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职业与中国职业足球的灵魂

伪职业与中国职业足球的灵魂

1职业足球的诞生—研究背景20世纪90年代初，邓小平同志的“南满”演讲和14条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明确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改革目标。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圣州的各个行业。同样身处改革浪潮之中的中国体育,历史性地选择了整体水平长期处于发展滞后状况的中国足球作为“改革先锋”。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于1992年在北京红山口召开了充满改革主旋律的全国足球工作会议,会议根据“足球必须搞上去,足球体制必须改革”的指示精神确立了中国足球的职业化改革发展方向,提出了“改革体制、转变机制、整顿队伍”等任务,并于1994年正式启动了中国足球职业联赛。虽然从1994年开始中国就算是拥有了所谓的“职业足球”,但我们始终无法漠视的一点,是欧洲国家的职业足球诞生在其国家成熟而完备的市场经济体系下,是一个“顺产”的结果;而中国职业足球的诞生很明显不具备这种条件,中国职业足球的诞生是一个带有强烈政治与国家使命感的“剖腹产”。“剖腹”而出的中国“职业”足球不但承担着为其他运动项目的职业化改革“试错”功能,更为重要的,是中国足球一直将“职业足球”视为改变其水平滞后状况的“救命稻草”,构建的所谓“职业足球”是为了实现“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梦想。2从“职业”到“坦塔罗斯之痛”对职业足球抱有这样的希望并非是异想天开,因为,现代足球运动的发展趋势告诉我们:职业足球是提高一个国家足球运动整体水平的必经之路!这一点已经得到国内、外业界的共识,如1992年的“红山口”会议就已经提出:中国足球进行职业化改革就是要“把我国足球运动融入世界足球的发展潮流之中”,从而实现“中国足球必须搞上去”的目标。一个国家职业足球的健康发展可以推动该国足球运动整体水平的快速、可持续提高。西班牙、意大利、德国等世界足球强国在国际大赛上所展示出的高水平竞技水准,正是得益于这些国家悠久、成熟、完备的职业足球体系,体现在如火如荼般开展的欧洲职业足球五大联赛中;与我国一衣带水的日本、韩国的足球竞技水平近些年来大幅度快速提升,与J联赛和K联赛的蓬勃开展也是密不可分的。因此,自从1992年的“红山口”会议奠定职业化改革基调,到1994年中国足球职业联赛开幕以来,实现“中国足球必须搞上去”的梦想一度在外界舆论看来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1997年世界杯外围赛亚洲区十强赛开赛之前,在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中锻炼成长起来的职业运动员组成了被誉为“史上最强的一届国家队”,冲进法兰西世界杯在当时外界看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偏偏事与愿违,史上“最强国家队”最终折戟沉沙。直至今日,中国足球推行职业化改革已经20年了,中国“职业”足球仍然没有展现出期盼中的推动力来推动中国足球整体水平有所提高。相反,中国足球队近年来竞技水平与成绩不进反退,而且,中国“职业”足坛乱象丛生,中国职业足球联赛的观赏性、真实性以及竞技水平一直为外界舆论包括业内人士所诟病。中国足球从1957年第一次向世界杯发起冲击开始,在“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历程中,经历过诸如“5.19”、“黑色3分钟”、“只差一步到罗马”等许多的痛苦回忆,以至于中国足球逐渐学会在面对接踵而来的痛楚之时淡定地接受。但是,自从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以来,有一种痛楚中国足球一直无法接受,因为中国足球虽然习惯了输,但是从未丧失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而中国职业足球就是中国足球的希望寄托,现在希望破灭了,这种绝望的痛楚肯定难以接受。