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谷生卒年及画本考

虚谷生卒年及画本考

一、《虚谷生年存在》第583年丁延元在《虚谷研究》一书中采用了《上海续志》（1918年版）和杨毅《海上墨林》（1920年版）的记载。据报道，虚谷于1896年去世，享年73岁。光绪（1824）四年。作者至今仍坚持此论，故有必要再辨之。传世的多件虚谷作品中，都署有年款和年龄，如《杂画》册（上海博物馆藏）中一开“枇杷图”上自题：“光绪乙未（1895年），谷时年七十有三。”又《耄寿图》轴、《木石赤炼蛇图》轴（均藏于故宫博物院）上俱自题：“光绪丙申（1896年），时年七十有四。”按上面三图自题年款推算，虚谷生年应为道光三年（1823年）。丁先生推论，可能是虚谷晚年将自己的年龄多长一岁，而且认为最可能是“逢九当十”，即将69岁当作70岁。然而，另有一部为丁先生鉴定为真迹无疑的虚谷《杂画》册（故宫博物院藏），共12开，其中“鱼藻”、“西瓜果品”两图上，都题“辛卯（1891年）八月虚谷”。另一开“大蒜扁鱼”图上，自题“倦鹤戏笔，时年六十有九”。此图册每图尺幅相同，均为纵39.5厘米、横41厘米，又署同年同月，应为同时所画的一部画册。按此图册署款推算，也是生于道光三年（1823年）。此图册为虚谷69岁所作，不存在“逢九当十”的问题，应当可信是实际年龄。虚谷自题年款、年龄的作品不止一件，画家自题当然要比朋友（如杨逸、高邕之等）的记忆来得可信，故我认为虚谷的生卒年应以1823—1896年为准，享年74岁。二、虚拟谷绘画的艺术分类虚谷的绘画师承渊源，画史缺少记载。现从他存世的画迹分析，大致可分为3个时期。1、绘画材料早期虚谷青年时曾任清军参将，在即将与太平军交战之际，“意有感触，遂披缁入山”。（《海上墨林》）这件事大约发生在咸丰三年（1853年）太平军进攻镇江、扬州的时候。他出家之后，往来于扬州、苏州、上海、杭州之间。虚谷早期的作品留存不多，笔者见到署年最早的画迹为丙寅（1866年）所画的《花卉图》卷（美国私人收藏，曾于1992年8月在美国凤凰城艺术博物馆举办的“中国王朝末期绘画特展”上展出）。自题：“丙寅秋月奉为载都转大人清赏，虚谷。”钤“虚谷书画”朱文印，起首钤“天空任鸟飞”朱文印。图卷为绢本设色，纵32厘米、横260.8厘米，展示兰花、灵芝、丛菊、水仙、海棠诸种花卉。参用双勾、勾瓣点芯、渲染和点叶等技法。画笔较为工整，线条柔和圆转，渲染细腻，色彩鲜丽，格调秀润姿媚。与其后期方劲、干涩的笔墨方法明显不同。画技和格调极其接近寓居上海的嘉兴画家张熊、苏州画家朱熊和萧山画家任熊等人，反映此时期他受到苏、沪两地年长画家的影响。图上款字为较规整的行书，“虚谷”2字分开不连。与上图风格接近的作品，还有上海博物馆藏的《花卉图》卷，自题：“子余太守大人政，虚谷。”未署年款，钤“舄”朱文印，起首钤“三十七峰草堂”。也是勾划精细、色彩鲜丽、晕染细腻的画法，只是枝干交织着柔圆和方劲的笔法。行书的款字也较为平正，“虚谷”2字已经相连，推断此图创作时间略晚于上图。另有一件《岁朝清供图》屏，为4幅合屏，画盆栽水仙、兰花、梅花和桃实、佛手，自题：“东山先生教正，虚谷写于白门行馆。”线条简洁，刚劲与柔婉结合。款字与丙寅年所画《花卉图》卷极相似，应为同期之作。虚谷早期以“写照”负盛名，传世有纪年的作品有：同治九年（1870年）所画的《咏之五十玉照图》（上海博物馆藏）、光绪元年（1875年）画《秦赞尧像》轴和《沈麟元荮山钓徒图》轴等（俱藏故宫博物院）。这几幅肖像画都用简练的线条勾勒面部五官、须眉，墨色虚实相间，然后用淡赭色渲染，再用深赭色擦染眉弓、鼻翼、颧骨等处，颇具立体感。这种写照开面重“墨骨”的技法，嗣承明末曾鲸“波臣画派”的传统。此外，《衡公和尚五十七岁小像》、《餐英三十五岁小景》等肖像画，署名俱偏于工楷，都应属于这一时期的佳作。虚谷早期山水画，以《观潮图》轴为代表，虽未署年款，但书体是偏楷的行书，“虚谷”2字不连，都具早期特征。此图山崖的勾皴笔法劲利干涩，颇有程邃的遗意。这可能因他原籍新安，自然受到新安画派的影响。虚谷对新安画派的追宗，一直延续到他中晚期，如他光绪十四年（1888年）66岁所画《临弘仁山水图》轴（日本大阪高木规桥本末吉藏）和大致同时期所画的《日长山静图》轴（上海博物馆藏）等，意境之萧散冷寂，笔墨之峭劲滞涩，都与新安画家程邃、弘仁的风格有着密切的关联。2、平民化、世俗化倾向这期间，虚谷较多时间寓居上海，与高邕之、胡公寿、任伯年交往密切，并与朱、钱慧安、吴昌硕、吴秋农、胡璋等画家结为艺友，常有合作和互相酬赠题跋之作。