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境外藏语方言分类研究

中国境外藏语方言分类研究

西田龙雄（1983）认为，四川甘孜藏族自治省的安多方言与康方方言相似，因此对其所属问题还有讨论的余地。但是如果参照瞿霭堂等所列举的种种分类标准,即使作为安多方言也没有问题。若日奇(Roerich,1931)、乌瑞(19491954)和西佛(1955、1966)的分类除了中国境内的藏语方言外,还包括中国境外周边各国的藏语方言。自认为掌握了独有的西藏资料和情报的若日奇的分类,比较近似于中国学者的分类,这一点是引人注目的。另外两人的分类真实地反映了他们当时所拥有的资料的情况,但是关于中国境内方言的部分是非常的混乱。特别是关于安多方言和康方言的划分存在一个重要的问题,这就是他们利用的大部分资料是后来的研究者所不关注不使用的资料。西田龙雄(1970)关于中国境内的藏语分类大致是沿袭了瞿霭堂(1963)的分类。上述四人的共同点以及与瞿霭堂等中国学者的分歧点在于:与印度和不丹接壤的日喀则地区的亚东的方言,同锡金和不丹的藏语方言一起被划进了南部藏语方言(若日奇西佛、西田龙雄)或者说中部方言群的下位方言群中(乌瑞,1954)。西田龙雄(1970、1983)的分类中,除了所谓的西部藏语方言,在南部藏语方言中包括印度和尼泊尔的全部藏语方言,但是他并没有提出任何的论据。瞿霭堂等将亚东方言划入了中部(后藏?)方言中西佛(1966)还将相当于原始藏语(Proto-Tibetan)的“本来的藏语”(Bodishproper)划分为西部原始藏语(Proto-WestBodish)、古藏语、东部原始藏语(Proto-EastBodish),从而派生出了下面几个方言:一个是包含了以巴尔底方言、朴里库方言等西部方言(WestBodishUnit)、南部方言以及前藏、后藏诸方言等为首的剩余的全部的藏语方言,另一个是由塔库巴语(Dagpa)所形成的东部方言(EastBodishUnit)。西田龙雄(1970)将原始藏语划分为中古中部藏语(OldCentralTibetan)、古康藏语(OldKhamsTibetan)、古安多藏语(OldAmdoTibetan),然后分别是现代南部方言、中部方言、现代康方言、现代安多方言以及西部方言。但是中部方言和康方言的关系还有进一步思考的余地。另外,关于安多方言和西部方言的关系,西田龙雄依照托玛斯(F.W.Tomas,1948)的假说,认为西部方言中的巴尔底方言和朴里库方言是来自西藏东部的藏族人被当地的土著人即巴尔底人和朴里库人渗透后所说的藏语。我想这个假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过有必要等将来有关安多方言的资料公开发表后,特别是有关的语法特征明了以后再作进一步的探讨。虽然不能接触到中国方面的资料,但是由贝尔(Bielmeier,1981/2)调查的位于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正北面、与尼泊尔边境接壤的西藏日喀则地区的吉隆县的藏语方言,不光与卫藏方言有差别,同时还保留若干个古特征。该方言与尼泊尔一侧郎塘(Langtang)地方的藏语方言以及东尼泊尔拉美恰颇郡(Ramechap)的山丘地带的卡噶特方言有密切的关系,并形成了小下位方言群。关于这个方言群的分类将在后面论及。最早被外国人熟知的尼泊尔方言是夏尔巴方言。根据孙宏开(1983)的研究,夏尔巴族(我国称为夏尔巴人———译者注)不足1000人,居住在喜马拉雅山北侧的西藏日喀则地区的聂拉木县和定结县。奇怪的是在中国直到最近夏尔巴族才被看为是不同于藏族的少数民族。孙宏开对聂拉木县夏尔巴语调查的结果认为,它属于藏语方言,与中部方言关系较近,但是与康方言关系较远。关于这个方言,西田龙雄(1979)一直对夏尔巴方言的分类持批判的态度,他指出,从这个方言的音韵变化上看,虽然中部方言的特征不少,但是还需承认它所具有的一些非中部方言的特征。