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市场化改革与商业银行定价能力的提升

利率市场化改革与商业银行定价能力的提升

利率市场化发展的回顾1993年，中共中央提出了《金融体制改革决定》，明确了中国利率改革的长远目标。1996年,中国人民银行启动利率市场化改革。改革的总体思路为:先外币、后本币;先贷款、后存款;先长期、大额,后短期、小额。从改革的内容来看,可分为以下几部分:货币市场利率、外币存贷款利率、债券市场利率以及本币存贷款利率。货币市场利率包括银行同业拆借利率、债券回购利率、票据市场转贴现利率等。这一部分利率放开得最早,1996年初中国银行间拆借市场利率(Chibor)诞生,此后,拆借和回购市场基础设施不断完善,相关规定不断健全,利率的市场化程度不断提高。外币存贷款利率改革也比较早,从1996年开始,商业银行普遍建立了外币利率的制度,到2000年外币市场基本实现利率市场化。在货币市场利率改革的基础上,债券市场利率市场化逐步推进。本币存贷款利率市场化推进较晚,时间最长。这部分利率的改革分为两部分,对部分机构的试点和浮动区间的拓宽。目前金融机构贷款利率浮动上限取消,浮动下限为基准利率的0.7倍,存款利率浮动上限为基准利率的1.1倍。利率市场化继续推进的挑战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对金融市场定价体系的挑战。存贷款基准利率是市场定价最基准的利率,无论是拆借和回购利率,还是央票和债券利率,都随之而动,更不用说金融市场其他的产品。二是对商业银行定价能力的挑战。贷款定价相对容易,信用债市场可作为贷款的参考基准。存款定价难度较高,一方面是没有统一的、有影响力的产品作为参考;另一方面是存款定价直接影响到银行存款规模,而这是银行之根本。三是对商业银行业务结构的挑战。信贷业务依然是商业银行的主要利润来源,存贷款利率浮动意味坐享利差的时光一去不返,商业银行必须寻找新的利润点。四是对宏观调控的影响。存贷款基准利率是当前央行宏观调控中最重要的一项政策工具,实现利率市场化将对央行的价格调控能力提出更高要求,要求建立一套价格调控框架和工具,要求市场具有较好的利率传导机制,有效实现调控意图。利率市场化进程加快,市场规模偏小金融市场与利率市场化关系密切,二者相互推动,相互促进。金融市场为利率市场化创造市场条件,利率市场化带动金融市场进一步深化发展。在这一过程中,金融产品创新体现出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它从多个方面为利率市场化创造了条件。金融产品创新完善基准利率。基准利率是金融市场定价的基础,定价体系从两方面影响利率市场化的继续推进:一方面,高效、畅通的定价体系是价格调控的基础。利率市场化完成后,价格调控在宏观调控和货币政策中的地位大大提升。监管层所直接操作和影响的价格能否及时传导到金融市场各个角落,能否完全传导政策信息而不丢失信息,决定了价格调控体系的有效性。另一方面,市场化的定价体系是保障金融市场价格秩序的关键。利率市场化的一个挑战就是定价基准的缺失,如果金融市场尚未形成具有自我运行能力的定价体系,利率市场化的推进将会扰乱市场价格。因此,具有足够影响力的基准利率是利率市场化推进的重要条件。由于一年期定存利率含有货币政策调控意图,具有一定的刚性,变化不够频繁,因此每日甚至更短时间的定价就需要对市场供需反应更为敏感的利率。在存贷款基准利率的基础上,金融市场衍生了诸多利率,成为辅助定价的重要参考。2004年,债券7天回购利率正式发布;同年,以7天回购利率为基准的浮动债券发行;2006年,人民币利率互换交易试点展开;2007年,Shibor正式运行;同年,人民币远期业务放开。一系列包括货币市场利率和人民币衍生品的创新,以及与这些利率挂钩的债券、理财产品的创新,为价格发现和交易套利提供了途径,拓展了市场交易量和投资者参与度,大大提升了金融市场对基准利率的敏感度,同时,Shibor和回购利率逐步成为金融市场定价的重要基准,使得定价不仅仅依赖于存贷款基准利率,从而为存贷款基准利率的放开创造了条件。金融产品创新推动金融脱媒。如果资金供给集中于银行体系,银行成为资金市场的垄断者,割裂了资金的供给和需求方,那么利率市场化推进的难度将很大。以日本的利率市场化进程为例,由于管制利率时期,政府允许以“补偿化存款”等方式弥补银行,因此银行实际获得的利润较高。利率市场化的推进意味着取消这些补偿,银行利润受损,因此日本银行普遍反对利率市场化的推进。直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居民和企业都可以参与短期金融市场,即资金的供给方可直接参与市场融出资金,导致银行存款分流,实际就是金融脱媒,才迫使银行推进市场化以挽回存款。我国的情况也如此,商业银行是整个社会融资体系中最主要的角色,间接融资占比具有绝对优势,在这种融资结构下推动利率市场化的难度很大。随着金融产品创新,这一现象正在被逐步改变。