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广西土司制度的演变

清代广西土司制度的演变

在清朝雍正王朝“化国为河”的影响下，广西的主要权力恶化。光绪末年，全省只有43个州、县和部门。为了把这个已经严重阻碍生产力发展的旧制度革新改造,消除土属地区人民对土官的不满,巩固清王朝的封建统治,光绪帝采纳了广西巡抚张鸣歧的建议:停止土官承袭,暂由汉员弹压;选送土官子弟进校读书,学成择优承袭。由于社会动荡,政局不稳,这一办法不仅延缓不了土司制度的寿命,相反,它却象一副催化剂,加速了它的死亡进程,使土属人民提前卸下了土司强加的重负,受到了广泛的欢迎。研究弹压制度的产生、发展及其历史作用,有助于我们对土司制度末期腐朽性的了解,和改土归流必然性的认识。一土司制度与弹压制度的建立“制服、镇压”是“弹压”一词的本来含义,后来,它的使用范围扩大了,成为一种官职的名称。清《高宗实录》卷301曾经这样写道,“两广总督策楞疏称:湖润寨土巡检岑作柱病故,无人承袭。该处毗连夷境,必得专员弹压。因归顺州与该寨接界,现设州同一员,请即移驻等语。查各省土司地方需员管理者,例准于通省内随时改调,应如所请;归顺州州同准移驻湖润寨地方,改为归顺州管辖,其一切户婚田土细事,该州同就近判断。如遇命盗重案,仍令该知州承审。’从之。”到了光绪三十三年,清王朝鉴于土官的昏庸暴戾,同意张鸣歧关于要“整顿土属,必先造就土官,而造就土官,必先被以教育”①1的意见,在土官的兄弟子侄中,择其年龄资质略合高等小学程度者,按年选送4人或6人,去土司学堂就读。他们毕业前这段时间,由于其所在州县的土官病故或因案被撤任而所造成的空缺,暂委汉员弹压。这一行动可谓迅速果断,一次就任命了弹压22员,超过了土属单位的一半。这些土州、县、司和弹压名单分别是:忠州土州赖国荣;南丹土州蔡澄;万承土州何茂萱;结安土州区爵棠;镇远土州沈庆平;江州土州殷廷楝;上下冻土州龚育麒;下雷土州古维师;迁隆峒为马骧;古零土巡司袁德源;定罗土巡司胡培萱;安定土巡司刘齐衔;向武土州鲁厚坤;都康土州古之治;上林土县于骏;东兰凤山土州郭宗藩;忻城土县叶霖森;安平土州吴靖;凭祥土州游和绘;思州土州李瑞藩;上龙土巡司李吉寿;白山土巡司马树勋。从此,“弹压”一词正式成为署理各土州县事的一种临时官职,故当时的百姓都普遍称之为“弹压官”,在政府的一些行文中亦称之为“弹压委员”。弹压任职时间,原来预定与土官兄弟子侄进土司学堂就读时间相吻合,初以三年为限,一旦学成承袭,“弹压”即可撤消。到了宣统二年,国内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资产阶级革命席卷全国,清王朝政权摇摇欲坠。从光绪三十四年下半年起在桂林建立的土司学堂,于宣统二年十二月被迫停办,清政府也趁此时机宣布今后不再办理土司承袭事宜,弹压也因此继续执政。期待着东山再起的广西土官,从此一蹶不振,走向死亡边缘。民国初年,南北对峙,战事连年,军阀割据。忙于打仗的国民党政府,无力他顾,不得不沿袭清制,继续委任弹压委员,到各土属地区进行统治,任期一年二年不等。随着形势的逐步好转,国民党政府抓住有利时机,对桂西各土州县进行了两次较大的手术:一次是民国4～6年,把果化、龙英、佶伦、都结、思陵、都阳、上映、旧城、南丹、茗盈、全茗、结安、镇远、下石西、古零、安定、下旺、归德、向武、都康、上林、思州、白山、兴隆等24个土州、县、司,强行改土归流,升为正县。二次是民国16～18年,又把万承、江州、上下冻、罗白、下雷、迁隆、永定、忻城、安平、罗阳、上龙、太平、永顺等13个土州县司,改土归流,升为正县。至此,历经千年的土司制度及其接替者弹压制度,寿终正寝。土司和弹压,土司制度和弹压制度,在它们各自发展的过程中,自然有其不同的特点,但由于它们具有交接的性质亦即承上启下的关系,因此,它们之间仍有不少相似之处。