他还介绍了M.Oppitz(1974)所描述的有关夏尔巴人的来历:该部族的主要成员有四个氏族(Minyagpa、Thimni、Serwa、Chakpa),他们最初是从东部的康区迁移过来的,在16世纪的中叶进入了尼泊尔,并定居在现在。这一事实说明了它与非中部方言特征的关连性。另外,瞿霭堂(1958-b)引用黄颢关于《夏尔巴人族源试探》(《西藏民族学院学报》1980年第3期)和陈乃文的《夏尔巴人源流探索》(《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3年第4期)的观点指出,根据历史文献,聂拉木县(樟木口岸)的夏尔巴人是13世纪初叶到中叶从康区迁移到现在的居住地的夏尔巴人的一部分,大约在300年前迁移到了聂拉木县。夏尔巴方言现在属于中部方言,但是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方言,不同于周边的后藏方言,它的声调体系和调值的一部分现在还同康方言相同。总之,像夏尔巴方言这样的处于边缘部分的藏语方言的研究,对于方言分类和藏语发展史的研究都有重要的作用。中国境外的藏语方言关于巴基斯坦和印度北部的藏语诸方言,若日奇(Roerich,1931、1933)和弥勒(R.A.Miller,1956)一直认为巴尔底方言、朴里库方言、拉达克方言包括在西部藏语方言中,但是,乌瑞(1954)却只划分为两个方言,即将巴尔底方言和朴里库方言划入西部古方言群(WestArchaicGroup)中,然后将属于不丹方言的各方言即a.夏玛方言(Shsmma/Sham)、b.拉达克方言和隆方言(Rong)纳入下位分类中的西部过度方言(WesternTransitionalGroup)中。西佛(1966)在这三个方言中再加上拉霍尔方言(Lahul)共四个方言,然后构成了西部藏语方言群(WestBodishUnit),并用下位分类法再将其划分为巴尔底方言和朴里库方言、拉达克诸方言、拉霍尔方言三个下位方言。西田龙雄(1970)的考虑大致也与西佛相同。另外,若日奇(Roerich,1933)还认为,拉霍尔方言是代表了与西部藏语方言、中部藏语各方言有密切亲源关系的阿里和斯比提一带(Spiti印度西北部)诸方言之中间的发展阶段的方言。在这里,除了拉霍尔方言外,剩下的三个方言则是原来的西部方言。直到1960年人们才知道的喜马拉雅山南坡的藏语方言,除了锡金和不丹语之外,都收集在格尼尔森(Grierson)编辑的《印度藏语概观》(LinguisticSurveyofIndia=LSI)的第三卷第三部中。它的作者是科隆(S.Konow)。科隆所列举的分布于印度西北部到尼泊尔国境线之间的藏语方言,从西向东,包括上面所说的拉霍尔方言、斯比提方言、亚玛方言(mNyam)、嘉德方言(Jad)、噶瓦尔方言(Garhwal)13等。这些方言与西部藏语方言的不同点在于,它们都是有声调的语言,另外,前置辅音、复辅音以及元音和后置辅音的变化与中部藏语方言是平行的。所以乌瑞将拉霍尔方言以外的方言划入了中部方言群(CentralGroup)的中部下位方言群(CentralSub-Group)中。西佛则把它们全部划入了中部藏语方言中。西田龙雄的做法则像前文所说,即把它们全部划入了南部藏语方言中。从某种程度上说现在还可以相信的方言资料只有若日奇(Roerich,1933)和夏尔玛(Shar-ma,1979)所提供的资料,但是若日奇关于肝肾的声调记音是存在疑问的。现在,虽然还不能断言其他的方言同拉霍尔方言或斯比提方言一起都包括在相同的藏语方言中,不过,可以作为受到了中部藏语方言强烈影响的西部革新方言存在,可以把本来的西部方言作为西部古方言(archaic)。关于尼泊尔的藏语方言,在《印度藏语概观》中记录了卡噶特———修巴方言(Ksgate)和夏尔巴方言,不过这些资料都是在印度的达吉岭收集到的。现在,人们虽然清楚地知道流行于尼泊尔和中国国境线一带的众多的藏语方言,但是,真正有分量方言调查报告只有卡里噶达克河(KaliGandaki)上游流域的洛方言(gLo)、卡古贝里方言、阿伦河上游流域的落米方言(hLo-mi)。