人们期盼中国职业足球对中国足球的那种触手可及的推动力和最终“泡沫式”一无所有的惨淡现实形成了巨大落差,俨然构成了中国足球永远无法抚慰的“坦塔罗斯之痛”———绝望的痛楚。“坦塔罗斯之痛”源于古希腊神话,坦塔罗斯(Tantalus)是古希腊神话中宙斯的儿子,因泄露天机,遭受残忍的惩罚,站立在齐脖子的水中,头顶上有果树,但是口渴难耐时,水就流走了,而肚子饥饿时,果子又被风吹走了。这是一种残酷的“目标教训”(objectlesson),喻指看似目标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却永远达不到目标———是一种被施以诅咒的“目标诱惑”。它传递了这样的寓意,即在做一件事情或某个行动中,越是急功近利地想达成某个目标,就越会“欲速则不达”,使得胜利的果实看起来已经近在眼前或最终能够得到的时候,那些看似的美好往往会消失。以此警示世人只要你能够在特定事件或行动中保持心无旁骛地享受事件或行动过程本身,不去太过功利地考虑目标达成问题,保持对特定事件或行动本身所应该有的那份“单纯和专注”,你就可以永远沉浸在幸福之中,或者至少可以无忧无虑地幸福下去。3中国足球“坦塔斯德哥尔摩之痛”的症结所为什么中国职业足球带给中国足球的是残酷的“坦塔罗斯之痛”,而不是期盼中“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结果,甚至无法给中国足球带来欢乐与健康的“正能量”?这也正是中国足球“坦塔罗斯之痛”的症结所在。3.1中国职业足球的发展现状中国职业足球的构建很明显是与上述那种“单纯和专注”相违背的。中国足球从一开始就带着一种极端功利的以“出线”和“试错”为特征的“目标诱惑”来构建所谓“职业”足球,赤裸裸地将目标直接指向利用职业足球来实现中国足球“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梦想,而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按部就班地构建可以保障市场配置足球运动资源的体制、机制过程中,更不可能专注地去享受职业足球本身的不断发展。如此这般功利氛围下构建的中国职业足球从一开始其“根基”就没校正,更不可能在自身建设上不断地进行完善、修正。正如戴大洪所言:“中国职业足球是‘伪职业’,中国没有真正的职业足球。”所谓的中国“职业足球”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称谓与躯壳,最多也就是粗略搭建了一个低水准的“中国足球职业联赛”,根本不具备职业足球的“灵魂”,中国职业足球只是披着“职业”外衣的“出线足球”、“政绩足球”。1997年,正当中国职业足球需要继续深化改革的时候,当时的国家体委提出:“足球改革突破口的任务已经完成,目前没有进一步改革的任务”,所有深入改革的计划和设想不得不戛然而止,丝毫没有顾及职业足球自身的发展进程,只是因为“突破口”这个为中国其他运动项目职业化改革“试错”的任务已经完成。只有“躯壳”而缺失“灵魂”的中国职业足球不可能发挥出优化足球运动资源配置的优势,更不具备推动中国足球运动整体水平提高的效能。从这点来看,缺失“灵魂”的中国职业足球自然无法助推中国足球实现一直以来所希冀的“出线”之梦,中国足球像饥渴难耐的坦塔罗斯一样承受着残酷的“目标教训”。3.2中国职业足球的历史中国职业足球所缺失的这个“灵魂”究竟又是什么?职业足球本身就是社会结构的产物和外延,“中国足球上不去,已不只是一个竞技运动问题,而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社会问题”。现有的中国职业足球正是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社会转型背景下的产物。为此,我们亟需通过社会学视域来审视、剖析中国职业足球的“灵魂”缺失,弄清楚现有的中国职业足球到底缺失了哪些可称之为“灵魂”的特质,造成中国足球的“坦塔罗斯之痛”。3.2.1中国职业足球的发展规律职业足球(professionalfootball)本质上是市场经济下的商业行为,按照市场经济规律来具体地构建足球运动管理体系结构、制度以及运行机制。业内长期以来认为,由于“剖腹”而生的中国职业足球在问世之初的相关理论、制度准备不充分,对职业足球的本质、发展规律认识较为模糊。因此,中国职业足球缺失真正的职业化体制、机制。人们似乎找到了中国职业足球羁绊中国足球整体水平提高的症结所在,即纯粹的职业足球体制、机制就是中国职业足球所缺失的灵魂!我们必须要客观而清醒地面对中国职业足球所根植于的政治经济“土壤”。