研究民族历史的人都知道:土司是中央封建王朝在西南地区任命少数民族首领担任的一种世袭官职。土司制度是封建王朝在这一地区实行的一种殊特的政治制度。这种制度的主要内容是暂不触动各民族固有的生产方式,利用原来的统治机构对当地统治者加封一些不同于内地的职名封号,使之谨守疆土,修职贡,供征调,纳赋税。“弹压”在开始时委派汉人担任,属流官不世袭,每月由国家发给一定数量的薪俸,有政绩,可升迁。弹压制度是继土司制度之后建立起来的一种政治制度,其主要内容是由汉员取代土司署理所属地区事务。这一制度建立初期,弹压是在不改变原来生产关系,不变更原有规章制度,不触动土官利益的基础上工作的。取消土司承袭后,弹压的权力逐步扩大,它裁革土制陋规,废除无偿劳役,取消土官种种特权,清丈土司土地,把属于公田部分,交由农民耕种,但所属土民赋税,仍向附近正县交纳,命盗重案亦由正县汉官承审。弹压制度与土司制度的区别是如此,与改土归流后的流官制度的区别又如何呢?过去有人认为,改委弹压就是改土归流,这种观点是片面的。改土归流后的土属地区,各个方面与弹压时期仍然存在较大的差别,从形式上看,首先取消了行政区划名称前面的“土”字,取消州司建置,统一称县,改弹压为县长等。从内容上看,较之弹压时期更加有效地取消土司各种特权,使人民享受与内地人民所享有的政治和经济待遇,承担同样的义务,废除了向附近正县交纳赋税和命盗立案交由正县汉员承审的制度,扩大民主范围,增加政权活力。为什么要推行弹压制度,其历史背景是什么?要弄清这个问题,得从广西土属地区重要地位说起。张鸣歧在《酌拟造就土官办法并请变通承袭旧例》的奏折中写道:“广西庆远、思恩、南宁、太平、镇安、上思、百色、归顺等府厅州,所辖土州县州同、巡检,凡43缺,综其疆域,几占全省四分之一。幅员既广,形势尤胜,如庆远府属之忻城土县、永顺土司、永定土司,思恩府属之古零、白山、兴隆、安定等土司,皆居全省之中央,为四陲之绾毂。归顺直隶州属之下雷土司,太平府属之上龙、太平、上下冻、凭祥、思陵、下石、思州、迁隆等土州土司,皆与越南接壤,沿边千余里,隘卡百余处,实为南服之屏藩。凡此要区,皆关全桂。各土属地方,又处气候温和,土性沃衍,植物则茶桐桑棉八角,以及五谷果实之类,无不皆宜。矿物则煤铁五金,俯取即是。”象这样重要之区,有为之地,如得智者去治理,不仅能给国家带来安宁,还可使国家增加收入。然而,就在这一问题上,出了事情:长期形成的土司制度,已经从兴盛走向没落,从进步走向反动。各属土官,济世之才固然不泛其人,而不学无术者,昏庸无能者,腐败糜烂者,贪得无厌者,滥杀无辜者却占了多数。由于土司任性妄为,鱼肉乡民,贪婪暴戾,使得土属地方,民心沸腾,怨声载道。万承土官许,荣统治时期,无法无天,土民恨之入骨,联名告他的状,其中一段状文这样写道:“天见许荣,日月不明;地见许荣,草木不生;人见许荣,九死一生。”短短的24个字,勾勒出了土司罪恶的脸谱。在人民群众强大的压力下,清政府为了缓和阶级矛盾,挽回不良影响,仅几年时间,就先后把无可药救的归德土州知州黄廷玉,向武土州知州黄承业,都康土州知州冯成翼,安平土州知州李德普,凭祥土州知州李澍培,思州土州知州黄笃培,东兰凤山土州州同韦述勋,上林土县知县黄永想,忻城土县知县莫绳武,罗阳土县知县黄均政,上龙土巡检赵德教,白山土巡检王政立,兴隆土巡检韦国器等13人给予撤职处分,有的永不述用。尽管如此,广西土属地区问题仍然多如牛毛,它象一个恶性肿瘤,越长越大,已经严重危及土司制度的存在,现摘光绪二十九年民变、匪患数则,以见一斑。(广西)省各属匪徒,股数甚多,势尚猖獗……②2。左右江各属,土匪、游匪勾结蔓延。近人虽据王之春电奏叠获胜利,殄厥渠魁,而匪股尚多,根枝未能净尽,云黔边界,时复窜拢③2。