此外,关于西尼泊尔的提曲绒(Tichurong)和多颇(Dolpo)地方的方言,这本书只记录了一些简单的词汇在尼泊尔中部廓尔卡郡(Gorkha)布里噶达克河(BuriGandaki)上游流域的拉布里(Nubri:Larkya)、库塔恩(Kutang)和扎木(Tsum:Shiar)三个地方也使用藏语,但是,还没有进行充分地调查。从落米(hLo-mi)地区北部的里达卡村开始,流经阿伦河东面的踏木尔河上游流域的瓦囊曲(Walangchung/Walongchung)以及其周边地区也使用藏语。另外,虽然有关藏语和藏缅语族语言的错误论述也可以看见一些,但是,关于尼泊尔的藏族分布情况,要数斯勒格拉夫(D.Snellgrove,1961)、比斯踏(D.B.Bista,1967)、佛勒(Ch.vonFǜrer-Haimendorf,1975)三人写的东西详细。尼泊尔藏语方言的分类,西田龙雄虽然在1979年和1981年论及过,但是关于其中的几个方言还没有做详细的结论就结束了这以后,贝尔(Bielmeier)给予了尼泊尔的藏语方言以下位方言群(假设可以统称为吉隆方言)的位置,这个方言群包括中国国内的吉隆方言(キロン)、尼泊尔囊达地方的藏语方言和卡噶特方言;贝尔还对尼泊尔周边的藏语方言的分类进行了推测。一般来说,尼泊尔的藏语方言,各自都保留了一定程度的古代特征,并显示了自己独特的发展模式。这种事实使得这些方言的分类出现了困难。卡里噶达克河(KaliGandaki)上游流域的诸方言(大概是拉布里<Nubri:Larkya>)和几热尔方言(Jirel)基本上可以划归到中部藏语方言里。另外,落米方言(hLo-mi)和夏尔巴方言也许也可以划入中部藏语方言吧!这些方言都有不同于其他方言的特征。首先,吉隆方言可以说是保留若干个古代特征的方言,1982年贝尔(Bielmeier)曾经使用了乌瑞的分类标准,并进一步列举了该方言的一些非中部方言的特征,他认为有必要将吉隆方言划入与“拉达克方言有几分差别的西部过度方言里”。但是,他作为根据指出的特征,其论证都是引用的不恰当的例子。14此外,作为藏语方言分类最重要的标准之一的声调的有无问题、从平行的声调发展形式中产生的声调方言间的声调对应问题等,他也根本不予考虑。乌瑞由于自身缺乏资料,所以他的分类标准缺少了声调这一项。15所以他将这么小的小方言群当作了中部方言中的“古方言”(archaic)。根据贝尔(Bielmeier)的推测,将扎木(Tsum:Shiar)方言划入别的下位方言也许会好一些。如同我们已经论述的那样,从锡金开始,经过中国的亚东,到不丹的中部所分布的藏语方言,一般被称作南部藏语方言。乌瑞将这个方言群作为中部方言群的南部下位方言群(SouthernSub-Group)。正如已经所描述的那样,西田龙雄和西佛都考虑把南部方言和中部方言一起从中部藏语方言中分离出去。(但是,在这里,西田龙雄的南部方言和西佛的中部方言都被各自的方言所包括)现在,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但是,根据上面的介绍我想在下面提出自己有关中国境外藏语方言的分类和分布构想。1、西部方言分布区域:从巴基斯坦的巴尔底斯坦到印度的拉达克(1)巴尔底方言巴基斯坦的巴尔底斯坦(a)斯卡尔都方言(Skardu)(b)卡帕卢方言(Khapalu)(2)朴里库方言(Bu-rig:Purik/Purki)分布区域:沿拉达克的秀里拉噶卢和勒(Lah)之间的街道,从卓吉拉山口(ZojiLa)到博多·卡卢部(Bhod-Kharbu)村之间的区域。卡尔克尔·塔哈协尔(Kargil-Tahsil)是朴里库方言地域的中心,说这种方言的人占多数的村庄以卡尔克尔(Kargil)村庄为首,此外还有34个村子,其他的23村子是朴里库方言和其他语言一起并用(Rangan,1979)。(3)拉达克方言分布区域:朴里库方言区的东面、拉达克的勒(Lah)、亚玛(mNyam)藏斯卡尔(Zangs-dkar:Zangskar/Zaskar)、卢巴拉(Nubra)等地。(a)藏斯卡尔方言(Zangs-dkar)分布区域:勒(Lah)以西、藏斯卡尔和塔哈协尔(Tahsil)全域。(b)卢巴拉方言(Nubra)分布区域:勒(Lah)以北的卢巴拉和塔哈协尔地区。