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可之说质疑

两可之说质疑

邓卓（公元前545-公元前501）生活在春秋末的郑国。东汉著名史学家班固的《汉书·艺文志》将其列为名家第一人。他的著作多已轶失和有伪造的嫌疑,其逻辑思想散见于《吕氏春秋》。他之所以在中国逻辑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是因为提出了“两可之说”。一“两可之”并非同一思维过程据《吕氏春秋·离谓》篇记载:“洧水甚大,郑之富人有溺者,人得其尸者,富人请赎之。其人求金甚多,以告邓析。邓析曰:‘安之,人必莫之卖矣’。得尸者患之,以告邓析。他又答之曰‘安之,此必无所更买矣。’”“两可之说”一经提出,就遭到许多人的批评和非议。《吕氏春秋·离谓》的评价是:“以非为是,以是为非,是非无度,而可与不可日变。”荀子认为它:“好治怪说,玩倚辞。”“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胡国义认为它虽然看到了事物具有正反两方面的属性,看到其中的对立,因而具有一些辩证法因素,但它看不到矛盾双方的同一,找不到解决矛盾的正确方法,最后陷入了诡辩。在他看来,“两可之说”与孔丘的“叩其两端”,老聃的“正言若反”,墨家的“同异交得”辩证法思想是有原则区别的。那么“两可之说”究竟是不是诡辩呢?晋鲁胜在《墨辨注序》中说:“是有(又)不是,可有(又)不可,是名两可”。什么是两可呢?它是指同时断定事物正反两方面的性质,或对反映事物正反两方面性质的矛盾判断同时予以肯定。在上述事件中,邓析站在不同的立场,针对不同的对象强调问题的不同方面,运用了两可分析法对买卖双方分别提出了在形式上似乎是自相矛盾的同一个处理方案。这个处理方案看似违反了逻辑思维基本规律中的矛盾律。其实不然,矛盾律是指在同一思维过程中两个相互否定即互相矛盾或互相反对的命题不能同真必有一假。如果在同一思维过程中同时肯定两个具有矛盾关系或反对关系的命题,就是自相矛盾。邓析在处理富人尸体的问题上不存在自相矛盾的问题。自相矛盾是指同一主体在同一思维过程中同时肯定两个具有反对关系或矛盾关系的命题,也就是承认它们同时为真。在处理富人尸体的问题上,他先是替富人的亲属出主意,后是替穷人出主意,并不表达他自己的立场。这就是说,他关于处理富人尸体的见解分别表达了富人家属和穷人两个不同主体的利益要求,并不是同一主体的观点发生了变化。换言之,这不是同一思维过程。既然不是同一思维过程,当然就不存在自相矛盾的问题。如果时间变了,关系变了,对象变了,A不是A,A变成非A,是不违反逻辑思维的基本规律的。很显然,在卖尸赎尸过程中“两可之说”并不满足同一思维过程的条件。笔者认为所谓“两可之说”自相矛盾其实是一种辩证矛盾。富人只要不急于赎尸,穷人就卖不出去,这样富人就“不急”,穷人“急”;而另一方面,穷人只要不急于卖尸,富人也没别的地方可买,这样,穷人“不急”,富人就会“急”。富人的“不急”,依赖于穷人的“急”,没有穷人的“急”就不会有富人的“不急”。同样穷人的“不急”依赖于富人的“急”,没有富人的“急”也不会有穷人的“不急”。一旦穷人的“不急”转变成“急”时,富人的“急”就转变成“不急”。而当富人的“不急”变成“急”时,穷人的“急”就转变成“不急”,“急”与“不急”是相互依存,彼此依赖的,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换。这就反映了辩证矛盾的对立统一律。二两个完全表达类型的场景意义的说明格赖斯是美国现代著名的哲学家。他认为“意味”一词的用法与交流有着特别的联系,在这些用法中,需要作出一些区分,因此提出了四种主要的意义说明的形式:1.“X(表达类型)意味着‘……’”(对完全的或者不完全的表达类型的无时间性意义的说明)例如:(S)如果我这就去种植青草,我就会没有时间读书了。S意味着“假如我这就去种植那些形成草坪的东西,我就会没有时间读书了。”也可以这样说:S意味着“假如我这就去种植粉蓝烟草,我就没有时间读书了。”他将这种意义说明称作对一个“完全”表达类型的无时间性的意义的说明。“草”这个词(粗略地说)意味着“形成草坪的东西”;也可以说:“草”这个词意味着“粉蓝烟草”。他将这种意义说明称作对一个“不完全”表达类型的无时间性的意义的说明。2.“X(表达类型)在这里意味着‘……’”(对或者完全的或者不完全的表达类型的应用无时间性意义的说明)考虑到S是一种特殊表达,S在这里(在这种场合)就意味着“如果我这就去种植那些形成草坪的东西,我就会没有时间读书了,”而且,“如果我这就去种植青草”在这里就意味着“如果我这就去种植那些形成草坪的东西”。