纯粹的职业足球诞生并根植于欧洲资本主义国家成熟的市场经济“土壤”,但中国是改革开放、经济社会转型中的社会主义国家,“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兼具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运作特点,而不是完全依靠市场“那双看不见的手”,也存在计划的调控。因此,欧洲纯粹的职业足球体制、机制不可能适应中国的政治经济土壤,如果硬是“东施效颦”,其结果定会像古训“淮南为橘,淮北为枳”一样苦涩。纯粹市场化运作的体制、机制是职业足球的“灵魂”,但却不是中国职业足球所应具备的“灵魂”,这就好像中国不能完全照搬欧、美资本主义国家的市场经济是一个道理。3.2.2社会共同体的可能存在着特定的场域既然市场这双“看不见的手”无法充分发挥出配置足球运动资源的功效,甚至还曾一度出现“市场失灵”的状况,并且,目前与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独具中国特色的职业足球体制、机制尚未构建完成,现存职业足球场域“一片混沌”。因此,会在现存的中国职业足球场域中不断地对其进行摸索、探求、构建、完善。由于中国特色的职业足球较之于纯粹的欧洲职业足球有着自身的特殊性,没有成功的先例可循,这个漫长而又坎坷的构建过程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那么,就需要现存中国职业足球场域中的各个群体之间自然形成一个有机的联合体,来共同地在中国政治经济框架下深化本是“混沌一片”的足球职业化改革。这个本应该存在于中国职业足球场域的各群体的联合体才是现存中国职业足球的“灵魂”,如果要用一个社会学概念来指称、阐释这个联合体,那么,没有比“共同体”更合适的了。1.“乌托邦”色彩的共同体共同体成为社会学理论概念,滥觞于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提出的德语单词“Gemeinschaft”,他将共同体理解为人类群体活动过程中自然形成的一种联合体,一种天然状态下的或者习惯成自然的意志的联合体。共同体不是其各个组成部分加起来的总和,而是有机地浑然结合在一起的联合体,其形式包括自然形成的血缘共同体,也包括历史形成的地缘共同体以及诸如宗教一样的思想意识共同体。英国社会学家鲍曼用英语单词“community”来对共同体概念进行演绎,即在某个社会的特定场域内存在着基于主观上或客观上的共同特征(如观念、地位、任务、身份等)而组成的团体、组织。从上述概念阐述可以得知,滕尼斯和鲍曼在社会学理论上建构的“共同体”具有很强烈的乌托邦色彩,也许在原始氏族社会、希腊城邦社会可能存在他们笔下所描绘的那种单纯、善、和谐的共同体感觉。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转型、人类的文明开化,想要在物欲横流、个性并存的现代社会找到他们所虚构的那种共同体是不可能的。存在于现代社会网络结构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被特定功能化的,况且人各有志,每个社会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想在现实中体验到那种完全步调一致的共同体感觉也是不现实的。滕尼斯和鲍曼对于“共同体”的描述可以想象成是人们对于自身所处社会的遗憾和对美好和谐的向往,纵然他们所描绘的共同体根本不可能在现代社会中存在,也根本不可能实现,但就像我们对于“十全十美”的追寻一样,是因为我们希望自身无限地接近于完美。2.现实的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滕尼斯和鲍曼在理论上构建的共同体就像一个十全十美的模型,让处于凡尘现实之中的我们可以有一个向往和追逐的目标。本属于体育领域的中国足球在市场的介入后,成为了形形色色的群体追名逐利的一个场所———中国职业足球场域,并在中国社会已经存在了20年之久。职业足球俱乐部投资人、职业足球管理部门、广告商(赞助商)、职业运动员等各类群体活动其中。也正是因为有利益驱动,所以,这样的场域内各类群体之间是不可能在天然状态下形成滕尼斯和鲍曼所描绘的“天然状态下的或者习惯成自然”的共同体。但是,又鉴于现存中国职业足球对于共同体的需要,滕尼斯和鲍曼还是能给现实中的我们一丝启发和灵感,毕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共同体模型来作为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的参照物。