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斯的正义论对我国社会福利制度的启示

罗尔斯的正义论对我国社会福利制度的启示

约翰罗格斯的正义理论（1973年）为西方政治哲学建立了一个基础平台。它的理论也可以称为新儒学的福祉理论。有学者指出:无论是哈耶克、伯林,或者是罗尔斯,他们都是在与中国不同的环境中写作。虽然自由主义追求的形式平等和社会主义坚持的实质平等并不能等同,但是我们面对城乡二元结构、三农问题、贫富差距等尖锐社会问题,从社会主义的效率与公平、绝对平等与相对平等等方面进行思考,深切感到了罗尔斯正义理论与社会主义社会福利的相关性。一、从“自由”到“正义”在罗尔斯之前,西方政治哲学正义理论的主导是功利主义,其核心是:一个社会的法律制度如果能够满足社会成员的最大幸福,它的组织就是正确的和正义的。功利主义最大的缺陷是它无法解决资源的公平分配问题,常常是社会福利总和增加了,成果和成本的分配却是不公平的。针对此缺陷,罗尔斯要发展一种可以和功利主义抗衡并能够替代功利主义的一种道德哲学,它不仅符合人们的道德直觉而且在制度上具有可操作性。罗尔斯认为,正义的社会结构可以为每个人提供最大限度的公平并最大限度地激发并合理分配社会资源,应按两条正义原则运行:一是平等自由的原则,每个人对与所有人所拥有的最广泛平等的基本自由体系相容的类似自由体系都应有一种平等的权利。二是机会的公正平等原则和差别原则的结合。公平平等原则认为人首先处于原始状态,是有理性的,在社会生活中倾向于选择公平、正义原则进行交往;差异原则提出现实的社会生活中人与人之间有差异,不可能完全平等,正义的社会政治安排应是构筑一个最有利于弱势群体的制度。罗尔斯是从分配角度去考虑的,在“原始状态”,人在“无知之幕”后会选择一种分配方式——如果不能符合每个人的利益(因为人们实际上是不平等的),至少符合“最小受惠者的最大利益”。这两个正义原则暗示着社会基本结构的两大部分:公民的政治权利和社会(经济)利益。可以认为,罗尔斯试图站在最少受惠者的立场,以一种原则的平等来取代事实的不平等,而诺齐克认为这一原则隐含了对处境较优者自由的部分侵犯。古典自由主义的核心是自由,而被称为“新自由主义”的罗尔斯理论的核心则是正义。在《正义论》中,罗尔斯突出“平等”,这标志着西方政治哲学的主题发生了从“自由”到“正义”的重大转变。罗尔斯指出: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义总是表示着某种平等”。因而,《正义论》从自由到正义的转变实际上是从自由向平等的转变。二、社会主义相对平等是现代社会规制社会发展的内在要求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为世人所瞩目,但与此同时,我们这个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根深蒂固的国家也遇到了收入分配制度方面的问题。中国目前收入分配制度存在的突出问题是收入分配差距持续拉大,包括城乡差距、地区差距(东部与中西部,各省市区间)、高收入者与低收入者之间的差距,中国居民收入差距超过国际预警线。社会主义坚持的价值原则是实质平等,公有制和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追求的目标。早期的社会主义国家在效率和公平二者中更偏好公平,倾向平均主义。社会主义以公有制取代私有制,消除了人类社会最大的不公——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已为进一步消除人类社会的诸种不公奠定了基础。平均主义在社会主义建立初期作为一种过渡性措施是十分必要的,但是这种平均主义作为社会主义公平本身并制度化则是十分有害的。传统的社会主义公平观把公平看成是一种直接的、绝对的平等,片面强调社会产品占有上的绝对平均,结果在牺牲效率的同时,反过来损害了公平自身。在传统的社会主义公平观遭遇现实的困境之时,现代社会主义公平观的理性选择必然趋向于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需要相适应。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框架下要打破平均主义,发展社会主义福利制度,便遇到低下的经济效率和不断增大的财政缺口的制约。而要提高经济效率,就需要体现出收入差别来,但又受到根深蒂固的平均主义的遏制。