他将这种意义说明称作对一个完全表达类型的应用无时间性意义的说明(在一种特殊的表达场合)。这种说明的目的在于使人们在特殊的表达场合能够正确理解完全表达类型。就“草”这个词在S的特殊表达中的出现而言,在这种场合,“草”意味着“形成草坪的东西”而不是“粉蓝烟草”,他将其称作对一个不完全表达类型的应用无时间性意义。3.“U用X(表达类型)意味着‘……’”(表达类型场景意义的说明)当S的某一特定表达者(U)说出S时,他就用S(用S的词句)意味着:(i)“如果我这就死去,我就不会知道世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此外还可能是:(ii)“死去的一个好处将会是,我可以逃离世上的恐怖。”如果可以这样来说U,即当他表达了S,他是用S意味着(i)那么也可以这样来说U,即他是用(出现在S中的)“我会去种植青草”这些词语意味着“我将会死去”。根据假设,即“种植青草”这个短语与“葬在地下”这个短语不同,它不是一个公认的习语,所以,U用S(或者用“我这就去种植青草”这些词语)所意味的那样一种意义说明,绝不能作为对S(或者构成S中前件的那些语词)的无时间性意义或应用无时间性意义的说明。“我将去种植青草”这些语词无论是否在这里都不意味着“我将会死去”。他将上述这种意义说明称作对一个表达类型的场景意义的说明。4.“U通过说出X意味着……”(表达者场景意义的说明)如果可以这样来说U,即他用S意味着(i)和(ii),那么也可以这样来说他,即当他表达出S(通过说出S),他意味着,如果他会死去,他就不会知道世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当他表达出S,他是意味着(或部分地意味着)死去的一个好处将是,他可以逃离世上的恐怖。然而,即使当他说出S时,他是用“我将去种植青草”去意味“我将会死去”或者是别的什么去意味他将会死去,但绝不能说他是用这些词语意味他将会死去。要意味他将会死去,U必须对他将会死去这一事态作出承诺;但当他表达出S时,他却并没有这样。表达者场景意义说明用的是一种间接用语。格赖斯把表达者的场景意义定义为:U通过说出X意味着某事是真的,当且仅当,对某个听众A而言,U说出X是想要(1)A产生一种特定的反应R(2)A想到U的意欲(1)(3)A在完成(2)的基础上完成(1)格赖斯还认为我们一种言语中包含着额外之意,即会话含义。对这种情况,他也提出了四点:第一,说话人宣布不愿合作;第二,说话人撒谎,却又不让对方知道他在说谎,最后使对方上当受骗。这两种情况均不会产生会话含义。第三,有时说话人为了维护一条准则,而违反另一条准则。例:甲:张先生住哪儿?我今天下午想到他家去。乙:他住罗湖区。这有两种情况:a、乙的确不知道张先生的准确地址,那么他违反数量准则是为了维护质量准则——不说无根据的话。这时不会产生会话含义。b、乙故意不说出准确地址,其会话含义即为“我不想告诉你张先生的地址”。第四,说话人从总体上讲是遵守合作原则的,但他有意不恪守某项准则,二是听话人通过字面上的意义推导出其中的含义。例如:张三是个铁人。从字面上看这是错误的。人不可能是由铁制成的。但听者假定言者是合作的,这时他就会推导其隐含意思必定是张三有某些类似于铁的个性。可能是身体特别好,可能是意志特别坚强,还可能是心肠特别硬等等。关于会话含义的推导主要指的是当谈话一方有意公然违反任一条准则,而听者也知道此准则被违反时。也就产生了会话含义,或者说是隐含意义。到底选择哪一种意思则需要通过具体情况来决定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虽然在表面语言形式上对话互不相关,而非语言的语境或说话人之间的共同背景知识使听话人认识其中的联系,同样可以使听者理解其言外之意,即隐含意义。笔者根据格赖斯的理论来分析“两可之说”。“两可之说”这则故事是说洧水涨水,郑国有个富人淹死了。有人得到富人的尸体,向富人家属索要赎金。富人家属觉得那人要求的赎金太多,就去问邓析怎么办?他说:“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卖给你的。”得尸者看见富人家属不来赎尸体也急了,也跑去请教邓析。他说:“不用担心,他会到这里买,别的地方没有。”就当时的背景而言,天气炎热,尸体会腐烂,这是客观条件,不可能改变,双方都认识到这点,都急于使这笔交易成功,所以都求助于邓析。