虽然存在于现有中国职业足球场域内的各类群体的最终利益诉求不一样,这些群体当初都是怀着不同的“目的”进入中国职业足球场域的,但是,各群体之间可以找到一个重要的交集———各群体不同的利益诉求都要通过中国职业足球的不断改革和良性发展来实现。正是基于这个共同的利益交集,各群体在现有的中国职业足球场域内存在着形成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的可能性与必要性,只不过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从本质上来看是“利益共同体”。各群体可以因为都希望通过职业足球实现各自的利益诉求而走到一起。这是一个由利益所驱动的、相互之间协商、妥协的过程,而不是像上述共同体概念阐述的一样是“自然形成”的。各利益群体之间在特征上也是泾渭分明,不具备共同体模型“主观上或客观上的共同特征”。但是,各利益群体在最终实现各自的利益诉求之前,必须求同存异,先要暂时搁置不同的“一己私欲”,各群体间要围绕“中国职业足球的发展”为核心形成主观思想上和客观行动上的共同特征,即尽一切可能先促进中国职业足球的健康发展。各利益群体在中国职业足球场域中的思想和行动都要以促进中国职业足球良性发展(最起码不能阻碍其发展)为准绳。大家只有齐心协力先确保中国职业足球这个“大盘”不崩盘,并且,能够持续健康地发展,各类群体的自身利益诉求才有实现的基础,一旦中国“职业”足球发展停滞不前甚至不复存在,任何群体的利益都无从谈起。这就是各群体形成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并得以维系的共同利益准则。纵然在功利化日趋严重的社会中,要求中国职业足球场域内各群体暂时搁置自身的利益诉求,先去按部就班地推动职业足球发展是很不现实的,然而,这是一个不得不遵守的共同利益准则。如果所有群体的一切思想意识和行动都围绕这个准则展开,那么,则证明存在着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反之,如果所有的群体都没有考虑过中国职业足球的健康发展,而只是考虑本群体的利益诉求,职业足球管理部门在职业足球场域内一切思想和行动以是否“有利于中国足球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为准绳,投资人以“投入最小化、利益最大化”为准绳,职业运动员以如何维持低水平下的高收入为目的……那么,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无疑是不存在的。4该领域缺乏一个中国职业体育社区的实践证据中国职业足球场域实践中的一系列事例可以有力地印证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的缺失。4.1行政利益诉求中国足球职业联赛是中国职业足球的展示平台。在场域内虽然职业足球俱乐部投资人、联赛赞助商、广告商注入大量资金,运动员成为俱乐部的员工并付出劳动,似乎这些已经构成了职业足球联赛的全部,但不可忽视的是,集“民间社团”和“国家体育总局直属事业单位”双重角色于“一套班子”的中国足球协会(足球运动管理中心),作为场域内惟一的职业足球管理部门发挥出主导性甚至垄断性的功能。国家体育总局直属的足球运动管理中心作为中国足球协会的常设办事机构,在开展职业足球联赛的业务实践中要受到国家体育总局的监督和指导,这样一来,“协会+中心”的管理部门就会在职业足球联赛的具体开展实践中借助行政职能,来表现执行“体制内”的行政利益诉求,尤其是在临近世界杯年或者奥运年之际,就会将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从本质上变为急功近利的“出线足球”、“政绩足球”。中国足球协会曾在21世纪初期出台过“中国足球职业联赛暂停升降级”这样一个违反“优胜劣汰”竞技体育规律的举措,目的在于保障国家队全力备战2002年世界杯预选赛;中国足球协会分别于2004年和2007年两度提出旨在压缩联赛赛程的“中国足球职业联赛南北分区赛制设想”(该设想最终没有成形);为了给各级国字号球队提供大量的比赛锻炼机会,2010年中国足球协会出台的“国字号球队参加各级足球职业联赛议案”等都是“出线足球”思想作祟的产物。