小组,有的步行,有的乘车,安排他们去扎贝恩和罗特斯坦附近的圣维图斯小教堂,由那里的教士和民众一起为这些歇斯底里的舞蹈者实行宗教仪式,治疗他们这奇特的病症。关于这种“舞蹈病”当时形成的一种风俗,十六世纪佛兰德斯最伟大的画家彼得·布鲁盖尔(老)一定亲眼目睹过,他有一幅素描非常生动地描绘了一批歇斯底里的受害者,一组又一组,一个女人跳在两个男人之间,显然都沉醉在极度的狂热之中。当然,这种被称作“舞蹈病”的群众性歇斯底里大发作,据医学史家考证,也并非起自于中世纪。早在公元三零三年,意大利西西里的青年圣维图斯(St.Vitus)被疯狂迫害基督教的罗马皇帝戴克里先处死的时候,曾祈祷说,凡是把他殉教这一天作为纪念的人,都能得以防治“舞蹈病”。因此,这种“舞蹈病”又被称为“圣维图斯病”。后来,在公元十世纪或者稍早一些,此病也有过一次大流行。中世纪时,有过一个间歇期,十五到十七世纪又有流行。那是在意大利。有记载说,在普利亚大区的塔兰托(Taranto),有一种塔兰图拉毒蛛(Tarantula)。如今科学研究已经查明,塔兰图拉毒蛛对人并无毒性。但是当时,人们普遍相信,若被塔兰图拉毒蛛咬伤之后,便会患塔兰图拉毒蛛病,症状是又哭又跳,最后发展到不停的狂舞,直到疲乏得无力之极倒在地上为止。所以可以想象,既然无毒,患者仅仅只是由于害怕,或者因为其它原因,例如性的问题上发生精神障碍,才发作这种歇斯底里的症状。当时的人们还相信此类病人只有通过一种独特的狂舞才能治愈。此舞叫塔兰台拉舞(taranlella),是舞步轻快、舞伴间相互挑逗调情的一种民间男女对舞。当然在狂舞中“治愈”歇斯底里症,也是可能的,因为产生信念,就可能减缓意识的障碍,从而有助于症状的缓解。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一八三七一一九〇一)和当时其它一些西欧国家对青年男女的性压抑,也明显的导致癔病发生。那个时期,一个上流社会家庭出身的少女,从她生下来的那天起,直到由父亲陪她去教堂,然后与丈夫同时离开婚礼的圣坛,她没有一天不是生活在经过人为把持和严密消毒的环境里的。她们的穿着要说是异常的考究,不如说是异常的拘束:腰间紧紧束一件用鲸鱼须骨制成的紧胸衣;脖颈上的衣领扣得又高又紧,直到下颚,卡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下身是鼓起的肥大裙子,有如一只倒置的香槟酒杯,穿的人要想稍稍快一点移动脚步是非常困难的;精心设计的发型,高高耸起,上面是一个个螺鬟、辫子和曲鬈鬈,不用说,还有摇摇晃晃、闪闪发光的珠宝的头饰,没有几个钟点是打扮不出来的,这就强迫人无论是走或是坐,都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可多动;此外,少女的全身,全部都被裹在服装里头,不但两脚是盖得严严的,两只手也始终要捂在手套里,甚至在室内洗澡也要穿一身白色的长衬衣……这样的装束,是为了让异性甚至同性都不要看见女子的肉体。有人说,那时的女子,一辈子至多只有接生的、洗尸体的和丈夫三个人见过她的肩膀。除此之外,时代还通过外在的手段来控制女子。上流社会家庭的女子时时都得由一位家庭教师陪伴——应该说是看管着,绝不允许她们有片刻的独处;不论上舞蹈课或者音乐课,同样都有人接送,决不让她们在无人保护——应该说是监视的情况下离开家门一步。她们读的书,不用说,都是经过检查的,就连基督教的经典,也是“节本”或“洁本”《圣经》,里面涉及到人类本性爱情的“雅歌”等篇章都已删去。而且,不但是异性之间的交往,没有人在旁是不允许的,连平时的说话、写信,用语上也得竭力避开与性有关的词汇,以至可笑到像“裤子”这么个词都不敢说,而得以“下装”或者“难以启齿之物”之类的词语来代替。但是“性”是人的自然欲求,这欲望作为人类的本能,是不可能消除的,外在施加的压力仅仅只能将它压制到潜意识中去,它仍然时刻要求得到发泄。性欲只有三条出路:一、与异性的性交往,二、经由升华的途径使之转化为科学与艺术的创造,还有就是精神病。如果前两条途径没有可能,那么,性的长时期压抑只能导致人的精神病。奥地利的著名作家斯蒂芬·茨威格根据自己亲身的观察和深入的研究深深感到,当时的人们一方面心中满怀着自然的性欲求,另一方面又出于“对道德观念近乎歇斯底里的迷恋”,竭力压抑这种自然欲求,这样,两种心理长期的冲突,结果致使从社会的最高阶层一直到普通的黎民百姓,都“害怕任何的肉体和自然”,最后就患上了歇斯底里症。茨威格有一个姨妈,就曾发作过一次歇斯底里——癔病。那是她的新婚之夜,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