南丹久为贼踞,现在粤边河池,思恩、南丹、游土各匪到处蔓延④2。现在匪患日深,除桂平梧三属外,几乎无地不匪,……责诸客军,先清除外抢掠各匪,俟秋木落,再纵火焚山,以覆匪巢,现分柳州庆远为一路,思恩南宁为一路,泗城、百色为一路,龙州及沿边为一路,各派营旗,专任剿办⑤1。广西遍地皆匪,处处吃重⑥2。怎样才能把这个事关全桂的土属地区整饬起来,是彻底改土归流,还是保持土司统治?历来就存在着完全相反的意见,一种是雍正时期以鄂尔泰为代表的主张改流派,另一种是200年后的以张鸣歧为代表的主张保土派,后者认为“议者或谓宜将土属一律改为流官,不特沿袭日久,变革为难;彼土官之先,亦皆有功于民,乃得世守土宇。今举千余年承袭之土职,取而尽夺之,所以待土属者,亦殊不仁,且治土属之道,得贤汉官尤不如得贤土官。盖土官之于属地,其情形较汉官为亲,土民之待土官,其服从视汉官为笃,有所兴革,推行必易,而收效必多。”张鸣歧深知,以当时土官现状,是改变不了土属地区面貌的。因此,他提出了造就土官和变通承袭之法,其要旨在使土官具有普遍之智识,有政治之思想,有道德之观念。这一设想得到了光绪帝的批准。于是土司学堂办起来了。弹压开始大量任命。这就是委派弹压的背象和原因。三土官被弹压取代把土司制度改变成为弹压制度,是一次重大的政治改革,也是一次深刻的经济变革。在这新旧两种制度的斗争中,土官的政治地位将被否定,其经济基础将受削弱,这就必然会引起他们强烈不满和坚决反对,他们会组织动员其全部政治力量,在各个领域里进行或合法或非法,或公开或隐蔽的斗争,特别是在权力、土地、劳役等几个关键问题上表现得更为突出。“权力”是土官存在的基础。对于土官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失去权力更为使人难过,根据所掌握到的资料,广西土司还没有发现谁会自动向政府交出自己的权力。相反,为了取得权力,他们竞以兵戍相见,大打出手,父子相杀,兄弟相残。消灭对手,滥杀无辜,不惜牺牲一切代价去夺回已经失去的权力。安平土官李德普在政坛上的三起三落,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光绪31年,李德普派其族弟李德智等人,以收取团税免夫为名,大肆科派敛财之后赖不认帐,引起了强烈不满,群众当场将李德智揪出痛打一顿,并欲将他捆送到龙州交官公断。闻讯赶来的李德普,深怕受到牵连,于是出面担保,表示查明惩办。群众信以为真,将李德智交给李德普处理。过了几天,土官以李德智“逃脱”为由,将案吊销。后因街上失火,烧房75间,烧死官商一人,李德普借此反诬百姓杀人放火声言派兵镇压。群众怒不可竭,便以《诈财害民,民贼当诛》为题,层层上告,要求废除土官制度,清政府对于边境发生事端,唯恐酿成大患,于是批准将李德普撤职,并于光绪三十四年委派汉人吴靖为安平土州弹压委员。新任弹压上任伊始。改革旧制,取消了原来土官机构,辞退了部分差役和牢狱兵丁,免除了群众向土官贡纳银两,兴办了第一所“蒙学”。农民耳目一新。失去了权势的土官,眼巴巴地看到自己手中的权力转到他人的手里,他心怀不满,发誓将它夺回,在惊魂稍定之后,李德普四出活动,并经常往返于南宁之间,最后得到了广西军阀陆荣廷的支持,陆送给他火枪100多支,发展武装力量。1909年,李德普改头换面,竞然以弹压身份重掌安平土州政权。李德普当了弹压之后,恢复其前任废除的各种陋规,肆意苛敛,为非作歹,包庇杀人凶犯,民心沸腾,上峰下令将他停职审查,重新委派汉员弹压将他替换。继任弹压委员,因受辛亥革命的影响,决心消灭土官势力,大刀阔斧地罢免了原来的峒长、总藩、旗头、亭头、郎首等大小头目,以乡村政权机构取而代之,李德普不甘心失败,他窥测方向,积极组织力量进行反扑。由于新任弹压,人地两生,势单力薄,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终于败北靠终。