(c)上拉达克(UpperLadakhi)/斯多特帕(Stotpa高地人)方言分布区域:从勒(Lah)以东的阿颇斯(Upsi)、萨克提(Sakti)曲旭尔(Chushul)等地到中国境内的区域。(d)下拉达克(LowerLadakhi)/夏玛(Shamma)方言分布区域:勒(Lah)的西北、卡尔泽(Khaltse)、提米日噶玛(Timizgam)区域。(e)中部拉达克(CentralLadakhi)/勒(Lah)方言在勒(Lah)以及周边地区,中部拉达克方言是最有威信的(prestigious),被认为是标准的语言(廓夏尔<Koshal>和LSI按照福让克<A.H.Francke>的观点,列举了夏玛(Shamma)方言、勒(Lah)方言、洛方言<gLo>三个下位方言。但是,洛方言<gLo>相当于廓夏尔<Koshal>所列举的哪个下位方言呢?尚不清楚。另外,根据《印度藏语概观》一书提供的材料看,在拉达克、拉霍尔(Lahul)和斯比提的夹杂地带、西藏阿里地区的日土和扎达两县与国境接壤的卢扑秀<Ruposhu>还讲“一种中部藏语”<aformofCentralTiibetan>,如果是这样,恐怕它可以成为阿里地区的一种方言)。2、西部革新方言分布区域:从喜玛恰尔和扑拉特秀邦的拉霍尔(Lahul)和斯比提起,沿喜马拉雅山脉到瓦塔卢邦的噶瓦尔(Garhwal)地区。(1)拉霍尔方言(Lahul)分布区域:中部拉霍尔。(a)廓隆方言(Kolong:Kulang又被称为高地语言<stod/skad>)分布区域:巴噶(Bhaga)河上游流域地区以及克朗(Kyelang)的周边地区。(b)阔克萨卢方言(Koksar/Khoksar)分布区域:恰多拉(Chandra)河上游流域(根据若日奇<Roerich1933>的资料)。(2)斯比提方言(Spiti现在的地名叫郫特<piti>)分布区域:拉霍尔(Lahul)和斯比提地方的斯比提河流域的47个村庄(根据夏玛<Shamma1979>的资料)。(3)亚玛方言(mNam-skad:Nyamkat)分布区域:喜玛恰尔和扑拉特秀邦的克拉瓦卢地方(Kinnaur=kanaur/Kanawar)的萨托勒季(Satlej)河的上游流域地区(存疑)。(4)嘉德方言(Jad)分布区域:瓦塔卢和扑拉特秀邦的特哈里、噶瓦尔(TehriGarhwal)之西北部的里朗(Nilang)地方(存疑)。(5)噶瓦尔方言(Garhwal)分布区域:瓦塔卢和扑拉特秀邦的噶瓦尔地方帕因卡哈打(Painkhanda)地区(根据夏玛<LSI>的资料,存疑)。3、中部方言(1)噶恩达克(Gandaki)方言分布区域:从达瓦拉格里(Daulagiri)县木斯塔郡的卡里噶达克河上游流域的巴拉噶温(Baragaun)地区以北到中国国境一带地区。(a)洛(gLo)/木斯塔方言(b)巴拉噶温方言1、卡古贝里方言2、扎卢廓托方言3、达恩噶卢卓方言(c)拉卢克/卢布里方言分布区域:噶恩达克(Gandaki)县郭卢卡郡的拉卢克地方。(2)中部古方言/吉隆方言分布区域:从西藏日喀则地区吉隆县开始,到尼泊尔巴格玛提(Bagmati)县拉斯瓦(Rasuwa)郡的拉特恩地区以及嘉拉克朴尔(Janakpur)县的拉美恰颇郡。(a)吉隆方言(b)拉特恩方言分布区域:拉斯瓦郡拉特恩地区的四个村庄。(c)卡噶特方言分布区域:拉美恰颇郡的里库廓拉(LikhuKhola)和克米廓拉(KhimiKhola)之间的山丘地带。(d)扎木/夏尔(Tsum:Shiar)方言分布区域:郭卢卡郡的布里噶恩达克河的上游地区。(3)几热尔方言(Jirel)分布区域:嘉拉克朴尔(Janakpur)县的多卢卡郡季里(Jiri)和锡克里(Sikri)盆地的中心地带。(4)夏尔巴方言分布区域:萨噶尔玛塔县(Sagarmatha)的索卢空布(SoluKhumbu)被认为是该方言的故乡。现在分布于:托多廓喜河及其支流流域、该县的北部、该县的禾尔木(Helmu)河土里苏里(Trisuli)河的上游流域。(5)落米(hLo-mi)/喜萨巴方言分布区域: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