他分别给予同样的回答“安之。”根据表达类型的场景意义的理论来看:在与富人的对话场景中,说“人必莫之卖矣”,是意味着穷人一定会卖给富人,富人只需要等待穷人降低价格。富人不愿意买尸体是因为穷人要价太高。在这个场景中,富人的理解只会是等待穷人降低价格,而不是别的。同样,对于穷人来说:“此必无所更买矣。”他所理解的也只会是等待富人抬高价格,而不是别的意思。根据表达者场景意义的定义:“人必莫之卖矣。”是想要(1)富人产生的特定反应是能买到尸体(2)富人想到他说能买到尸体就意味着富人等待穷人降低价钱(3)富人通过等待穷人降低价钱买到尸体“此必无所更买矣。”是想要(1)穷人产生的特定反应是能卖出尸体(2)穷人想到他说能卖出尸体就意味着穷人等待富人抬高价格(3)穷人通过等待富人抬高价格能卖出尸体在此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出虽然回答都是“安之”,但其含义是不一样的。邓析没有明确指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富人和穷人之所以求助于他,是看到了两人僵持不下的局面。那么他的回答是否具有什么隐含的意义呢?富人和穷人又能否想到他所说的话的隐含意义呢?根据会话含义原则来看:很显然,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违反原则(1)、(2),即他们之间的对话存在着隐含意义。从对话和当时的特殊背景来看,这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富人和穷人各退一步,从而使交易达成。因为对富人来说“人必莫之卖矣”同时意味着富人只能在穷人那里买到,对穷人来说“此必无所更买矣”同时意味着穷人只能卖给富人。若双方都在等待对方的让步,那么交易难以达成。考虑到当时的特殊背景,如:天气炎热,尸体容易腐烂等,问题的解决方式只有两种,要么富人抬高价钱,要么穷人降低价钱。所以富人和穷人能够想到他说话的隐含含义。双方各退一步,最终达成协议而使交易完成。由上述可见,“两可之说”不是诡辩,他看到了事物具有正反两方面的属性,看到了矛盾双方的对立和同一。他根据当时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对对立的双方作了恰当的回答。前人对“两可之说”的理解只是在语言层面上,没有进入更深一步的理解,对“两可之说”理解的不够透彻。因此,笔者认为,分析一种学说要根据当时的时代背景,具体分析,深刻理解其中的含义。三正确处理各种社会矛盾“两可之说”给后人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和启发。据《吕氏春秋·淫辞》记载:秦、赵两国订立盟约:“秦之所欲为,赵助之;赵之所欲为,秦助之。”秦国兴兵讨伐魏国,赵国欲救之。秦王使人责备赵惠文王未遵守盟约。赵王将此事告之平原君。公孙龙献计曰:赵国亦可派遣使者责备秦王未助赵国救魏,亦违背盟约。公孙龙利用“两可”的方法替赵国解围。除此例外,惠施的“历物十事”等都具有“两可”的色彩。如今,“两可之说”仍然具有广泛的现实意义。我国正处于改革发展的关键时期,空前的社会变革,给我国发展进步带来巨大活力的同时,也带来诸多矛盾和问题。以利益冲突为主要内容的矛盾,是当前人民内部矛盾的一个突出特点。我们应共同营造一个和谐的社会氛围,使社会在不断解决矛盾的过程中求得统一和谐。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更加重视统筹协调各方面利益关系,更加重视妥善处理各种社会矛盾。只有正确把握和统筹协调各个不同阶层、各个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利益关系,才能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各级组织及党政领导要高度重视和落实人民群众最现实、最关心、最直接的利益,切实改进工作作风,关心群众疾苦,倾听群众呼声,亲手化解事关群众切身利益的矛盾纠纷,亲手负责督办解决群众的困难问题。使群众的生活得到保障,实现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而市民也要树立合法、合理、公平、公正的利益获取观念,正确处理个人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