李德普重又粉墨登场,全面恢复土官统治,后因年老,其职务由其子李少鹤继任,李德普成了安平的太上皇。李少鹤掌权以后,继承乃父衣钵,横行乡里,名声狼藉,群众积怨日深,反复向府省告状,使其不得安宁,不久便被撤任。1925年,新弹压上任后,坚持与土官势力斗争,并迁走衙署,摆脱土官势力干扰。1928年,将太平、安平、下雷等土官领地组建雷平县,进行改土归流。至此,安平地区的土官势力,才在政治舞台上消失。土官是在其辖区内拥有最多最好田地的封建领主。其具体数字如何,由于年代远久,已经很难核对。根据《广西壮族地区历史调查》估计,全茗、茗盈土官田地各占本州田地80%,下雷土官占50%,万承土官占20万亩,南丹土官占4千余亩。土司这些土地,大致可以分为公田和私田两种类型。公田是土官政治机构中“公产”的一部分,如班夫田、哨目田、课田、义学田、养印田、兵田,就是属于这一类;私田是土司私人所有田,或由祖遗,或向人买,或属霸占。土官被弹压取代以后,土官为了确保既得的经济利益,围绕着这些“公产”田地的归属问题,与新政权、人民群众进行了反复较量,千方百计据为己有。其主要表现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隐瞒土地。其手段是以多报少,把大量好田归入自己名下;贿赂清丈人员,隐瞒公田数量;把公田同私田混淆,企图从中多占。农民对此做法,深为不满,多方告发公开揭露,致使一些土官遭到政府拘押,被迫退出地产,或以银元认购,案情才算了结。二是低价收买。南丹土州在清理公田过程中,土官之父施展了狡猾手段,与政府官员勾结,只交大洋3500元就把2000多亩公田全部赎回,变成莫氏私产,并由省里发给凭证。后经群众揭发,土官莫甫受到县里拘捕,经多方活动,补交大洋3500元,才得释放。三是出卖土地。土官见大势已去,趁土地尚未丈量、公私未分之机,把大量公田卖给农民,从中搜括民财。这类事情,以安平、太平、下雷、南丹等州特别严重,安平土官从民国元年到民国10年,就将所有膳田全部出卖,仅揽圩、荣圩、模迸、后益、中军、下山六处就多达860多亩。农民无法,只得采取曲折方式与之进行斗争:有的联合起来公开压价,以较少的银元买回较多的田地,从而也变为有产者,成了自由民。四是提高租额。安平土州在李德普统治时期,早稻每“半”(合六亩)只收租谷五斗四升,到其子李少鹤统治期间,每“半”租谷提高到7斗。土官提高谷租,农民亦有办法对付。忻城土官官田原来每年可收租谷30万斤。由于田地距县城太远,租种农民暗将零星田块划为个人所有,土官懵然不知。另外,农民还不断向弹压反映,哪片田地属于公田,不是土司所有,应予归公,土司无法,每换一任弹压,他们都要亲自把地契送县备案。尽管如此,到民国17年改土归流时,租谷仅剩5万多斤。劳役是土官赖以生存的重要手段。其种类多少,一般是根据土官的需要而定,各地都不相同,服哪种劳役,土司便配给耕种那种役田,如为土官抬轿,就配给四脚马田,为土官妻女梳头打扮,就配给梳妆田,为侍候土官吃饭斟酒,就配给斟酒田。据初步统计,广西土官役田多达80多种。如小小的太平土州,就有膳田、印田、抬轿田、鼓手田、旗田、打炮田、蒸尝田、勒置田、郎头田、柴田、山羊田、针线田、养姑田、脂粉田,等15种。有的劳役,土官不一定配给役田耕种,如给土官唱歌、打猎、烧茶、扫楼、运粮、幕布、煮粽子、抬旗牌等,都是农民白干的。改委弹压以后,政府对劳役采取限制最后废除的政策,得到农民的拥护,也遭到了土官的反对。于是,服劳役与反服劳役的斗争一直进行了许多年。为了免除劳役,广大农民群众,以弹压颁布的法令为依据,通过不同形式跟土官进行了反复的斗争,千方百计解除劳役痛苦。其主要办法有如下几个方面:一是抓住土官把柄免除劳役,全茗土州农民抓住土官强奸服役民女的罪恶事实,联名向太平府控告,要求免除劳役,愿交粮课,终于取得了胜利。