这一时期，虚谷继续有肖像画佳作问世。如光绪四年（1878年）画《月楼小像》轴、光绪十年（1884年）画《大为老人八十一岁遗像》轴等。同时以更多的精力投入于花卉、禽鸟、蔬果题材。其中既有历代文人喜画的梅、兰、竹、菊、水仙等画题，又饶有兴趣地绘写日常生活中习见的蔬菜、瓜果，如扁豆、竹笋、白菜、萝卜、蒜头、荔枝、西瓜、葫芦、枇杷、葡萄等，并以蘸满感情的笔墨，描绘自然界的小生物，如松鼠、金鱼、猫、犬等。这些都反映出虚谷在近代社会里，为适应市民阶层的需求，艺术题材趋于平民化、世俗化的倾向。这中期10年，虚谷的艺术融铸各家，形成鲜明的个性风格。他的山水画逐渐摆脱前人的图像模式，从观察自然山水景色出发，构思新颖的图像。例如，他在光绪二年（1876年）为高邕之画的《山水图》册（上海博物馆藏），描绘竹林丛中的茅舍、银装素裹的殿楼、柳荫围绕的书屋、密树掩映的古塔、萧瑟秋风中的逸士等，采用平视的角度，构筑出视觉可及的风光景致，给人以亲切真实的视觉感。笔墨技法则在学习程邃、弘仁的基础上，变化发展出战笔、断笔和逆锋行笔的新法，使行笔之际产生颤动和干毛的涩势，富有律动的节奏感。与此同时，他将山水画的笔墨技法移用到花鸟、蔬果、禽鱼等题材创作中去。例如，光绪六年（1880年）58岁所画的《菊花图》轴和八年（1882年）60岁所画的《瓶菊图》轴，菊花枝干和花瓣的勾笔劲峭多方势，树叶用侧笔折锋勾皴，纵放而迅疾；后图的提壶并用战笔、断笔。墨色浓淡渗化自然，色度反差强。笔墨方法将早期的柔婉秀逸演化为峭厉、方劲、跳跃，表现出一种清刚冷隽的艺术意韵。他的花鸟画冲破了清初以来盛行的“南田派”正宗画风的藩篱，在画坛自树一帜，得到“别开蹊径”的声誊。3、张品牌形，画《十三峰私家车》虚谷艺术臻于圆熟，书画创作进入高峰期。这期间出现较多松鹤、牡丹、蟠桃、寿带等题材，表明他的绘画进一步趋向世俗化，已经融入到海派绘画的艺术洪流。光绪十二年（1886年）十月，虚谷画了一幅〈《梅狸奴图》轴，首次出现“仿解馆笔意”的题语，在此后的作品里，“仿解馆”之题屡屡出现。“解馆”是扬州画派画家华岩的室名，可见虚谷晚年对华岩的艺术心向往之，追慕不已。此外，他在《湖石牡丹图》轴上有“仿十三峰草堂笔”的题语，“十三峰草堂”是张赐宁的室名。张赐宁（1743—？年）字坤一，号桂岩，河北沧州人，嘉庆年间画家，擅画山水、花卉，用笔爽健。他其实并不是一位很著名的画家，但深受吴昌硕青睐，昌硕有许多作品题“仿十三峰草堂”。虚谷仿十三峰草堂，很可能是受到吴昌硕的启发。虚谷晚年取法华岩，主要吸取他布局疏宕简洁的方法，同时取资新罗刻画花鸟形象活泼灵巧的造型手法，又融入新罗疏朗松秀的笔意，与他习用的苍劲干涩的笔法相交织，呈现灵动和清隽的双重变奏。虚谷晚年画花鸟、蔬果、禽鱼，另一个重要特征，即将物象造型适当变形，追求稚拙美。例如他画金鱼，头部、眼睛和躯体多呈方形，以直笔勾出，尾部呈流线型散开，笨拙和流畅结合成一体，蕴含着表征倔强拗执性格的“象外之意”，具有特殊的美感。此外，他画一些蔬菜、瓜果，运用几何形结构的分解方法。如画河豚呈椭圆形，竹笋以直笔画成长椎形，画圆形的葫芦、桃实、葡萄等，也多用直线方笔，将物体分割成块面，由此产生一种几何性抽象的装饰美。他在晚年更多地运用战笔、断笔和逆锋行笔，线条老辣又松灵，墨和色的浓淡虚实层次丰富，笔墨显得精练、苍劲和纵逸、明爽。他的晚年画风可在光绪十三年（1887年）65岁作的《松鹤延年图》轴、光绪十七年（1891年）69岁作的《杂画册》（故宫博物院藏）、二十一年（1895年）73岁作的《杂画册》（上海博物馆藏）等作品里，充分反映出来。三、真med笔：真谷的勾划认识虚谷绘画艺术的发展进程和各时期的笔墨特征，有助于对其作品真赝的鉴别。后世临仿或凭空伪造虚谷的赝作，尽管能做到外形的逼似，但达不到虚谷那种灵动和稚拙并具、苍劲和清隽兼备的妙境。现代上海画家江寒汀是伪造虚谷画的高手，能信手臆造假虚谷。例如，《竹枝松鼠图》和《金鱼图》即是他造的假虚谷。两图用笔虽然纵放松灵，然而有细碎和故作抖擞之弊，笔势缺乏力度和连贯的气势。其中松鼠的鬣毛勾笔过于琐细，浓淡虚实层次含混，缺乏蓬松的毛感；金鱼的勾笔简单而流滑，不像虚谷用线，一笔之中有浓淡虚实的变化，富有厚度。若与虚谷真迹《紫绶金章图》轴比照，其破绽就显露出来。又如，伪作《落花游鱼图轴》（上海博物馆藏），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