“一套班子、两块牌子”的中国职业足球管理部门似乎没有把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稳定与良性发展作为场域内的共同利益准则,相反,不惜牺牲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秩序与稳定,急功近利地追求国字号球队“出线足球”愿望。“国家队成绩与职业联赛的开展之间并不矛盾,正是NBA的成功造就了美国男子篮球队的强大实力,我们的体育管理者不能太过狭隘自私,要是真把职业体育搞好了,还愁人才吗。”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作为中国职业足球打造并推出的“商品”,应该始终保持一个良性发展的势头,职业联赛越成熟完善,赛事水平就会越高,这样的“商品”才能展现出较高品质和竞争力,中国足球整体水平自然水涨船高。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职业足球管理部门对如何提高“产品”质量与档次似乎并没有兴趣,漠视职业联赛的整体利益,漠视职业足球俱乐部投资人和联赛广告商的利益,一味地为了保证国字号球队的集训和比赛,针对联赛赛制和赛程频繁地朝令夕改。“出线足球”似乎成为了中国职业足球场域内的共同利益准则,各个利益群体都要围绕它而努力,甚至做出牺牲。通过行政任命的“一套班子”的言行体现出职业联赛为“出线足球”、“政绩足球”服务的思想,根本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没有耐心先等到中国足球职业联赛成熟之日,水到渠成地推动中国足球运动的整体水平提高,各个利益群体的利益诉求才有可能最终实现。在这样的职业足球场域内与氛围下,是不可能存在、也不可能形成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的。4.2“中国职业足球联盟”:畸形的投资群体职业足球俱乐部投资人历来都是职业足球场域内所不可或缺的群体,作为职业足球市场的运营主体,他们所注入的大量资本为中国职业足球提供基本的养分,投资人自然而然地将职业足球联赛视作“自己的联赛”。当行政背景的中国职业足球管理部门一贯漠视中国职业足球场域内的共同利益准则,甚至以牺牲职业足球联赛为代价来追求“出线”之时,投资人群体便开始向职业足球管理部门集体发难,要求一定的话语权,甚至要“抢班夺权”地建立代表自身利益的机构。比如,2004年的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由大连实德足球俱乐部投资人联合北京国安等6家职业足球俱乐部投资人,制定并向中国足协抛出13个文件、涉及到9项实质性内容的“中国职业足球革命方案”。当时投资人群体所提出的方案中,最有分量的一个提议就是要求仿效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英国职业足球联盟,由各职业足球俱乐部投资人组成“中国职业足球联盟”。投资人认为,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利益诉求必须要靠成立职业联盟来保证,同时,成熟的职业足球联赛主要是以俱乐部构成的职业联盟的架构来运作,原先行政背景的职业足球管理部门只是退居幕后发挥监管和协调职能,不再参与场域内具体事务的指导与管理。这一事件的影响意义较为深远,尤其是投资人喊出“维护中国职业足球健康发展,推动‘管办分离’”的口号,以及将这个口号具体落实为“中国职业足球联盟”的构想,颇具中国职业足球共同利益准则的韵味。直至今日,郎效农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要允许职业足球俱乐部自己来组织职业足球联盟进行管理,职业联盟不是洪水猛兽。”但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投资人脑中“自己的联赛”只是狭隘地理解为“实现自身利益诉求的工具”,并没有将中国职业足球的健康发展与自身利益诉求的实现联系起来。他们希望建立的“中国职业足球联盟”只是针对投资人群体自身利益诉求的同盟,而非整个中国职业足球场域内的利益共同体。也就是说,投资人群体在场域实践中只是功利地考虑投资能否较快得到高额回报,至于中国职业足球的现在和未来。他们漠不关心,否则,一些职业足球俱乐部不会在“G7革命”中以“罢赛”、“退出”等伤害职业足球联赛长远利益与品牌价值的做法来要挟中国职业足球管理部门,更不可能做出贿赂职业足球管理人员、贿赂裁判员,甚至踢假球等侵蚀中国职业足球根基的行为,以损害中国职业足球整体利益来保障自己的利益诉求可以得到实现。