二是利用官族同土官的矛盾免除劳役,全茗官族许绍祖不满土官统治,农民与许绍祖联合,联名上告,致使劳役被迫取消。三是迫使改任弹压的土官免除劳役。安平土官改任弹压后,各阶层以集体名义向土官提出强硬要求,迫使土官就范。四是农民花钱购买免夫役,太平土州有“街上汉人不当夫役”的旧例。为了摆脱劳役之苦,村民愿意筹足银子,开设圩场,以取得街上汉人同等待遇,这一代价十分高昂,品现乡溪现屯共村民70户,每户共给土官交开设圩场东毫240元,中军下屯29户,每户交700元。一户农民因无钱交纳,被迫卖掉耕牛一头才算完事。农民强忍一次痛苦,换来了长期解放。四弹压与土官的关系“弹压”起初是为了填补土官空缺而设置的一种临时职务,由于政局改变,使其成为历经两朝长达二十多年的固定官职,约定俗成,自然形成了一种制度。这种制度在推行过程中,虽然存在着无可克服的缺陷,但是它毕竞还是较之土司制度先进的一种政治制度,特别是进入民国以后,历任弹压委员都不同程度地受到辛亥革命的影响,总的来说,其思想主流是反对旧制,主张共和,其所推行的政策,是为了摧毁土司政权机构及其经济基础服务的,它的历史作用已经得到了社会的普遍承认。首先,弹压以清新的思想登上了政治舞台。千年土司制度已经走完了自己的历史全程,但伴随着这个制度产生出来的各种传统观念和阶级观念,却没有因为这一制度的结束而消亡,它象孙行者头上的紧箍咒一样,紧紧地箍住土司的思想,束缚着土司的言行。保守、专横、等级观、权力欲,严重脱离群众,使他们成了人民的对立面,社会发展的绊脚石。弹压就是在群众的一片痛苦、绝望的呼喊声中,以一种清新的思想登上了政治舞台,他们把内地的思想风貌带进了桂西的整个壮族地区,使这封闭千年带着神秘色彩的社会打开一扇窗口,露出一丝亮光。使壮族人民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看到了一点光明的前程。忻城土县过去土官下乡,坐着四人大轿,前有鸣鼓开道者,举回避牌者,后有兵丁多至百数刀剑交映,道旁百姓跪送跪迎;而弹压饶伯平下乡时,只一坐骑,一名随员,一个马夫,清茶淡饭,百姓感叹不已。两种思想,两种作风,形成鲜明对照。更为难得的是,该县第一任弹压叶佩衡来到忻城之后他看到讨饭的人很多便将仅有的薪俸银换成白米,煮成稀粥,一瓢瓢地滔进乞食者的碗里,他见到农民有病缺医,在工作之余,以自己曾学过中医的有利条件,晚上走街串户,给附近群众切脉看病;过去壮人怕见官,有冤无处诉,叶佩衡便把桌子搬到街上帮助群众办起案来。叶公的所作所为,使饱受土官统治之苦的农民感到惊讶、新奇,亲切宽慰。在他任满离开时,全县绅民数百人,含泪相送十余里,并为这位深受人民爱戴的弹压委员立了一块高达130公分,宽67公分的石碑,这块镌有“弹压叶公佩衡去思碑”字样的珍贵文物,如今还陈烈在忻城县土司博物馆内。其次,弹压废除了土司的封建领主统治机构。人民之所以害怕土官,是因为他手中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而这些权力的付诸实施,是通过土官的各级统治机构去实现。明正统间,南丹土官等杀害了大藤峡农民军首领蓝受贰;万历间,三寨土官杀害了八寨农民军首领樊尚,忻城土官杀害了八寨农民军首领樊公宾、马平农民军首领韦王朋;清咸丰间,安定土官俘害了太平天国高级将领石镇吉等,都是这些机构根据土官指令行动的结果。这套机构不屏弃、不清除,土民将永远过着“榛榛狉狉,不识不知”的生活,弹压的一重要功绩,是在于他不顾生命安全,不怕威胁利诱,不怕丢掉乌纱,匹马单枪,在土官的世袭领地里纵横驰骋,仅以弹压、秘书、书记、收发、勤务、师、赈员和卫兵一蓬的少许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