融资方面,诸如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超短期融资券等信用债产品的问世,使得直接融资市场快速发展,间接融资占比逐步下降,各类银行贷款和银行承兑汇票在社会融资总量中的占比已经从2002年的95.7%下降到2011年的80.9%。存款方面,信托、基金、券商理财、银行理财等各类理财工具层出不穷,存款不再是唯一的理财方式,居民理财方式趋于多元化,通过投资这些工具,居民可参与金融市场。截至2011年底,信托资产规模达4.8万亿元,公募基金达2.2万亿元,券商理财约为1000亿元,银行理财规模约为3.5万亿元,这些产品的发展使得银行存款大量转移。此外,信贷资产证券化也为资金走出银行资产负债表提供了渠道,通过证券化,信贷不再只是银行的资产,也可成为非银行机构的资产。随着金融产品不断推陈出新,金融脱媒已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商业银行必须主动面对利率市场化,积极适应、推进利率市场化。金融产品创新创造存款利率浮动的“试验田”。存款基准利率的放开之所以成为当前利率市场化推进的关键步骤,主要是因为一方面,存款基准利率放开初期可能引发商业银行竞相提高存款利率,加大经营成本;另一方面,我国尚未实行存款保险制度,一旦金融机构发生支付危机,存款人的利益就可能得不到保障。存款利率市场化的可行途径除了逐步扩大浮动区间,对部分机构进行试点之外,还可通过金融产品创新形成的“试验田”来进行,其中银行理财产品是最好的例子。银行理财产品发展至今,已经成为观察、试验存款利率市场化的最佳品种。对于银行而言,通过对银行理财产品定价和管理,提升了存款定价能力;同时,由于理财产品收益率普遍高于存款利率,银行运营成本大大提高,银行提升管理和盈利水平、拓展非信贷业务的动力增强;此外,由于理财产品收益率是浮动的,银行负债方的利率风险相应提高,银行必须提高利率风险管理能力。对于监管层而言,通过观察银行理财产品的发展过程,提前预见存款利率市场化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相应的应对措施。对于市场其他参与方而言,可提前适应存款利率浮动带来的影响,提升利率敏感性,建立理性的反应机制。金融产品创新推动银行业务转型。利率市场化将打破银行存贷利差的“铁饭碗”,进行业务转型、提高中间业务收入是应对利率市场化的根本之策。然而,在80%的银行资产为贷款,80%的社会融资总量为贷款的结构下,银行业务转型的动力不足,难度较大。过去几年中出现过的一个现象是,为了提高中间业务,银行贷款“以费代息”,看似中间业务增长了,实际依旧未脱离贷款的范畴。因此,只有推动金融创新,才可能使银行避免陷入对贷款业务的高度依赖,进而实现银行业务转型。直接融资发展倒逼银行业务转型。在以间接融资为主的社会体系中,银行转型无从谈起,只有发展直接融资,改变社会融资结构和银行的资产结构,才有可能实现银行业务转型。近年来,我国直接融资市场快速发展,信用债品种不断创新、规模迅速扩大,信用风险缓释工具推出,资产支持证券不断探索。这些产品和业务的创新为银行调整资产结构、发展非存贷业务提供了空间。银行理财业务有望成为银行核心业务之一。从全球银行业发展的趋势来看,大力发展客户资产管理已成为趋势,花旗银行、汇丰控股、摩根大通等世界主要商业银行理财业务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均达到了30%以上,成为举足轻重的收入来源。理财业务为商业银行创造了迎接挑战的平台,它的发展大大拓展了商业银行中间业务的领域,扩大了传统的担保、代理、信托等业务的规模,强化了结构化金融工具的创新,还通过跨市场、组合型的投资运作方式,整合了银行在信贷及银行间市场的传统优势,拓展了在资本市场、外汇市场和衍生品市场的投资空间,为银行探索利率市场化后中间业务、投资业务和资产负债管理的有机结合提供了平台。同时,银行理财还可带动其他中间业务的发展,如以大规模的理财产品带动托管业务和电子银行业务,将银行理财资金与优质项目对接,提高商业银行投行业务的竞争力等。共同推进金融产品创新金融创新是金融市场深化发展的原动力。利率市场化改革不是孤立的改革措施,而是一项系统性工程,当前正是改革攻坚的阶段,需要充分调动各方力量,完善改革推进的条件,为利率市场化的进一步推进创造良好的市场环境。从近些年金融产品创新的情况来看,多数产品从诞生到成熟要经历诸多坎坷。金融产品创新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涉及面非常广,包括法律法规、会计税务等等。此外,产品推出之后,即便受到投资者的广泛欢迎和前台部门大力支持,但如果中后台的服务、制度和理念没有同步跟上,产品发展速度依旧会受影响。因此,要加快推动金融产品创新,还需要相关方面共同推进。就监管层而言,要树立市场化的理念,鼓励市场创新,对符合市场规律和历史发展趋势的产品予以支持,破除落后于市场的不合理规定。对于跨市场、跨机构、跨行业的产品,要加强监管协调,强化功能监管,避免监管重叠和监管空白,创造积极、良好的监管环