投资人做出的这些行为证明,他们只将注意力放在实现自身利益诉求上,源自欧洲职业足球并代表职业足球整体利益的“职业足球联盟”等于是被貌似大义凌然的投资人群体扭曲并加以利用,将投资人群体的“一己私欲”粉饰为职业足球共同利益准则,但最终形成的只是一个畸形的投资人“共同体”,而非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就连这个投资人共同体,也只是一部分投资人的共同体,并没有代表所有投资人的利益诉求。代表行政力量的中国职业足球管理部门和代表资本力量的职业足球俱乐部投资人群体,各自在中国职业足球场域内的一个极端点上追求着各自的利益诉求,都没有过多考虑过中国职业足球的健康发展,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不可能“生于斯、长于斯”。4.3中国职业足球体制改革的结果2012年随着中国足球“反赌扫黑”风暴尘埃落定,业内对于中国职业足球“管办分离”的呼声日渐高涨,但最终国家体育总局给中国职业足球设计了“先从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管办分离’着手,渐进式的推行整个职业足球的‘管办分离’”思路。由于“管办不分、政社不分”的矛盾主要聚焦在中国足球协会的官方行政背景上,因此,创立了“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理事会”作为在现有体制框架下逐步推行中国职业足球管办分离的具体举措。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理事会将设置执委会,执委会19名委员中7名来自职业足球俱乐部,有关职业联赛的事宜由执委会共同投票裁决。中国职业足球联赛理事会的创建从表面上看显示出对投资人群体的利益诉求的逐渐重视,可以从行政背景下的中国职业足球管理部门分出一些决策权、管理权,场域内的各方利益群体似乎形成了一个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可以同心同德地以中国职业足球的整体利益为准则,努力打造高水平的足球职业联赛。但是,值得一提的是:1)新成立的中国足球联赛理事会依然不是独立法人,附属于官方背景的中国足球协会,其第一任主席是来自中国足球协会的官员,并由中国足球协会推荐产生;2)中国足球协会在事关职业足球联赛的重大事宜上对理事会的决定拥有一票否决权;3)最重要的是,作为运营主体的各俱乐部投资人在19名执委会名额中只占到了7席,中国足协、中超公司和地方足协、社会代表却占了12席,未来在事关联赛的重大问题的表决中,投资人的职业足球俱乐部就很难确保自己的权益。郎效农曾评价道:“这是在中国足协内部又设置了一个小足协,看不出所谓管办分离的任何影子。”以上弊端在2012赛季广州恒大足球俱乐部中途提议增加外援注册人数———这一事关联赛重大问题的表决中得以体现。2012年中国职业足球联赛期间,广州恒大足球俱乐部在联赛中途向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理事会提议“为给中国足球在国际赛场上争光,允许参加亚冠联赛的中超球队增加引进7名外籍球员”。该提案虽然最终通过,但是,由于绝大多数投资人都质疑、反对该提案,所以,参与投票表决的投资人宣称有种“被通过”的感觉。恒大“增援”提案的通过揭示了中国职业足球联赛理事会对于促成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的无奈。针对于场域内中国职业足球共同体的形成与否,我们姑且不去讨论广州恒大“增援”提案本身的对错是非,我们只关心提出、同意、反对此提案的出发点是否在于中国职业足球的共同利益准则。广州恒大足球俱乐部希望通过引进更多的高水平外援来实现亚冠联赛夺冠,参加世俱杯的目标,同时,依靠比非参加亚冠联赛的中超球队多出的外籍运动员人数,确保国内联赛、足协杯的夺冠,使“恒大”这个品牌升值,甚至名扬全球,最终实现恒大投资人的自身利益诉求。至于联赛中途首次破例提出该提案会给整个中国职业足球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俱乐部投资人也许没有考虑过。以中国足球协会(中心)为代表的行政力量支持通过该提案。他们之所以希望中国的职业足球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