市场经济中个人收入差距不可避免,但在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中,更讲求强有力的宏观调控,实施相对平等的收入分配政策。因而,我们认为社会主义公平的基本内涵只能确定为间接的相对的平等。在理解社会主义的相对平等时有两点需要明确:一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所追求的相对平等承认在分配前后都有差别,而且这种差别是以贡献的大小不同为依据的(这表现在收入分配制度上以按劳分配为主)。收入分配制度的设计和收入政策的调节可降低差别的程度,但不能消除差别。二是相对平等是动态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能将平等水平过分拉高,而且相对平等的实现以尽可能不牺牲或少牺牲效率为前提。以社会主义的社会福利制度而不是平均主义来实现社会主义的相对平等,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这是中国在几十年的发展中总结出来的一条经验。社会福利是指“一种由社会福利计划、社会福利津贴和社会服务构成的,帮助人们满足对维持社会运转必不可少的社会需要、教育需要和健康需要的国民制度。”(Barker,1991)诚然,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社会基本制度下对社会福利的性质和目的存在不同的解释。至于中国的社会福利制度应如何构建,罗尔斯的思考从某种意义上回应了中国的内在困境,提供了某些启示。三、罗尔斯社会正义论的主要内容首先,罗尔斯的正义论暗示政府应在社会福利制度中发挥更大作用。他认为政府可以发挥四个方面的功能,矫正社会分配不公:一是配给,保持价格体系的有效竞争性以防止垄断市场权力的形成,并通过税收和补贴作为效率调整的杠杆。二是稳定就业,创造有效的社会需求为职业的自由选择提供保证。三是社会资源转让,保证社会的基本福利,对处于不利地位人群的需求保持敏感和反应的能力。四是分配,社会资源通过税收流向政府,使政府有能力为公共利益提供资金并且满足保护弱者所需要的资源。《正义即公平》一文与《正义论》发表期间正值美国处于战后社会问题蜂拥而至之时,在经济危机、通货膨胀、失业、种族歧视、民权运动、抵制“越战”等等背景下,罗尔斯针对经济领域贫富悬殊的状况,提出政府应执行各种社会福利措施以保障弱者利益。20世纪70年代之后,施行凯恩斯主义带来的滞胀使人们对政府干预和福利国家普遍丧失信心。新保守主义哲学家开始提出最小国家的思想,以反对罗尔斯关于社会正义的自由主义思想。事实上,现代国家的重要功能之一就是为社会福利目的筹集和分配资源,在该领域政府活动的重要性不可抹杀。“正义论”带给我们的重要启示是罗尔斯的“差别原则”。上已述及,他提出处在一种“词典式序列”中的两个正义原则,第一个原则是平等自由的原则,第二个原则是机会的公正平等原则和差别原则。其中,第一个原则词典式的优先于第二个原则,而第二个原则中的机会公正平等原则又优先于差别原则。公平原则的要义是平等地分配各种基本权利和义务及社会合作所产生的利益和负担,坚持各种职务和地位平等地向所有人开放,只允许那种能给最少受惠者带来补偿利益的不平等分配。罗尔斯明确肯定个人自由优先于分配正义,因此,他的理论仍然是自由主义的。虽然自由主义追求的形式平等,即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同社会主义的实质平等并不等同,“正义论”仍表现出对于实质平等的强烈关怀。实际上,罗尔斯本人也认为和市场经济相结合的社会主义是可以符合正义原则的。罗尔斯代表社会正义论,集中于社会分配制度的正义问题,强调社会合作和较强的社会福利政策,偏重于经济平等以对最小受惠者的关怀。“最初的不平等”是正义原则的最初应用对象。受到种种条件的限制和影响,“最初的不平等”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个人无法自我选择的,罗尔斯本人也认为财富和收入的分配无法做到平等,所以他在承认平等原则的前提下,更加重视和强调差别原则,正义原则要通过调节主要的社会制度,来从全社会的角度处理这种出发点方面的不平等,尽量排除偶然任意因素对于人们生活前景的影响,以便使每个人都获益。同样的,社会主义相对平等的实现要通过建立和完善一整套制度,包括建立有效的社会福利制度框架,采取一系列具体措施来保证起点的同时性,努力实现“机会均等”,将不平等限制在社会承受范围之内。他的理论反映了一种对最少受惠者的偏爱,一种尽力想通过某种补偿或再分配使一个社会成员处于一种平等的地位的愿望。差别原则对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下实现“兼顾公平”仍然存在某种意义。此外,除了分析代内公平,罗尔斯还强调了代际公平问题。他认为富人的富和穷人的穷,这一代享有的财富和留给下一代的储存都应当是“适当的”。他反对反对功利主义可能要求的过高的积累率,反对以后代的更大福利为借口而损害当代人的公平份额,或者只顾现在而不管未来。社会福利关注的是帮助人们过上更为令人满意的生活,然而,什么是令人满意的生活,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不同的国家(地区)、不同的群体和个人容有不同的解释,它受到不同的历史文化传统、经济制度、政治制度及价值观等等的影响。但至少在一个社区或社会中贫困的平均主义盛行或收入悬殊过大不会是令人满意的状况。公平和富裕是社会主义追求的目标,但发展市场经济不能单讲公平。社会主义实践始于生产力很不发达的国家,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是第一要义的。发展社会生产力的基础首先是提高资源使用效率,但是发展市场经济也不能单讲效率,不能让个人之间、企业之间、地区之间的收入差别太大,因为一个不公平的收入分配制度和收入政策会降低要素所有者贡献的积极性和降低要素使用的效率。因此,“效率优先、兼顾公平”是设计收入分配制度和制定收入政策要遵循的最基本原则。遵循这一原则,我们选择了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这样一个分配模式,要将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结合起来。协调好各种利益关系,将主体的物质利益回归,既反对平均主义,又防止收入悬殊过大,实现相对平等而不是绝对平均。此外,在目前的中国,在公平和效率都还很缺乏的时候,我们应将其作为统一的目标来追求,而不是过于夸大二者之间的矛盾。那么具体说来,在市场经济背景下应该如何解决社会主义的收入差距问题,实现相对平等呢?罗尔斯与诺齐克的理论有两点区别:差别原则所蕴含的社会福利制度;用税收来施行所得再分配。两者似乎都适用于当前的中国。政府的政策导向应在宏观、微观两个层次上有所区别:收入的初次分配属于微观分配,应以市场机制为主导,依靠这一只“看不见的手”,让市场价格机制自动完成对生产要素贡献的定价和收入分配,并尽量防止非市场力干扰它。政府政策应主要保护“效率原则”的实现,解决个人的发展问题。收入的再分配属于宏观分配,收入分配差距的解决主要是通过这一领域内的收入再分配过程来实现的。重点是贯彻“平等生存权”原则和“公平原则”,要依靠政府宏观调控这一只“看得见的手”,根据罗尔斯的“差异原则”和“补偿性原则”对结果进行适当的矫正,以避免两极分化。再分配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通过税收制度将一部分个人、组织、地区非常高的收入集中到政府的手中,成为各级政府的财政收入;另一方面通过社会保障制度的实施将集中起来的收入转移支付给收入水平较低的个人、组织和地区。相对平等的过程是一个逐步实现的动态的不均等系列,按照邓小平“先富后富”的思想,在承认差别,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的基础上,以先富带动后富,最终达到共同富裕。从地域空间角度看,实现相对平等要坚持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战略。实施“两个大局”的思提出的强调沿海加快对外开放,“内地要顾全这个大局”,反过来,到一定时候,内地要加快发展,“要求沿海也要顾全这个大局”。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补偿”由于区位劣势、政策偏失等造成的东中西三大地带之间的经济势差。从产业结构及城乡关系上看,要统筹城乡经济,缩小城乡差距,在城乡相融中逐步实现城乡一体化。“补偿”由于重工业优先发展、农村积累支持城市,造成的产业结构失衡、城乡分隔。总之,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过程中,面对中国出现的收入差距扩大、二元经济难题,应在遵循市场经济规律的前提下,根据罗尔斯的“差异原则”对结果进行适当的矫正,实现社会主义的相对平等。未来中国的福利制度框架如何构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